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孟氏 “陸姑娘,那簪子很好看

陸遲遲和三娘一同去了正街上,寶塔鎮雖小,可街上來來往往的商販倒是多,顯出一派繁榮的景象。

陸遲遲并不曉得如何裝扮自己,只能跟着三娘一路悠過去,只看得三娘突然停在了個攤販前面。

“我家遲遲生得好生好看。”

三娘将一把紅豆簪子插進陸遲遲發髻裏頭,捧着陸遲遲的臉看了許久,鬧得陸遲遲都有些害羞,臉面上紅透,輕輕打了三娘一下,嘟囔着嘴說道:“別笑話我了。”

三娘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看着陸遲遲,說道:“我好心好意誇你,你卻這樣說我,真叫我傷心!”

陸遲遲一看三娘眉頭都皺了起來,說道:“好三娘好三娘,別生氣呀,都是我的錯,今日我替你買盒胭脂謝罪好不?”

“你真蠢!”姜三娘拿手戳了戳陸遲遲的腦袋,說道:“我看你腦袋裏面可不裝事,怎麽連人心情是好是壞也分辨不清楚?”

陸遲遲還未等三娘話說完便噠噠跑開,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串糖葫蘆,她将手上的一個糖葫蘆遞給三娘,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說道:“三娘你對我真好。”

姜三娘縱使再有什麽訓話,只看着陸遲遲那雙笑彎的眼睛就沒了脾氣,接過糖葫蘆使勁啜了一嘴。

“不耽誤了不耽誤了,家裏兄弟還等着我倆去接呢。”

姜三娘牽起了遲遲的手一同又回到了鎮東,那簪子上墜着個小鈴铛,叫陸遲遲走路的時候都能發出輕輕的脆響。

她們二人才走到門口,便有幾個皮實的小孩已經沖了出來,眼睛好似長在腳底板上硬是不看路,差點撞進陸遲遲的懷裏。

陸遲遲正準備拉着三娘躲開倒是先有一雙手抓住了自己,三人好似連體一般倒在了牆上。

陸遲遲“哎喲”一聲,擡起頭來才發現是程先生,這末感覺拉着三娘鞠了一躬,說道:“感謝程先生。”

許是陸遲遲眼神太真摯了,程遠這末都不敢裝作自己肩傷複發,只露出溫吞的一笑,說道:“無妨,只是舉手之勞,小孩們不乖巧,明日我也要好好教教的。”

三娘可不是像陸遲遲心中一般不禁事的,早早看出了端倪,趕快拽着自家五郎的手,留下一句“我要回去燒火”就飛快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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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巷口站着程陸二人,兩人皆是無言。

陸遲遲可從未和個男人這般相處過,腦袋裏面都攪成了一團漿糊,看見程遠盯着自己頭上的簪子看,陸遲遲趁着他不注意将簪子摘了下來藏進了袖子裏。

“你——”陸遲遲看了一眼程遠的肩膀,問道:“你傷可好了?”

程遠只是愣了一下子便看見那小鈴铛不見了,又聽見陸遲遲穩他傷勢,說道:“只做些輕活還好,重了便難了。”

陸遲遲聽過程遠這樣說終是沒了話,這末看見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陸淮趕緊将他招呼了過來,陸淮也蹦蹦跳跳地跑進了陸遲遲的懷裏。

陸遲遲摸了摸陸淮的頭,問道:“程先生,我們家陸淮表現得如何,他可乖巧,可曾惹您生氣,若是他不好好學,也不聽您的話,您只管罵他呀。”

程遠聽着陸遲遲說了這樣一大段話,正準備說話,卻聽見陸遲遲懷裏的陸淮在陸遲遲懷裏蹭了蹭,說道:“淮兒可乖了,先生讓默記的文章我都是第一個會的!”

陸淮說完之後便擡着頭看着陸遲遲,準備讨個獎賞。

陸遲遲看了看程遠,程遠笑着點了點頭。

這末,陸遲遲才虎揉了陸淮一把,說道:“回去有雞腿吃。”

“姊姊對我真好!”

陸遲遲還準備摸一摸陸淮,卻突然想起來姐倆身前好像還站着一個人,這末趕緊說:“先生見笑了。之後還要多叨擾先生了,今兒我們便先走了。”

“等等。”

陸遲遲聽見程遠話語又轉過身來,只看見程遠火急火燎地進了屋子,然後手上就多出來了幾本書,遞給了陸遲遲。

陸遲遲看着這書上密密麻麻的字心裏有些慌,她雖識字,可看這些讀物可是難,再說……她也沒時間看這些呀。

“陸淮天資聰穎,這些書可叫他早些看看。“

原是自己誤會他了。

陸遲遲松了一口氣,笑着說:“多謝先生呀,陸淮,快接着,你瞧着程先生對你多好?”

陸遲遲這般說還不夠,還拍了陸淮的後腦勺一把。

等到陸淮和程遠道過謝後,陸遲遲才轉過身去。

“陸姑娘,那簪子很好看。”

陸遲遲背過身時才聽到程遠這一句,忽然腮上一熱,卻已經動腳走了,如果再停住腳豈不是有些刻意?

