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話落,瞧見身旁又站了一人,帶着銀質面具,氣息森然,“你見到的男子,是不是畫上之人。”

展現在粗狂漢子眼前的,正是陸玥兒交給她的畫像,一直放在身上。兩人看了一會兒,肯定的點了點頭,“就是他!這畫的可真像。”

喬昀收起畫像,“你們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見到他們的?”

“昨天晚上嘞,在沙北小鎮。”

喬昀皺了皺眉,看了蘇妄一眼,“走吧。”

話落,已經步履匆匆的轉身離開。

兩人牽了馬匹出來,朝着沙北小鎮疾馳而去,絲毫不作停留,下午時分便趕到,拿着畫像問了驿

站的人,卻打聽到兩人已經離開了,指了指走的方向,喬昀皺起眉頭。

“看他們行路的方向,目的地難道是南疆?”

“應該沒錯,夜魔發自南疆,他大概就是要回去。”

她勒了勒缰繩,撥轉馬頭,“那我們直接去南疆好了。”

蘇妄遲疑了一下,她看過來,“怎麽了?”

卻見他搖搖頭,“沒什麽,走吧。”

話落,馬蹄揚起一陣塵煙,兩人再次飛奔離開。

越是接近南疆,原本寒冷的天氣竟有些暖和氣息,四處可見郁蔥樹林,水沼濕地遍地皆是,空氣裏濕度太重,初到此地之人定是十分的不适應。

一條沿河小道上,一男一女前後不過三步路的走着,空氣靜寂,只聽見河水偶爾拍打岩石的聲音。

女子神色疲憊,眼底的信念卻無比堅定,垂下的雙手拽着不太整潔的衣裙,咬着牙一步不落的跟在男子身後。再看男子,面容淡漠,氣息從容,似乎是在信步賞景一般,不知道身後還跟着人。

就這樣沉默的走了許久,河道漸漸變窄,男子大步躍過河道,女子一愣,在對岸遲疑了一下,咬咬牙,提着裙擺也猛的跳了過去,不想一腳踩在光滑的石子上,腳下一滑,伴随着劇痛,狠狠摔在了河裏。

男子不停地腳步終于頓了一下,片刻,轉過身來,看見女子正吃力的從河裏站起身,本是臘月的天,雖說天氣暖和了不少,渾身被水沖濕,依舊讓她臉色發青。

衣裙變得有些沉重,她從河裏一步步踏上岸,笨拙的去扭衣服上的水,發白的嘴唇顫抖着,淩亂的發絲貼在臉上,看上去狼狽不已。

他皺了皺眉,卻并沒有動作,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她,“你跟了我這麽久,吃了那麽多苦頭,有意思嗎?”

她繼續弄着自己的衣裙,頭也不擡,聲音沒有女子此時該有的委屈可憐嬌氣,聽上去竟比男子的聲音還要冷漠幾分,“這是我的事。要麽殺了我,要麽就別管我是否跟着你。”

這樣霸道又痛苦的愛。

男子定定看着她不再言語,她抿着唇扭幹了水,但衣服已經貼着身子的冷,也管不了那麽多,低頭看見膝蓋處被血液浸濕,傳來針紮一樣錐心的痛,是剛才摔倒時磕在了石子上,想來現在已經是血淋淋的不忍直視。

看見男子站在原地不動,她轉過身去就地坐下,脫下鞋子,本是一雙白淨如玉的蓮足,此時已經紅腫的不像樣子,布滿了傷痕,腳底滿是血泡,輕輕一按都會痛的痙攣。她拔下頭上的簪子,手指泛白,但依舊毫不猶豫去挑破那一個個血泡,看見流出的血水,額頭滿是浸出的汗水。

處理完腳上的血泡,将簪子扔在河裏,這已經是她扔掉了的第四根簪子,每經過一個城鎮,她就會去買簪子,目的就是為了挑破血泡。

他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盡管強忍着依舊止不住顫抖的身影,嘴唇動了動,依舊沒有說話。看她穿好鞋襪站起身來,每走一步眼底都會閃過劇痛,抿了抿唇,終于大步上前,在她沒反應過來之時,将她打橫抱起。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對他這一親密的舉動有些不知所措。剛才那樣冷漠說出那些話,其實只是為了維護自己其實已經沒有的自尊,她依舊只是一個需要人疼惜的小女子而已。

