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驚天變
大唐,天元十七年,唐玄皇禪讓退位于才束發不久的皇太孫永煌,頓時,朝野一片喧嘩,人心惶惶。
而蜀中主城內,靜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禁有些驚愕。
對于皇太孫永煌的印象,也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天真孩子。雖然擁有“長子繼承制”的庇佑,但是年紀尚幼,遠不不上幾位皇叔老謀深算,如果不是因為父皇的偏袒和保護,那麽,這個皇太孫就連生存下來都存在問題,因此,對于父皇為什麽會禪讓退位,當真讓靜怡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君昊,靜怡到了一杯茶,遞給君昊問道:“你看這事情,是否有詐?”
君昊接過茶,眼眸先是一垂,然後擺擺手,道:“皇上甚是自負,不像會作出如此魯莽之事,如果我沒猜錯,估計,這次的事情,估計是皇太孫自己弄出來的。”
聽到這,靜怡眼裏閃過一抹厲色,低聲問道:“最近雲兒發生什麽事情?”
君昊先是一頓,然後放下茶杯,搖搖頭,道:“據探子回報,貌似沒有什麽事情。”
“那就奇怪了,如果不是因為雲兒,那麽永煌不應該會這般……”靜怡頓住,再次翻閱了一下簫丞相傳來的消息,無奈的搖搖頭,道:“這個永煌,到底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
君昊倒是不緊張,提起茶壺,為靜怡倒滿了一杯茶,笑道:“管他打什麽注意,反正蜀中這邊,這景軍你也培養的差不多了,就算他真的要做出什麽,你也有能夠抵抗的力量,竟然如此,還怕什麽?”
靜怡細思,也确實如此,可是,為什麽內心總是有些不安呢?
話說新君繼位,靜怡他們這些被外放的皇子,只需送份大禮也便夠了,不需要親自到場,但是奇怪的是,靜怡這邊才拿到消息不久,永煌的聖旨竟然就到達了蜀中,命靜怡他們簌簌回朝,參加新君繼位大典。
接過聖旨,靜怡再次疑惑的瞟了一旁的君昊一眼,君昊也是一心的疑惑,沒有回應靜怡的目光,待安置好傳旨的公公,靜怡和君昊相視一眼,便一同踏上了去藩王府的路上。
馬車裏,靜怡看着手中的聖旨,那明黃之色有些刺目,讓靜怡的內心有些飄忽不定。
君昊伸手拿走了聖旨,靜怡的目光再次回神,看着君昊,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會有什麽陰謀?”
“廢話!”君昊白了靜怡一眼,繼續道:“肯定是有什麽陰謀,要不一個根基不穩的皇上還把最有實力的皇子叫回朝,不是自找苦吃嗎?皇太孫雖然有些愚笨,但是還不至于蠢成這樣,要不當年皇上也不會看上他。”
“為什麽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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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怡托着下巴,君昊再次看了聖旨一眼,然後收到長衫裏,道:“現在想了也是徒勞,畢竟都過去快三年了,這皇太孫現在變得如何,我們又怎麽會想到呢?還是先去藩王府,和老藩王和蜀藩王他們先商讨一下這留在蜀中的軍隊吧。”
點了點頭,馬車停下。蜀藩王早已經在門口等候,看着靜怡便是一個颔首,然後三人一同進入藩王府的書房之內。
書房裏,老藩王坐在椅子上,不遠處檀香萦繞,屋內充斥着一陣檀香味,靜怡微微一個皺眉,便聽老藩王突然說道:“匈奴,要來了!”
靜怡一怔,腳步一頓,蜀藩王引着靜怡入座後,然後便聞老藩王繼續道:“我在邊境的人來報,最近匈奴已經好幾次偷襲大唐了。新皇已經派出使者,估計約莫半月,就能得到匈奴的戰書了。”
“這個時間?”靜怡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君昊也敲了敲桌子,道:“那麽,景軍的人,可以轉移多少?”
老藩王沉思一會兒,然後轉頭看了蜀藩王一眼,蜀藩王摸了摸下巴,最後突然道:“幹脆讓第一小隊跟着殿下回朝吧,至于剩下了,我想還是先留在蜀中。”
靜怡有些疑惑,君昊也跟着點了點頭,道:“這也好,我總覺得這次皇太孫好像有什麽陰謀一般。”
正如他們所想,此時,在長安內,宮牆裏,一個胭脂粉黛的女子正躺在永煌的身上,她衣衫不整,纖細的指尖在永煌的胸口游動着,臉頰則随着指尖一起埋在了永煌的胸口。
“陛下,臣妾還想要。”
那清冷的聲音熟悉而又陌生,擡首,竟然正是當初一直伺候着靜怡的臘梅。
永煌一把抓住了臘梅的手,舌尖碰觸着臘梅身上每一處敏感的地方,嘶啞的聲音低沉而又妖媚,道:“我的小梅兒,怎麽,這麽快就受不了了?”
