第12章 (12)

,瞬間激起了這些年輕一代天才的熱血鬥志,喬洛川和陸彥誰紛紛點頭,眼裏是一往無前的堅決。

“此次虎頭山之行是必須的,如果可能的話,可以順着這條線摸下去,找出幕後的操控着,若是不能,便将整個虎頭山一舉剿滅吧,留着也是個禍害,這件事和他們脫不了關系。”蘇妄看了陸彥誰一眼,頓了一下,“但是,陸莊主可能已經……”

陸彥誰面上露出一個苦笑,一閃即逝,擺了擺手,“在得知爹失蹤的消息時,我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知道這是他們明面上開始行動的信號,也沒抱着一定要将爹活着救出來的想法。只是,我不希望他老人家奔波這麽多年,卻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一定要将他的屍體帶回來,安葬在陸家祖墳,才對得起他對我的撫養,對這天下的付出。”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在暗中堅定了一定要拔出毒瘤的決心。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所有的成員都已經整裝待發,之後便按着各自家主的安排,陸陸續續離開山莊,分別從不同的方向離開,然而目的地卻殊途同歸,指向那虎頭山。

蘇妄一襲白衣站在紫藤花樹下,發尖有被露水浸濕的痕跡,順着白衣染出逶迤的曲線,紫花飛落肩頭,被他輕指挑去,回頭看了一眼中間緊閉的房門,他轉身大步離開。

三大家自然是一同上路,三名絕色傾城的男子,三匹矯健溫順的黑馬,身後是肅殺整嚴的侍衛,朝着虎頭山方向奔馳而去。一襲黑裙的九月跟在侍衛中間,是蘇妄給她安排的最佳位置,若是受

到埋伏,她是最容易逃出生天的人。

她看着前方端坐馬背的高挑身影,微抿起淡色的唇,下一刻,緩緩移到了另一個背影上。仿佛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主人竟回過身來,眼神不差分毫的落在她臉上,随即揚起一抹璀璨的笑,比初夏的晨光還要耀眼,比流拂的白雲還要溫潤。

她低下頭去,掩去眼裏的複雜神光,沒有人看見。

“喬兄,不要和美人眉來眼去了,上路了。”

陸彥誰戲谑的聲音傳來,下一刻,已經揮動手中的馬鞭,狠狠落在了喬洛川騎得黑馬的屁股上,一聲嘶鳴,馬兒撒蹄子跑開,喬洛川措不及手,差點被摔下馬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缰繩才穩住身形,回頭狠狠剜了陸彥誰一眼,但見後面還跟着幾個世家的公子小姐,也不好辱沒了自己溫雅之名,只能生生忍下了罵娘的沖動,看着他吃癟的模樣,陸彥誰一陣大笑,在這樣蠱惑人心的笑聲中,隊伍終于出發,朝着虎頭山前進。

只是不知道,他們将要面對的,又是什麽樣的敵人。

3434:山賊生變故

虎頭山所在之地是東部那片綿延起伏的山巒中資源最是豐富的一座山。以前山賊盛行的時候,大家都争相搶占。聽說山上蘊含了不少金玉之石,百年老樹,千年靈芝,珍惜的飛禽走獸,還有純天然的從山澗流下彙成的涓涓細流。一處上好的生态保護區域。

自從東部的山賊先被銀虎燒了幾家,後被夜魔全部滅了之後,很是安寧了一段日子。但沒過多久,一群山賊來到此處,占山為王,占的恰恰就是最佳的山頭,開始了一家獨大的日子。起先江湖人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态看他們是如何被連根拔出的,可等啊等啊,等的花兒都謝了,也沒見誰來找麻煩,于是便也任由他去了。

蘇妄一行快馬加鞭,行至山腳的時候只用了四五天的時間。放眼望去,是漫山遍野的野薔薇,紅的招搖,紅的明豔。随着挺拔的山頭,薔薇叢漸漸消失,取而代之濃郁的深綠。這座山頭,最先便是叫做薔薇山的。可是這個名字太小氣太小清新了,一點都不适合山賊威猛的形象,于是更名為虎頭山。

此時這座美麗幽靜的山頭,卻四處蘊含着危機。早先趕來的人已經找好了藏身的據點,幾乎成環形将這山圍了起來。山賊除了堅守,不能從任何一個方向逃走。聽之前的人說,山賊在山下的哨點已經全部撤回,肯定已經發現了他們。這群山賊倒也沉得住氣,被圍了這麽多天,一點動靜都沒有。