“南疆多濕地,騎馬不方便,所以才選擇步行,只是沒想到你會受這些苦。待會到鎮上,我去買一輛馬車。”

她依舊愕然的看着他,半天,聲音有些嗡嗡,“其實……不用這麽麻煩。”

他大步向前,淡淡的嗓音傳來,“你滿身是傷的跟在我後面更麻煩。”

陸玥兒:“……”

她決定不說話了。這樣美好的場景,她做夢都想要夢見的場景,被他這樣親密的抱着,就像曾經那些夜晚,抱着她飛躍山水,聞着他身上淡淡的萱草香,是一生最美好的事情。

這麽多年這麽多年,她終于又回到那個懷抱。

閉着眼倚在他胸口,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心跳,覺得這麽多年,無論受過多少苦,終歸是值得的。

走出這一片河道區,路上漸漸能看見來往的行人,是南疆獨有的風格,他停下步子呼了口氣,垂眼看見自己懷裏的小姑娘竟然已經睡得香甜,有些無奈。

這麽多天來,她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受了多少苦,其實他都知道。被這樣一個傻勁兒的女子如此喜歡着,無論如何都是有些感觸的。只是,他怎麽能接受她呢,接受她,就是害了她……

今日是真的看不下去了,看她疼的那副模樣都強忍着,幾乎是下意識走過去抱起了她,終歸他不

是無情無義的冷血之人。

只是,這樣就到頭了吧,不能再跟着他了。

找到一間客棧,付了掌櫃三日的房錢,他将熟睡的她輕柔放在床上,又留下一袋銀子在她枕邊,終于悄無聲息的離開。

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四周昏黃,只有不遠處桌面山燃着一盞油燈,內心襲來鋪天蓋地的惶恐,她猛的翻身坐起,果然已經不見他的影子,待看見枕邊留下的錢袋時,愣了片刻,終于痛哭失聲。

喬昀和蘇妄到達南疆的時候只比他們遲了兩天,原因無他,兩人都是抓緊了時間在趕路。蘇妄曾經來過南疆,一時間感觸頗多,特別是想起塵叔和塵沁,心底有些淤積。喬昀倒是不曾來過,雖說這些年她走南闖北,但也不是什麽地方都去過,南疆這地方沒什麽吸引她的東西,以前自然沒放在心上。

此時見着周圍與中原毫不相同的風格,隐隐有些好奇,但更多的還是對自己生死未明的大哥的牽挂。一到南疆就開始四處尋訪,否則依她的性子,定然是要玩個四五天才會作罷。

說來也巧,兩人所停留的地方正是陸玥兒住下的客棧,夜魔走後她并未離開,反而是在這裏住了下來,秉承着我一定會再見到他的信念,一日複一日的尋找。

于是三人很容易便遇上,陸玥兒乍見到他們有些吃驚,聽蘇妄說來此是為了尋找夜魔詢問一些事情,頓時驚喜不已。

有了蘇妄和喬昀,她尋找起來便更加容易方便。

但其實是将此事想得太簡單,夜魔發自南疆這麽多年,不少仇家到南疆來尋仇都從未找到他們,這個神秘的組織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豈是合他們三人之力便能找到的。

在這裏幾乎待了十日,一丁點兒消息都沒有。或許是他在故意躲着他們,喬昀蘇妄一路追來他不可能不知道,若真是故意避讓,這其中的意味就很複雜了。

十日尋找無果,喬昀的神色和陸玥兒一樣失望又憔悴,她一心惦記着自己的大哥,自然就沒有發現蘇妄每日都會收到飛鴿傳書,臉色一日比一日沉重,可是從未對她提。

直到半個月後,他叫住她,語氣難得的凝重,“阿昀,我們必須要回去了。”

她尋不到人心情本就不好,脾氣變得火爆,看了他一眼滿臉不耐煩,“要走你走。”

