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話說趙國太子趙祥吉不日便到達楚國,在護國寺修養的楚嘯天送出話來,趙國太子比不得其他皇子,馬虎不得,必要以隆重接待之。這邊楚皇宮為迎接之禮忙于布置,一時間竟熱鬧非常。與之相反,苗疆風景就冷清多了。

夢魇糾纏,念念歸期。

楚羽從夢中清醒,冷汗濕透夾衣,胸口心跳沒了規律。小允子聽到動靜披上衣服走過來,“公子,又夢魇了?到底是夢裏怎麽了,告訴奴才吧,興許這會好些。”這已經不是一次如此,這個月來幾乎沒有一夜安穩。

楚羽白着臉,愣愣失神的看着某處。突然抓住小允子的手,顫着聲兒,“收拾東西,明日就回宮!”

小允子皺眉,抓着他的手又濕又冰冷,不停的微微顫抖。

“公子,您到底是怎麽了?奴才不知道您都夢了些什麽。可是若說現在回去世萬萬不能的!車馬勞頓您的身子如何受得!已經晚了時期回去,在多留些日子再回又何妨,您的身子要緊!”

楚羽甩開他的手,說着就要下床。常日裏用的輪椅并不在床邊,沒有依靠楚羽重重摔倒在地。小允子驚呼,連忙上前扶起他,楚羽似乎在自言自語什麽,小允子仔細一聽才知道,原來他說:早該回去了,他若生氣該怎麽辦。

小允子知道他口中所說是誰,那人一直就是他心中的病。患得不安,這又何必!

把楚羽弄回床上,蓋好被子。“公子放心休息才是正經,回到宮裏若是這副樣子他也未必高興。明日我就去說我們提早回去,現在您就放心了。”

楚羽聽了他的話,倒是安靜。他側着頭看着床裏,昏暗燈光下亦溫柔慈愛。

青光白日,山林澗旁,一隊人馬浩浩蕩蕩正向楚國皇城出發。隊伍徽旗上繡着大大趙字,隊中高大馬車內必定就是趙國太子。馬車內除了趙國太子還有一名将士打扮的男子,烏黑色盔甲,臉上木讷,到是有一股正氣。

“這楚國太子,聽說到是有些名氣。”開口的正是趙祥吉。

一旁盔甲男子開口:“楚國太子楚虹,正是六年前殲滅武家軍之人。”

趙祥吉喔道:“原來真是他,我到聽過那場戰。能滅武常勝家将的定不是凡人,那次你不是奉父皇命前去查收戰果,如何?”

盔甲男子陷入沉思,許久方才吐出一句話,“血流成河,屍堆成山。殘肢斷臂,無一完整。鴉鸠不敢食腐屍,血流之處寸草不生!”

趙祥吉看着他,他臉色沉沉,眼裏竟隐隐有恐懼之色。直到前方侍衛上前報告到達驿站,兩人方被打破沉寂。趙祥吉輕笑着,“好了,明日便進皇城了,到時自然是會見面的,是龍是鬼一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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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真是很想見見這傳說中的戰神呢!

盔甲男子出神盯着身側配刀,戰神麽,倒不如說戰魔!

正午,趙國太子的出行隊伍進入了皇城。宮門口,楚虹攜同文武大臣迎接。趙祥吉自馬車下來,一身紫色暗文蟒袍顯示其身份之不同。

作為東道主楚國太子自然要上前,楚虹身着金色朝服,額前系了額帶正好掩住紅色胎記。

“楚國臣民歡迎趙國太子與隊伍随從到訪我國,不盛榮幸。”

趙祥吉早就看到人群中着金色之人,暗想他必定就是楚國太子了。那通身的氣派正如正午太陽,無法掩蓋的霞光萬丈。

“楚國太子過謙,楚趙兩國本就是修好姻國。我國原早該前來拜訪拜訪,今日得來見貴國繁榮,真是我國的榮幸”

兩人都說着官話,彼此謙虛禮讓。

作為随行隊伍也必須向出訪國行禮,在兩國太子互喧之後。趙國随行隊伍跪下,“趙國來使給楚國太子行禮問安。”

楚虹擡手,“諸位平身。”

楚國文武大臣下跪,“楚國朝臣歡迎趙國太子到訪。”

趙祥吉擡手,“諸位平身。”

初次見面之禮算是達成,進入皇宮,宮裏早就預備珍馐佳宴,只等貴客入席。按禮說如此宴會內妃是不能入席,但趙良娣就是趙國人自然要一同入席的。

趙良娣進入宴會,趙國太子便站起來。

“皇兄!”

