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需神賜

楚臨君剛才沒吃飽,被烨拖着跑了一路,更覺口渴,遂點點頭。她剛想問這麽高,怎麽摘?山壁這麽陡,她可爬不上去,烨應該也不能吧?畢竟織部落的人主要産出的是織物,手腳柔嫩,除了負責狩獵的戰士,對于需要力氣的活兒都不太見長,就見烨随手從旁邊掰了根長長的樹枝。

楚臨君:……

對哦,可以利用工具。

她學着烨,也嘗試着用樹枝去打果子。心裏卻在想,她還有好多要向原始小姐妹學的。比起烨,她反倒更像個什麽都不會的原始人。

果子打下來滾落一地,好在青青草地上并沒有多少髒污,便是不慎沾了些泥點,擦擦也就是了。

楚臨君嘗了一口,眼睛就幸福地咪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原始世界沒有污染,果子酸甜可口,還有種沁人的芳香。長得确實像樹莓,味道也像,她就将其稱為樹莓了。

她沒忘了烨,看祂收了樹枝,就湊上去往祂嘴裏塞了一顆:“你也吃。”

烨剛才起就體會到楚臨君身上的味道,如今嘴裏被塞了顆果子,芬芳滿口。

祂微垂了睫,舌頭微動,把含在雙唇之間的果子卷進去,雙重美味頓時在口腔裏炸開。

楚臨君想把懷裏的果子分給烨一些,烨卻伸手示意祂手上髒,不方便,張口要她投喂。

楚臨君也沒想多,二人你一顆我一顆,把果子吃了個精光。

她看烨的唇上全是豔紅的果汁,全沾在唇的正中央,就好像化了個咬唇妝,比起方才,更添幾分韻味,不由笑贊:“夜,你真好看!”

烨面色不動,心裏卻默默記着:第二次了。

楚臨君并沒有意識到,烨在她眼中是咬唇妝,她在烨的眼中也是同樣的形象。

果子吃完了,肚子混了個半飽。

回程的時候,楚臨君下意識地走得快了點。

果子是很容易消化完的食物,若她不趕早回帳睡下,晚一點餓了更難熬。

想到這個,她就不由看了看身旁的烨。

烨比起她來,對吃的又不挑,吃得又少,還能長得比她高。

楚臨君:QAQ!

回到帳中,楚臨君看着臨時祭禮的臺上空空如也的陶盆,拍了下額頭:“啊,忘了帶點樹莓回來!”

自從她知道此間真的有神明,上回為求心安,給神明敬上一盆魚肉,第二天醒來發現陶盆被吃幹淨了之後,她就對此世的明神有了點敬畏心。只要條件充足,她都會為敬神的陶盆裏添上新鮮的食物供奉。

而這位不知名的神明也如她所想的那般挑嘴,像是部落裏做的鹽得發齁的大鍋飯,祂是不吃的,新鮮水果偶爾會吃,吃得最多的,就是她親手做的飯食。鹽部落臨海,楚臨君做得最多的就是魚。

春獵危險性高,許多猛獸經過漫長的冬眠,正處在餓得眼都綠了的情況。加上春季萬物生發,獸類比起其他時節都更加兇猛,極不好捕。

鯨是個關愛族人的首領,春耕是大事,春獵她不提倡。

在這種時候,獸類的肉也不厚,加上大多數獸類都處在發.情、繁殖期,無論是揣着幼崽的,還是急于尋找配偶的,招惹它們都會引來劇烈的掙紮,回報卻比秋獵更小,若是傷及人命,得不償失。

這也導致了族人在春天除了魚,和偶爾掏到的鳥類,幾乎沒有什麽肉食。

魚多刺,鳥肉小而柴,鮮美自是極鮮美的,只用一點海鹽調味就能吊出清甜的湯。

但沒有肉,仍然覺得嘴裏胃裏都寡得很。

換句話說,楚臨君饞肉了。

自從知曉這個世界的世界觀有多神奇之後,楚臨君對大事就更加謹慎。她沒有直白地問為什麽部落都有耕種,卻沒有養殖,而是借着向老祭司學習的由頭,暗自收集相關的信息。

老祭司對她還不錯,該教她的,都盡心地教,并不因她是外來的人而藏一手。只是不知是否她的錯覺,老祭司在面對烨的時候,雙方都有點隐隐的防備之意。

不過她才是小祭司,而部落裏的人都稱烨為神侍,楚臨君想着,是不是因為分工不同,所以老祭司不想讓烨知道祭司的上課內容?畢竟在原始人的眼中,信仰是很神聖的,祭祀也是很嚴肅的。

老祭司倒也沒做太過分,只是在烨過來找她的時候,會在發現對方的第一時間就閉口不言,或是轉而去說些生活上的瑣事。

這些小心思無傷大雅,楚臨君便也沒提過。

只是在某次提到要不要求神再賜下鐵器的時候,楚臨君正色道:“鐵器無需神賜,假以時日,我們也能做出來。”

