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後[十五] (2)

時候,天色已經快要沉下來,一副半黑不黑的昏沉樣兒。

門外的老管家迎面走進來,見秦昭要出府,便好奇的問了一聲:“小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兒?”

秦昭輕咳一聲:“見個朋友。”

老管家即刻會意,心中縱是不滿秦昭頻頻出入風月場所的行徑,但老王爺都沒說什麽,他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

“眼見着就要入冬了,夜裏天冷,小王爺您怎麽不多披件敞子,也好過着了涼再受罪。”

秦昭應付道:“我皮糙肉厚,應當是沒事的,而且就出來說會兒話。”

“那也應該注意着些……”

老管家還要再說些什麽,秦昭卻見不遠處有個身着白衣的清瘦公子向她拼命揮手,便知道那人一定就是原身唯一可以稱得上好友的将軍府庶子,許靜碗了。

原身身邊原本是沒有真心朋友的,能同她在一起的,多半也是谄媚逢迎之輩,全都是為了坑她銀子的。

但這個許靜婉對原身卻是不同,他拿原身當朋友不過是因為原身曾幫過他一次,秦昭對這個人有印象,是因為原文中交代了,許靜婉是原身死後,真心為她哭的人。

然而原身卻從來沒有珍惜過這個朋友,并且從一開始,原身便是看不起他的。

想到此,秦昭立刻對老管家道了句:“趙叔,您先忙着吧。”

她說着,立刻便向許靜婉的方向走去。

原身那唯一的朋友,名叫許靜婉。

這名字乍一聽十分像是個姑娘的名字,但許靜婉本人卻是個如假包換的将軍府庶子,并不是個女孩兒。

他一見秦昭走過來,立刻全身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兒,笑着打趣道:“我說秦昭,方才你家下人同我說,你在裏面換衣裳我還不信,如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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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怎麽?”

“沒怎麽沒怎麽,嘿嘿……”許靜婉有些猥瑣的笑了聲:“就是往日裏看你總是穿一身粉,讓我總想着你是否是個斷袖,甚至還擔心你對我有些什麽非分之想……”

秦昭的臉黑了黑。

原身以前竟然很喜歡穿一身粉麽?

可她若是作男裝打扮,穿一身粉算怎麽回事?

“生氣啦?”許靜婉語氣中并無半分歉意,十分欠扁的道:“別氣啊,秦昭,我就是同你說笑呢,再說你長得這般俊俏,即便你是個斷袖我也認了。”

秦昭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在同我暗示些什麽?”

許靜婉一愣:“啥?”

秦昭頓時嘆了口氣出來:“想我秦昭長得如此俊俏,相貌堂堂,才高八鬥,我這般的美男子能讓你心生愛慕,有了斷袖的心思也不足為奇。”

許靜婉頓時瞠目結舌:“……你這未免也太過自戀了些吧?”

秦昭挑眉:“怎麽?”

許靜婉表情讪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打了個哆嗦,連忙賭咒發誓道:“秦昭你盡管放寬心哈,我許靜婉發誓,我這一生,只心悅三公主秦弶年一人,永不變心!”

秦昭一怔:“你說誰?”

“三公主啊……”許靜婉道:“秦昭,你這到底是怎麽了?難不成真因着上回從馬上摔下來,摔傻啦?”

秦昭搖了搖頭:“你先別說話,讓我緩一緩……”

許靜婉看了看她,十分的納悶:“不應該啊,怎麽傻成了這個樣子?”

秦昭深吸了一口氣,問他:“你方才說,你心悅三公主?”

許靜婉點頭:“是啊……”

秦昭忍不住捏了捏眉頭,她欲言又止的看向許靜婉,似乎有話要說,但卻愣是說不出的糾結樣。

許靜婉心中愈發的篤定是秦昭從馬上摔了下來,所以把腦子給摔壞了,想到這,他憤憤的道:“我同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少同太府的那群人厮混,那都是一群什麽人,一群官宦子弟,就是圖你小祁王爺的名頭夠大,還為着坑你的銀子的!”

秦昭眨巴眨巴眼看他,再次問了一遍:“你真的,真的,心悅三公主麽?”

這下輪到許靜婉愣了:“秦昭,你到底怎麽了?我喜歡三公主,你不是一早便知道的麽?”

“那三公主呢?”秦昭像是一瞬間想到了什麽:“三公主喜歡你麽?”

許靜婉嘆了聲氣:“人家三公主又豈會看的上我啊?”

秦昭眉頭緊鎖。

是了是了。

這麽一來,便是徹底對上了。

原文中說三公主嫁了個将軍府的庶子,眼下這個許靜婉也是個将軍府庶子。

秦昭冷着臉問他:“你這回喊我出來,是要去青樓麽?”

