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名天下的武林盟主,正在他脖子裏蹭來蹭去的頭頂。
連城璧心中感慨倍生,好半晌之後,嗫嚅道:“元若,我白天是一個人,晚上又是另一個人,你還能對我傾付真心,我很感動......”
齊衡嘆氣,這個連城璧,雖說有兩個人格,但兩人又有許多互通之處。譬如,老覺着自己有兩個人格,齊衡會不知道愛哪個。
“城璧,如果我說,我把你們當作一個人來看的呢?”
連城璧一愕,“什麽?”
齊衡緩緩道:“剛認識你的時候,我确實覺得,你們就是兩個人,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但後來相處發現,在心底深處,其實你們都是一樣的。”
“你們一同經歷慘痛的童年,一同經歷那段沒有人幫助,只有彼此的歲月。又一同經歷被至信之人背叛,瀕臨死境又絕處逢生的事故。這些,本身就是不能剝離的。”
“雖然,你們一個冷冽,一個溫柔,但你們都有着一樣的想法,一樣讓人不得不愛的靈魂。你們對身邊之人百般顧惜,對敵人毫不姑息,重情義,守承諾,這才是你們打動我的地方。也是......讓我徹底愛上的地方。”
“黑璧總是患得患失,覺得我可能不愛他。但他那樣可愛,我怎麽會不愛他呢?我有多愛你,就有多愛他啊......因為你們讓我愛上的地方是一樣的,那麽,我的愛人,就只有一個。”
“不為曾經問我,如果有一個跟你一樣重情重義的脾氣的人出現,我是否會愛上那個人......不會的哦......因為再沒有一個人,能像你這樣,所有的脾氣都恰到好處,足夠吸引我,卻又不會過度。這樣一個與我契合的人,普天之下是不會有第二個的。”
齊衡說了許多,連城璧卻一言不發。他覺着這人多半是在沉思,于是又道:
“我也有時候會發脾氣,會犯傻,但是我從不會懷疑那時的你不愛我。同樣,你也不要懷疑,白天的你或者晚上的你出來時,我會不愛你。在我心裏......”
他從未如此坦白過自己的心意。往日裏,連城璧總是能說會道得很,問喜不喜歡,愛不愛,他只輕輕“嗯”一聲便可。
但,就像他說的,今日是大婚的日子。有些話,挑個時候說,情義是會更濃的。
“在我心裏,一直都是愛着你的。”
一番話說完,算是将整顆心都剖開給他看了,齊衡羞赧着垂首,等着這人的反應。卻不料,這人一句話沒說,反而猛地收緊手臂,豁然擡頭。
Advertisement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煦風春雨,而是仲夏之雷,轟然滾滾。
“你!”
齊衡一愕——這是黑璧!
連忙朝窗外望去,只見方才還敞亮的天色,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
都怪白璧套他的話,害他說着說着,竟然忘了時辰!
那番袒露真情的話說與白璧倒是無妨,左右這人溫柔,聽了之後自然濃情蜜意,說一些更加動情的話。
但若是被黑璧聽去了,可就大事不好了!
只見連城璧微微起身,将齊衡的肩膀用力一旋,讓人正面自己,然後彎腰湊過去,如看到兔子的獵豹,虎視眈眈。
“本盟主問你心意,你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原來是面子薄,不好意思說。”
齊衡腦中一片空白,“你什麽時候出現的?”
連大盟主心裏美得冒泡,“剛剛。從你說我可愛開始。”
齊衡耳朵裏轟的一聲,臉頰霎時燒紅,“我,我剛剛的話,是說給白璧聽的!”
連城璧卻勝券在握,如刀的眼睛盯着他,冷哼了一聲:“你說了,本盟主和那小子,你都愛。”然後湊到他耳邊,用危險的語氣道,“而且......是一模一樣的愛。”
“你,你——啊!”
齊衡還未說什麽,眼前便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時,已被這人打橫抱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放我下來!”
連城璧大步流星朝婚床走去,“新婚之夜,你覺得呢?”
齊衡吓得一激靈,兩腿在半空一蹬,“等一下!你,我,之前可沒說要行周公之禮!”