“才不是呢,陛下,要,臣妾還想要……”
嬌羞的聲音,通紅的臉頰,永煌輕輕捏住臘梅胸前的兩抹朱砂,暗笑道:“如果想要,就告訴朕,前幾日你說的話,可是真的?”
“什麽話……”
被情欲所控的臘梅開始神色恍惚,永煌的聲音有如罂粟花一般,讓人如此的不能自己。
永煌掩蓋住了眼眸裏一閃而過的厭惡,然後繼續低聲說道:“我的六皇叔,其實早就已經死了,對吧……”
臘梅最後一點理智告訴自己不能說出事實的真相,可是,永煌的手不斷地在自己身上游離,讓自己不能自已。
“對,對……給我,陛下,快,快給我……”
眼眸一閃而過的陰冷之色,永煌突然扔下了躺在床上的臘梅,哈哈大笑起來。
“母後,你知道嗎,你心裏惺惺念念的六皇叔已經死了,呵呵,一個女人,竟然還敢冒充皇子,真是大膽。六皇叔,可別怪侄兒了,是七皇姑太蠢了,竟然派了這麽個沒用的家夥做探子,呵呵,可別怪我不念及血緣之情了。”
眼角瞟了一眼依舊被情欲控制的不能自己的臘梅,永煌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吐了一口痰,便指着不遠處的一位內監,道:“去,給我找來幾個侍衛,她不是喜歡男人嗎,我就讓大家一起好好滿足一下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不遠處的內監聽到這話不自覺的一顫,看着永煌眼裏的厲色,連忙退了下去。
次日,新皇的梅嫔突然舊疾複發,斃了。
靜怡帶領着君昊和當初随行的二十個侍衛,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回了長安,沒有停頓,直接趕去了簫丞相的府邸。
由于靜怡一直居住宮中,在宮外沒有府邸,而作為被下放的王爺不準入住宮內,因此,這幾日,靜怡便都是在簫丞相的府邸入住。而那些随行的第一景軍小隊,則在離長安不遠的地方駐紮。
一早得聞消息的簫丞相早已經在內屋裏面候着,門口的家丁一見靜怡的人馬,連忙上前,拉着缰繩,便道:”殿下,你總算來了,老爺,老爺就快急瘋了。”
靜怡和君昊相視一眼,有些疑惑,門口的家丁也不顧其他,連忙請靜怡他們入府,一到大廳,便見簫丞相坐在主座上,雖然手持茶杯,一副沉穩的樣子,可是眉目裏面的焦急之色,卻讓靜怡內心不自覺的一沉。
“殿下,你可算回來了。”
簫丞相連忙放下茶杯,大廳內的幾個家丁也是有眼色的,二話不說便退出了屋子,關緊了門窗。
“外公,怎麽”
“臘梅死了。”
簫丞相嘆氣道,手指還微微有些顫抖,靜怡看了君昊一眼,兩人眼裏皆是一沉。
“何時?”
“半月前。”
正好是新皇傳召自己的時候。
靜怡扶着簫丞相坐了下來,簫丞相的身子微微一顫,道:“這幾日,皇上對我的話語裏,盡是刺探,我估計,臘梅可能把事情給說出去了。”
“外公,你不是說了嗎?臘梅是你培養出來一等的探子,怎麽會?或許是有其他事情?”
靜怡安撫着簫丞相,簫丞相也是一把年紀了,雖說老謀深算,可是,老眼昏花也亦然如此。
“我總覺得皇上已經知道了,這可是大逆不道,株連九族的事情呀!”
靜怡聽到這話,倒是打趣的說道:“九族,我的九族裏面就包括如今的皇上了。”
“你還有心情打趣,唉,我已經老了,經不起什麽大風大雨,也只求家宅平安,殿下,我,唉”
簫丞相拂袖,一旁的君昊倒是沉住氣,道:“或許皇上還不是很清楚呢!現在都是我們在瞎猜,就算皇上知道了,那也是皇室的內部問題,不會擺到明面上的。現在,還是讓殿下先去梳洗一下,進宮面聖吧,這是真是假,一去,也便明了。”
此時,簫丞相才注意到靜怡一身塵土,可見這一路,倒真的趕得緊。細細一想,也便點了點頭。
退出房內,靜怡和君昊并肩而走。
“果然,這皇太孫沒安什麽好心,我看十拿九穩的,那個叫臘梅的家夥被套話了,虧她還是什麽探子,不知道自殺嗎?”
