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話本 “你就這般糟踐她給你熬的藥?”……

陸遲遲瞧着程遠在前面走着,也不知道他該如何的想自己一家人,這般不入流也就罷了,還因為自己欠了他這樣多的錢,這怎麽得了?本想和程遠再說些話,到頭來還是咬咬牙牽着陸淮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陸淮瞧着自己家姐姐心神不寧的樣子,才問道:“是不是外婆又欺負你了?”

這末,陸遲遲才想起來,這些事不都是因她那個天殺的表哥而起的?平白無故的生出這些事端來,陸遲遲顧及着陸淮的心思,也沒有多說話,才到了門口,才發覺着家裏安靜得很,開了門才看見坐在桌椅上的姚氏,彼時眼睛還是紅的。

陸遲遲本就是女兒家,這些事落在身上也并不是件光彩的事,這末姚氏從兜裏掏了些錢出來,說道:“遲遲,是娘對不住你,娘也不知道會發生這麽些事……方才你走了,他們便走了,又留下了些錢,娘也不知道該不該攔……”

陸遲遲揉了揉陸淮的腦袋,将人趕進了屋裏,叮囑他好生做課業,然後便坐到了母親的身邊,安撫似的牽起了姚氏的手,說道:“這些事怎得能賴娘呢,現今他們走了便好了,我這不也沒事坐在這兒麽?”

“可那……”

陸遲遲知道姚氏想要說什麽,才說道:“也虧了程先生幫扶了咱們一把,以後尋着機會好生将這錢還了便是……”

陸遲遲瞥了一眼那桌上的錢,皺了皺眉頭,姚氏卻說道:“他們要回縣裏去總得要些盤纏……”

姚氏本就是個膽小的人,爹爹又早早地去了,陸遲遲也知道姚氏哪能是那兩人的對手,雖是一個頭有兩個大,只想着他們走了就好,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來,只要日子過得安生便好。

清早上,陸遲遲不僅打了獵,又采上了好大一筐子草藥,現時不敢去與程遠見面,只從巷口盯着陸淮進去了堂子裏頭,自己轉身去了客棧。

陸遲遲總覺得這樣一大街人都在看着自己,心虛地吸了吸鼻子,低着腦袋頭一次走得這樣不順心,昨日的事鬧的這樣大,就怕是鎮上的人都知道了。

這樣想着,陸遲遲覺得難受極了,自己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這樣叫人平白無故地看不起了麽?不過自又在心裏想着,這樣幹脆也不嫁人了好,這般能在家裏盡孝。

此時酒肆裏頭還沒什麽人,秦月明和王福一同在櫃臺上撥弄着算盤算着賬,見着陸遲遲來了兩人趕緊把人拉住了,問道:“昨兒是怎麽一回事兒?”

陸遲遲嗫嚅了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這才聽見人說道:“那王員外家的傻子昨兒迎了個姑娘回去呢,也不真的是哪家的姑娘,說倒黴吧也倒黴,說不倒黴吧,王家家底又厚實。”

陸遲遲瞪大了一雙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王福敲了敲桌子,悄悄說道:“遲丫頭,跟你王叔你還瞞什麽?那轎子不是從山那邊過來的麽,要去別的鎮上不得翻過那山走你們家門口過嗎?我和你秦叔還差點兒——”

王福見着陸遲遲臉色不好,想着這小丫頭也長大了,過了能開玩笑的年歲,閉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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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遲遲這才知道,那王無量走的時候還去尋了個其他的姑娘,這末自己倒是逃開了,卻有些心疼起那被送去王家的姑娘來。

秦月明看着勢頭不對,皺了皺眉頭把陸遲遲給叫道了後廚裏頭,問道:“遲丫頭,你可能和叔說說是怎麽回事?”

陸遲遲被人這麽一問當即紅了鼻子,把這件事前後都說給了秦月明,只見着秦月明臉色越來越不善,趕緊說道:“他們走了便好,我也就覺得委屈了些,現今倒是沒事,只是可憐了那姑娘。”

秦月明沒理陸遲遲,一轉身就走了,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個小錦囊,硬是要往陸遲遲手上塞。

陸遲遲怎敢說自己不想接,卻知道這錢賺得可不容易。說道:“叔,咱們家裏本就收您關照這樣多,怎地再好接這些錢?原本我只欠程先生的,如今您還要讓我欠您一道嗎?這樣下去我就算是把命豁了都還不起了呀!”