連城璧将他放到床上,寬厚的身子罩了上去,“現在說也來得及。”
齊衡兩手抵着他的胸膛,整個人燒得通紅,憋着一口氣大喊:“怎的來得及?我還沒準備好呢!”
連城璧的眼神落到那張可惡的唇上,不由分說地壓上去,将他兩手禁锢在頭頂,“你不用準備,只管順從本盟主就行。”
“等,等會兒——唔!”
齊衡倉促着躲避,卻被這人封住了嘴唇。兩手被禁制在頭頂不能動彈,只能靠扭動身體來抗議。
這一扭,卻讓某人的yu火騰然旺盛。
“你倒是知道怎麽勾我!”
他呼吸粗重地放開齊衡的唇,轉而咬上他的脖子。
“啊——”
齊衡受不住這樣大的沖擊,脖子被咬的瞬間叫出了聲,眸子一下子就濕了。這人嘴下的動作越發用力,恨不得将那塊肉生啖下去,他不停地扭動掙紮,這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一路往下,掀開了他的衣領。
“心裏明明有本盟主,卻一直騙我!若不是今日我聽見了,你又要拿什麽借口搪塞過去!”
心裏燒了幾分怒火,手下的動作越發粗暴,甚至将外袍刺啦撕成了兩片。
“不要——”
“——不準拒絕!”
連城璧扯開他的腰封,飛速将層層包裹的衣裳撥開,開始逐步往下。
“唔!”
齊衡死死護着衣裳不讓它滑下,緊接着又被連城璧翻了個身,正面朝下,如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欺淩。
他承受着這人瘋狂的啃噬,半晌後,發出一聲脆弱的嗚咽。
“連城璧......”
他在風卷殘雲的攻勢中放棄了掙紮,只死死抱着胸口的衣裳,側着頭啜泣,道:“我怕。”
連城璧仿佛被棒槌敲了一下,霎時間停住,愣了愣,松開幾乎暴力的吻,匍匐在他的脖頸。
“你說了,你喜歡我。”
他說得委屈,盯着齊衡白瓷一般的臉,看那跳躍的燭火在他臉上撫摸,自己卻只能束手旁觀。
齊衡沒有說話,整個人恨不得蜷成一團。
連城璧感覺到身下之人的顫抖,像被人潑了一盆涼水般,驟然明白什麽。他憤恨地捶了幾下床板,似在洩憤,又似在怨恨自己——齊衡并沒有真的喜歡自己,只是可憐他,說一些出于善意的謊言。
是他自己當了真。
而他方才,又在做什麽?
強迫一個不愛他也不情願的人,跟他發生關系。
旺盛的欲/火被澆了個透心涼,他愣了片刻,起身,把齊衡的衣裳一層接一層地合攏,系上衣繩。
深深呼吸了一口,勉強壓住翻湧的欲/望,咬着腮幫子道:
“抱歉,我會錯意了。”
語罷,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了婚房。
離去的背影分明高大,卻在慘白月光之下,行走得很落寞。
偌大的房間陡然安靜,幾乎能聽見月光在地板流動的聲音。齊衡在寂靜中緩緩睜眼,睫羽上還挂着一顆眼淚,如珍珠般晶瑩剔透。
過去約莫一個時辰,山莊的奴仆也幾乎都休息了,只剩了一些守夜人。
“吱啞——”
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颀長的身影跨門而入,這個往日玉樹臨風的影子,今日卻透着幾分怯懦,謹小慎微的,仿佛揣着竊物的盜賊。
書房是備着床的,連城璧若是處理公事晚了懶得回房,會在這裏将就一晚。
只是今夜,洞房花燭之夜,所有人都沒料到,他們的連盟主會灰溜溜地睡書房。
齊衡摸黑朝床鋪走去,一字不發地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掀開棉被躺了進去。
“我知道你沒睡着。”
他望着黑黝黝的床頂,輕聲緩慢道。然而,身側之人并沒有回應,只是一動不動躺着。
“方才......是我不對,抱歉。”
連城璧仍舊沒動,但是他刻意放緩的呼吸證明,他是醒的。
齊衡咬了咬牙,又往他那裏挪了幾分,“我......我方才那樣,不是不愛你,只是,我還沒有适應。你突然的要做那事,也得讓我有些心理準備,是不是?”
