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浪潮逝水

灼熱的浪潮漸漸逼近,幾乎要把人活活烤得外焦裏嫩。這個浪潮也是有些引力在的,一個不留神差點就給它生生吸進去,連骨灰都不剩。

我拼力将綠植向許究的方向扔去,在駕駛器門感應到他的到來自動打開時正巧落入後座,許究已經溜了進去,慢慢啓動駕駛器,這一舉動氣得我喘不過氣來,這小子不要命了?這麽慢,還不如我來開。

身後灼浪逼近,猛地加速,許究卻也讓了位,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主駕駛上,雖說有些生疏,但好歹也是被總部集體培訓過的,一個操作把前後的門都關上,猛一轉方向盤,向着總部的方向疾馳而去。

灼浪像是不滿足于這種貓抓老鼠般的游戲,向着我們所在的駕駛器投起了碎石。

雖說這種東西樣子極像被人砸碎的石頭,可這種東西可比石頭要邪門、堅硬得多了。連忙轉着方向盤瘋狂地躲閃,連帶着駕駛器也一晃一晃的,不過幸好,躲過這一波了。

知道這種東西是沖着活物來的,在快到總部的那一瞬間,我又打了一發,繞了個大彎。

可副駕駛的安全帶被我拽斷了,而那駕駛器的防護罩又被碎石砸碎,許究就這麽因為高速而穿過防護罩的漏洞被甩了出去。

連忙将駕駛器開到他身邊。卻見他倒在地上抽搐着,一邊臉上的防護罩已經稀碎得不成樣子,劃破了他的臉。忙下去将他扶起扔到後座上,再一門心思地對付這棘手的灼浪。

幾乎每個季度都會這麽來一波,可這些灼浪卻偏不把陰陽交界線推回到曾經的赤道上,甚至還帶走了大部分水源。

要不是我們管理員都注射了血清,恐怕早早因缺水而死了吧。

可這也非常痛苦,細胞在死去後會再生,想死也死不了,只能承受着常人無法接受的苦難。

以自己的命去修複苦難,也就是我們的使命。

只是面對這灼浪,管你有沒有注射血清或藥劑,只要碰到了,通通得死。

“我靠,知了哥你夠狠啊,別人用駕駛器是耗青石,你呢,你這她媽是耗命啊!”許究喘息着躺在後座上,都這樣子了還不忘怼我幾句。我也懶得理他,畢竟這時候如果分心,死的可是兩個人。

祈禱着總部裏的羲冀能把領頭所設置的十幾層防護罩都打開吧,反正能挺過這一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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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以前是哪個團隊,把我們推到了灼熱的恒星附近,還因引力的關系而不能離開,只能在這裏生活了。

再繞了個大彎回了總部,灼浪緊随其後,一腳猛然加速沖入總部,一拳砸去,按下了開啓第二十層防護罩的按鈕。

但一路上都安靜得徹底,好像許究那張嘴巴被膠布封住了。情況很不樂觀,拉了下耳墜的白羽毛讓羲冀下來把綠植拿上去,我麽就背着許究踩上升降梯上去了。

他躺在醫務室裏,我在外面看着光屏,刺眼的綠勾,任務的确完成了。

不過......這代價倒挺大。

好一個“并安全帶回來”,剛好碰上“浪潮”,可真夠安全的。

安全得差點丢了朋友的命。

沈絡澤是常駐管理員,難得出現在總部裏,而這次,則是去找總部的三個領頭讨個交代。

“Y病毒嗎?”看了眼報告,許究那被燒傷的臉倒是修好了,只是還有些觸目驚心的黑色裂痕趴在上面,就像白色的陶瓷上開裂了一道又一道的縫。

沈絡澤點點頭,轉頭看了看閉着眼睛的許究,聳聳肩,走去了。

他曾在冰天雪地中救下一人,名喚孟青山,很好聽,不過倒有些熟悉感。

那人是被影子怪團團圍住殺死的,被抽幹了靈魂的身子還緊緊地抓着一把白傘,聽說白傘上畫着什麽花紋,花紋中又有三個字,也不知道是什麽,據說開頭那個字好像是沈。

“Y病毒”好治,但留下的痕跡卻格外漆黑,就像變異了一樣。

害,可惜了許究這俊俏的臉咯。

許究的左腿截了肢,隔壁複刻部像是提前知道一樣準備好了一個假肢,拿來就給他裝上。

沒過多久,許究就出來了,左臉戴着一張用死去黑蟒藤制成的面具,左腿是仿真的機械腿,樣子活像以前影片裏看到的半機械人。

黑蟒藤的年歲越大,顏色就越白。

“嘿,看我畫的小花哥呢?”完成了任務,便作死打開了許究的光屏,看着他畫出來的小花哥。

只是這畫技,有待提高啊.......我看着光屏上那紅發粉瞳的火柴人這麽想。

剛回應一句嗯,對方便來了句拿來吧你,就搶了回去。

“啊對了,你沒打開那個綠色的文件吧。”許究突然這麽問,我人都傻了,因為他搶過去的時候,隐約看到他點開了那個綠色的文件夾,光屏上還閃出了一句“程序準備完畢”就黑了屏。