她想,他應該會知道自己有多麽急切的想要找到自己的大哥,那種心情旁人不能理解,他難道還不能理解嗎?此時明明人都未尋到,他卻提出離開,如何能不讓她生氣。

可是她這樣獨自一人習慣了的人永遠不會考慮到,蘇妄身上擔着多重的責任,又是在多麽危急的局勢下陪着她一日又一日的追查,甚至來到這遠離中原的南疆。

蘇妄面色不變,只是收起了唇角的笑,“必須要回去,你走不走。”

她冷冷看着他,壓制心中火氣,“如果不耐煩,要滾就早點滾。”

四周一下沉默,蘇妄淡淡看着她,半晌,轉過身去,“好。”

她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吃過飯便出去了,傍晚回來的時候,小二告訴他,同他們一起的那位客官中午已經離開了。

她愣了一下,的确沒想到蘇妄會來真的,說走就走,招呼都不給她打一個。心中委屈和不滿頓時迸發,但也無可奈何,低罵了一句回房間了。蘇妄一向寵着她,這是第一次置她于不顧,她覺得這段時間本就郁悶的心情更加郁悶了。

吃晚飯的時候和陸玥兒說起這件事,卻見她聽了之後皺起眉頭,半晌才問,“你說蘇城主如此匆忙離開,是不是天下城出了什麽事?我知道哥哥他們一直以來都在應付一個勢力,最近形勢好像越來越緊迫了。”

夾菜的手在空中僵住。

這段時間滿腦子全是大哥的事情,絲毫沒有想起還有這檔子事。蘇妄口中的他們她不是不知道,更加知道他們有多麽的恐怖,在天下城的時候他就在沒日沒夜的處理安排,發現大哥的事情後又主動提出來尋找他,她也就忘了,如今三大家的情況有多危急。正是需要嚴正以待的時候,他卻不在,可以想象其中的緊迫。

想起那一日在沙城,她說要來南疆,蘇妄那一瞬間的遲疑,應該就是因為放心不下三大家,可是依舊點頭答應,絲毫不提這件事。

她想,自己可真是夠作孽的,今天還用那種态度對他,真該死。

只是如今後悔已晚,蘇妄已經趕回去,想來應該不會出多大的問題。他們一直不讓自己參與這件事,自己回去也沒什麽作用,還是在這裏尋找大哥的好。

可是尋找神秘無比的夜魔哪裏那麽容易,又耽擱了接近十日的時間,依舊一如所獲,若不是一個為了親情,一個為了愛情,恐怕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她如今一邊要花盡心思尋找夜魔,一邊又惦記着蘇妄那邊,可謂心力交瘁,覺得自己許久沒有體會過這種累。

她想過很多種再見到大哥時自己會做出的反應,可是當夜幕降臨,看着從窗口躍進來的熟悉又陌生的人時,是她自己都不曾想到過的平靜。

她找了那麽久他都沒出現,如今都已經不抱希望了他又毫無預兆的出現,真是不知道教人要做出什麽樣的反應才好。

她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坐在椅子上撐着頭,微微偏頭看着他,連面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只是眼睛眨了一下。

而他就那樣淡淡笑着站在窗前,身後是一地破碎月光,好像有萱草靜靜開放,滿室都是淡淡的萱草香。空氣很靜,能聽見彼此綿長的呼吸,半晌,她坐直身子,緩緩擡手撫上自己的面具,在他不變的面色中取下,露出那張絕色的臉來。

她笑了笑,嗓音輕柔,“大哥,你還沒好好看過長大後的我吧。”

他對這一聲大哥沒有什麽反應,嗓音是一貫的淡然,“原來銀虎公子面具下的臉是這樣好看,傳出去不知有多少女子會為之心動。”

她偏着頭看他,由衷的感嘆,“演技真好。”

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她走到他面前,沒有征兆的突然抱住他,雙手環過他的腰,腦袋剛好頂着他的下巴,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寧靜。

“大哥,我很想你。”

她本身就不矮,可他還要比她高出一個頭,這樣威武的身軀,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是的,就是安全感。她從來都不是需要安全感的人,她自己就能保護好自己,但是抱着他,就會有那種被人呵護着的感覺。

時間靜寂,她閉着眼,曾經的一切一幕幕從腦海中閃過,良久良久,她聽見一聲嘆息聲,感覺頭頂被人揉了揉,他伸手回抱着她。

“小妹真聰明,還是被你發現了。”

