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刺客 事後

方鸠腳步踟躇了會, 神情頗為怪異,第一次覺得耳力好也不是什麽好事。

“你還愣着做什麽!”秦芮急得提高音量。

深吸一口氣,他還是上前幾步, 硬着頭皮将人扶了起來, 就是不斷咽着喉嚨仿佛有些緊張。

目光觸及桌上的酒壺, 他腦袋越來越疼,就這麽點東西能醉什麽人。

總算松了口氣, 秦芮連忙從軟榻上下來, 一邊整理着衣物,惡狠狠的瞪着某人, “我告訴你,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傳出去一個字,我就跟你沒完!”

後者咳嗽一聲, “屬下什麽也沒有看見。”

不用郡主跟他沒完,自己後面的日子也不會多好過。

被人撞見這種事, 秦芮滿臉都是羞赧,一邊指了下軟榻, “我今晚去別的地方休息, 你記得照顧好你們殿下。”

說完,立馬把她的酒抱走, 連帶酒杯都不放過,這種時候當然不能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驿館有許多房間, 她也沒有去別的地方, 而是和藍玉擠了一間, 後者雖然很疑惑,但并非多嘴之人,故而一句話也沒有問。

想到自己今天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行為, 秦芮越想越懊惱,這一定是報應!

直到次日她還是頗為忐忑,顯然深怕被對方察覺到那壺酒的不對勁,可直到有人喚她出去時,她只能換好衣服惴惴不安的出了驿館。

門口停着一輛馬車,只是趕車的并非方鸠,而是另一個眼生的人,看着也比較開朗話多,她聽藍玉喚對方周奇。

等進了馬車後,秦芮突然又緊張了起來,根本不敢多看對方一眼,只能礙着角落坐下。

宿醉的男人并未有何疲态,一襲青袍清隽玉樹,不同于對旁人的嚴苛,在面對她永遠都是溫和的模樣。

“許是酒量不濟,昨日我可有失态?”男人眉間微蹙。

話音剛落,女子瞪大眼,斬釘截鐵:“沒有沒有!你……你昨日醉了後,我看送回去麻煩,就讓你一個人留在那了,絕對沒有發生什麽!”

她緊張的揪着衣袖,卻又莫名松了口氣,看來對方什麽都不記得了,這樣也好,不然自己無法解釋。

“那是什麽酒,為何從未見過?”賀衍眉梢微動。

聞言,秦芮又緊張了起來,眼珠轉了兩下,“就……就是在街邊買的,可能是什麽劣質貨,我……我明日就去砸了他鋪子!”

望着女子一臉憤懑,賀衍眸光微動,并未說話。

這時馬車已經開始行駛起來,聽着外頭的嘈雜聲,秦芮只覺得有些坐立不安,如果找到玉牌,她也算師出有名,可問題是自己什麽也沒有找到,所以絕對不能被人發現她的計劃,不然衍哥哥肯定覺得自己懷疑他。

“方鸠呢?”她似想到什麽。

對方就是個跟屁蟲,今天居然沒看到人影。

拉住女子手腕,忽然将人半擁入懷,賀衍低聲道:“這幾日有其他事讓他做。”

聞言,秦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本想讓對方封口,看來只能過幾日再找對方。

像是還有些不習慣如此親近,她紅着臉想掰開腰間的手,可是耳邊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昨夜做了個夢,還以為是真的。”

手心忽然一緊,秦芮愣愣的擡起頭,“什……什麽夢?”

四目相對,男人擡手摸摸她腦袋,眉峰微動,“沒什麽。”

一顆心仿佛高高提起,秦芮越發不安了起來,似深怕對方記起什麽。

其實那杯酒漏洞百出,如果衍哥哥真的要查,肯定能猜出來是自己故意把他灌醉的,難道方鸠不見,就是去查這件事了?

不行不行,她今天一定要讓對方閉嘴不可!

可是方鸠那麽忠心,收買肯定沒用,那就只能威逼!