我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許究大拇指剛剛按到的文件夾,看對方面色一冷,然後傻愣愣地看向一個方向。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一個白色的裝置在我們面前伸出了八條腿,竟是爬了起來,和蜘蛛一樣,但它爬到牆上後往前一跳竟是原地起飛,從口子噴出來的一條條光鏈,吓得許究面色慘白,連忙往右一滾到牆邊躲了過去。

“你這,這什麽玩意兒啊!”光鏈步步緊逼,愣是把我整得跳到了大廳的懸浮桌上。

“無人機裏裝了羲冀的光鏈,沒關系的吧。”許究見那種機器不揪着他就打,就悠哉游哉地走過來癱在沙發上看着我這狼狽樣。

一腳踏上牆壁,又一躲閃,往那無人機的方向撲去,把它死死地按在地上,然後将它生生掰開,把它裏頭的光鏈生生拆了下來。只留下一臺嗡嗡作響但已經報廢了的無人機。

雙手也為此被割得鮮血淋漓的,道道血痕觸目驚心。不過幸好現在我體內植入的芯片能自動修複傷口,也就是那個控制芯片。雖然發作起來很疼,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許究知道我身上是植入了一種他們沒有的芯片。不過這樣想想,也許我身上的某一種芯片他們并沒有植入吧。

透過顯示屏去看外面的世界,灼熱的浪潮把外面荒蕪的世界又蒙上了一層死氣。

現實中水源本就稀少,熱浪這麽一推,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所有人,現在去異世集合。”耳墜上的白羽毛又連通了,不過這次下達的指令倒也奇怪。畢竟現實中若是沒人守着,兩天後,不僅異世會支離破碎,現實也會為此變得更加令人絕望。

但畢竟是上頭下發的指令,只能執行。不過幸好許究由于“Y病毒”暫時不用到異世去,這兩個世界就算是保住了。

以前“逝水”儀式可沒動過那麽大的陣仗。

兩人走入傳送門後就一個勁兒往城鎮的盡頭走,順帶租界了兩匹馬,一白一黑,好似山邊的水墨畫。

“羲冀,這個季度不是你哥管嗎,怎麽這麽冷。”明明是春季,卻冷得跟我管理的冬季一樣,甚至還要寒冷,還要死氣沉沉。

“‘逝水’儀式需要的人很多,管理員當然也去了。”羲冀翻了個白眼,應該在嫌棄我記性不好吧。

既然管理員去了,那異世的季節錯亂也好解釋了。這個時候下雪.......也正常了。到時候冬季也得做好準備,免得起臺風。

白羽毛滋了一聲,那邊的人又催着我們去了,說是快拉不動了,大部分人都吃不住身後的力,滑一跤落入了水中,卻再也沒起來。

那地方我依稀記着,踩着水底的時候還好,摔個跤臉部入水就會掉到遺忘所,也不知回不回得來。

越往那個方向走就越死氣沉沉,馬兒受了驚,把我從馬上甩了下來,滾到了崖邊,要不是抓住了那血紅色的草,可能就會落入那萬丈深淵裏去。

手臂一用力,彎了一下,就回到了結實的地面。面前是一條破破爛爛的橋,上面挂了許多白色的條,有點像孝衣的碎布條條。但也沒什麽,只要那東西不飛過來抓我就好.......

我走在前頭,夏天比冬天重要,冬季自然要“以身試毒”。

哪知剛一踏上那因破舊而被風吹得咯咯作響的橋板,白色的布條就像活了一樣朝我們飛來,我一把把羲冀撈起夾在胳肢窩下。努力忽視那瘋子般飛來飛去的孝衣布條,在老舊的橋上踩着橋板,去赴那“逝水”的“宴席”。

這裏是被總部三大領頭忘掉的地方,所以這裏怪物橫生,時不時就會有怪物來犯,想讓你和他們一樣,拽入那無盡的深淵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那個地方,那裏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

要不是這個鬼地方不能設傳送點,咱早就來了。

我把胳肢窩下夾着的羲冀放下,自己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踩入水中,抓住那磨手的繩子把它往岸上拉。

這個水是金黃色的,好像是從黎明的光輝裏裁下的顏色。而幾根繩子綁着的是一盞巨大的花燈,是我們的幾十倍大,而花燈裏灌入的就是現實中稀缺的水源。

花燈的光亮把泉水給照亮了,好像我們拉着的不是珍貴的水源,而是挂在天空上的太陽,格外亮堂。

過了許久,終于把這大玩意兒拉上了岸,但我們卻提不起心情,因為這麽多人為了這件事墜入了遺忘所,這,真的值得嗎?

這不僅是逝水儀式,亦是逝世儀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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