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香囊 “程先生……”
程遠不想讓陸遲遲瞧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抽身去換了身衣服來,卻見着陸遲遲臉上沒有了笑意,只按部就班地送來了吃食,席間也只是悶頭再那裏吃。
陸淮也覺着自家姊姊生了氣,也未只悶頭吃,只叫程遠一個人一頭霧水,聽見林煙輕笑了一聲想去問他卻也不回答。
陸遲遲心中難受,更是不願和程遠見面,只與他見着就覺得從心底子裏生出來的自卑,入了秋家裏曬了些肉幹,尋思着上次送去的草藥也該是用完了,在看着手中已經有了些積蓄,終于還是去了文心堂裏。
才在門口就聽到了裏面傳來的女人聲音,陸遲遲也還是敲了敲門才亮了相,只看見莊小容一個在裏面忙東忙西地收拾,今日裏她與自己調了假,怎的又會來此處?
莊小容瞧見陸遲遲來了,搶在林煙前面像女主人一般把陸遲遲迎進了屋裏,牽了陸遲遲的手關切問道:“遲遲姐姐怎會來這裏?”
“我來接陸淮。”陸遲遲愣愣,只覺得肩上更重了些,“順便來送些東西來這兒。”
莊小容二話沒說就要去接陸遲遲身上的背簍,陸遲遲只擋在了前面,說道:“你提不起的,還是讓我來吧。”
“如何……”莊小容曾經是宅院裏的女孩,怎會看不出來陸遲遲的心思,本想在言語上勝過了她,一瞥眼睛就瞧見林煙正背過了身子朝裏間滾着輪椅,手上一用勁就扯住了陸遲遲的衣裳,那背簍上的麻繩一下就劃破了莊小容的手指。
莊小容沒吱聲,更顯熱情,“且先讓我試試,雖然以往都未做過重活,可如今落到這般境地,還哪裏來這樣多的講究,我知道遲遲姐是憐惜小容,可是小容也想幫幫你,幫幫寶塔鎮的大家。”
陸遲遲哪能接得下莊小容這麽不帶刀槍的幾句話,當即迷糊了腦袋,說着就把簍子交給了莊小容。
莊小容嫌棄地看了一下那背簍,正瞧着程遠的衣角從門口閃了出來立馬接過了背簍,又是真的拎不住,順着力道一下倒在了地上,背簍裏面的草藥一下就都漏出來了,落在地上沾了灰。
陸遲遲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來莊小容要做什麽,再細細思量第一次是在秦月明那裏,這次又是在這裏,又是故技重施。
陸遲遲蹲下去撿落在地上的東西,這個才是最主要的。
莊小容倒是先哭上了,說道:“遲遲姐,我說了我搬不動你為何只叫我拿這些東西,我的手好疼呀。”
陸遲遲憋了一肚子氣,又看見程遠走向了這邊,莊小容就做出一副要站起來卻站不起來的樣子,程遠瞧着,倒是心裏發笑,這人與那林阿婆本就相似,現在這般作态倒還真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些小打小鬧倒不是能入得了自己眼睛的,只是程遠瞧着陸遲遲,去地上撿那些本不需求的草藥,都還心疼地在身上擦擦了之後才丢進了簍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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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遲遲心裏煩,要程遠瞧見自己這樣的一個狼狽模樣,又想着前幾日裏程遠和莊小容走得近,今日莊小容還來了這堂裏幫活,她是江南的秀美女子,說不定兩人早已經……
陸遲遲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也只會叫自己難受。
莊小容假意蹲着和陸遲遲一起撿着地上散落的菜葉,那雙手上卻是幹幹淨淨的,沒叫自己受一點委屈,看着程遠向自己走過來雖是露出一副可憐樣子,還是不免有些得意。
還說是個秀才儒雅先生,這麽說來倒也算不上什麽,不過官家夫人這個名頭說出去也好聽,只是要把他那個瘸子弟弟給丢了,只聽說是父母都去了。也不知道外婆會給自己多少錢。
莊小容正思索着這些,聽到了一聲溫溫柔柔的聲音,說道:“別撿了,快起來吧。”
“嗯!”莊小容正要伸手,卻瞧着那手壓根就不是朝自己伸出來的,竟然……竟然是陸遲遲?
