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九月十二日,淩朝軍隊因是否援救久右郡産生争議,最終主帥宋堯旭調兵五千前往久右郡,副将湯樂遠與軍師祁子臻以一萬五的兵力繼續前行。
烏蒙國軍隊營帳內,烏合圖負手站在營帳區內聽着士兵的禀報,面前正對着的是一副巨大的地圖。
他看着地圖上有朱砂筆圈出來的三個圈,默然不語。
在烏合圖的身側還站着幾名謀士,其中一名聽完士兵禀報後上前一步,谄媚似的笑着說:“烏将軍果然神機妙算,料到他們的主帥必定會趕回久右郡去救援。”
烏合圖聽着謀士的誇贊,面色依舊不改,手中握上一支炭筆,在代表淩朝軍隊的紅圈前又拉出一道箭頭,寫下一個“祁”字。
接着他才轉身将炭筆放下,沉聲道:“據我此前了解,淩朝軍隊的大部分計劃主要都是他們的軍師祁子臻作出。祁子臻與太子宋堯旭在京城時關系就非同尋常,卻因為這一次決策而分開,或許他對我們的計劃有所防備,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另外又有一名謀士對烏合圖的這番話持不同看法,上前一步道:“姓祁的身為軍師必然要跟随于大部隊,便是關系再好也不會總是始終一起行動,烏将軍還是不必過分小心。”
烏合圖聽到他的話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封樞郡時過分小心的錯誤。
他沒有回話,簡單又重複幾遍還是要小心為上之後就暫時屏退了營帳中的謀士們。
他繞到了床榻邊的桌子旁,将一張背面朝上的信紙翻過來,看着上邊簡短的一句命令:“活捉祁子臻,殺死宋堯旭。”
信紙的右下角還蓋着一個印有“長孫”二字的紅章——這是前不久他才收到的西南将軍親筆密函。
原本他在出發前接收到的任務是要将淩朝軍隊中的祁子臻與宋堯旭都殺死,為此他還特地去了解過這兩人的事情。
而如今這封密函卻突然要他留下祁子臻的命。
烏合圖跟随長孫武順征戰多年,大部分時候都是他為長孫武順作出決策,他了解長孫武順向來是個趕盡殺絕的人。
那麽能讓長孫武順都改變想法指名要活捉的人必定不會是一般人,他們這一次的兵分兩路又是不是真的在打什麽主意呢?
烏合圖思慮片刻,最後叫來一名專門負責探查情報的士兵,讓他留心宋堯旭的部隊是否真的前往了久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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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應聲領命,随後便告退準備前往執行任務。
烏合圖随意擺了擺手就放士兵下去,又将目光轉回了密函上的“祁子臻”三個字。淩厲的筆鋒落在薄薄的紙張之上,幾乎可見穿透紙背發力道。
既然是西南将軍要活捉的人物,他或許可以考慮把這個姓祁的軍師收歸己用。
他一手按着密函的一角,心中又有一個計謀逐漸成型。
另一頭,在營帳裏商讨明日行軍路線的祁子臻打了個小小的噴嚏,當即引起對面湯樂遠的警覺。
湯樂遠二話不說放下了手中地圖,起身要去給他倒一杯溫水,還問他要不要多加件衣裳。
已經裹好鬥篷的祁子臻眸中多出些無奈:“不必了,只是打個噴嚏而已,我身體還沒差到這個地步。”
湯樂遠還是不敢放松警惕,一邊遞來溫水一邊說:“秦功跟我說過了,對于身體不好的人一點生病的征兆都不能放過,萬一真的一不小心演變成什麽大病,你家殿下可饒不了我。”
為了方便聯系,也為了保障宋堯旭的安全,在兵分兩路行軍的時候秦功被安排跟随宋堯旭一道出發。
因為此前秦功照顧過一段時間祁子臻的身體,宋堯旭還沒叮囑些什麽,秦功就先把一系列的注意事項全都講給了湯樂遠聽。
湯樂遠也不嫌煩,一字一句聽得認真,又由于內容實在太多他根本記不全,一整日下來都幹脆直接把祁子臻假想成病人來對待,要多小心有多小心。
祁子臻明白這也是他的好意,雖然有時确實覺得無奈,但基本上都會乖順地接受。
比如說這會兒,他就乖乖接過了湯樂遠以“多喝熱水”為由遞來的水杯,不緊不慢地将半杯水都喝完。
确保他看起來真的不像要生病的樣子之後,湯樂遠才放下心來和他繼續讨論明日路線的事情。
如今他們行軍已經步入邊境荒漠地帶,再過一段路就會進入到崎岖不平的地勢起伏區段。
相比起他們的初來乍到,烏合圖的部隊們顯然對這些地方要更熟悉,他們短時間內也沒辦法确定敵軍的具體位置,每日的行軍基本上都是靠運氣瞎走,
若是持續以這樣的狀态行軍的話很容易就陷入被動局面,他們必須得想辦法摸清楚敵軍的具體位置。