老祭司和烨同時看向她。

老祭司眼雖盲,臉孔卻是朝着她,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烨也看着她,目光有若實質,只是面無表情。

老祭司已失了與神明溝通的能力,因此才将這件事拜托給楚臨君,結果被以這種理由拒絕,她很是震驚。

上回楚臨君說鹽是人能做出來的。除了頭一回的陽光異狀,明顯是神力所致,之後的幾次卻告訴大家,曬鹽法果真是人力能為。只是比神力參與的要更慢上許多,人們需要參與勞動的工序要多幾道。

可是,曬鹽是因為海水有鹽,治鐵卻要從哪裏開始呢?

陽光固然溫暖,也只能蒸幹水份。火焰倒是灼人,可她明明試過,鐵器是火燒不化的呀!

“鐵器也能做?”老祭司有些不相信。

楚臨君點點頭,反應過來對方看不見,出聲答:“能。”只是需要時間尋找原料,還有升級工藝,提升火的溫度。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但是她們必須朝這方面去努力。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楚臨君已經知道,就如鹽部落的鹽山是祖神留下的財富一樣,鐵部落的鐵器也是祖神留下來的。

換言之,當前的生産力還沒有走到這一步,沒有原始人真正地掌握鐵器的煉制。無論是鹽部落,還是織部落,從鐵部落那裏換來的,都只是鐵器的成品。

而鐵部落裏的鐵器,就好比鹽部落的鹽,也是用一點少一點。

從鹽山的餘量估算,就算沒有祭祀失敗這一遭,鐵部落面臨關閉交易通道,徹底中止外售鐵器的日子也不會多遠了。

楚臨君看着慢慢充盈的鹽山,忍不住想,若是她當時選錯了,回鐵部落的話,前期的麻煩就足夠多了,就算成功闖過去,也不知現在得愁成什麽樣子。

石器重新回歸生活後,受影響最大的是狩獵隊。

從前有鋒利堅硬的鐵器加持,狩獵隊伍不能說無往不利,也是所向披靡。如今一朝回到過去,不少女戰士都心中不安。

對此,楚臨君心裏也着急,卻暫時沒有辦法。

鐵礦都不知道在哪裏呢!

就在大家還在重新适應石器時,原先派去密林裏探路的人終于回來。

她們在路上就聽說部落裏天降祭司和神侍,解決了食鹽的問題,可以留在祖地,不必冒險去密林裏居住,十分高興。

同時,她們也帶回了祭祀失敗的确切消息。

鯨:“你是說,鐵部落在找人?找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幾個?叫什麽名字?”

女戰士搖搖頭:“這個打聽不出來。她們藏得很嚴實,透不出半點口風,不過,應該是找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鯨在心中默默重複了這個詞組。

君和夜是兩個女人,和該消息不符。

鐵部落那邊祭祀失敗後就開始找人,也不知這個人在這件事情裏扮演了什麽角色,又或者二者毫無關聯,鐵部落找人是因為其他的事。

鯨把此事暫時記在心裏,叮囑她保密:“這件事,除了老祭司和我,不許透露給其他人知道。”

女戰士立即站直,用右手握拳打打左胸口,發了個誓言。之後又微微躬身,說了另一個消息。

鯨吃驚道:“什麽?鐵部落的人手上也拿着石器?”

這件事非同小可,她立即組織人員,帶着新鹽去織部落交易,順便打聽事情。

鯨想了想,把第二個消息透露給了楚臨君。

鯨的本意是想看看楚臨君的反應,看看她會不會露出破綻。哪知楚臨君對此事早有另一種猜測,竟沒能露出一星半點可疑的,她略略放了心。

楚臨君心裏并非不忐忑。

她幫鹽部落重新制鹽成功,鹽山充盈,就意味着三個部落通行交易的可能已經提上日程。快則今年,慢則明年,她就要面臨身份被戳穿的風險。

曬鹽只是一個方法,只要掌握這個方法,誰都可以操作。

若是鹽部落過河拆橋,她有反擊之力嗎?

楚臨君心思重重,一進帳,烨就皺起了眉頭。

楚臨君這幾天的情緒都很穩定,想方設法獻給祂的供奉也算合心意,今天是遇到什麽事了?把她愁成這樣,情緒都不好吃了。

烨難得主動問她:“什麽事發愁?”

烨是楚臨君唯一的天然盟友,這件事本來也要同祂商量,楚臨君生怕隔帳有耳,一把拉住烨的胳膊,攏着手掌湊到祂耳邊,輕聲把事情講了一遍。

烨被她忽然湊近的舉動弄得身形一僵,耳邊忽地傳來少女如蘭的氣息,還有她身上自帶的一股芬芳,一時眼眸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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