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話說,楚皇不顧老臣反對,一意孤行執意要立新後。朝堂之上一番争執議論,最終還是沒有得到結論,留後再議。但是看楚皇的态度口氣像是沒有回旋的餘地。當天就有大臣偷偷進宮,請求太子勸說陛下。 傍晚時分,太子步辇停在冷宮宮門前,楚虹手裏提着食盒進去,衆宮女太監在門口候着。

楚虹進到冷宮,一股灰塵悶氣撲面而來。庭院裏廢壞的桌椅甕罐,破衣爛衫随處可見。荒草叢生,蜘蛛四處結網。窗戶門檐雖還完整,卻也積塵過尺,竟然沒有打掃過的痕跡。才走了沒幾步,衣擺已經沾滿灰土。看院內毫無人跡,不知道這位養尊處優的皇後娘娘如何了!

推門而入,屋裏漆黑不辨南北,唯有裏間榻上有如豆燈光。王玉美就在燈下繡着什麽,看她頭發雖有些淩亂,神色倒是安靜正常,不像是瘋癫之人。楚虹與她對面而坐,拿出食盒裏的精致糕點放在于桌上,自他進來頭都未擡的王玉美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繼續繡她的東西。她手裏繡的是一件肚兜,看大小像是小孩子的衣物。楚虹想着難道她在為王美人未出世的孩子做肚兜不成,想想也是可笑。“都說皇後娘娘得了瘋癫之症,我看未必。”。王玉美沒有什麽反應,只顧繡着,手裏的不像是布片倒像是貴重的東西,她小心翼翼,一針一線認真的描繡,全然忽視對面的人。楚虹又道:“皇後娘娘住的清淨,自然也不必裝瘋扮傻。”還以為王玉美又沒有反應時,她突然擡頭,“噓~陛下聽到了會殺了他的,噓噓~”。楚虹一愣,“殺了誰?!”。王玉美不高興的皺眉,“糊塗的奴才,昨日陛下不是說若要當皇後就不能有孩子!噓~小聲。”。楚虹劍眉緊皺,“你有孩子了?!”王玉美點點頭,露出欣喜的表情,放下手裏的東西,就去摸索懷裏。突然她臉色一變:“孩子,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她驚恐的看着四周,收縮雙肩瑟瑟發抖,“孩子,孩子沒了,沒了。陛下說,當皇後,不要孩子,我的孩子!”。她語無倫次,瘋瘋癫癫,楚聽着表情越發凝重。“你可知陛下要立王美人為後,且她懷了龍種。若真生下皇子,那太子之位定會變更!”。王玉美睜大眼睛,滿眼恐懼,捂住耳朵整個人渾身顫唳,“不是,皇後沒有孩子,不能有孩子。太子,是工具,太子是工具!陛下饒命,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聽到……”王玉美縮在角落裏,頭發淩亂不堪,眼神呆滞已經沒有方才的平靜,口裏像是自言自語着,沒有聽到,什麽也沒有聽到!

楚虹從冷宮出來,臉色沉沉,随行的宮女太監無一敢出聲。回到太子宮已經許久,楚虹進了書房就沒有出來。書房裏楚羽坐于案桌之後,桌上攤了白紙,卻沒有寫什麽在上面,唯有一滴紅色朱砂墨滴。在白色的空紙上暈開,紅白之間鮮明對比。窗外夜風肆無忌憚吹打樹枝,呼沙呼沙響。

皇後不能有孩子,太子是工具,陛下饒命,什麽也沒聽到……王玉美的話萦繞在耳,咋一聽是胡言亂語瘋瘋癫癫,但若細細想之,雖不明其中之意,卻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太子是工具!到底什麽意思?楚嘯天突然對一位美人如此盛寵,到與衆臣不合的境地也要立之為後,如此執拗草率的決斷。難道真的只是色令智昏,失去理智?!對這位父皇,楚虹真的看不透,也無法看透!