“你和我之間可還要談這多?”

陸遲遲急了,說道:“這錢我定然是受不得的。”

如此推拒幾番之後,秦月明也便放棄另尋法子,只擰了陸遲遲的臉蛋,罵道:“跟你爹爹一般,腦袋裏好似只長了一根筋!”

陸遲遲笑了笑,秦月明頭疼,去拿了書回來,說道:“你前幾日托我買的書,正好撞着有人去城關了,正好給你帶來了,趕明兒我帶些吃食去和你一同去謝謝那程先生。”

陸遲遲捧着那書,翻了書頁子,心裏忽地暢快了不少,只覺得之前那些不痛快都過去了,又經由秦月明叮囑了幾句便背着筐走了。

陸遲遲特意挑着上課的時候到了文心堂,開門的時候便對上了林煙的眼睛,這末将筐子提到了面前,說道:“程兄弟,這是給你采的藥!”

林煙幹咳兩聲,先請陸遲遲進了堂裏,陸遲遲身子比腦子快,先随着林煙進去了,現在出去就難了,也不知道該和林煙說些什麽好,只覺得面前這人陰冷,倒是辛苦了程遠。

“現時他在上課,可需要我替你通傳一聲?”

陸遲遲覺得腿不是腿,手不是手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想着要給自己找些事做,看着面前人這瘸腿,想着前些日子裏才從陸淮嘴裏聽到了“君子遠庖廚“這句話。

陸遲遲沒讀過幾句書,不能通曉其中的含義,只能把程遠和君子這個詞挂上號,想着他哪來這多時間給自己兄弟熬藥的?這家裏也沒個婆子什麽的。

說幹就幹,陸遲遲找林煙要了藥方子就要往廚房去。

林煙一個腦袋得有兩個大,哪來的什麽藥方子呀,若是自己露了餡,程遠不得把自己給剮了?林煙也只好信口胡謅了幾句。

他就是個瘸子!何苦來為難他!

陸遲遲瞧着林煙面露難色,還以為是他害羞了,這才說道:“我也只是來幫幫忙罷了,程兄弟你可千萬別難受。”

姑奶奶欸!

林煙如鲠在喉,一雙手蹭着輪椅把自己送到了堂子裏頭,手就差點磨出泡了,幾番糾結之後,還未開口,已經下學,陸遲遲這就從廚房裏出來了。

手上還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一出來就與程遠對上了眼神。

陸淮反應極快,喚了幾聲阿姊,陸遲遲有些羞澀,那藥碗放在了桌面上,說道:“看着先生您忙,我也就沒打擾您,想着為這裏做些事,還請你不要見怪呀。”

這話讓程遠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卻也只好道了謝。陸遲遲感激似的看了程遠一眼,便牽起陸淮的手走了。

桌面上的那碗藥可還是熱乎着,陸遲遲的手心裏也是熱乎的,牽着陸淮的手發了汗。

程遠和林煙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許久,林煙站起身來就要将這藥倒了。

卻聽見程遠說道:“你就這般糟踐她給你熬的藥?”

我去,您是大爺,您是大爺還不行嗎?

林煙哭喪了臉,将藥碗遞給了程遠,說道:“您喝?”

“她給你熬的。”

林煙不知道自家的世子發了怎樣的瘋,這飛醋也還能吃到自己頭上來,這般苦的中藥,一股腦給喝了,權當敗火。

林煙換了個話題,“那陸家的婆子你是打算如何處置的?”

程遠輕輕撚了撚腰間的佩玉,說道:“不該貿然行動,若惹了她傷心便不好,只是那縣官需要好生查看一番,現在時局這樣危急,他應該是知曉些東西的。”

林煙這幾日都沒能離開了寶塔鎮,原因無他,陸遲遲而已。

林煙本以為陸遲遲是一時興起的事,可誰知道,陸家這丫頭就跟瘋了似的,每日都來給他熬藥,林煙瞧着程遠的臉越來越黑,就好似索命的鬼。

陸遲遲盯着林煙看了好久,硬是要看他将這碗藥的底子喝幹淨了才好。

今兒放了假,此時文心堂裏就這三人,程遠特地将門打開着,陸遲遲心善,總不在意了這些東西,自己可要為她思量到。

“程兄弟,你覺得這麽樣?要不我去給你弄些蜜餞來?”