許靜婉嘿嘿傻笑了一聲:“不然呢?”

秦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又對上了。

原文中說三公主嫁的那個驸馬爺,也是個平日裏風流成性,愛逛青樓的貨色,甚至就連三公主屍骨未寒、大喪那日,他連面都沒露,而是在青樓喝花酒。

秦昭這下卻是怒了。

她一想到那個女人将來嫁給許靜婉這麽個貨色,就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秦昭看向許靜婉,不動聲色的道:“你既然喜歡着三公主,那便不應該再去青樓那種地方,不然你對得起三公主麽?”

許靜婉愣了愣,忽然笑了:“秦昭,你這是怎麽了?不是你當初親口同我說的麽,男人大丈夫就應當快活風流,況且我現在尚未娶妻,将來也未必就一定能娶到三公主啊,那我又怎麽對不起她了?”

秦昭頓了頓,也确實無可反駁,她只是在氣三公主将來為何要嫁給這樣一個人。

可她又打量着許靜婉的身形許久,又一想,不對啊?

原文中說了三公主驸馬是個孔武有力、百步穿楊的少年将軍,可如今看許靜婉這骨瘦如柴的樣兒,怎麽看都不像是能提的動刀的吧?

“秦昭,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許靜婉忽然緊繃着身子,十分恐懼的看着她:“你該不會是……被鬼給附身了吧?”

秦昭搖搖頭:“沒有。”

“那咱們還去聞香閣嗎?昨日聽人說花魁娘子等了你一整天,也沒等到你。”

秦昭微一挑眉:“花魁娘子?陳芳菲麽?”

許靜婉笑道:“除了她還能有誰?聽說昨夜好幾位公子一擲千金,卻都在她那裏觸了黴頭。”

秦昭問:“為什麽?”

許靜婉忽然像看白癡一樣的看着她:“那還不是你小祁王爺太富貴,直接連包了芳菲姑娘十天,一天一千兩,而今日正是最後一天,我便來問問你,是不是把她給忘了?”

秦昭頓時有些心疼。

十天?

原身竟然出手這麽闊綽,一口氣就能包人家頭牌十天?

“所以你到底去是不去?”許靜婉問道。

秦昭一咬牙:“我去!”

反正銀子也已經花了,她要是不去聞香閣看那傳說中的女主一眼,終究是不甘心的。

聞香閣就在京城東街的楊柳巷,祁王府是住在東街的主街上,而楊柳巷則較為隐蔽,是東街上縱橫交錯的衆多巷子中的一條而已。

等他們二人到了楊柳巷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但楊柳巷的整條街上卻挂着火紅的燈籠,那些紅彤彤的燈籠散發着詭秘妖冶的暗光,給站在青樓門前迎來送往的姑娘們照的仿若暗夜裏鬼魅一般。

秦昭只覺得腦殼開始疼,她不禁停下腳步,有些猶豫的道:“這裏真的是陽間麽?我怎麽覺得有些烏煙瘴氣的?”

許靜婉卻是熟門熟路的領着她到了聞香閣門前,聞香閣作為京城的第一風月場所,不愧是削金窟一般的存在,和她剛進入這條巷子時所經過的那幾家青樓完全不同。

聞香閣門面十分寬敞,而且門前并不是放着紅彤彤的燈籠,而是在整個入口的外圍挂了一圈的蓮花燈。

而在門前迎客的也不是姑娘,而是一身簡短打扮的精神小厮。

許靜婉走上前,輕咳了一聲,扯着嗓子嚷道:“這人呢?都去哪兒了?沒看着爺們來了?”

他話音剛落,裏面的老鸨便笑臉相迎了上來:“這不是許少将軍麽?呀!還有小祁王爺呢。”

秦昭本就生的俊俏,又極舍得花銀子,自然是這聞香閣的頭號貴人,老鸨見了她臉上都直接笑出了花來。

恨不得就盼着自個兒能年輕個二三十歲,然後往秦昭的床上鑽。

秦昭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實在受不了一個看起來八百斤的中年女人,卻用少女的聲線奶聲奶氣的和她說話,這種熱情她有些承受不來。

“小祁王爺,我們芳菲姑娘都等了你一整天了,茶不思飯不想的,都瘦了一圈呢,你昨日怎麽沒能來看她?”老鸨的重點一瞬間全都放在了秦昭身上,兩眼放光仿佛見了財神爺。

秦昭實在受不了她這個“熱情”勁兒,便道:“那她人呢?”

