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禮物學會交換的昭昭

第7章 .  禮物學會交換的昭昭

簫容景被昭昭滿是依賴的笑容弄得心頭一軟。

人和畜生是不一樣的。

他拍拍昭昭的腦袋,見她哭累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瞌睡,将懷中的小姑娘放在床上,拉上被子。

小姑娘迷迷糊糊仍舊不願不松手,下意識嘟哝着:“大人,你什麽時候再來啊。”

剛剛軟化的冰山一角瞬間硬了起來。

這小東西總有辦法讓他心腸變硬。

小姑娘被他養着,本該老老實實乖乖聽話,他來不來也不是她能決定的。

簫容景沒給什麽承諾,掰開她的手指,将她伸到外頭的胳膊塞進去,掖了掖被角起身離去。

寶花散藥效不錯,昭昭一覺沉沉睡到天黑才醒。

醒來春桃把溫着的白粥端上來喂昭昭。

白粥沒滋沒味的,一點也不好喝,嘴裏還殘留着澀澀的苦味,昭昭不大樂意,“我要吃梅花酥。”

春桃柔柔道:“大人說了您要喝上七天白粥,也不能吃點心零嘴,這米油最是養胃,姑娘喝上一點。”

昭昭想到男人的威脅,小心肝顫了顫,再看春桃微笑望着她,那笑容很是舒服,也就乖乖張了嘴。

還是孩子心性呢,春桃擔心昭昭坐不住,不忘找話題誇贊:“姑娘可真膽大,奴婢快吓死了,聽見姑娘向大人撒嬌,大人也沒生氣。”

昭昭腦子磕過不大好用,心大忘性也大,原本對昨天的事有點記不大清了,被春桃一提倒慢慢回憶起來。

想着想着不由抿嘴一樂,眼底呈現出一絲不可思議和驚嘆。

那天晚上,一個夢境讓她囫囵走過了一生,大多東西都忘了,給她留下最深的反而是對男人的懼和怕。

現在發現倒不是那麽回事。

昭昭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說那男人是好人,她可一直以為蕭容景是個大壞蛋呢。

像是找到了新奇的玩具,昭昭一遍一遍回憶着,混沌的腦袋似乎更加清楚了一些,眼神微微亮起。

見昭昭下意識吞咽着,春桃一勺一勺順順當當喂完了粥。

她現在是真覺得姑娘不大一樣了。

在她剛來的時候,姑娘完全是個大孩子,高興難過一覽無餘。似乎也沒什麽煩惱的,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發呆玩手指,聽話好帶得很,只是不免讓人嘆息和心疼。

直到前不久,姑娘突然反抗起青碧,這才覺出一點不同,到後來姑娘替她求情,春桃更是确認了這一點。

按照她的觀察,原來的姑娘壓根注意不到她們這些丫鬟,幾個人都趕不上戳過的螞蟻洞讓她感興趣。

春桃心底緩緩湧起一絲暖意,她柔和看着昭昭,見眉間仍帶着青澀懵懂的小姑娘眸光閃動,唇角溢出微笑,也不知這改變是好還是不好。

原來三個丫鬟發賣了,沒有給昭昭帶來任何影響,她壓根不記得這三個人。

王管事千挑萬選提了三個機靈丫鬟上來,沿了春桃的名字,分別□□草,春杏和春梨。

三個丫鬟各有長處,春草沉默,辦事細致,針線活好,春杏活潑,人緣消息廣泛,能說會道,春梨最小,單純可愛,和昭昭最能玩到一塊去。

三個丫鬟隐隐以原本的春桃為首。

至于青碧,雖沒被趕出去,挨了三十大板還在床上養傷。

有了三個機靈丫鬟,昭昭的生活更加豐富了。

于是養病的時候,昭昭靠在柔軟的雙面梅花紋軟枕上,春草沉默做着針線,春杏給她講故事,春梨陪她一起玩九連環,有時候聽到有意思的地方,連玩具都忘了玩。

這三個丫鬟曾聽到過之前發賣丫鬟的風聲,畏懼刻在了骨子裏,什麽都不敢反駁昭昭,因此喂藥喂粥的事都是春桃一手操辦。

養病第一天,昭昭玩到了春杏弄來的新玩具七巧板。

養病第二天,昭昭穿上了春草做的新衣裳,樂得她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養病第三天,屋內的裝飾煥然一新,地面鋪上了更加柔軟的毛毯,桌角等鋒利處都用軟棉布裹上,昭昭驚奇繞着屋子轉了好幾圈,坐在地上玩了自己的新玩具。

養病第四天,昭昭收到一個玉盒,春桃笑着說是大人送來的,盒子裏是白玉做的九連環和一枚梅花樣式的玉簪。

插上玉簪,玉簪下墜着的玉環叮咚作響,昭昭抿唇笑了。

養病第五天,再沒有新奇的玩意了,連春杏的故事也不能讓她安安穩穩坐着。

昭昭有一肚子想和那男人說,這幾天的變化比之前兩個月都讓她印象深刻,她想和那人講她聽到的新故事,想讓那人看她新做的漂亮衣裳,就連桌角包着的軟綿布,也讓昭昭感到新奇萬分,盼着和那人分享她的發現。

那人怎麽還不來呢。

昭昭沉默摸着白玉九連環,動作輕輕的,很是珍惜,待聞到熟悉的藥味,撇開頭去,避開春桃遞來的勺子。

春桃一怔,這幾天姑娘喝藥都很乖,沒想到今天突然不肯喝了。

她沒有強喂,耐心問:“姑娘,今天怎麽不喝藥了?”