陸遲遲也懵了,想着之前秦蕭然還對自己頗不滿,如今一擡頭便能看見程遠,一時心跳漏了幾拍,喉頭都還有些幹渴,只覺得心頭的那只小鹿一蹦着跳着。
陸遲遲沒能接過程遠朝自己伸出來的手,只覺得自己的手上都是灰,陸遲遲站了起來,程遠也不尴尬将手背在了身後,現時倒是只有莊小容一個人坐在地上了,都快把一口銀牙咬碎,紅了鼻頭,輕輕喚道:“程先生……”
此時身邊站了陸遲遲,程遠到底還是從袖中取了手帕出來覆蓋在了手面上朝着莊小容伸出了手,淡淡說道:“寒舍簡陋,地上凹凸不平,叫姑娘沒站穩,是程某的錯。”
莊小容面上已經緋紅,丢了臉,臉上閃過不悅,二話不說跑開了,也不顧腳上,踩到了陸遲遲采到的草藥。
“你這人!”
陸遲遲叫出了聲,還要追出去,想起來現在還在文心堂裏,沒了動作。
這般動靜好叫學堂裏面的小兒們聽見了,本說好的自習也不做了,一個個小腦袋湊到了門框那兒偷偷瞧着外頭的光景。
五郎和陸淮熟,又聽着自家姊姊說過,拍了拍陸淮的肩膀,湊到了陸淮的耳朵邊上,問道:“咱們先生是不是喜歡遲遲姐姐吶?”
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紀,陸淮聽了這些臉就紅了,說道:“胡說!”
“我姊姊說那林阿婆的外孫女不是好人,我今兒瞧見才知道,你可知道那一張帕子可是隔着許多事呢!”
“才沒有。”陸淮推了五郎一下。
可這還堵不住姜五郎的嘴,五郎還在繼續說着,陸淮想着想着五郎說的這些跡象也說得對,臉愈發的紅了。
更紅的是陸遲遲的臉蛋,嗫嚅着半天說不出來話,瞧見堂裏那一個個小腦袋瓜,趕緊把手上的香囊拍在了程遠的手上,趕快跑了。
程遠只覺得那香囊裏沉甸甸的,一下還沒有接穩,一向淡漠的臉上也紅了。
陸遲遲給自己送了香囊嗎?
成員覺得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才打開卻瞧見了裏面的銅板,頓時好像被澆了一頭涼水,卻細細看了那香囊,布料雖不甚良好,繡工卻是難得。
程遠反手将香囊收進了袖裏,一轉身便看到了許多探頭探腦的小腦袋,抿嘴笑了笑,說道:“可是要打手心了?卻在這兒看,字可練好了?”
就因這那日五郎沒頭沒尾的幾句話,陸淮這幾日心思都是飄着的,原本下學了都要去問程遠幾句釋義的,現今卻是趕快收了書本就往外跑,一眼都不敢多看程遠。
這末,陸遲遲看着前幾日發下來的卷子看了半晌,只看見上面批了一句,“切勿浮躁。”
姚氏湊過去,看着陸遲遲面上可不好,問道:“淮兒可是學得不好了?”
陸淮頭垂得低了,說道:“姊姊,我……”
“你怎麽了?”陸遲遲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姊姊了?這些日子你又在想些什麽事?”
“姊姊,五郎……五郎跟我說——”
陸淮話未說完門口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陸遲遲趕快去開了門,就瞧見了一臉焦急的秦月明,只驚呼道:“秦叔,怎麽了?”
“遲丫頭,你可莫說了,快和我去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