陸遲遲只是頓了一下,繼續向前走,只是陸淮突然仰起了頭問道:“姊姊,先生和你說了什麽?”

陸遲遲心裏有點兒亂,随意搪塞了幾句。

陸遲遲白日裏捕獵,晚上趁着窗外還有些亮光,做些女紅活兒好貼補家用。這日她坐在床上正拿起繡花的針線,這麽看見了自己手心裏有一道紅紅的印記,又想起來了程先生與她說的話。

這紅印子便是自己攥簪子攥得太狠了鬧出來的東西。

陸遲遲看着桌上擺着的那支簪子,那簪子确實是很好看。

鬼使神差得,陸遲遲将手上的繡品放在了床上,将枕頭下藏住的一個小鏡子拿出,借着光線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面。

“遲遲出來吃飯啦。”

陸遲遲被母親一叫,吓得手中的鏡子都落到了床上,又聽見腳步聲靠近,陸遲遲趕緊把簪子和鏡子一同藏回了枕頭下,應聲道:“來了。”

就算是陸遲遲狠下心來殺了只雞,可一只雞總共就只有兩只腿,陸遲遲将雞腿夾到陸淮的碗裏去,說道:“你和娘一人一個。”

姚氏将雞腿夾進陸遲遲的碗裏,說道:“我牙齒又不好,吃這做什麽?你和淮兒都要長身體的。”

“娘,我還長什麽身體呀!”

陸遲遲看着碗裏油燦燦的雞腿,又推給了姚氏。

心裏實在是難受,家裏這樣窮,誰看得上她她又看得上誰。

陸遲遲還準備和母親争搶幾句,卻突然聽見門口有人敲響了門,陸遲遲去開門,才發現是她外祖母,陸遲遲還未作聲,她便哭嚎着撲到了陸遲遲的懷裏去,說道:“遲丫頭,你可要救救你表哥呀!”

姚氏和陸淮聞聲而來,只看到孟氏幾近趴到地上,一雙枯手緊緊地抓住了陸遲遲。

陸家一家人扶孟氏坐在桌上,孟氏一看見桌上的雞腿兩眼便放了光,姚氏也不顧陸遲遲阻攔将雞腿遞到了孟氏的手中,說道:“娘,您怎麽來了?”

陸遲遲別的不知道,只知道孟氏早早地把母親趕出了家門還和她斷絕了關系,父親在世時她還總是來此處讨錢用。

陸遲遲心雖善,卻不是個任人欺壓的蠢蛋。

孟氏一邊艱難地吞咽着雞肉,一邊嘶吼着:“遲遲,你曉得吧,你表哥!你那個唯一的表哥被人捉進牢裏了!”

要說起陸遲遲表哥也算是個人才,偷雞摸狗吃喝嫖賭無一不通。

陸遲遲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為那只葬身在孟氏肚膛裏的雞難過了好半晌,叫陸淮回房去仔細關上了門,才說道:“他罪有應得!”

姚氏只聽到一個“牢“字,整個人都已經快要暈厥過去,趕快問道:”聰兒他怎麽回事?怎麽鬧得這樣大?”

孟氏灌下一大桶水,分明是在回應姚氏,卻将臉向着陸遲遲,說道:“你……你表哥他就是向縣太爺借了個東西,就遲了幾天沒有還罷了,結果那老爺就生了氣,硬是要把你表哥送進牢裏去啊。”

陸遲遲心裏想了半天,才不信孟氏的鬼話連篇,說道:“你找我什麽用,我們家是獵戶,認識的也都是貓貓狗狗,不認識什麽大官。”

“再說了,縣太爺平日裏那樣忙怎麽會注意到我表哥,他肯定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才對。”

孟氏經陸遲遲一打壓,吓得只咳嗽,鼻涕眼淚流了一把,說道:“不是借東西是拿了個東西!”

原來是偷了個東西。

陸遲遲在心裏想到。

孟氏看到陸遲遲臉色變了,急忙捏上姚氏的手,說道:“小惠呀!聰兒可是你哥哥唯一的種兒,要是聰兒沒了咱們姚家可就絕後了呀,我這個老太婆還活着個什麽勁頭啊。”

說完又跪在了地上朝着姚慧和陸遲遲磕頭,陸遲遲心腸随了姚氏,容易軟,這下看着孟氏這樣凄切,陸遲遲将孟氏扶了起來,說道:“我們有心要幫表哥,可我們家一沒錢二沒勢,又怎麽把他救出來?”

孟氏一聽陸遲遲話軟了下來,說道:“你爹不是有個寶貝嗎?”

陸遲遲聽到這個就來氣,冷着眼說道:“當初您過來說要給大伯續弦來讨錢,那時候不就已經當掉了嗎?”

孟氏這下才想起來,笑了笑,說道:“年紀大了,忘幹淨了。”

陸遲遲正準備離開,卻又聽見孟氏說道:“我聽聞你和員外郎家的公子很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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