山莊的侍衛提前紮了營地,正對着山頭,視線所經之處皆是明豔的薔薇在風中搖曳,這一片花海蔓延至他們腳下,他們站在其中,像是從花海裏衍生而出。

能主事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以三大家為首,商議圍攻之法。日升月落,清晨的薔薇叢沾惹着晶瑩的水珠,他們便踏着這簇簇花叢,開始了攻山。

不出所料,山賊果然已經做好了防備,一路行來,山間路上陷阱比比皆是,雖然他們已有萬全之策,卻仍然損失了不少人馬。

不過終究是一群草莽之徒,如何敵得過傳承已久的武林世家,更別說還有天下第一狐貍之稱的陸彥誰出謀劃策,落霞紛飛之時,隐在郁郁高竹青木中的山寨之門便近在眼前。

此次攻山本就沒有打算和談,陸彥誰未有絲毫停留,下令直攻寨門,一時間,兵戈碰撞,殺氣四溢。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争,兇惡的山賊節節敗退,武林人很快攻破寨門,蘇妄幾人一馬當先,将虎頭山徹底拿下。

此時所有山賊都已經俯首,按照之前的安排,一隊人馬搜查山寨,一隊人馬占領要點,其餘人跟着蘇妄等人,審查山賊。

為首的是一個高壯兇猛的大漢,滿臉的絡腮胡子,一雙小眼睛閃着兇殘的精光,憤憤不平的瞪着蘇妄,看那模樣恨不得撲上來将他一口口咬死。

“蘇城主,陸公子,此人便是虎頭山的二當家。”

有人在旁邊提醒,兩人颔首,喬洛川已經率先幾步走近,一把扯住二當家的胡子,明明是笑着的溫雅模樣,卻讓人看着心寒。

“陸莊主在哪裏?”

二當家一陣吃痛,依舊惡狠狠瞪着他不吭聲,喬洛川加重力道,聲音溫和,“再瞪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再把你的胡子一根根拔了。”說話的語氣,和人花前月下談論琴棋書畫無異。

一派森冷,這群山賊倒有些節氣,無一不緊咬牙關,任由他們如何折磨逼問都不開口。陸彥誰神色淡淡,也懶得再與他們糾纏,揮手示意山莊暗士,“若不開口,十息殺一人。”

話罷,已有人被拖了出來,明晃晃的刀劍架在他脖頸上,沉默中數着時間流過,十息之後,手起刀落,殷紅的血噴曬而出,眼睛猶未閉上,透着生前的兇狠。雖是身為山賊,依然是寧死不屈的堅韌漢子。

山賊之間的感情很是深厚,看着自家兄弟成為刀下亡魂,所有人都紅了眼眶,二當家一張臉布滿憤怒怨恨,卻被喬洛川治得死死的,只仰着頭看着他們,咬牙切齒。

“大當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言語間,似乎對這一直未現身的神秘大當家信任不已。

“弟兄們!今日咱們一同赴死,共度黃泉,來生還做兄弟!這些狗屁武林人士強加給我們的罪行,大當家一定會一個不落的給我們讨回來!他們一定會為我們陪葬!”

眼見十息之後,又一人被斬于刀下,二當家憤怒的嘶吼出聲,語音裏已然帶了決裂。山賊們聽此言,眼裏燃燒着濃濃的恨意,看着眼前制伏他們的人毫不屈服,甚至滿含挑釁。不知是什麽樣的大當家,會給他們如此的信心。

蘇妄眼裏寒意凜然,聲音淡淡的,“強加的罪行?”

二當家硬着脖子道:“你們說我虎頭山劫殺了陸莊主,難道不是強加之罪?不就是想找個借口剿滅我們,何必找些狗屁借口!”

看那模樣,憤怒不是假裝出來的。似乎人真的不是為他們所殺。蘇妄微微偏頭,這是他思索時的一貫動作。

然不過片刻,派去搜查的人馬已經回來,為首一人的懷中,赫然抱着一具似無生機的身體。陸彥誰的眼皮狠狠跳了跳,眼裏閃過深深的陰霾,大步向前。

“陸公子,陸莊主他……”

為首那人面露悲恸,将陸彥誰僵硬的面色中将懷中人放在了地面。消瘦佝偻的身軀,瘦骨嶙峋的臉頰,緊閉的雙眼,青黑的面色,已然是已故的陸莊主。

那一刻,所有人都低下頭來,一股哀傷之氣瞬間彌漫山頭,連天空都朦胧着似要落下雨來。流雲山莊一代豪傑陸震天,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沒有人動,連蘇妄和喬洛川都是靜靜站着。片刻之後,陸彥誰轉過身來,緩緩走近二當家,面色平靜,眼裏卻翻滾着滔天怒意與殺氣。

“強加之罪?”