“一點都不聰明,這麽久才發現。”

她擡起頭來,正看見他垂下眼,滿含笑意,她彎起嘴角,是最動人的笑。

沒有痛哭流涕,欣喜不已,他們似乎很平靜的就相認了,可其實就是這種平靜,隐藏的是最大的感情。

夜魔,哦不,現在應該稱呼他為喬然,并沒有細說這些年的經歷,只是告訴他,他被一個人救活,帶到了南疆,再一手創辦了夜魔這個組織,其他的,什麽都沒說。雖然這其中能聽出很多疑點,可是她沒問,她想,大哥不願意告訴她的事情,她沒有必要去知道。

她的經歷自然不必說,喬然肯定了解的比她自己還清楚,陸玥兒調查的那些事情的确和她有莫大的關系,這些年,他一直是以這種方式默默守護着她。

一直快到黎明破曉,喬然才終于正色道,“我來找你,是有事要告訴你。”

她凝神,果然聽他道:“中原爆出三大家私藏藏寶圖的消息,各武林世家紛紛暴動,要求重新确立新的三大家,比武勝出的三家将成為新的三大家,接手藏寶圖。”

她不可思議的瞪着眼睛,愕然道:“藏寶圖?我怎麽沒聽蘇妄說過?而且那些武林世家還要暴動的魄力?”

喬然挑了挑唇角,“當然是有人煽動帶頭,你也認識,古家,古青陽。”

果然是他!

早就知道他不懷好意,如今終于是暴露了。難怪蘇妄會匆忙趕回去,這件事不可謂不大,雖然三大家這些年威望不減,但人在金銀珠寶面前總是不能掩飾自己的貪婪,那絲貪欲會讓他們失去所有理智,加上古青陽這個心機深厚之人從中作梗,三大家說不定會真的重新确立也不可知。

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她壓制住怒氣,問,“三大家答應了?”

“抵不過那麽大的輿論和壓力,不答應也沒辦法。你不要小看這些武林世家,單拿一家出來或許作不了什麽亂子,但合在一起,就是一股絕對強大的勢力,三大家是絕對會忌憚的。”

“我不相信蘇妄他們會輸。”

“不要小看古家。”喬然搖搖頭,“古家真正的實力沒人知道,但絕不止你表面了解的那樣,這一次,三大家贏的機會只有一半。”

“我就不信我殺不了古青陽那個混蛋!”

喬然嗤笑一聲,“你還不知道吧。”

“什麽?”

“此次比武有個特殊規定,就是銀虎公子不得參與。換句話說,這次比武你已經被排除在外了,因為你不屬于三大家,也不屬于某個勢力,單身一人,不合格的。”

7272:購買此章請慎重

雖然說了請大家選擇性購買,可能有些孩子還是要買,所以不能放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兩篇扇子寫的小短篇,看過請一笑而過

有時間會改回來的。謝謝大家。

愛的附加值

盧默醒過來的時候,腦袋昏沉,乙醚的味道還缭繞在鼻尖,差點又讓他暈過去。

四周是無盡的黑暗,一絲聲音都聽不見,只有他的喘氣聲,越來越重。是的,他被綁架了,就在今早去學校的路上,被人從後面敲暈,灌了乙醚。

他動動身子,發現除了手指和腦袋,身體都被結結實實的捆住,繩子勒的很緊。

該死的綁匪!

暗罵了一聲,盧默也不再掙紮,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恢複力氣,腦袋急速運轉起來。

平日為人高調,富二代和校草的身份讓他很是樹了些敵,腦子裏閃過好幾個身影,嫌疑都很大,盧默狠狠的想,等這次逃離了,一定讓他吃一輩子的牢飯。

黑暗中沒有時間概念,盧默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只覺被繩子勒着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各個部位都像是移位了一樣痛苦的叫嚣,讓他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個腳步聲,伴随着木樓吱呀的響聲,離他越來越近。接着,房門被打開了,黑暗在昏黃閃爍的燈光中漸漸退卻,收起了身形。

那是一個女孩,穿着鮮紅的及膝長裙,她的頭發披散在肩上,看上去有些淩亂,□出來的小臂如玉如藕。

“你……你是誰?”

