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若敢走,我就敢跳,要不……
方圓十裏只有這一家酒樓,所以人很多,南許穿着普通氣質卻不凡,剛走進來就有小二注意到了。
“客官需要點什麽?”小二笑着走過來。
南許看了眼人多嘈雜的周圍,問:“還有廂房嗎?”
“有的,您是要上房還是下房?”小二搓搓手。
南許從腰間的錢袋中拿出一塊銀子遞過去:“上房一間,壺一茶,再來兩個賣的不錯的小菜。”
小二喜滋滋的接過銀子,“好嘞!您跟我來!”
南許跟着去了樓上,人比下面少了許多,但依舊顯得吵鬧,一路跟着到了一排排廂房前耳邊才清淨了些,小二打開了一扇門,笑道:“客官裏面請。”
南許颔首走進去,這裏很簡陋,但和營帳裏的環境比好太多了,況且她只是來用個膳,坐下後門外的小二幫她關了門就走了。
這房子隔音一般,嘈雜音還是有的,但比外面清淨多了,起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往外看,湊巧看到了不遠處的城門,還看到了一位眼熟的年輕将軍給守門的士兵送烤好的野味。
南許唇角微微上揚,這段日子雖然過的很糙,但讓她感受到了少有的自由,沒了宮裏的束縛很輕松。只可惜這些自由不會讓她輕易放棄快要到手的權勢,做那個掌權人才是一開始的目标。
不知在窗邊站了多久,房屋的門被敲響:“客官,您點的酒菜來了。”
南許回過神,斂下目光,轉身過去開門。小二端着木制托盤,上面有一壇酒和兩碟菜,一葷一素讓人看着很有食欲。
小二端着進來,将菜和酒都放桌上,“客官您慢用,有什麽需要就喊小的。”
南許應了一聲,小二笑着離開,關門的瞬間她聽到小二不知對着誰喊道:“暮公子!我們掌櫃的那兒有幾壇好酒,讓您過去一起喝點。”
她擡了下眼皮,想到了慕時臻,7788ZL他在外是不是也被人喊做慕公子?或許是暮公子。
“不了,我還有點事。”門外回答的男子嗓音清冷,帶着很足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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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那您慢走。”
“嗯。”
那聲音很熟悉,仿佛在心底藏了許多年,哪怕再有距離感,也會讓她忍不住慢慢靠近。
南許長睫輕顫,眸中閃過許多難以言說的情緒,慢慢将手裏的筷子放下,猶豫了片刻,驀地沖出了眼前這扇門,心中萬千期待,卻只看到小二一人站在門外撓頭。
小二見她這麽急切的出來很是不解,問:“客官有什麽需要嗎?”
南許沒有理他,快速地奔向前面的二樓圍欄前,湊巧看到了對面正在下樓梯的男子,身形修長,一襲青衣,神情清冷,比他的聲音還要有距離感。
她張了張嘴,幾乎快要忘了該怎麽辦,千鈞一發之際,不顧周圍那麽多人在場喊出心念已久的名字:“慕時臻!”
聲音之大在這嘈雜的酒樓中很是響亮,南許身後的小二面露不解,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停下向二樓的方向看一眼繼續自己的事兒。
樓下的青衣男子在聲音落下後就停住腳步,擡起頭朝自己剛才走出來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日日夜夜都想念的人,心中微窒,腳走不動了。
慕時臻從未想到他跟阮祈會在這兒見面,沒有絲毫準備,也不該在這時相見。他瞧着樓上的人又瘦了,往日穿着盔甲看不出,如今換了衣袍發現腰比他離開宮那幾日細了好多。
南許見他停下,眼中笑意流露,正要下去找他卻見樓下的人動了,好似要往外面走。她手指驟然蜷縮,眸中閃過不解和受傷,停在原地湊近圍欄,大聲喊:“慕時臻你站住!”