二當家面色晦暗,緊抿着嘴唇沒有說話,看着從自己山寨內搜出的陸震天的屍體眼含憤然不甘,片刻出聲,“我只告訴你們,陸莊主絕不是我虎頭山所殺。但你們絕不會相信,如此,要殺要剮随意!公理自在人心!”

陸彥誰平靜的看着他半晌,又緩緩掃過這山寨,轉身,“除二當家,一個不留。”

走近陸震天的屍體,他跪下重重磕了三頭,眼露悲痛,“爹,孩兒不孝,孩兒這就帶您回家。”

他恭敬小心的抱起陸震天的屍體,身後暗士已經開始對山賊的絞殺。二當家大吼一聲,卻無能無力,雙眼血紅,對着天空大喊出聲,“大當家!!!你要為兄弟們報仇啊!”

就在此事即将落下帷幕之時,卻突生□。

絞殺山賊的暗士突然倒地,心口皆插着鋒利的小刀,二當家猛地擡起頭,眼裏閃過濃濃的喜悅。

“大當家!”

話落,一股勁風從山口呼嘯而來,夾雜着龍騰虎躍的霸道,黑色身影由遠及近,銀色面具在日光

照射下熠熠生輝。她手持破雲,踏風而來,幾息之間已經穩穩站在衆山賊前面。那樣凜冽的氣勢,和對面所有人分庭抗争。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該死!”

淡色的唇少了往日漫不經心的笑意,只剩下森然的冷怒。隐藏在面具下的那雙深黑的眼此時似乎被血色籠罩,那裏面,是嗜血的狂暴,被盯上的人無不背脊發涼,頭皮發麻。握着破雲的手青筋暴起,好像下一刻就會揮舞着割斷他們的頭顱。

蘇妄終于明白為何山賊對他們的大當家有着如此的信心。只因為,他們的大當家,是她。江湖上人人忌諱的銀虎公子。

這樣的變故,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離得近的喬洛川和蘇妄,甚至抱着陸震天的陸彥誰,無一不變了臉色。目光晦暗的看着暴怒中的喬昀,震驚又茫然。

這三人沒有動靜,身後其他武林人士卻紛紛暴動。他們對銀虎一向不滿,只是礙于無人能将之制伏而處處忍讓,此時三大家三位公子都在此,不趁着這個機會将之除去,還要等到何時?

“原來竟是你這個惡徒殺了陸莊主!”

“山賊如此猖獗,竟是你在背後撐腰!”

“今日我們定要為陸莊主報仇!殺了銀虎!”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到最後,所有的話語彙成了一句話,響徹雲霄。

“殺銀虎!平衆怒!”

直到陸彥誰揮手示意,他們才終于停了下來。三人還沒有說話,她卻已經提前開口,先前的狂暴收斂了一些,聲音依舊陰沉的可怕。

“殺我?憑你們?”

話落,猖狂的笑了幾聲,含着連老天都不放在眼裏的狂妄。

陸彥誰喉嚨滾動了好幾次,良久良久,艱難的出聲,“阿銀,是你嗎?”他擡起頭來,看着她,雙眼血紅,滿含掙紮于期望。

然而,喬昀尚未回答,卻有一人替她開口。

“不是她。”

風雅的男子上前一步,與她并肩而站,無視所有人驚詫的目光,面色依舊淡然,“不是她。陸莊主的事,和她沒有關系,和虎頭山亦沒有關系。”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揚起笑意,一閃而過,“我以天下城城主的身份擔保。”

3535:歹毒的陷害

他就這樣毫無顧忌的站在她身邊,說我相信她。與整個江湖,站在了對立面。甚至她連一個解釋都還有給出,他便選擇信任。不管別人如何看待,他只需要與她站在一起,用自己的行動表示,她不一個人。以前,她是一個人,以後,再也不會。只要他在,所有的苦痛便都要替她抗下。這個念頭,在看見她孤身傲然立于人前時,便如破繭而出的蝶旋繞腦間再也不散。