他在被子裏攥着褲腿,緊張得像第一次回答問題的學生。
連城璧仍舊不為所動,齊衡咬唇,又深呼吸了一下,幹脆豁出去了:
“你,你可以欺負我了......”
灰塵落地都能聽見的屋子裏,這句話清晰得宛如深冬床上的霧凇,每一絲紋理都無比清晰。
他都說得這麽明顯了,這人不會不懂他的意思。
但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這人居然還是沒有回應。
若之前,是他傷了連城璧的心,害他難過,那麽,此時的他,也是被完完全全地傷到了,自尊墜地,灰敗落魄。
其實,也不能怪連城璧,是他先顧着自己,傷了人家的心,現在人家生着氣不願在碰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齊衡有些難過,他不是不願與他共赴雲雨,只是方才那猛一下的切換,确實讓他沒适應過來。
凡事......也要講究一下循序漸進的是不是?
但是,連城璧就是晾着他,他就算下定決心要與他雲雨,可這人裝作聽不懂他的話,那麽他的自尊心,也只讓他能做到這裏。
他難過地轉身,面朝外躺着,鼻子陡然就酸了,但他死死咬着下唇,壓着淚意,再未說話。
然而下一刻,身體就被猛地後拽,腰上一下子橫了一雙手臂,滾燙的身軀也順勢貼了過來。
“這次是你自己開口的,我沒欺負你。”
連城璧埋在他的脖子,悶聲說道。
“你!”
“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別再想耍賴。”
齊衡渾身一顫,佯怒道:“那,那你方才為何還要晾着我,不理我?”
連城璧無辜擡頭,将他翻過一個身,在濃濃夜色中望進他的眼睛,煞有介事道:
“本盟主要溫柔。”
他兩只眼睛炯炯有神,虔誠得宛如剛入教拜門的信徒。仿佛說的是一輩子都不能違背的承諾。
齊衡愣了愣,臉上染了赧色,眼睛瞟到別處,“你,你不用刻意這樣,我有些不習慣。”
連城璧卻不以為然,“我不信你的話。你時而說喜歡我,時而又避着我,你就是仗着本盟主寵着你,就做個上天竄地的小騙子。”
齊衡一驚,“我哪裏騙你了?!我只是——”
“——只是臉皮薄,本盟主知道。”連城璧破天荒地善解人意了一回,“所以我把燈都熄了。”
然後可以夜視的連盟主就可以毫無顧慮地看遍小元寶的全身了~
齊衡卻感動地不得了,這個人其實很在意他,非常非常在意,乃至于方才自己傷了他的心,他還能想得這樣周全,顧及自己的性子。這樣在外頭雷厲風行的人,卻獨獨為他袒露真心,讓他如何能不感動呢?
他懷着這樣的心思,第一次,主動,在連城璧額頭印下了一個吻。
那樣幹淨,那樣純潔。因為連城璧說要為了他變得溫柔,他相信的。
然則,一盞茶之後,齊衡就勃然大怒地收回這個荒謬的想法。
“啊!輕,輕些......唔——”
“嗯!嗯啊——”
“你,你先出去,我受不了了!”
“不要......輕些,輕些啊......”
他咬着被角啜泣,一直乞求這人,卻不見一絲成效。
待這場瘋狂的律動持續到後半夜,連大盟主才慢慢停下。彼時,齊衡趴在他身上,滿身紅痕。
紅腫的嘴唇動了動,咒罵道:
“連城璧!你這算哪門子溫柔!”
聲音已經沙啞,帶着體力透支的無力,又撥動了某個禽獸的心弦。好在,連城璧雖然驚喜旺盛,卻也并未全無人性,只是撫摸着齊衡滿是掌印的臀,親了一下頭頂,沒有說話。
齊衡心思玲珑,才高八鬥,卻沒反應過來一事——連城璧睡覺喜歡留一盞燈,而今晚書房一開始就是黑着的,是因為,他确信齊衡會來找他。
由此可見,名動京城的小公爺齊衡,在城府算計這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