那人沒停,她被氣笑了,兩手抓着圍欄,眸中冷意閃現,字正腔圓大聲說道:“你今日若是敢走出那扇門,我就敢從這兒跳下去,要不要試試?”
有了這句話,樓下那人果然不動了,轉過身和南許對視,這時候身邊的其他人其他事好像都影響不到他們。
南許身後的小二吓傻了,“這這這,客官您可不能跳下去,周圍全是官兵,您要是跳下去我們這酒樓就要關門了。”
南許壓根沒聽他說什麽,眸光定格在慕時臻身上,眼尾泛起了紅,心裏難受又欣喜,小聲說:“你別動,等着我。”
樓下的人好似聽懂了她說什麽,點了點頭,意思是等着她下來。
南許慌忙下樓,期間用手指抹了兩次眼睛,她之前竟不知原來想念可以這麽影響一個人的情緒。
酒樓裏的人都不明所以,不過這裏的人大多都不喜歡多管閑事,見到沒有真的出事就不關注了。
南許奔下了樓,朝着快要到門口的人跑過去,抱住了她心裏那朵高嶺之花,小聲說:“男裝這麽好看,幹嘛要扮成女裝騙我。”還騙得動心了。
慕時臻本來有千言萬語,被她抱住後腦中一片空7788ZL白,聽到這話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無措伸出手環抱住懷裏腰身嬌軟的人,眼眸含笑,溫和地小聲說道:“所以殿下要不要換上女裝讓我看上一眼,也算是了卻心事。”
南許心中頗為驚訝,抱緊了他:“你知道了?”
“與你同床共枕那麽久,不知道才是有問題。”
小二不放心的從樓上跟過來,剛下樓就看到那位說要跳樓的公子抱住了他們掌櫃的客人,那位對誰都疏離的暮公子不僅不嫌棄,還抱住了那位白衣公子。
他頓時一驚,原來那位公子剛才是在跟暮公子說話,還在酒樓門前摟摟抱抱,這這這…這成何體統!小二一拍大腿,看周圍人都沒有注意,他硬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向角落裏走過去,不知掌櫃的知不知道暮公子他喜歡…喜歡男子。
二樓上房的某間屋子裏。
南許背對着慕時臻面向窗外,早已平複心情的她聲音冷靜,“早知道你是這樣的身份,我就不該每日只看着卻不動手動腳,白白相處那麽多天,真是虧死了。”
慕時臻抿唇輕笑,聲音難得愉悅:“早知殿下身份也不簡單,我就不該忍着心中的喜愛,早日擺明了身份才好。”
不知他是否在說笑,南許聽了心裏好受多了,哼笑一聲:“不聽你瞎說,我就問你何時知道我女兒身這個秘密的?”
“你淋雨昏倒那日,我親自給你換的衣裳。”既然都坦白了,他也不想再瞞着。
“這麽早。”南許以為他是在離開那幾日才知道的,畢竟那幾天慕時臻有點不對勁,她不自覺笑出聲,不滿道:“騙了我這麽久,太壞了。”
什麽高嶺之花在這一刻全破滅了,她早該知道的,還一直覺得慕時臻進宮一定被檢查過,所以不可能是男子,宮裏這條規矩真是讓她對慕時臻産生了好久的誤會。
“我也是沒有辦法,中原這裏只有皇宮最為安全。”慕時臻的原計劃是躲過追殺就走,沒想那麽複雜,前半年和阮祈相處的對外琴瑟和鳴,只剩他們倆的時候連句話都很難說上一句。
卻沒想到後來的他會動了心,如果沒有發現阮祈女兒身的秘密可能也不會動心,但那樣他會後悔。
“那你擺脫了那些人之後,還會回宮嗎?”其實南許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但她還是想問出來,想親口聽到慕時臻說。
“你想讓我回去嗎?”慕時臻反問她。
