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聞弛睜開眼睛之前, 還在計劃着要給小純再做個合适的身體。
他沒想到他讓常小歲阻止了乾承帝對永乾殿宮人的責罰,卻沒有讓小純躲過顧凝芷的追殺。
幸好他們反應及時,在小純生息絕跡的剎那, 聞弛将小純的靈魄招到了一個玉制人偶上,才堪堪救下她。
可惜他機關算盡, 竟然依舊沒能扳倒顧凝芷——虧他臨走前還賣了一波色相,狗皇帝竟然吃完就不認人了。
現在一想到這個, 聞弛就是在夢中都嘔得要死了
誰知他一睜眼,人就懵逼了。
“娘娘, 您醒了?”一個女孩子靈動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聞弛緩緩轉過頭,看到了一張不那麽熟悉, 但絕對不陌生的臉。
鈴铛驚喜地撲了過來, “娘娘!您可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您怎麽在浴池裏暈過去了呢, 肯定是這兩天累到了!您現在可好些了, 能起嗎?”
聞弛愣愣地看着對方,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個宮女是在跟自己說話。
他還是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反應, 那宮女卻有些擔憂地伸手摸向他的額頭, “娘娘?您有哪裏不舒服嗎?”
那溫熱的觸感, 真實得可怕。
聞弛不由打了個寒顫。
“娘娘?”宮女憂心忡忡地問道, “要不要奴婢去喚太醫來?”
聞弛腦子還是木木的,但下意識地拒絕了, “不、不用——”
聽到這聲音, 聞弛再次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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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弛其實沒有感覺什麽不舒服,就是腦袋稍微有些暈。
但是也比他之前那具自己做的身體好多了,那可是随時随地在各種疼痛啊。
不過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呢?
聞弛心中有個猜測, 但是——這也太奇葩且惡心了吧?
直到站起身,被衆人扶着穿上了那套華麗禮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聞弛終于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并且——差點惡心吐了。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了一覺,怎麽就來到這女人的身體裏了?難道他的本體出問題了?
而且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那個女人呢?她去哪兒了?
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娘娘?您要真的不舒服,奴婢找裕親王來替您看看?”鈴铛試探性地問道。
聞弛立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裕親王就是顧凝芷的師父郁雎,這可不是個簡單人,萬一被發現不對勁,他可就完球了。
“我、咳,本宮沒事,那什麽——”聞弛轉頭看向小宮女,想問能不能讓自己再清靜會兒,思考下人生。
可誰知,那小宮女一聽聞弛的話,立馬開心地笑道:“那就好,那咱們快出去吧,大典就要開始了呢!”
大典?
什麽大典?
封後大典的整個過程中,聞弛都是一臉懵逼的,甚至連路都是那個小宮女全程扶着他走完的。
直到對方将他扶上高臺,那狗皇帝一臉高深地站在那裏,接過他的手,聞弛才有了些微的真實感。
聞弛在高臺上跟乾承帝面對面站着,看着對方滿面含笑的樣子,聞弛恨不得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可他最終還是迫于情勢,朝對方低下了頭——戴上了後冠。
随後他順着狗皇帝的手轉身,看到了臺階下無數朝拜的官員與被挑選而來的百姓——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幾千人祝唱的聲音彙聚在一起,好似凝聚成了一股實質性的力量沖擊着聞弛。
讓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權利頂端的風景——這種角度跟以前站在乾承帝肩膀上時,還是有所不同的。
儀式結束後,聞弛被乾承帝牽着往下走,人依舊有些恍惚。
他看着身邊的男人,從這個角度看,對方似乎比三年前更高了些,也更成熟了。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對方側頭看向他,朝他展顏一笑。
看着對方眼中掩飾不住的柔情,聞弛移開視線,忍不住地有點犯惡心,随後卻是低頭輕笑了一聲。
多可憐,大婚之日,連自己娶了誰都不知道。
而他更可憐,這兜兜轉轉地,好不容易出去喘口氣,竟然又莫名其妙回來了——
他費盡心思臉皮都不要地報仇不成,反而老天爺看不下去幫了忙。
聞弛不再看他,視線平平掃向身前跪着的人,百官、平民、宮中有名有姓的太監們——
這時,聞弛的視線忽然一頓,對上了一個也正擡頭看着他的年輕太監。
聞弛怔了怔,他不知道魏尹回來了。
他下意識便朝他笑了。
魏尹出去都好幾個月了,今日回來,臉上看上去倒是滄桑不少。
也不知這段時間對方在外面過得怎麽樣。
這麽想着,他便見對方朝他走了過來。
聞弛像以前習慣地那樣,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他看着他握住他的手,忍不住滿臉笑意地開口:“你——”
卻沒注意到魏尹快得詭異的速度,和周圍人臉上驚恐的神色。
下一瞬,聞弛腹部劇痛,他怔住了,臉上的笑意漸漸轉為驚訝,口中的話卻還沒說話,“回來——了——?”