君昊有些不滿,靜怡臉色也是陰沉,如果可以,她萬萬不想走那步棋,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就算真的成皇了,民心,也會惶恐不安的。
可是……
靜怡托着下巴,最後嘆氣,道:“讓蜀藩王把景軍随時待命着,如果真的不行,我看也只能逼宮退位了。”
君昊眼裏也是陰暗不已,随口說了句“我先離開一會兒”,便一躍,飛出了丞相府了。
靜怡看着君昊遠離的背影,內心不自覺的感到有些空蕩。
三年了,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年了。
不知是不是為了給個下馬威,靜怡入宮之後,便一直跪在禦書房門口。門口的公公歉意的看着靜怡:“皇上吩咐了,他現在在忙,一讓再诏見你。”
“無礙。”
靜怡白了雙唇,長安已經好幾月沒有下雨了,地板燥熱的猶如沙漠一般,靜怡就這樣在門外太陽底下暴曬着,直到聞風而來的靈雲,看着搖搖欲墜的靜怡,頓時眼眶紅了。
“你們這些奴才,還不快請蜀王入內。”
靈雲估計也是氣急了,竟然連奴才都說了出口,靜怡擺擺手,無力地說道:“皇上在裏面忙,我也就跪了一小會兒。”
靈雲急紅了眼,不顧內監的阻攔,二話不說便推門,進入了禦書房,只見禦書房內,永煌果真在批改奏折。
“參見太後娘娘。”
“母後,你怎麽來了?”
永煌故作驚訝,連忙上前。靈雲二話不說,只是指着外面的靜怡,道:“不知皇上有何不滿,要這般對待自己的臣子。”
永煌眼裏先是閃過一絲的厲色,但很快消失,臉色一沉,道:“你們這些狗奴才,我六皇叔來了,怎麽不通報一聲呀!”
這些內監侍衛們頓時覺得自己裏外不是人,靈雲聽了永煌的話,內心頓時才好受一點,然後繼續道:“那好,永煌,你先忙,母後一會兒再過來。”
出門,擦肩而過,靈雲看着靜怡的目光有些不舍和深深地無奈,靜怡苦笑一聲,低頭,慢慢走進了禦書房。永煌一個眼色,禦書房裏,頓時只剩下他們二人。
“不知我現在該稱呼你什麽呢?是六皇叔,還是七皇姑?”
或許內心早已經預料到一般,靜怡面不改色,跪在永煌面前,便道:“皇上,臣不知皇上此話何解?靜怡已經死了,為了護我而死,她的屍首,如今正葬在大覺寺的後山上呢。”
永煌呵呵的笑了笑,搖搖頭,道:“臘梅已經全招了,七皇姑,你不會以為我跟皇爺爺他們一樣被你騙到嗎?其實我早已經有所懷疑了,畢竟,你和六皇叔,差太多了……”
依舊面色不改,靜怡跪着。
永煌似乎也覺得沒趣,只是又說了幾句,便笑了,道:“七皇姑,你說,簫家上上下下,我該留下誰比較好呢?畢竟這可是欺騙皇室子嗣的事情,非同小可呀。”
柴米油鹽,滴水不漏,便是靜怡這般人,如果說剛剛在禦書房外自己還有些害怕,那麽,當永煌開口第一句話便說出了自己的籌碼時,靜怡便不怕了。
這世界,誰藏得多一點,那麽,誰,就會成為最後的贏家。
永煌,到底還是太嫩了。
雖然在先皇那裏學到了很多陰謀計策,可是,這紙上談兵,遠遠比不上戰場上厮殺出來的經驗。
三年的時間,可以變化的東西很多。
而永煌拿着自以為能夠威脅到自己的籌碼威脅自己,實則可笑。
簫家上上下下?
他們是生是死,與自己何幹?
彼此之間,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罷了。如果不是因為簫家還有用,自己又怎麽依附于簫家?
此時的永煌絕對不知道的是,對于靜怡來說,簫家,就是靜怡登基過後,第一個要除掉的朝廷勢力。
“皇上,臣實在不知道皇上意欲何為?臣妹已經死了,就連大覺寺的僧侶都承認了,難道皇上還想懷疑大覺寺不可?”
