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亂馬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俊介非要編一個很容易出錯的謊話, 因為直到現在,他仍然沉浸在被背叛的感覺中,他覺得自己為飒所作出的一切沒有得到回報, 反而讓他自己陷入了狼狽的境地,他不甘心。
但說實話, 武道家就算再能力低下, 也不能對普通人動手,這是底線,而俊介已經打破這條底線了,他的思想和行動都很危險,這一切都應該歸集到他自己身上,而不應該轉移到飒身上,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用暴力去解決一切事情。
“你錯了。”亂馬用居高臨下的語氣對着俊介說,“別再那樣做了。”
“為什麽,我沒錯。”俊介不可置信,亂馬居然沒有站在他這一邊, 反而和飒一樣,認為他是有錯的。
“你不覺得你太高高在上了嗎。”亂馬側過頭去看操場上已經架起來的篝火所用的木材堆和已經準備好的焰火,他們所在的亭子下面的小路正有人不斷向操場趕去, 在這一群人中,只有一個人正在艱難的逆流而行, 不知道對方有什麽急事,連這焰火也來不及觀賞。
“你向飒告白失敗的事情, 為什麽同學們都知道了?”亂馬在俊介頗感失落的時候沒有給予安撫,反而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你自己說的吧。”亂馬用确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沒有回頭看也能知道俊介臉上窘迫的表情, “因為知道自己是武道家一定能贏,所以肆意的使用武力對同樣喜歡使用武力來建立自己權威的普通人施暴,因為知道飒平日裏在受自己保護,所以無論對方是否遭受驚吓,是否喜歡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也要對她告白。”
“直到現在,你都在演只有你一個人的獨角戲,聽好了,我是為了解除和你的婚約來此,所以我的幫助并不是因為我喜歡你,你明白嗎。”亂馬長嘆了一口氣,這樣下去別說開武道家的武道大會了,再過個十來年,武道家就都要絕種,因為這些男人明顯都蠢得離譜。
“我給你準備了那些多肉。”俊介的聲音悶悶的。
“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是交易關系,而你和飒是純粹的感情關系喽。那你有沒有想過,在第一次見面時,在飒看來,是她救了你呢。”迎着俊介詫異的目光,亂馬伸出自己的拳頭對着撞了一下,“看,如果什麽結果也沒有發生,左手和右手都是贏家。”
像俊介一樣的男人,亂馬見得多了,九能帶刀就是其中一員,不管亂子拒絕他多少次,只要稍微露出微笑就會覺得對方對自己有意思,沒有眼力見也沒有感情常識的家夥們。
亂馬原來在風林院高中還覺得九能帶刀實在有夠麻煩,但遇到俊介後,他突然對有些傻乎乎的九能帶刀脫敏了,好歹對方有張好臉,比起沒有漂亮臉蛋還很是自信的俊介多一個優點。
“我是真的喜歡她。”俊介不敢面對現實,他只能坐在那裏喃喃自語,亂馬站在亭子一邊往下望過去,剛才那位逆流而上行走的男孩很明顯走到了這附近,不知道依附在下面的那個樹叢中正在聽小話。
亂馬懶得再說了,他喜歡用武力和父親争奪家中的主導權,那是因為知道說一些大道理根本沒用,他時常在想說話,談論,語言的含義到底有什麽作用,是為了讓他的道理能說服于別人,號是為了讓不同意他觀點的人因此而同意他的觀點嗎,還是最為單純的只是想要把想要說的告訴別人呢。
他現在對于俊介的談話就有些說教的含義了,這不是他的風格,就此打住,只要不在他面前傷天害理被他逮到,俊介願意飾演青春疼痛劇的男主角那是他的喜好,他才不管呢。
仔細想來,也許是因為一開始俊介的描述有些像跡部和亂馬萬一會出現的故事,才讓亂馬嘚嘚啵啵說了這麽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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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幫助別人當成什麽天大的好處施與對方,不只是在對俊介說,也是亂馬在對自己說。
跡部景吾如果在那一天看到了亂馬攻擊火車王流傳人的樣子,恐怕內心反應也如同飒一般,不管是因為感情也好,還是為了金錢也好,在看到對方暴力對待他人時,內心的第一個反應肯定就是恐懼,因為沒有可以對抗的能力,随後才會因為珍惜原來相處的感情再度去了解或分析對方的一舉一動,為什麽要這麽做以及當他這樣做了之後,自己是否還能接受。