然而不巧的是祁子臻和湯樂遠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除了繼續瞎走以外好像并沒有別的辦法。
湯樂遠陪着祁子臻糾結了小半個晚上,最後決定道:“要不我們還是一路莽下去吧,烏蒙國與淩朝的邊境也就那麽大一塊地方,我就不信我們到處轉都轉不出一個人影來。”
“但是萬人大軍的行軍消耗太大了,”祁子臻沒有太多猶豫就否決了他的想法,“這塊荒漠地帶缺少水源,如今天氣又逐漸轉涼,對于禦寒物資的需求增多,我們不可能帶着大軍到處轉悠。”
萬餘名士兵的軍隊終究不同于千人的精兵,湯樂遠習慣了只帶一千人随路打劫,不經祁子臻提醒還真的就忽視了後勤的供給。
所以最終商量來商量去,他們還是沒能得出一個有效的解決方案,只能采取湯樂遠所說的四處瞎轉悠方式。
估摸着這會兒時間不早了,暫時安排下來後湯樂遠擔憂打擾到祁子臻的休息,沒過多會兒就暫時告辭離開。
祁子臻目送着他離開,随後又起身走到營帳的門口,看着他回到附近的一個營帳中去。
為了方便随時應對夜間的突發狀況,宋堯旭離開後湯樂遠就讓後勤士兵們安置營帳時把自己的安置在了祁子臻的營帳附近。
祁子臻看着不遠處一如既往亮堂堂的帳篷,心底卻變得不太習慣。
沒有了每夜始終的陪伴,多多少少還是會覺得有些冷清。
他在門口駐足半會兒,随後嗤笑起自己的矯情。
不過是半年的朝夕相處,竟使得原本孤零零冷清慣了的自己如此上瘾。看來着分開一陣子也好,至少不至于到真要離開時才驚覺已經舍不得抽身。
祁子臻輕呼出一口氣,攏了下鬥篷轉身回到營帳中,拿出随行帶着的《公子傳》準備在睡前翻閱一下。
自從上一次發覺宋堯旭看不到《公子傳》中的文字後,祁子臻又試探着給湯樂遠、秦功和衛令申看,得知他們也都以為這只是一本空空如也的殘損冊子,湯樂遠還好奇他帶個破冊子幹嘛。
據此祁子臻猜測這本《公子傳》除卻身為原著以外,必定還有其餘獨特的價值所在。
而這價值很有可能就藏在始終沒有顯現出太多內容的前傳中。
從充平郡出發後的這十幾日時間裏,他每夜都會專門在睡前抽出些時間來翻閱《公子傳》,但大多時候都一無所獲。
今日他也沒有抱太多希望,随意地翻看起前傳中的內容。
不過不知是不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這次完全只是随意地翻開卻正巧見到前傳中出現了新的內容。
新顯現出來的字跡內容都差不多,零星分布在前傳的各個段落中,每句的內容前都标注有日期——
“十五年九月,入秋,公子有恙。”
“十六年一月,大雪,公子大病。”
“十八年六月,夏夜小雨,公子高熱不退。”
“……”
祁子臻大致掃視下來,基本上就是“公子”的一大串病歷,換季了生病、下雪了生病、休息不好生病、不小心淋了雨立馬生大病等等,跟朵嬌滴滴的花似的。
……哦,雖然現在的他好像也沒資格對此評價些什麽。
他收回亂飄的想法,整合了目前前傳中所出現的內容,除卻今日新發現的大堆病歷外就是此前的“二年,立太子謹。”、“三年,太子謹三歲,落湖,病。”與“十年,公子入宮,侍廢太子謹。謹惡之。”。
按照這些內容來看,祁子臻暫且不能明确前傳與後傳之間的關系,也不清楚這前傳中的“公子”與“太子謹”和他與宋堯旭之間會不會有什麽奇怪的對應關系。
說起來,他在現世穿書時看到的內容明明應該是前傳才對,緣何他卻是穿到到了後傳部分的內容呢?
祁子臻暫時想不明白,或許還是要等到這《公子傳》的前傳繼續更新完大部分內容之後才能得出答案了。
他重新将這本傳記合起收好,又拿着地圖再多研究了小半會兒,估摸着時間應當到亥時了才終于肯放下別的事情,亮着燈到床榻上去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祁子臻:殿下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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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再過渡一段時間,大概下下章就可以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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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李三歲】的營養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