林煙誠惶誠恐,雖然平白無故地喝了這樣多敗火的湯藥,早将肚子裏的一圈火都給澆沒了,好歹也是個男人,只虛弱地說道:“無妨無妨,謝謝姑娘您了。”

“和我客氣做什麽,你們幫了我這樣多。”陸遲遲說着這話,只敢擡頭偷偷看了程遠一眼,餘下的便全是看着林煙說的。

林煙覺得自己後背發涼,他可就是個瘸子!做什麽要欺負他,一時間欲哭無淚。

陸遲遲将這事做完了便去幹正事,從身後掏出了一個布包放在了桌上,一層一層打開之後便是幾本書,有些是新的,有些是舊的,都沒有折了頁腳蒙了灰。

陸遲遲将這些書交還給了程遠,說道:“陸淮說他全看完了,他也手抄了些,叫我來把這些書還給您。”

程遠輕輕咳嗽了兩聲,林煙趁機滾着輪子逃了。

程遠何嘗看不出這其中書的異樣,卻看着陸遲遲緊張的神情,才說道:“若姑娘有些喜歡的書也可以拿去看看的。”

“我……”陸遲遲笑了笑,說道:“怕是我看的東西,先生都不看的。”

程遠輕笑兩聲,說道:“你當是看何種書?”

陸遲遲沒好意思說自己看些男女間莺莺燕燕的話本子,只說道:“只是看些話本子罷了。”

程遠掩住笑意,說道:“姑娘可以随我來,鄙人倒是珍藏了許多這樣的本子。”

陸遲遲不信,跟着程遠的步子,才知道陸淮說的是真的,他當真有那樣大的書屋,有那樣多的書,不過只看着程遠這般模樣,竟然在私底下也看這些東西麽?

陸遲遲左瞧瞧右看看,沒敢碰,卻聽見程遠說道:“嘗有一小生走在山林之間,饑餓不堪,忽見路邊有一酒肆,于是前往,卻見——”

程遠聲音好聽,溫溫柔柔的,和那說書的老頭子可不同,陸遲遲剛被勾起了興趣,他卻不繼續說了,只将這本子遞給了她,說道:“不知道你是否喜歡。”

陸遲遲愣了,自己哪能有不喜歡的道理,點了點頭。

兩人之間突然安靜。

程遠背住手倚在了桌面上,笑着說道:“以後若是還想看新的,便來我這兒換,自己選些子,不用和我說的。”

“嗯。”

“若是有些地方看不懂,鄙人也可以和姑娘講些。”

“嗯。”

“姑娘……”

話未說完,從文心堂外就響起了一陣喧鬧聲,“我當是誰家的小子呢,跟你們一家人一個德行!娘偷漢子,兒子偷東西,一個個都不要臉了?”

“我們沒有!我們沒有!”陸淮被人擰着衣服,眼淚一顆一顆往下落,要動嘴去咬那婆子。

“瘋狗啊!養的瘋狗!”

陸遲遲從文心堂裏沖了出來,就瞧見了這樣的亂局,那人看見了陸遲遲,更是不屑地笑了起來,尖利的聲音仿佛要把自己的嗓子都給戳破了,“丫頭還和娘學吶?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呀。”

“你不要在這裏胡言亂語!”

“行行行,我胡言亂語了,那你們家裏的小畜生平白無故地翻進了我們家的院子,不是偷東西又是幹什麽?他跟我說你在這,我今兒就要來尋一個說法來了!”

“我沒有!我沒有啊!阿姊救我!”

陸遲遲皺了眉毛,說道:“林阿婆,說話總要講一個證據的,您也不能平白無故地這樣潑髒水吧。”

“好呀!今天我就看你能說出些什麽花來!”

“我能作證,陸淮并沒有做出這樣的事。”

這聲音熟悉。

陸遲遲轉了身子,才看見巷口裏走來了一個人,青白相間的衣服,臉皮極白。

姚聰?

他怎麽又回來了?

夫君他才貌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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