靜怡的話讓永煌內心一冷,說真的,事到如今,他還是不知道,到底大覺寺和靜怡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會三番五次的幫助靜怡。
這百年來,佛不幹政,難道要被打破了?
靜怡看着永煌的樣子,內心頓時有了譜,突然想起臨行前蜀藩王的話,嘴角微微翹了。
禮尚往來,不是嗎?
“皇上,如果沒什麽事情,那麽臣倒是有一事相求。”
永煌看着靜怡的臉色,也不好說些什麽,難道自己還能派人驗身不可?
“六皇叔請講。”
聽到永煌的稱呼,靜怡也知道永煌要先妥協了,于是謙道:“當初臣甘願到蜀中,就是為了替皇上分憂本,到蜀中剿匪。可那些山匪實則狡猾,臣剛到不久,便一把火燒了臣的府邸,不得已,為了徹底清剿蜀中山匪,臣便與蜀藩王一同合作,臨時征召了一支景軍,如今這些士兵出生入死換來百姓安寧,卻是挂在蜀藩王名下,而不是朝廷編制,對此,臣怕這些士兵會有二心。因此,臣希望皇上能夠将他們正式編入兵部軍籍,以犒勞他們安邦之功。”
永煌聽了靜怡的話,頓時身子一寒,冷聲道:“六皇叔,你這是私自征兵,與理不合,難道是想擁兵謀反嗎?”
靜怡依舊跪着,一直未起,淡笑一聲,道:“皇上,此話可不對了,這些士兵,可是蜀藩王征召的。再者,父皇也應該告訴你了,這些景軍本來人數就不多,千人軍隊,又怎麽比得上皇上您的千軍萬馬?我已經将他們全數帶來了,現在就在長安城外駐紮。此番帶領他們前來,本就是為了把這支部隊交予皇上作禁衛軍調遣使用。因此,皇上可以放心了吧!”
話到此,永煌的臉色越發的陰沉,原本還想如果靜怡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還可以用這支隊伍反将一軍,沒想到,竟然被捷足先登了。呵呵,将蜀藩王門下的軍隊送給我,你是想表明自己的忠君之意,洗脫謀反之嫌,還是想要将自己的人明目張膽的安插到我這裏?更重要,這份禮,自己還不得不收。
靜怡自然猜得到永煌內心所想,因此始終跪着,斂目不語。
永煌緊捏的拳頭松了又放,許久,才按壓着怒氣,道:“這事情先放置,入軍籍,非小事,明日上朝,朕再交給兵部處理。”
竟然已經撕破了臉,那麽,也沒必要給對方留下面子。
宮門口,君昊喝着小酒,坐在馬車上,看着徐徐而來的靜怡,笑道:“看來,你是漁翁得利了?”
靜怡暗笑一聲,搖頭,道:“只是你我心思太重,有些人,三年,依舊變不了。”
入了車,君昊低聲問道:“見到老皇上了嗎?”
靜怡搖搖頭,道:“不見客,我估計,應該是被囚禁起來了,罷了,不如呆些日子,免得父皇駕崩,還要回來一趟。”
“呵呵,你倒不害怕這小皇帝對你圖謀不軌?”
“呵呵,竟然他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麽我也給了他我的籌碼,景軍,蜀藩王,而且,這還是一小部分。如今他新皇登基,根基不穩,不會輕舉妄動的。”
“也是……”
君昊蓋上酒壺,然後閉眼沉思,想起剛剛拾得的話,君昊頓時睜開了雙眼,道:“殿下,你想見見拾得嗎?”
靜怡身體猛然一顫,然後變得僵硬,撩起窗簾,看着外面喧鬧的集市,低聲笑道:“君昊,你看,我始終,還是屬于這份喧嚣的……”
馬車漸漸遠離皇宮,而皇宮內,正當永煌想着如何處理靜怡送來的軍隊時,便聞邊關告急,匈奴大舉入侵大唐!
摸了摸這份奏折,永煌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道:“哈哈,七皇姑,這可是天要亡你,不能怪我。”
而此時,長安城不遠的大覺寺裏,大和尚突然睜開了雙眼,然後對着一旁侍奉的拾得說道:“拾得,命人将東廂房好好收拾一下把……”
炙熱的陽光,照滿了大地。
寺內,桃花已經盡數散落,只剩下滿枝頭的綠葉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