他再也不要她是一個人。

“蘇城主!你這是什麽意思!就算銀虎與你……”

有人怒吼出聲,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在場的人誰都明白。蘇妄與銀虎斷袖的事情早就傳的沸沸揚揚,如今在這個情況下居然還站出來為她說話,明顯是坐實了他們之間的關系。頓時,看向蘇妄和銀虎的眼神立即古怪複雜了幾分。之前只是傳言猜測,現在,才是真正的證實。

然蘇妄卻未回答,只是淡淡看着陸彥誰,語氣有着令人心緒寧靜的力量,“陸公子,你被悲痛仇恨沖昏了頭腦,不清醒了。”

陸彥誰看着他,抿了抿唇。

“阿銀是怎樣的人,你比我清楚。”

饒是她逞兇鬥狠,無法無天,但亦是恩怨分明,光明磊落。陸彥誰于她有大恩,更是年幼至今的朋友。她将對她好的人看的比自己還重,怎會恩将仇報殺害陸彥誰的父親?這一點,蘇妄看的比誰都清楚。若是平日,陸彥誰定然不會有絲毫懷疑,根本不會問出那句是不是她的話來。只是現下看着死去的父親,滔天的悲痛迷失了神智。

果然,陸彥誰仇恨的目光瞬間恢複清明,愣了一下,含着歉意看向喬昀,見她沒注意自己,視線直直落在蘇妄身上,心裏苦笑一聲,将陸震天的屍體小心翼翼交給了身邊的暗士,走到了喬昀身邊。

“不是她。”

喬洛川摸着鼻頭左右環顧一番,邁着從容的步子走到兩人一旁,雖未開口,意思不言而喻。三大家同時站在了銀虎的陣營。

“三大家現在是要和整個江湖為敵嗎?”

一片沉默中,不知是誰大吼一句,頓時驚起圈圈漣漪。衆人紛紛眼神複雜的看着對面的四人,更多的目光卻是落在那面具之上,想着這個人到底有何種魅力居然讓三大家都為之偏袒。

越來越多的诘問傳出,這群之前還堅不可摧的隊伍,此刻似乎下一刻就會分崩離析,他們的矛頭全部指向了三大家,指責他們的不公,斥責銀虎的惡性,帶着今日不殺銀虎誓不罷休的氣勢。

然而,在這片喧鬧聲中,一聲微不可聞的噗嗤聲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震驚的看着隊伍中黑衣女子一把彎刀使得出神入化,轉眼便收取了四人性命。四具屍體倒在她腳下,臉上還留着死前的震驚和不甘。

她緩緩拭淨彎刀上的血跡,一雙深邃的眼眸波瀾不驚,“心懷叵測,妄圖挑撥江湖關系,動搖三大家的地位,該死。”其實,心裏滿是震驚。就在剛才,她出手将身邊鬧的最兇的四人斬殺之時,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只是看着對面的男子微蹙眉頭,下意識的,想要幫他除去這鬧事之人,解他心頭之煩。

這話一出,喧鬧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想起之前那些話,果然無一不是沖着三大家而去,分明是想借着他們對付三大家。紛紛驚出一身冷汗,下一刻又憤怒的思考到底是誰如此歹毒。

而蘇妄幾人在這期間一直沉默,只有九月出手的時候,喬洛川的眉梢挑了挑,古怪轉瞬即逝。

“既然幾位公子都為銀虎擔保,老夫也不便再說什麽,但是,還請銀虎公子能給大家一個解釋,證明自己的清白,給江湖人一個交代。”

片刻之後,一身形微胖的世家家主沉聲開口,他在江湖上資格頗老,尚有地位,此時話出,衆人紛紛附和。這樣,既是給他們一個臺階下,也是給三大家一個面子。

蘇妄冷靜看着喬昀,詢問,“你前幾天留下書信離開,是怎麽回事?”

