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豬發現

楚臨君空降祭司,确實辦了不少事,給鹽部落解決了大問題。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對她沒有意見的。

比如常的家人就很有點想法,覺得楚臨君既然這麽有能力,鐵部落的條件也比她們好,為什麽不好好待在原來的地方,反而跑來搶常的位置?

一個人的精力就那麽多,常是按祭司培養的,在其他方面就沒有那麽注意,此時讓常再轉去當戰士,她能受得了嗎?

但此時,常的親友看着這個站位,都愣住了。

老祭司即将退位,很明顯接任者會是楚臨君。以往祭司接任者有變化的時候,無一不會發生流血事件,就算是楚臨君為了表示大度,不殺掉常,也會把常趕離祭司身邊。

她們當然知道,常現在還跟着老祭司,但那不是因為老祭司暫時還未卸任,而且她是個盲人,需要常照顧她嗎?現在常和楚臨君一左一右站在老祭司身邊,這是什麽意思?

人們不敢在這麽嚴肅的場合竊竊私語,只能用眉眼打着官司。

楚臨君可不管大家心裏是怎麽想的,她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老祭司好生坐下後,她就上前一步,說出路上與老祭司商議好的話,做她的代言人。

“我們有鹽。”少女指了指身後一座龐大的山丘,又轉回頭來,“而你們沒有了鐵,你們打不過我們,還需要我們的鹽。告訴我,你們想不想活?”

楚臨君幾乎是重複了老祭司的原話。

她一開始還不太習慣這種直白淺顯的語言,說着說着,竟然也習慣了。其實語言的最初,不就是溝通的工具嗎?至于工具華美還是樸素,不重要。

幾個鐵部落的人互看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有人露怯,有人卻透着恨,還有人神情慌張,沒有主見,想看看其他人怎麽想。

楚臨君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個跳出來的人會有極大的心理壓力,不會輕易開口,于是誘導道:“鐵部落常年壓迫我們,也壓迫自己的人。你,是叫荊,對不對?”

她點了個人名。

那人縮了下肩,回避了她的目光。

楚臨君也不以為意,繼續道:“你的母親在冬天出去打獵的時候傷了腿,後來……”後來,荊的母親就去世了。

這是原身記憶裏有的事件,楚臨君将人對上號之後,就說得順暢多了。

荊聽到楚臨君說起這件事,先是雙眼微閉,嘴巴緊抿,像是在隐忍着什麽。待聽到後來的時候,想起逝去的母親,再也忍不住,猛然擡頭,雙眼通紅地瞪向她。

楚臨君平靜地回視,并沒有避開荊的目光。她其實明白,原始環境這麽艱難困苦,重傷殘的人被放棄,會是一個很常見的情況。适者生存,弱肉強食,這是自然規律。就算是文明的後世法制社會,有法律和道德抑制,也僅僅是遏制住部分情況。大衆仍然要進行另一個層面的激烈競争。

荊顯然也知道。

但知道歸知道,想維護血脈至親,憐憫弱小,同情無辜,亦是人之天性。

丹冷酷無情地放棄荊的母親,荊在情感上自然無法接受。

荊的母親受傷後,按照丹的意思,受了腿傷的人就地留下,其他人繼續前進。因為在寒冷中待得太久,傷口被凍壞,給她的身體帶去了不可逆的傷害,在那之後沒多久,就去了。

若她能得到及時救助與充足的食物,未必沒有更好的結局。

而身為三大部落之首的鐵部落,其實完全有這個能力。

比如,安排相關人員及時處理受傷人員,又或者,分出小隊,将傷員提前送回部落。總之不把傷員就這麽丢在天寒地凍的地方,等到所有狩獵隊回轉,才帶人回來,荊的母親可能不至于那樣。

也許她會因為其他原因死去,但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丹身為首領,自然有義務和責任照顧好每一個子民。沒有帶醫護人員,可以說她素養不高,但不派人将傷員及時送回去,就是她冷酷無情了。

說白了,在丹的眼裏,只有強壯有用的人才是她的子民。至于老弱病殘,她是不會多看一眼的。

“你的手臂受了傷。”楚臨君平靜地敘述着。

雨已經停了,鹽部落的傷員已經得到了救治,但俘虜們沒有。

楚臨君又問:“你想不想活?”

荊狠狠一閉眼睛,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想!”

楚臨君定定看着她:“歸順我們部落。”

荊:“好!從今天起,我不是鐵部落的人,我就是鹽部落的人!”