昭昭吐出三個字,“不想喝。”

反正那男人不來,也不可能發現她有沒有乖乖喝藥。

春桃沒再問為什麽不想喝,她有好幾個弟弟妹妹,知道小孩子有時候執拗得很,問不出答案,只道:“等大人來了,看到姑娘乖乖喝了藥,肯定會很高興。”

聽到這話昭昭摸着九連環的小手頓住了,她很想得到誇贊,但又有點不高興老實喝藥,糾結了一會好不容易想到個主意,“那我要吃梅花酥。”

春桃知道無法改變昭昭的念頭,讨價還價一番,最後只要昭昭喝藥,就可以吃兩塊梅花酥。

昭昭得意彎起眼。

她有喜歡在床上吃點心的習慣,比起硬邦邦的凳子,當然是軟綿綿的床榻舒服啦!

現在,她又多了一個愛好,盤腿坐在軟綿綿的長絨毛毯上,一邊聽故事一邊吃點心,點心渣落了一地。

只是往常最喜歡吃的梅花酥好像也沒那麽甜,昭昭困惑吃完點心,打了個哈欠。

而被昭昭反複念叨的簫容景第二天便趕往了江南,奉命調查江南稅銀丢失一案。

江南富庶,上下官員沆瀣一氣,官商勾結,盤綜複雜。

簫容景沒有暗訪,直接帶人走官路下了江南,當天晚上,對方安排了接風洗塵宴。

凡事有點地位的官員都親至宴席,又有江南富商資助,洗塵宴奢華盛大。

宴席中央,舞娘蹁跹,個個都是明眸皓齒,身段窈窕的美人。

簫容景冷眼看着,如此明目張膽,背後那人是誰可想而知。

江南知府白胖的面孔上笑容圓滑和善,“晉王殿下,稅銀出了江南地界便丢失了,下官深感心痛,江南所有官員都在這,大家都願意為此事盡一點綿薄之力。”

簫容景意味不明掃了一眼神态緊張的衆人,将酒杯倒扣于桌上,“既然稅銀不在江南地界丢失,相必你們也不知道清楚情況。”

督察使見狀,繃緊的神經放松下來,這個晉王上不及齊王殿下,下不及楚王,就算聽聞行事狠辣的風聲,但難不成有膽子和江南所有官員作對不成?就連皇帝都不敢輕易動搖江南的格局。

督察使拍拍手,一個綠裙美人低眉垂首,蓮步輕移走上前來。

“巧娘蕙質蘭心,這幾日就讓她伺候王爺吧。”

巧娘袅袅婷婷站着,腰肢纖柔,即使沒擡頭,也能隐約看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瞬間吸引了宴席上大半的目光。

督察使見晉王也盯着巧娘看,心底不免得意。

“擡起頭來。”簫容景壓下心底湧起的怒火,盯着與昭昭三分相像的巧娘,目光沉沉。

他原是突然留意到對方頭上的梅花簪,念及小姑娘貪食梅花餅,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卻發現那女子低頭垂眸的模樣有一點像昭昭。

巧娘擡頭,緊張看着決定她命運的男人,心口砰砰直跳。

仔細一看,又和昭昭完全不同。

男人眼底湧上的陰沉緩緩褪去。

巧娘滿心期待,卻聽男人問:“頭上梅花簪哪個工匠做的?”

滿臉紅雲的巧娘愣了一下,“回晉王殿下,巧娘祖父輩皆是工匠,父親只得了一個女兒,就把技藝傳給了巧娘,這個梅花簪是巧娘自己做的。”

……

當晚,可謂賓主皆歡,晉王攜美離去,在場的老狐貍露出輕慢又得意的微笑。

可惜還不到天明,大家就笑不出來了。

當晚歸家,便發現書房遭了賊一般,書上赫然多了一封密信,密信內的內容讓人心驚膽戰,裏面每一條罪名都是殺頭大罪,時間可以回溯到十年前。

信的最後要求——寅時前,把關于江南稅銀一案自己知道的真相和參與的事寫下來。

膽小的早就寫下來了,不願寫的,見書房機密之處有被動過的痕跡,只怕對方已經知道了一點內幕,只得真真假假咬牙寫一通。

……

簫容景看着蕭四呈上的所謂的“真相”,果然如他預測的那樣,欲壑難填,那些人胃口越來越大,沒料到的是,他那父親和大哥三弟都被擺了一道。

下面幾日,江南的官員戰戰兢兢,他們懷疑那事是晉王殿下做的,卻又沒有證據,也不認為晉王有那麽大的勢力,不由懷疑皇帝有肅清江南的想法。

簫容景讓人擋回前赴後繼的試探。

立于下位的蕭四禀報完上京的動向,又開始彙報昭昭姑娘的情況。

這是蕭四的新任務。

第一次被要求幹這事的蕭四很不習慣,他幹巴巴把上京遞來的密信念了一遍,無非是宋姑娘吃了什麽玩了什麽。

簫容景似乎在聽,似乎又沒仔細在聽,在煩雜的事物和複雜的人心中,簫容景一直游刃有餘,卻不得安寧,現在卻難得的放松。

他不由想起讓人送去的禮物,心想着小姑娘大概收到了,也不知道喜不喜歡。

蕭四一絲不茍說完,突然想到一事,“明日大夫要來給宋姑娘複診。”

簫容景眉心微蹙,在蕭四驚訝的目光中道:“備馬。”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