南許猶豫了,她想的,但又不想慕時臻繼續扮女子,一個男子一輩子以女子的身份活下去未免太過憋屈,她見過慕時臻與別人打鬥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就不想他扮作女子在宮內小心活着,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會遭人诟病。
慕時臻看出她的猶豫,知道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心情莫名變得很好,上前一步從背後抱住她,湊近她耳邊呢喃:“我們不說這些了,最起碼現在你我是在一起的,也都知7788ZL道了對方的心意,這就足夠了。”
南許但笑不語,這還不夠,遠遠不夠,她想跟慕時臻過一輩子。
“我有個疑問。”
“什麽啊?”南許好奇問道。
“如果我剛才沒有停下來,你真的會跳下來?”慕時臻低聲問出來,心裏卻是不信的,但他不敢賭。
南許聽到這個問題目光變得躲閃,還好她背對着慕時臻,不然那些小心思都暴露了,她怎麽可能會拿生命開玩笑,這次抓不到人就等下次。抿了抿唇,小聲說:“不管會不會跳,你都停下了,我要的結果達到就行了。”
說完這句話,她感覺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緊了。
二人沒說一句話,彼此依靠仿佛就夠了。過了一陣兒,南許問道:“對了,我看你之前是要出去的,現在怎麽又不出去了?”
“本想出去辦事,你來了就不去了。”
“哦?”
“那些事哪有你重要。”慕時臻松開她,兩手握住她的胳膊讓她面向自己,身體前傾親吻她的額頭。
南許覺得有點癢,手指動了動還是忍住沒有去抓撓,因為舍不得離開額頭上這個吻。
軍營裏的人玩到了晚上,白書謹喝了點酒,但沒醉,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路過太子營帳,看裏面沒有亮着燭火,好奇之下問了守在附近的侍衛:“太子回來了嗎?”
侍衛搖頭:“殿下從出去後還沒有回來。”
白書謹眉頭一皺,低聲喃喃:“這麽久了怎麽還不回來?”
他不放心,想着去裏面找找,這個想法剛升起,身後就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表哥?這麽晚了還沒回去休息啊?”
白書謹轉過身,看到了剛才還讓他擔心的太子,人好好的,不過…臉色有些潤紅,像是喝了許多酒一樣。聽表哥這個稱呼就知道了,因為太子從不會在外人面前喊他表哥,今天不止叫了,冷了這麽多天的臉色在這時還變好了。
周圍那麽多侍衛,白書謹不願看到太子在這些人心中的形象崩塌,扶了扶額,上前扶住南許:“有事與殿下相談,我送殿下進去。”
南許沒說話,被他扶着也沒拒絕。
營帳簡陋的連個落座的地兒都沒有,白書謹把她送到裏面後就要離開,聽到她說:“表哥,如果讓你一輩子扮作女子活下去你願意嗎?”
白書謹一怔,回頭問:“為何問這樣的問題?”沒人會無緣無故的問一個問題,除非自身遇到了和這個問題相關的事兒。他想法多,聽到這話的瞬間就想到了好幾種不可能,看身後人的目光變了又變。
“好奇而已。”她不想委屈慕時臻,也不想時長見不到。就像她扮做男子活一輩子,有時會覺得委屈,但有權利在手還算公平,慕時臻呢?
他們以後該以什麽身份在一起…
“既然殿下問了,那我就好好回答。”白書謹轉過身,語氣溫和:“讓我扮做女子都難,談何扮女子活一輩子?不說這個秘密有7788ZL多難藏,就說萬一被人發現可是要受盡恥笑,倘若身份尊貴些,受到的說笑又有多少誰能想象到?話再說回來,難道殿下就願意?”