對方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得罪自己會有什麽後果,她可是很記仇的。

望着那張故作淡定小臉,賀衍眼簾微垂,拇指輕揉着女子白嫩的臉頰,嘴角似帶着無人察覺的弧度。

馬車差不多行了三刻鐘才停下,外頭是一片清澈的湖泊,放眼望去寬闊綿長,似乎沒有盡頭,還有幾艘畫舫停留在湖面,而碼頭附近全是各種小厮,似乎這片地方只供達官顯貴玩樂。

秦芮與沈舞自是去過這種地方,都是男人的銷金窟,可是她又不是男人,衍哥哥不是說帶她出來玩嗎?那來這做什麽?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服飾,她很快又眉眼一舒,還好她換了男裝。

從碼頭一艘小船上去,很快小船就靠近了一艘偌大的畫舫,外面還有兩名女子接應,待看見靠近的人時不由都紅了臉。

等兩人上來後,其中一名紅裙女子立馬湊上前,“鐘大人等候已久,請公子随奴家來。”

原來是有正事辦,秦芮逐漸了然,她并不會歧視這種地方,因為爹爹的屬下也時常在這種地方談話,可是他們都對自己很好,并非來風月之地的人就是行事浪蕩。

“不遠處有座山,我盡早處理好事帶你去打獵。”男人溫聲道。

後者眨了眨眼,滿臉認真,“沒關系,自然是正事要緊,反正回程的時候也可以游玩。”

此行是洽談兩國未來貿易往來,她自然知道嚴重性。

少年唇紅齒白,一襲青袍清俊幹淨,一看就是哪家富家子弟,旁邊的兩名女子都面面相觑,只是目光卻落在了那名墨袍男子身上,縱然見過無數達官顯貴,卻從未遇到這般氣勢不凡的公子,且還生的這般好看,能讓那位大人等如此久,可見也并非常人。

等進了船艙,裏頭一片笙歌樂舞,香風彌漫,一側正坐着名便服中年男人,待看見來人時,立馬放下酒杯起身相迎。

“殿下是客,若是微臣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賀衍面不改色的看了他眼,“鐘大人客氣了。”

鐘全笑着目送他落座,視線很快又落在一旁那位小少年身上,對于連國一行人他都有所了解,這個小子一路都跟着賀衍,看着像書童,可哪有書童坐馬車的。

再看那細皮嫩肉的模樣,一看就不是下人。

眼神一動,他立馬招呼人多加一個位置。

賀衍并未解釋,而是漫不經心的聽着對面的人說話,繞了半天才繞到正題。

“如今陛下的處境殿下也知曉,一大堆人在虎視眈眈,可謂是如履薄冰,可就算如此,陛下依舊堅持信守對殿下的承諾。”鐘全嚴肅的嘆口氣。

舞姬們早已退下,秦芮乏味的倒了杯茶,然後試着這裏糕點的味道,對于這些彎彎繞繞興趣缺缺。

“今日邀殿下出來也是微臣一己之私,那個孽種被藏的極好,這時陛下着實不便出手,希望殿下能夠幫人幫到底,将這樁禍事給解決了!”他目光透着隐晦。

喝了口小姑娘倒了茶,賀衍低下頭淡淡道:“記得鐘大人有一女在宮中為妃,且還誕下了唯一子嗣,鐘大人有這麽多選擇,大可不必将心思全放在一處。”

鐘全愣了愣,像是猜到什麽,突然瞳孔一縮,連連擺手,“殿下慎言!”

他吓得似有些口不擇言,額前也冒出細汗,似乎想都不敢想。

賀衍笑了笑,“為何宰相始終壓鐘大人一頭,其實也并非沒有緣由,你說是不是?”

似乎不敢再繼續與他談論這個話題,鐘全趕緊讓人進來,一邊趕緊喝杯酒壓壓驚。

不多時一群舞姬輕移腳步而來,還有幾名貌美的少女,含羞帶怯的靠近男子,然後順勢坐在了兩人中間,一名綠衣女子還湊近秦芮,紅着臉給她倒杯酒。

想到自己是個男子,為了不露怯,秦芮還特意摟住她腰,一邊低下頭去喝女子喂來的酒。

“公子~”另一名紅衣女子則不經意貼在賀衍身側,擡起藕臂遞上清酒。

男人眉間微蹙,餘光瞥了她眼,後者身軀一震,動作不由僵硬起來,漸漸的身子也往後躲了躲。

“下去。”他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兩名女子都面露詫異,顯然沒想到居然會有男人不喜歡自己,只能貝齒咬住下唇,一臉委屈的退了下去。