按照喬昀之前的想法,今天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管他什麽天下城喬家堡,她也要鬧個天翻地覆,殺個片甲不留。然而蘇妄一句我相信她,卻頓時讓她心中翻滾的血氣沉寂下來。被血色覆蓋的雙眼逐漸恢複了清明,雖依舊陰冷,卻沒有那種讓人一看就心驚肉跳的恐懼。

“我收到飛書樓送來的霜泣的信,說虎頭山有異變,速歸救急。”

二當家立即喊道,“是我給大當家傳的信!我早早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山下布置什麽,而且不是一撥人,料到還有幫手,才給大當家寫了信,以防萬一。”

這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小眼睛兇惡大漢,居然叫霜泣這樣一個清雅的名字,真是讓人接受不了。

“我在趕來的途中,遇上無數阻攔之人,黑布蒙面,行蹤詭異,似乎在拖延我的行程。”

她聲音低沉,話一出口蘇妄幾人卻都變了臉色。這些蒙面人,明顯是為了等他們圍攻山寨之後再讓喬昀趕回來,将她推至風口浪尖,借刀殺人。

“那些人,有什麽特征。”

蘇妄思忖了一下,問出聲,喬昀微微眯眼,“從未見過,招式行蹤都很詭異。”

依照喬昀行走江湖這麽多年的經驗,竟還有她未遇上的人,一瞬間,蘇妄三人心中頓時明了那些人的身份,面色更加凝重。除了他們,還能是誰。

沒想到,他們竟然将目标對準了喬昀。借着陸莊主之死陷害喬昀,又使他們失去了一大助力。一箭雙雕,不可謂不毒。

然而這些□只有三大家清楚,其他人卻是雲裏霧裏。他們對這話倒不懷疑,而且也明白有人想要借陸莊主之死陷害銀虎,只是不明白的是,這阻攔銀虎之人到底是誰?一時間,無數目光紛紛從與銀虎有生死恩怨的人臉上掃過,想要找出些蛛絲馬跡。

那些心儀銀虎的女子收到的視線最多,畢竟,喜歡的人居然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了,這不僅在心理上沒法接受,在生理上也沒法接受。情仇,是大多數謀殺案的根源。

沉思了一會兒,喬昀回身解開了霜泣的穴道,拽着他的領子一把将他提了起來,“你什麽時候見過陸莊主?”

線索指向虎頭山,絕不會空穴來風。就算是陷害,也必是找到了可以陷害的點,順着這個點布置籌劃,将所有的矛頭都引到了這裏。

霜泣果然一張臉漲得通紅,目光躲躲閃閃,但還是喏喏開口,“我沒見過陸莊主。只是前些日子,有一隊人馬停在了山下的山谷裏,我們去的時候已經人去馬空,而且有打鬥痕跡,馬車上有流雲山莊的标志,我才知他們的身份。所以……所以就把車上的東西搬回來了,還有落在地上的碧玉扳指,也一并撿了回來。”

看着喬昀越來越陰沉的臉,霜泣頓時連連大喊,“大當家,老二聽了你的吩咐可重來沒有對三大家生過歹念啊!陸莊主真不是我們劫持的!我們只是撿了個小便宜,誰知道引來一大堆麻煩。早知道便宜不好撿,說什麽老二也不會去招惹啊。”

在山寨老大面前,他沒必要撒謊,這話确實可信。事情已經很明晰,有人專門在山谷劫持了陸莊主,對山賊見錢便收的了解,将財物留下等着他們上鈎,随後又把殺害了的陸莊主的屍體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在山寨內,只等着江湖人搜查出來,從而坐定罪行,畢竟山寨這麽大,沒有誰會沒事幹跑去檢查。再而得知銀虎是山寨的大當家,派人阻攔,讓她在千鈞一發之際趕回來,正中下懷。恐怕就算霜泣不傳信給她,這些人也必然會假傳書信讓她趕回來。

通過銀虎與陸彥誰和蘇妄兩人之間複雜的關系,肯定他們必會站出來為她辯解,再安排幾個內賊喧鬧一番,幾句言語挑起武林對三大家的不滿,分裂他們的關系,埋下背叛的種子。若不是九月及時出手,還不知道他們會說出什麽話來。

一環扣一環,緊湊而歹毒。

他們沉寂了二十年,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讓你傷筋動骨。

蘇妄幾人臉色陰沉的可怕,喬洛川收起一貫溫雅的笑容,面無表情的走到九月身邊,蹲下身子查看被她斬殺的四人,聲音淡淡傳出,“這幾人,是誰家随從?”

衆人面面相觑,看了半天,發現這四人居然誰都不認識,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混進了隊伍。

喬洛川站起身,看向九月時彎起唇角,“謝謝你。”

她別過頭去,面色一貫的冷淡,沒有回答。

“銀虎公子所說,老夫相信不假,但只有一番說辭,不能服衆!”