南許這下被他問住了,心裏斷絕了讓慕時臻跟她回宮的想法,不做太子妃,不做以後的皇後,就做…她的男人,大不了登基後放着空蕩的後宮不用。
白書謹看她像是想清楚了,說道:“夜深了,早些休息。”
說罷他就走了,營帳裏很不安全,好在外面把守的人多,不然他也不會放心離去,危險降臨時醉了的人通常不會感到危機。
他人走了,南許躺在硬邦邦的塌上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慕時臻,以前都沒發現她自己還會這麽在乎一個人。
許是醉意襲來,她躺着躺着眼皮子就睜不開了,很快就閉上雙眸陷入沉睡。
這一覺睡到了翌日辰時,打仗這幾日敵人都會在這個時辰的前兩個時辰到,她每日都睡不好,還會失眠,起早貪黑還要用精力對付敵人,早已筋疲力盡。
昨日喝了酒,難得一覺睡到現在。南許精神很足,洗漱好後走出營帳,看到外面除了巡察的侍衛沒其他人,看來昨晚所有人睡得很好,敵人援軍還要幾日才能到,她本來想養精蓄銳,現在找到了慕時臻,又想快一點把敵人的陣營掀翻。
南許出了軍營,想去酒樓找慕時臻,昨日一起喝酒時她才知道那酒樓的掌櫃與慕時臻交情很深,慕時臻已經在那兒住了好幾日了,可惜她昨日才過去。
一盞茶的功夫,南許到了酒樓,小二經過昨日的事可把她給記下了,現下看她過來直接問道:“公子是來找暮公子的?”
“嗯。”
“您跟我來。”
南許知道慕時臻住在哪兒,擺擺手,拒絕小二的好意,說道:“我認得路,你忙你的吧。”
“好嘞,還是那句話,您有什麽需要的記得喊我。”
南許去了樓上的房間找慕時臻,走到那扇門前後本想直接推開,想着這樣太不符合她的身份,便擡起手敲門。
“何人?”
“我。”
換作旁人,一個字很難聽出是誰,但慕時臻聽出來了,身上還衣衫不整就去開門。南許見到他衣裳松垮,領口隐隐露出的白淨鎖骨使她有了一些不宜說出口的罪惡感。
她進去後快速關上門,唯恐別人看到這可口的一幕。屋內只有他們二人,她目光控制不住的往他鎖骨上瞥,不自覺的吞咽口水,撓着後腦勺,胡亂說道:“你怎麽能不穿好衣服就開門。”
眼珠子亂轉許久,最後還是回到那片鎖骨上面,她真的從未見過身材如此絕的男子,還是她的人,這也太夢幻了。
“沒人會在這個時辰找我,除了殿下。”慕時臻不慌不忙地系着腰間的帶子,動作很從容。
就是這種絲毫不在乎還很從容的模樣,把南許撩的心猿意馬,走到窗邊試圖用窗外的風景來轉移注意力,但身後的人好7788ZL像不打算放過她,直接上前伸出手臂環抱住她,下巴擱置在她肩膀,低聲問:“早膳想吃什麽?我讓廚房的人給你做。”
許是剛睡醒不久的緣故,他清冷的嗓音帶着幾分沙啞,南許聽得心癢不已,扯開摟着她腰的手臂,往前走了一步假裝在窗邊透氣:“吃什麽都行,我不挑食。不過說實在的,你這屋子裏有點悶啊。”
說着還伸手扇了扇,紅透了的耳朵早已暴露了她,明明害羞,還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慕時臻見到覺得很是好笑,沒忍着就低笑出聲,沒有再上前摟住她,整理着松垮的衣領說:“酒樓裏的菜樣不是很多,你若是有特別想吃的,我可以親自去廚房做給你吃。”
“啊,好啊。”南許過了一陣兒回頭:“等等,你會廚藝?”
慕時臻淡定點頭:“廚藝一直很好。”
南許心想也不奇怪,慕時臻從出生就四處流浪,不會廚藝很難養活自己,想到這裏她心疼起眼前這個人,從幼時便被追殺,一直躲到了現在,宮裏的那段日子不會是他過的最安穩的一段日子吧。
“殿下想什麽呢?快報菜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