兩人的目光對視上,聞弛愣愣地看着對方,發現魏尹的眼中,沒有以往任何一次見到他時的快樂,而是滿眼滿目的冰冷恨意。
溫熱的液體從腹部的洞口洶湧噴濺,聞弛的身體軟了下來。
身旁那個正在怒吼的男人緊緊握豬了魏尹的手,甚至都來不及扶住他。
聞弛只感覺那冷冰冰的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裏滑出,也帶走了他體內所有的熱度。
他緩緩倒在地上,鮮血汩汩從口中湧出,染紅了地面。
他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那雙臨行前他親手替他塞入包袱的鞋子。
見此,聞弛此時心中唯一慶幸的是,魏尹什麽也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他死在這裏,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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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弛當然沒有死。
他恍惚中覺得自己身邊好像圍滿了人,一個個低頭看着他,讓他以為自己在醫院的手術臺上。
對啊,他應該在手術臺上才是。
可是他為什麽要上手術臺呢?他穿越前發生了什麽,才要去手術臺呢?
啊對,他穿越了啊——
聞弛閉上了眼,有些疲憊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耳邊出現了熟悉的——“娘娘,您醒了啊——”
随後他的手便被另一雙大手抓住了。
好吧,果然還是穿越的标配。
聞弛醒來後很虛弱,也沒有心情安慰身旁滿眼充血的人,只沙啞着聲音開口問道:“魏尹——怎麽樣了?”
乾承帝剛想出口的話,一下子都咽了回去。
好一會兒,他緩緩說道:“行刺帝後,打入死牢,明日問斬。”
聞弛擡眼看了他一眼,見對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聞弛也沉下了臉。
他其實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
但是他不相信他不知道魏尹的動機。
他深吸一口氣,依舊氣得胸悶,幹脆将手從對方手中抽了出來。
良久,他才組織好語言,說道:“陛下,臣妾素日與魏都督無冤無仇,此中必有隐情。魏都督多年來為陛下盡忠職守,臣妾不願陛下為此失去一個左膀右臂,此事還需好好調查,還魏都督一個清白才好——”
“朕知曉了。”乾承帝垂眸說道,頓了頓,他才又接着問道:“還疼嗎?”
聞弛這才發覺,自己受傷的地方好像不怎麽疼,“還好?”
雖然很久沒做人了,但是多少還是有點常識,那麽大個傷口,沒道理現在只有點麻麻癢癢的感覺。
這麽想着,他有點想看看傷口,只是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便又暫且把這事放下了。
想了想,他又問道:“那陛下現在打算如何處理魏尹的事?”
他擔心現在乾承帝答應得好好的,出門就把魏尹給砍了。
可接着他就看到乾承帝的臉色沉了下來,雙唇拉成了一條直線,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好一會兒,對方才道:“朕已經答應你了,會好好調查此事,暫時不會為難他。”
聞弛皺眉。
現在這樣算是一個比較理想的結果了,其他的他之後可以再想辦法。
但是乾承帝的反應似乎有些奇怪。
正想着,他卻聽對方忽然說道:“梓童還想知道什麽,朕都可以現在告訴你。”
聞弛看了乾承帝一眼,思索片刻道:“陛下,魏尹這事,也可能是他一時——”
他話還沒說話,卻聽對面人忽然提高聲音道:“除了魏尹,你便沒有其他事情要與朕說了?”
聞弛頓住了。
随後卻見對方忽然笑了笑,走到床邊握住他的手,一臉深情地對他道:“梓童,你現在是朕的皇後了,以前的事情朕都可以不計較,但是以後——”
那男人說着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聞弛的胸口,“以後,你這裏便只能放朕一個人了。”
聞弛怔怔看着他,卻見男人緩緩低頭,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地留下一吻,随即便走了。
直到乾承帝的身影徹底消失,聞弛才恍然回過神來。
他想了想,朝一直站在旁邊的鈴铛招了招手,“你去幫我把掖庭司的常小歲常公公叫來。”
他怕小歲不樂意來,又加了一句道:“你就說,我有與他前任主子有關的事要與他說,讓他來一趟。”
鈴铛笑嘻嘻領命下去了。
可随後鈴铛卻帶來消息,常小歲出宮辦事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