老鸨笑道:“自然是在房裏等您啊,我這便帶你去。”

秦昭便随着這女人直上二樓雅間兒,從二樓的雕花木欄向下望去,視野極好,正好能看到一個寬敞的表演臺。

臺上正有個俊俏的小姑娘在手彈着什麽樂器,聲音仿若潺潺流水般甚是好聽。

“嘎吱”一聲,門被老鸨推開了。

秦昭便随着她進去。

老鸨一見裏面沒人,便笑着說:“小祁王爺,我們家姑娘許是知道您要來,就沐浴去了。”

“沐浴?”秦昭愣了愣:“她沐浴做什麽?”

老鸨道:“我們姑娘和您每次暢談之前,都會焚香沐浴的啊?”

秦昭點點頭:“哦,單純聊天啊……”

可單純聊天洗什麽澡?

多此一舉嗎?

老鸨笑道:“那小祁王爺,您自個兒先在這坐一會兒,芳菲姑娘很快便來了。”

秦昭便笑着揮揮手:“您先去忙吧。”

人走了之後,秦昭在陳芳菲的屋子裏打量了會兒,覺得陳芳菲這女人倒是有趣。

這間屋子并非是之前她想象中的浮誇華麗的調調,裏面反而是放着一張茶桌,茶桌左右各是可以平躺的軟塌,軟塌上又放着光滑的不知名細軟木枝編成的蒲團。

而且房間中還放着一個書架,書架之上放着各色的書,秦昭随手翻看了一本,那些繁體字讓秦昭看了都覺得好一陣頭疼。

她又順着最前面的一堆書往後打量一眼,竟然看到書架的後面,也就是和牆壁的間隔處,還有個夾層。

而夾層厚厚的,似乎裏面包裹着什麽。

秦昭覺得自個兒在人家這裏亂翻不太好,随便看看外面擺着的書還好,若是把人家夾層裏的東西拿出來,就不太好了。

可她又禁不住好奇心往裏稍微打量了一眼,她剛要再細看,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動靜。

秦昭連忙回到座位上坐下來,還以為是陳芳菲進來了,被人家看到她在屋裏亂看不太好。

可又轉念一想,原身給了銀子的,給了銀子就是大爺,而且在這種消費場所顧客就是上帝,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看的。

沒成想,進來的卻是個兩位公子。其中一位公子身着灰色布衣,身形稍微胖了些,看着人也有些木讷。

而另一位身着華服的年輕公子,秦昭卻在看着他的一瞬間直接愣了。

确切的說,是她,不是他。

這位正手持着一把桃花折扇,一襲幹淨白衣,腰懸通透白玉,正立在門前的這位翩翩少年公子,正是我們的三公主殿下。

秦昭一瞬間心如死灰。

她和三公主,在聞香閣還能碰上麽?

而且看眼下這架勢,也都是為了來找同一個女人,陳芳菲來的?

嚯,三公主還有這興趣愛好呢?

她來見陳芳菲不過是因為舍不得銀子,可三公主來找陳芳菲是為着什麽?

“啊……竟然有人在此麽?”布衣公子一見秦昭,一時間有些尴尬,他進也不是,出也不是,一時間進退兩難。

秦昭看了看正似笑非笑打量着她的三公主,尴尬道:“我……就是随便轉轉。”

布衣公子出聲問她:“那……你也是來找芳菲姑娘讨論時弊的?”

秦昭一愣:“啥?啥石壁?”

男人自顧自的嘆道:“芳菲姑娘當真是一個妙人兒,她的那些見解我之前也是聞所未聞,她似乎知道許多我們旁人不知道的東西,她見識廣博,胸襟寬廣,完全不輸我們大魏任何一個男兒。”

秦昭終于忍不住問道:“大哥,您哪位?”

男人頓時彎腰行禮道:“哦,在下太府李少書。”

太府李少書,未來的狀元魁首,朝中重臣,只是早年抑郁不得志,屢次科舉不中。

他也是原文的男配之一,也是陳芳菲的傾慕者之一,後來在陳芳菲的鼓勵之下,李少書直接高中狀元,從此更是把陳芳菲當成解語花一般的存在。

只是……

陳芳菲要和他探讨些什麽?

石壁?

房子如何構建?

秦昭點了點頭,也不管是不是認識,直接拱手客套:“原來是李公子啊,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李少書想起了什麽,又把身側的三公主介紹給秦昭:“這位是我今日新結交的顧仁,顧兄。”

秦昭怔了怔,裝作完全不認識她一樣的正色道:“原來是顧兄弟啊,哎呀,你這名字,乍一聽還以為是故人西辭中的二字呢,顧兄來這兒也是和芳菲姑娘讨論你們所謂的那個石壁的?”

三公主淡看她一眼,問她:“你呢?是為着什麽?”

秦昭頓了頓,實話實說道:“為了銀子呗,還能為了什麽。”

三公主聞言一怔,再看向她時,目光也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

三公主似乎有些難以接受:“你,還有這本事呢?”

秦昭:“……”

她覺得三公主一定是誤會她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一百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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