微胖家主再次開口,他的話倒不是針對喬昀,而是毫不過分的要求,畢竟他們與喬昀之間毫無關系,反而仇怨不少,只憑一面之詞的确很難平了衆人的憤怒,何況大家受流雲山莊召集,馬不停蹄的趕來聚集,又大戰旗鼓的進攻山寨,到最後你一句我是被陷害的就能完事嗎?

陸彥誰還想說什麽,卻被蘇妄搖頭制止,他看了一眼喬昀,目光轉向衆人,“蘇某在此承諾各位,三個月內,查出真相找出真兇,給各位一個交代。三月後,天下城,蘇某開城招待,靜待各位光臨。”

喬昀安靜的站在他身後,第一次像個被人保護的小女子。

3636:取不出标題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衆人都紛紛離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陸彥誰亦是帶着他爹的屍體和暗士回去山莊,離開前對喬昀說抱歉,見她不在意的揮手,嘴唇依舊是漫不經心的笑,“咱哥倆誰跟誰。”

眉眼浮現笑意,便也不再多話,離開了山寨。這一走就只剩下蘇妄和喬洛川,還有一直扮演隐形人的九月。蘇妄如今承諾找出真相,自然是要和喬昀呆在一起,九月跟在蘇妄身邊也說得過去,但喬洛川也執意留下來就着實很讓人費解了。

“我是關心阿銀,幫她一起找出真相。”說的大義凜然,眼神卻落在九月臉上,笑的歡快。九月冷冷哼了一聲,置若罔聞。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蘇妄和喬昀也懶得搭理他,然而天終不遂人願,在山寨停留的第二日,便收到喬家堡傳來的加急書信。

放飛手中信鴿,喬洛川臉色變得陰沉,在蘇妄臉上掃了幾個圈,一聲不吭的将傳書扔了過去。

信上說,花鬓企圖将喬家堡的情況用信鴿傳出去,卻被陸莊主抓了個正着,細作身份暴露,此刻被關在喬家堡地牢,嚴刑逼供。

從天下城出來的花鬓,竟然是那邊的人。她潛伏在天下城的目的不言而喻,看來之前打算的是用美人計,無奈蘇妄不買賬,反而被喬昀要過去做了丫鬟,只能伺機而動。蘇妄和喬洛川的臉色都很不好看,但卻并不驚訝。早就料到那邊的人定然會安排細作混進三大家,他們無法一一排除,那麽便只有他們露出馬腳,再逐一殲滅。

喬昀搶過信瞄了幾眼,大致明白了什麽,抄着手在一邊嘿嘿的笑,“早就知道那個花鬓有問題了。”

“哦?”蘇妄看過來,微微偏着頭,眼裏是興味的笑,“你知道?”

“天下第一舞姬,哪有那麽容易遇害又恰恰為你所救的?就算是真的遇害了,不回去花都享受她的金山銀山,追捧奉承,居然在天下城鬧自殺,被城主夫人索要之後更是心甘情願委身為婢,嘿,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閑閑靠在門框上,腳尖有一下沒一下踢着地面,“回喬家堡的路上,她看見我時表現更是古怪,而且很在意我和你之間的關系,明顯是有所圖謀,但害怕我會從中插手。”

芍藥對于花鬓的懷疑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暗地裏告訴了她,讓她防着點。在喬家堡,芍藥定然不會讓她亂來,說不定早就将花鬓的古怪回禀了喬明,只等着她露出馬腳。

“沒發現你還挺聰明的。”蘇妄沉默半晌,笑。

“你是在罵我嗎?”她問。

蘇妄一本正經的搖頭,“我在誇你。”

喬洛川本來凝重的喝着茶,噗的一口噴出來,又淡定扯起袖子擦幹淨,“看來我要回去一趟了,蘇兄,花鬓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你不必憂心,專心的還阿銀一個清白就好。”說完,晃着腦袋吸了幾口氣,奇怪道:“怎麽我的袖子有股淡淡的花香?”

擡起自己的衣袖嗅了嗅,誇張的呀了一聲,“一點水漬都沒有,我明明用袖子抹了嘴巴呀……”

身邊傳來冷冷的聲音,夾雜着即将爆發的怒氣,“因為你剛才用的是我的衣袖!!!”

他一拍腦袋,看向九月,坦然的擡起自己的手來,“來,給你擦擦,抵平了。”

“……”

為什麽如此無恥的人會被公認為天下第一溫雅公子啊!天下人的眼睛都瞎了嗎!