陡然安靜下來的氛圍讓俊介不安地擡頭看了一眼亂馬,亂馬也在這時回看他,“我已經完成了你的要求,你不走嗎。”
俊介無言地不知說什麽好,這明明是他的學校,可是他卻真的如亂馬所說,先走出亭子,把這個地方留給了亂馬。
亂馬看了兩秒從亭子那裏走上來的道路,不得不說見到的這位窺視者既讓他感到吃驚,但又讓他覺得自己有所預料。
虎杖悠仁,上次在地鐵旁邊的電影院後院就見過面,這次來到這裏亂馬還想過不要再見到他,但好似是命運又好似是詛咒,他們無法逃過的又再次會面了。
“抱歉,我沒想要偷聽你們說話。”虎杖悠仁倒是很乖,上來先表示抱歉。
亂馬因為有一段時間沒見過虎杖悠仁,一時半會竟想不起自己當初面對他究竟裝模作樣了哪種人設,皺着眉頭努力想了兩分鐘,終于想起自己原來按照葵和跡部景吾的脾氣,在虎杖悠仁那邊用的是傲嬌。
“我沒什麽好藏的,就算被你聽到了那又如何。”亂馬挑着眉頭看虎杖悠仁,他在發現了有人出現之後,已經把所有關于武道家這三個字的內容咽在自己的肚子裏,和俊介提起來也是用別的內容進行指代,聽起來只是普通的戀情商讨而已。
“我真的離開了。”虎杖悠仁的臉色說不上好,在已經偏向黑暗的夜色中,他伸出手,将從自己口袋中掏出的花冠沖着亂馬交過去,“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能見到你,所以我一直帶着這個花冠,這次也只是想把這個花冠給你。”
亂馬從他的手心中接過這個花冠,才想起這個他們兩個第一次去游樂場時所帶着的裝飾。因為這種東西是當天天道霞直接給他裝扮上的,而小霞姐姐對于裝飾的丢失也并不苛責,所以亂馬自己早忘了他有這樣一個花冠。
既然不是什麽其他的事情,亂馬理所當然的在得到花冠之後就要轉身走,但他往下走了幾步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坐在亭子中的虎杖悠仁,不放心的又往下走了兩步,還是決定回去看一眼。
如果今天沒有節日,那麽亂馬就要給今天定名,就叫做“早乙女亂馬女性魅力爆發日”,因為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安慰了俊介又轉頭回來安慰虎杖悠仁。
或許今天在日歷上真的有一個節日,而這個節日就叫做“世界人民傷心故事日”,明明應該在東京上學的虎杖悠仁居然也出現在他的身邊,還一臉疲憊裝作沒關系,可是那周身的氣場明明在說,我有個很悲傷的故事,來問問我吧。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趁我還沒打算走,可以施舍給你幾分鐘來聽一下。”亂馬坐在滿目疲憊卻還僞裝毫無關系的虎杖悠仁身邊,打算只留一個耳朵聽,畢竟他剛才說教的東西輸出有些過度,他自己也覺得很煩了。
虎杖悠仁坐在亭子下的長椅上,目光幽幽的向着遠方看,在亂馬以為對方不會回答自己問題時,卻聽到了虎杖悠仁難掩痛苦的聲音,“我有一個好朋友,他去世了。”
“節哀。”亂馬将手中的花冠握得緊了一些,突聞噩耗,哪怕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也會感到有些沖擊力,他們兩個上次相遇時,怕不是就是因為電影院中失去生命的對象就是虎杖悠仁的好友。
不知道對方年齡,安慰起來也摸不準該怎麽說,亂馬小心謹慎地詢問,“你們是忘年交還是…”
“不是。”虎杖悠仁轉過頭來看着亂馬,神情鄭重,“我的好朋友幾乎和我一樣大。”
這麽年輕就死掉了?亂馬看回虎杖悠仁,這是意外事故還是病逝呢,不管是哪個原因,對于還沒有做好準備和同伴告別的虎杖悠仁都很殘酷,怪不得他如同失去了理智一樣望着遠山,沒有什麽精神,看上去都不像他。
“我明明可以救下他的,只要再早一點發現…”看着為了校園祭而奔忙的高中生們,虎杖悠仁無法控制自己不要想起順平,在受到不知名的特級咒靈傷害醫治結束之後,他第一時間又回到了這裏,回到了順平的家鄉。
虎杖悠仁本來在裏櫻高中附近徘徊,但随着來這邊參加校園祭的人越來越多,他也随着人流來到了這邊,又湊巧見到了亂馬。
虎杖悠仁并不是喜歡杞天憂人的個性,不會顧慮未來,但和亂馬每次的相遇都能稱得上是偶然,想要在下一次相見時,達到自己還回花冠的目的,他也只好提前謀劃,在自己可以放下小物件的咒術高中校服中永遠都給花冠留一個地方。
可是他也想不到,會在自己最為疲憊時,碰到在這裏給他人做戀愛商讨的亂馬。
雖然亂馬的語氣一如既往的不耐煩,但無意識中也聽到了一些的虎杖悠仁還是感覺到了亂馬與他相處時,完全不會使用的那種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