屋裏閃進一個人,正是五木。他單膝跪下,“爺。”。楚虹站起來,上前将他扶起,手上沾了水漬,“下雨了?”。五木站起來退開一步,他不能讓外面的風塵雨水弄髒爺。“回來的半路才下的雨。”。楚虹微微點頭,轉身倒茶,“怎麽樣了?”。五木:“據我們的人回報,這個月來北夷部落一共發動五次攻打行動,且越來越兇蠻。”楚虹遞給他熱茶,“坐下來慢慢說。”。“謝謝爺。”兩人對坐,五木喝了吧茶,身上的冷意好了些,雖說是夏天,但他一路趕回來風吹雨打,身上已經濕透。“前面兩次王鵬還積極抵抗,後來越來越懈怠,他的敷衍應戰已經使我朝士兵損失不小,幾天後可能還有幾次交戰,王鵬的口風是只守不攻。”。楚虹沉默,懈怠應戰,再過幾個月冬季就來了,冬季牧草需要修養生長。北方部落又是以放牧為主,冬季草料匮乏,勢必打算乘機攻下來,冬季便可以在牧草豐富的南方修養生息。如此重要時刻,作為一軍統帥,王鵬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朝裏并沒有收到北方的戰事折子。”。五木:“據說副帥包子龍并沒有多少話語權,處處受到限制。重要的會議王鵬基本上沒有讓他參與,關于北方來犯的消息包子龍已寫好折子,只是被王鵬截下。”。原來如此,楚嘯天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在邊境那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他如何能操控,區區一個沒有将士基礎的包子龍就能做好線人的工作,他未免想得太容易了些。“你且下去休息吧,幸苦了。”。五木下去休息,楚虹打開窗戶,外面雨已經停了,窗臺上留下細碎的枝葉,是被風雨吹打散落下來。看來,這另立新後之事是不能如願了!

次日,早朝前一個時辰。楚皇正從王美人處起床更衣梳洗,外面報太子殿下求見。楚嘯天正漱口,舉着水杯微頓,沒有說話。王義奉上濕毛巾,“陛下還是讓殿下進來吧,這麽急,怕是有什麽要緊事。”。楚嘯天看了他一眼,“讓他進來吧。”。楚虹得喧進去,王美人在裏間似是沒起來,楚嘯天已經穿戴整齊正用早點,“兒臣給父皇請安。”。楚嘯天指指對面的位置,“怎麽早想必你也未進早膳,坐吧。”。楚虹擡眼,“謝父皇。”。吃了早膳,楚嘯天這才悠悠開口,“離早朝不久,怎麽這時候求見?”。楚虹:“回父皇,北邊部落不斷進犯我邊境,一月不下五次,且近段時間沒有停止的意思。”?楚嘯天眼睛微微一動,喔了聲,“你又是如何得知?”。楚虹略略沉默,“線人回報。”。楚嘯天哈哈而笑,“果然還是太子利害,消息都比朕靈通。這包子龍實在無用,幸虧太子手下賢士雲雲,否則如此重要的消息還不知道何時才到達!”。

早朝時候,那老臣一派已經做好理戰立新後之的準備,可是楚皇陛下除了問起正常事務之外,對立新後絕口不提,臉色倒是不怎麽好。臨近散朝,楚皇降旨:“戶部撥款一萬糧草給北方兵營,朕口喻,朝中一切安好,讓他們安心駐守邊境!”。戶部尚書與總侍郎官急急下跪,“臣等遵旨。”

散朝,陛下還是沒有再提那事,老臣一派這才徹底安心。但也有納悶,陛下怎麽沒有在提立新後之事?依昨日早朝陛下的意思可是非立不可呀?有人不解自然也有人看得通透,還納悶什麽,這不明擺的事麽,北邊有情況,陛下正需要王鵬将軍的時候呢!喔喔,原來如此,看來這新後之事是不可能了。可不是嘛!

禦書房內只有楚皇與貼身太監王義兩人,楚皇臉色比上朝時更不好,面前的桌案上攤開一本奏折,這是來自北方的折子,一個時辰前到的。上面寫着:一切平靜。所蓋的章正是副帥包子龍的私人印信。一切平靜!楚嘯天怒氣爆發,将其掃擲在地,“好個一切平靜!一月進犯五次還是平靜,是不是等把我大楚覆滅了才算有事!好你個包子龍!”。王義上前撿起折子,“依老奴看,這未必是包将軍所寫。”。楚嘯天看着他,示意接着說。“包将軍是奉陛下旨意到北邊去的,雖有官職在身但與将士之間毫無情意,實在難辦。再者北邊離皇都甚遠,包将軍是如何處境也未可知!”。楚嘯天細細想着,正是了。今日他依太子意思撥去糧草,若沒有戰事則是給将士戍守的獎賞,若真正其事,亦是鼓舞士氣,提醒他們朝中一直關注他們動向。這樣想着,楚嘯天心下怒火才滅了些,“是朕欠缺思量了,真是多虧了太子!王義你說這太子日後若登基稱帝,會如何?”。王義躬着身,恭恭敬敬道:“太子殿下必會像陛下一般勤政愛民。”。楚嘯天翻開新的折子,“是嗎?”哼笑着在折子上打一個大大朱批叉!

護國寺,了空站于高階之上遙望皇宮方向。皇宮之上籠罩愁雲,那高高城牆之內,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天上又起風雲,烏雲漸漸聚攏把日光都密密實實遮住,看來又要下雨了,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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