荊首先開了口,其他人紛紛跟着低下頭表示臣服。

只有幾個,要麽是因為還有至親在鐵部落,猶豫着不敢投降,要麽就像端,和楚臨君有着舊怨,不肯松口。

将人都帶下去治傷,楚臨君建議鯨把這些人放了。

鯨:“放回去?不行,她們進過我們部落,怎麽能這麽輕易放走。”

不歸降,就要殺死。

楚臨君頭疼地勸說:“首領,她們在咱們這待了這麽久,其他人都降了,丹會怎麽想?”

鯨這才恍然大悟,照辦了。

對于放歸的人,若是有傷得比較重的,楚臨君還給做了簡單的處理。

她甚至給每個人都發了一點點食物,好讓她們不餓死。

當然,端是沒份的。

端在臨走前狠狠地瞪了楚臨君一眼,轉身隐入密林。

游擔心地說:“這個端,放走了,将來會不會對你不好?”

她的眼睛真的像淬了毒液一樣陰狠,看得人不舒服。

楚臨君卻道:“不必擔心。”

端必須死,她明白,但端不應該死得這麽不明不白。

原身因端而死,端應該得到公開審判,和元一起。

元身為人母,卻戕害子女,也應該一起上法庭。

說是放回去,也不是就這麽任由他們離開,為了防止他們有人偷偷潛回來,鹽部落的人像趕豬一樣将他們趕出去老遠。秀還特地又去放了一回豬,皮糙肉厚的野豬直把幾人拱得哭爹喊娘,連滾帶爬。

等鹽部落的人不再追趕她們了,才能坐下來喘口氣。

有幾個人聰明,在剛被放走的時候就将食物塞進嘴裏吃掉了,但有幾個行動稍微不便的,沒敢把食物吃了,而是想以此作為謝謝禮,求同伴在歸途上幫襯一二。

端身上沒什麽傷,手裏卻沒有半點食物,又累又餓,沒一會兒就仗着身強體壯,從同被放回去的同伴裏搶到食物填肚子。

同伴傷了身體,不敢和她硬扛,眼睜睜看着她把香香的食物吃掉,自己餓着肚子,又失了讓同伴幫忙的籌碼,只能慢慢跟在大家後邊走,敢怒不敢言。

鐵部落早就接到了打敗的彙報,丹勃然大怒:“被豬發現?你們怎麽連豬都不如!”

豬那種又醜又壞的生物,除了會破壞田地,還能幹什麽?居然被鹽部落的人馴來探人?

戰士們被訓得擡不起頭。

元找了半天沒找到自家女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等丹發完火,急切地問:“端呢?我的端呢?她怎麽沒回來,是不是……”

元的眼睛都濕了,險險要掉下淚來。

都怪她,她不應該為了讓端從牢裏出來,就讓她出去執行任務的。

戰士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沒說話。

元的心一沉再沉。

她和端商議好,若是在鹽部落找不到破綻,先逃進密林裏,此時沒回來,也有可能是自己逃了。

但剛才聽回來的戰士們講,端是前哨,而前哨都被豬發現,被鹽部落的人抓走了。

她是端的母親,她還在鐵部落,端就肯定不會投降。而沒有哪一個部落,會浪費口糧白養俘虜。

元的身形晃了晃,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被人擡了下去。

端和其他人回到鐵部落的時候,所有人都很驚訝。有人上報首領之後,很快,所有人都被控制了起來,回了家的幾個也被抓到一起。

大長老眯着眼睛看着被處理過傷口的幾人,慢慢問道:“你們,是怎麽從鹽部落的人手裏逃出來的?”

幾人互看一眼,有人怯怯道:“她們放我們回來的。”

大長老邊點頭邊拉長聲音說:“哦,她們放你們回來的。撒謊!”

大長老聲音突然提高:“鹽部落的人有這麽好心,放你們回來?騙人前也不多想想!”

他們進過鹽部落中心,怎麽可能被放走,甚至是處理過傷口?

就算不把他們都殺了,也要留下來當奴隸的。三大部落一直是這麽幹的,她鹽部落腦子進水了,才會把這些戰力再放回來。這些人,一定是投降了!

端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部落,聽到大長老質疑他們的立場,恨恨擡頭反駁:“鹽部落的人心确實壞,但是我們也沒有騙人。我們被放回來前,還被豬追趕了好一段路呢!”

大長老看着他們身上已經包紮完好的傷口,不信地從鼻子裏嗤出氣:“哼,你以為我會信?”

大長老轉頭對丹說:“首領,這些人一定是投降了,才被鹽部落的人放回來,你可千萬不要心軟,上了他們的當!”

丹狐疑地來回看着衆人,目光突然落到端的嘴角,她一揮手,戰士會意,把端帶到她面前。丹伸手抹了下端的嘴角,放到鼻前嗅了嗅,突然冷笑一聲:“把他們都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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