最終喬洛川被九月手中的彎刀唰唰唰的追了一圈才了解此事,他不再耽擱,當即便要起程回喬家堡,離開前一本正經的看着九月,認真道:“九月姑娘,我看你還是跟着我一起離開的好。你難道不覺得打擾蘇兄和阿銀親親我我的兩人世界是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嗎?”頓了頓,“當然,你不覺得并不代表你臉皮厚……”

被九月一彎刀釘過去,哇呀呀呀大叫着跑了。

翌日,蘇妄和喬昀也離開山寨,九月沉默的跟在後面。蘇妄已經計劃好了,此事從花都着手查起。花鬓是花都的人,這其中和花都有些關系也說不定。離開山寨後取道陳郡,再從官道走三日便可到達呂中,呂中渡頭乘船過醉月江,便直達花都。

從山寨所在地到陳郡,步行四日便能到達,但為趕時間,從山寨挑了三匹上好的馬匹,兩日便能到。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分一毫都浪費不得。喬昀問過蘇妄,若是三月後什麽都沒有查出來,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他說,沒有我蘇妄做不到的事。說不出的狂妄,卻讓人心安。

當然,若是什麽都沒查到,憑她的性格,難道還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成?怕到時候,任人宰割的不是她,而是想要宰她的那些人。

九月本就是不多話的人,這一路越發的沉默。起先還會跟蘇妄說上兩句,看見他時眼裏也有暖暖的笑意,此時卻連那笑意都隐去了,從裏到外的一個冰雕似的女子。倒是偶爾趕路累了,喬昀會調戲她兩句,只是如同石沉大海,連眉梢都冰冷的像是被凍住,沒有任何表情。

蘇妄看着她,語氣淡淡的,“你若是覺得累,九月……”

她用枯枝挑了挑火光漸小的柴堆,使其再次旺盛的燃燒起來,噼噼啪啪的映着夜幕的繁星,打斷他的話,“不累的。”

就這麽跟着你,永遠都不會累。

好幾日過去,他們終于離呂中近了些,當晚行至深林,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便在樹林裏挑了個避風的地方,架起柴火休息一夜。

喬昀東轉西拐撿了柴回來,眼光卻不停的四下瞟着,蘇妄看過去,“你在看什麽?”

她坐在九月點燃了的柴堆旁邊,火光跳躍映的面具赤紅一片,薄唇挑起,明豔的刺了眼了。

“這個地方有些熟悉,我應該來過。”

支着腦袋陷入沉思,半晌一拍膝蓋,“老子就說怎麽看着眼熟,這不是老子差點丢了命的地方嗎?”

蘇妄眉頭一跳,“哦?”

她重新撐着腦袋,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有一回,在這裏遭了陷阱,被三百多個人圍攻,那一次真是驚險,又是箭又是毒,老子被整的就剩一口氣了。不過,三百多個人也被我殺了不少,在我面前堆成了這麽高一座小山。”

她伸着手比劃半天,似乎覺得高度不夠高,又悻悻縮回手,“後來我暈過去了,失去意識時面前明明還有十幾個人沒死,醒來的時候卻發現人都死光了,我躺在屍體堆裏,是唯一活着的人。那種滋味……”她啧啧兩聲,舔了舔嘴唇,“死氣彌漫,屍骨成山,血流成河,和修羅地獄沒什麽區別。而老子就是從修羅地獄爬出來的人,連閻王都奈何不了的人。”

她興致沖沖的看向蘇妄,“怎麽樣,有沒有覺得老子特別偉岸。”

卻看見蘇妄面上沒什麽表情,垂着眼睛,像是沒聽見一樣,忍不住一怒,抓起面前的石子扔了過去,不偏不倚打在他心口處,“老子問你話呢。”

他緩緩看過來,不起波瀾的眼睛有些讓人心驚,卻不知為何,“以後不要這樣了。”

“什麽?”她皺起眉,顯然不明白。

他別過頭看向遠處,聲音飄飄渺渺,“以後不要這樣了。”頓了一下,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輕顫,“如果死了,該怎麽辦。”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完全聽不見。

喬昀無趣的擺了擺手,手指夾着枯枝劃拉着地面,聲音嗡嗡的,“真奇怪呀,怎麽就全死了呢,到現在老子還想不明白。怎麽就死了呢……”

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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