話落,女孩擡起頭來,誇張的妝容,濃豔的眼影,鮮豔的口紅。那是一張濃妝豔抹的臉,皮膚卻白的像死人,她的眼睛透着森森的寒光,就那麽直直看着盧默,不帶絲毫感情。

“你,你到底是誰?”

聲音已經顫抖的不像樣了,那真不像是一張人的臉。

女孩驀然笑開,那雙唇像是吸過血後一樣紅豔飽滿,她彎着嘴角走到盧默身邊,蹲□子,将臉湊到了他眼前。

“我是誰啊,盧默,你怎麽能不知道我是誰呢,我那麽愛你啊盧默,你為什麽不知道我是誰呢。”

出人意料的,女孩的聲音幹淨清脆,和她的人完全不一樣,好聽的能讓人想到二月天撐着花紙傘的江南女子,但是她的語氣,卻是那麽詭異,充滿怨恨。

盧默閉眼,不敢去看那雙毫無人氣的眼睛,腦海裏一片翻騰,搜索着和眼前女孩有關的一切。可是無論他怎樣回想,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和她有過交集。看來,又是一個暗戀自己到瘋狂的人啊。

盧默這樣想,先前的恐懼也漸漸消失了一半,他睜開眼,盡量讓自己笑的溫柔。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也不晚,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女孩似乎很享受盧默的溫柔,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臉,丹寇香順着指甲飄進他的鼻尖,帶着沁人心脾的清涼。

“我叫什麽名字?你想知道我哪個名字?”

盧默眼角不動聲色的挑了挑。

“你現在的名字。”

“我現在叫林左。”

林左嗎?盧默心裏哀嘆一聲,果然是沒聽過的名字。否則,有她的一兩點消息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也是好的。

“林左,很好聽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很美。”

他溫柔笑着,卻換來林左一聲冷笑,她伸出手,尖銳的指甲捏住了他的脖頸。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盧默,你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你很失望不能用和它相關的事情來和我套關系,你的奉承不是出自真心。你現在其實在想,要怎麽從這個瘋女人手上逃出去。我告訴你,你出不去了,我會在這裏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然後我們相擁死去,屍體腐爛在一起,沒有人能将我們分開。”

她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像是引人入地獄的勾魂使者,那鮮紅的唇仿佛裂開一樣,汨汨流出腥味的血液。

盧默終于承受不住,唯一能動的腦袋狠狠撞了過去,将女孩撞到在地。

“你這個瘋子!瘋子!”

他的聲音竭斯底裏,充滿了憤怒,林左嗤嗤一笑,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

“瘋子麽?也不錯,你想知道我還能有多瘋麽?”

盧默來不及思考林左的話,便看見她擡起自己的腳,狠狠踢在了自己小腹上,一遍又一遍,絲毫不留情,整間屋子都只剩下鞋尖和小腹的碰撞聲和盧默痛苦的悶哼聲。

他在痛苦中昏厥,又在痛苦中醒來,林左已經不知去向,盧默微微動了動身子,小腹傳來的劇痛讓他深吸一口氣。

“該死的瘋子,該死的瘋子!”

咬着牙大罵幾句,換來的是越演越烈的抽痛,盧默覺得自己簡直生不如死,這樣的折磨過了大概半小時後,待看見再次出現在屋內的身影時,他恨不得撲過去一口咬死林左。

“你這個瘋女人,變态,魔鬼!”

性子的高傲讓他不懂得委曲求全,對着林左破口大罵,全然沒有注意到此時的林左很有些怪異。

她慌張的站在門口,絲毫沒有之前瘋狂失态的樣子,而是震驚不已的捂着嘴,明淨的雙眼泛着水花,明顯對于眼前的情況不解而驚詫,甚至帶了絲驚慌。

“盧默……盧默,真的是你,你真的被關在這裏!”

林左顫抖着聲音叫出口,踉跄幾步走到盧默身邊,待看見他蒼白的臉色時,眼淚簌簌而下,那臉上,明顯滿是擔憂和心疼。

“瘋子!你又想幹什麽!滾,滾!”