“皇妹!”兩人不顧衆人相擁而泣,趙國來使皆展袖抹淚,好一副溫情畫面,對面楚虹微笑着。

許久之後兩人分開,趙國太子歉意道:“我與良娣娘娘許久未見,一時情不自禁失了禮數,望太子見諒。”

楚虹:“無妨,趙良娣與故國親人許久不見自然想念。入席。”說着舉杯,衆人舉杯。趙國太子回到席中,趙良娣自然要列坐楚國席位。只見她輕輕揮袖,露出微微隆起的腹部,趙國來使未必看不見。

宴席歌舞,妙齡舞姬腰支瑩軟,笑顏如花。

酒席過半,正是來意呈現之時。趙國太子有話說,歌舞退去。

“此次我國來訪,一則是前日子貴國太子殿下生辰不能親自來之失禮。”

楚虹:“言重,貴國所贈之禮珍貴非常,再者來便是我的榮幸,哪裏有失禮之處。”

趙國太子又道:“二則是聽聞良娣娘娘喜懷身孕,我國陛下十分高興,特備薄禮恭賀。”他示意,身後站着武将模樣的捧着錦盒走上前。

對于這名武将楚虹早已注意多時,他身穿黑色盔甲,看不出品級,但随行之人無一不對他恭敬小心,連太子依然。雖刻意弄得自然,但往日形成的階級之分是不容易安全掩飾的。

錦盒內,是翡翠做臺,紫金鑲邊,罕見透明水晶雕刻而成的水蓮。有手掌大,若說那上官氏所雕長長青樹是珍,那這個就是真正的貴了。

“多謝貴國贈如此貴重之禮,既然是趙良娣之功,便贈與趙良娣,貴國不介意?”

趙國太子笑道:“既贈與太子,自然由太子做主。”

武将将錦盒奉上給趙良娣,一旁小太監恭敬接下。

“多謝太子殿下。”她顯然也是十分喜歡的。

武将轉身走回,楚虹向他看去,兩人目光想接。宴會繼續進行,夜深露重,趙良娣不能久陪已經離席。

太子妃宮裏,雖然班玉蘭身子好些,但還是虛弱。從遠處傳來歌舞之聲,那宴會燈火闌珊,把夜空也渲斑斓。

“今日,趙國來使到了?”

彩月給她披上衣服,“是呢,宮裏熱鬧得很。陛下又不在,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安排。”

說到太子,班玉蘭臉上有些紅色,想到什麽,臉色又不好了,又咳嗽起來。

“小姐您又咳了,夜裏風冷還是進去床上躺着吧。才好些,受涼了該如何是好。”

班玉蘭也由着她扶進去,靠着床頭掖好被子。“趙國來人,必是聽到懷孕的消息。”

彩月就擔心她總想着這事,到時弄得心情又不好,病何時才能好全。于是叉開話子,拿出紅木盒子打開,“小姐你看,昨天老爺托人送進來的糯米糖酥,是您在府裏常吃的。定是知道您生病胃口不好,才特意命人做好送來的。”

張口,彩月給她含了一塊。滿口香甜,可不就是那個味道麽。想到往日在府裏,那樣自由那樣歡樂,正像嘴裏的味道一樣,難受的地方也好了些。

“府裏張媽不是回老家了,還有人會質這糕點?”

彩月仔細收好盒子,這東西雖好卻是容易膩的,吃多了也不容易消化。“那可不是麽,定是老爺特意到她家裏讓她做的吧,皇城裏還不知道誰有這手藝呢。”

班玉蘭,“那可不近。”

彩月又拿出兩個小盒子,打開“可不是呢,老爺可是費老大勁。小姐日後可不能再說老爺不疼您的話了,奴婢自小進府伺候,老爺疼不疼您和公子還不知道麽。只是這些年他越發老了,有很多事情想不周全,又擔心他自己百年後您和公子如何,少不了心急些。看這些是府裏送來的名貴藥材。”

班玉蘭仔細想着,倒也是了。父親這些年做什麽事情都有些心急了,她自己在宮裏若沒有子嗣依傍,日後日子該如何。府裏,新钰又不長進,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将來也不知道如何。父親是把家門榮耀都交付給她了,現在想想那日和他賭氣也是自己的不該了。

彩月端來茶水給她漱口,甜食最是壞牙齒,馬虎不得。“好了,現在您就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才是要緊。”

夜深,想透的心該是安靜的。

另一邊,護國寺。楚嘯天與了空禪房中對坐飲茶。

楚嘯天看着對面了空又失神,不由的好笑。“長老今日為何頻頻出神,出家人六根清淨,不該有煩心之源,不是?”

了空合什,阿彌陀佛,“失禮了,想是這燭光太刺眼的緣故吧。”

楚嘯天給兩人都斟滿茶,“是了,長老從來不曾有夜間點燈的習慣,我這就熄滅它。”

了空制止道:“陛下不用,夜深貧僧也要回禪房了。”

臨出禪房,了空說了句話,“陛下,真覺得該如此做?”

楚嘯天背着他坐着,看不到表情,只聽他哈哈兩聲,“長老今日是怎麽了,天命如此,你該比朕清楚不是!”

了空沒有說話,開門出去。山下夜幕沉沉,皇宮方向隐隐紅光。了空駐足少許,沉寂夜色一聲嘆息。

天命如此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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