鐘全仿佛在試探他的喜好,見此也未再讓其他女子過來,而是講起了近年邊關貿易往來之事。

秦芮聽得幾乎要打瞌睡,這時船艙裏的曲調突然一變,換成了一首胡曲,幾名蒙面女子露着纖腰擺動着身姿,腳踝處的鈴铛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賀衍掃了眼一群女子,為首的舞姬朝她投去妩媚的眼神,而後扭着腰肢朝他走來。

秦芮也不說話,突然有些不滿,自己難道沒有衍哥哥好看?不然為何這些人總是纏着對方,而不來找自己。

“殿下。”

周奇突然從外頭進來,面露異色來到男人身邊,似乎低語了幾句。

那名舞姬異色的瞳孔透着別樣的危險,一邊扭動着腰肢靠近男人,剛旋轉一圈,腕間突然射出幾根銀針。

賀衍稍稍側過腦袋,身後頓時響起銀針釘入柱子的聲音。

霎那間,所有舞姬突然從躍身而起,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把冒着寒光的匕首,面露殺意的沖向不遠處的男人。

樂師們被這一驚變吓得慌亂無措,紛紛驚恐萬狀的往外跑,到第一個跑出去的人卻倒在了船艙口,只見外頭突然闖進一批手持利劍的黑衣人,氣勢洶洶。

“哪……哪來的賊子!快……快來人!”鐘全吓得連忙躲在了桌底。

也算見過大風大浪的他自然看得出這群刺客并非沖着自己而來,但這也更為致命,人是自己邀出來的,死了還好,要是沒死自己就是頭號嫌犯!

以這位的性子,自己豈不是找死。

栽贓陷害!這一定是栽贓陷害!

“啊!”船艙裏四處都充斥着尖叫聲。

秦芮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人攬在了身側,一名靠近的刺客,突然倒飛數米遠。

藍玉與周奇還在抵抗,片刻間就被一群刺客包圍,許多樂師都慘死在混亂中,整個船艙一時間混亂不堪,血腥味四溢。

“不要怕。”賀衍一腳踹飛一名刺客。

許是怕有意外,并未離開小姑娘身側半分。

倒是女子抽出長鞭,似乎想沖上去支援,可很快就被人拽住衣領。

“不要亂跑。”他皺皺眉。

秦芮欲言又止的瞪大眼,“我們快沖出去,然後跳進水裏游上岸,不然豈不是被人甕中捉鼈!”

以前她爹爹遇到過刺客,但這種事從未發生在她身上,所以秦芮很快就能猜出對方的目标并非自己,那肯定就是衍哥哥。

她原以為此行風險已經解除,顯然還是自己太天真,這連國人竟然想下黑手!真的是卑鄙無恥!

賀衍還未開口,兩名刺客突然揚着長刀砍來,他眸光一冷,擋住刺客手肘落下,反手挑起長筷刺入後者瞳孔,五指扣住兩人脖頸,手背冒出幾根青筋,随着“咔嚓”聲響起,兩顆腦袋頓時垂落一側。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湧進幾名黑衣侍衛,利劍刮破無數脖頸,瞬間大大減少了藍玉與周奇的壓力。

一切仿佛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伴随着最後一名刺客也被抹了脖子,船艙裏已經到處都是殘肢斷骸,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鐘全倒吸一口涼氣,哆嗦着慢慢從桌底爬了出來。

“殿下。”周奇快步上前,靠近男人耳側低語了幾句。

秦芮一點也不覺得惡心,反而還踩了幾下屍體,還好她們的人來的快,不然誰知道躺在這的會不會是自己。

想到這,她立馬惡狠狠的瞪着那個官員,後者不禁身子一抖。

“今……今日之事在下用項上人頭擔保,絕對不知情,定是有人栽贓陷害!”鐘全咬牙切齒的道。

似乎是怕她接受不了如此血腥,賀衍上前拉住女子胳膊,順勢将那顆小腦袋按入懷裏,“可有被吓到?”

秦芮面上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全是憤怒,突然想到這是大庭廣衆之下,不由紅了下臉,很快搖着頭從男人懷裏出來。

跟着叉着腰的瞪着那名官員,“你說不是你就不是你?這刺客是出現在你的船上,現在你居然說不知情?唬三歲小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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