看着反常的林左,盧默以為她又想出了什麽法子對付自己,不禁有些後悔起剛才惹怒她的行為,但令他驚訝的,在聽見這句罵語後,林左只是捂着嘴越發哭得厲害,卻沒有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

“你到底想幹什麽!林左!你放了我好不好,有什麽事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你這樣是犯法的,我失蹤這麽久家人也會報警,如果被警察找到了,你會坐牢的!你還這麽年輕,大好的年華,不應該被這件事毀去。我答應你,離開後絕不将這件事說出去,好不好!”

看着這個模樣的林左,盧默也是換了戰術,苦口婆心語重心長,想要以理說服林左,畢竟,眼前這個女孩是因為喜歡自己才會這樣的極端。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對不起,我,我救你出去。我不會傷害你。”

聽完盧默的話,林左并沒有表态,而是如此說道,接着便是手忙腳亂的去解捆住盧默的繩子,無奈那繩子勒的實在太緊,林左似乎也有些使不上力,忙活了半天都沒能解開,盧默發現,她的嘴唇已經變得慘白,眼神也漸漸渙散。

“盧默……你等我,我會救你離開的……我不會傷害你……”

留下這樣一句話,林左便在盧默不知所以的眼神中暈了過去,這樣的變故讓盧默半天沒反應過來。

屋子再次安靜下來,盧默皺着眉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左,越想越覺得她剛才的行為可疑,那樣的柔弱和無奈,和之前的瘋女人完全是兩個樣。百思不得其解,盧默甩了甩頭。

“還是想想怎麽逃出去的好。”

他這話剛落,暈倒在地的林左突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那雙冰冷的眸子帶了絲嘲笑。

“逃出去?我告訴你,沒這個可能了。”

她緩緩站起身來,眯眼打量了周圍一番,伸手箍住了盧默的下巴。

“她醒過來了?我真是沒想到,你在她心中如此重要,竟然能掙脫我的束縛。盧默,有這樣一個如此深愛的女孩,你為什麽不珍惜,嗯?”

她的手指漸漸收緊,尖銳的指甲嵌進了盧默的肉裏,滲出絲絲血絲,她猛的湊近,伸出舌頭在那傷口上打了個轉,瞬間激起盧默一身雞皮疙瘩。

“你的血好香呢,盧默,你知道嗎,都說惡毒的人連血都是臭的,你明明如此惡毒,為什麽血液卻這麽香,為什麽!”

尖銳的聲音撕裂黑暗,如利箭一般刺進盧默的耳朵,震得他一陣耳鳴,眼前的女孩似乎化身食肉寝皮的惡魔,張牙舞爪要将他撕碎。

接連不斷的巴掌揮舞而下,“啪啪”的聲音不絕于耳,盧默只覺自己的牙齒都快被打下來了,口腔裏一股血腥味兒,難受至極。

“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只要你放了我,我什麽都答應你!”

他痛苦的哀求着,嗓子都叫的沙啞,右臉紅腫不堪,林左終于停下手來,她哼笑一聲,吻上了盧默的唇,輾轉啃咬,疼的盧默一陣顫抖。

“我要你陪我死,你答應嗎?”

“求求你,求求你……”

他感覺自己要崩潰了,要被這個女人逼瘋了,從不信命的他已經在心裏開始祈求,如果這次能逃出生天,以後他一定好好做人,做個好學生,好兒子,只要讓他離開這個比地獄還要恐怖的地方。

他在黑暗中陷入昏睡,身體疼的快要裂開,抽搐不止,可是他情願這樣無意識的痛苦,也不願醒來面對一個瘋女人。

“盧默,盧默,你醒醒,醒醒!”

有人在叫他,溫熱的液體滴在他臉上,喚醒了他的意識,睜眼,印入眼簾的,是那張魔鬼般的臉。

“不要打我!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他幾乎處于精神崩潰的邊緣,看見林左近在眼前,下意識的驚叫,沒想林左卻一把抱住了她,柔軟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痛哭不止。

“對不起盧默,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她一邊哭一邊蹲在地上,竭力去解繩子,滾落的眼淚打花了她的妝容,五顏六色詭異無比,盧默僵着身子看着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你到底是誰?”

林左吸了吸鼻涕,手上的動作并沒有停。

“我是林左,盧默,我不會傷害你,你不要害怕,我會救你出去,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面對這樣措手不及的變化,盧默腦子閃過一抹清明,“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林左雙手一頓,沉默了幾秒鐘,緩緩搖了搖頭,她擡起頭來,霧氣朦胧的眸子裏滿是驚恐和無奈。

“不是,我被鬼上身了。盧默,傷害你的不是我,是附在我身上的鬼。她霸占了我的身體,做着我不想做的事,包括綁架你,我好不容易掌握了身體,才能出來救你。但是我不能存在太久,她很快會醒來,盧默,你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忤逆她的意思,你要好好的,等我醒過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面色漸漸蒼白,盧默來不及說下一句話,她已經暈倒在自己面前。過了片刻時間,她再次站了起來,看着面上那詭異的微笑,盧默知道,是另一個林左醒過來了。

什麽鬼上身,他完全不相信。眼前這個前後性格迥異的女孩,一定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同情起林左來,這麽小便患上精神分裂,而且第二人格還是如此的瘋狂恐怖,她今後的人生,恐怕不會一帆風順。

這樣想着,盧默望着林左竟然不再那麽害怕,他眼裏的柔和落在林左眼裏,也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這樣誤打誤撞,瘋狂的林左竟然沒有折磨他,雖然舉止依然奇怪,這讓盧默很是松了口氣。

“這個丫頭很在意你,盧默,她在和我搶身體!”

原本坐在一邊的林左突然站起身來,惡狠狠瞪着盧默,就在邁出第一步的同時,她倒了下去。

“林左,是你嗎?”

盧默小心翼翼的開口,看着掙紮着站起身的女孩。

“是我。”

她點點頭,嘴角彎起青澀安寧的笑,純潔的如同夜幕下綻放的白昙。

“盧默,她有折磨你嗎?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走近蹲在盧默面前,蹙着眉伸手撫過他青一塊紫一塊臉,滿眼的心疼。

“真的很對不起,讓你受到這樣的傷害,我,我這就出去找人來救你!”

林左說完,轉身便往外跑,盧默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到五分鐘,林左便走了回來,面色有些難看。

“我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了,學校後面那片傳說鬧鬼的樹林,這間屋子是以前廢棄的器物室,盧默,我每次醒過來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但要離開這片樹林,至少需要二十分鐘。”

她的手握着那捆的紮紮實實的繩索,眼神無光。

“而且我的力氣解不開這繩子,盧默,對不起。”

說完這番話,兩人都沉默下來,看着林左難過內疚的表情,盧默勉力笑了笑。

“不怪你,你不要自責。林左,可以給我講講你的事嗎?”

她擡起頭來,清澈明亮的眸子勝過夜幕的繁星,彎彎上挑的眼角美過天邊的月牙兒。一時間,盧默竟然看得有些呆了,他想,以前怎麽沒發現有這樣一個好看的女孩兒喜歡自己呢。

在和林左的聊天中,盧默發現她不僅清純善良,更是博學多才,她能根據盧默的一句話引導出大篇學術知識,上至中華五千年的詩詞歌賦,下至現代世界的政事理數,越是深入接觸,盧默便越被她吸引。

在這間只有清水和壓縮餅幹的黑屋裏,盧默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如果能無視林左另一個人格的話。

側頭看着正靜靜唱着歌的林左,盧默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她幹淨清脆的聲音回蕩在這間小小的,黑暗的屋子內,驅散了恐怖,帶來了希冀。

“很好聽,這首歌叫什麽名字?”

林左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一開口便唱了出來。”

盧默笑了笑,正想說話,看見林左目光漸漸渙散,知道是另一個人格又要醒來了,心裏掠過一絲不舍和擔憂。

“睡一覺吧,我等你醒來。”

林左暈倒在地,不出片刻,她再次站起身來,冷若冰雪的眼眸透着森森寒意。

“她把你侍候的可好?盧默,你說,我們兩個,你更喜歡誰?”

她醒來便直接動武,雙手掐住盧默的脖子,讓他一陣窒息。

“你們……都是林左,只要是林左,我,都喜歡。”

他竭力呼吸,話說的斷斷續續,林左聽言冷笑了一聲,勒住了他的衣領。

“不,我不是林左,她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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