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和女每年上供給皇家一樣的南炭,爐上正溫着一壺酒,瓶口極小,酒香卻蔓延了整個房間。

“好酒,霍老頭你真是我的好友啊,備了這麽好的酒給我?”陸小鳳一開松松塞在其上的酒塞,就像更是引得喜好美酒的陸小鳳大贊了一聲。

“陸小鳳,你怎麽知道這酒就是給你準備的。”一個身着麻布衣衫平白無奇的普通老人穩穩地坐在爐前,只平淡地看着陸小鳳既沒有為陸小鳳剛剛那一手絕妙的輕功而感到動容,也沒有露出被奪去好酒的惱怒,仿佛那不過是一瓶極普通的酒。

此時他也不過拿起一方軟布細細地擦着手,随意的問着自己的好友。

“哎哎,霍老頭,這就不是為我準備的?又是為誰?也真是不知道你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的美酒,我上次可是在你這裏喝了三天,又是我真懷疑你的生意是不是都是酒莊。”陸小鳳得意洋洋,他平生所好的東西不多,美人美酒。

“這次你可猜錯了,我是為他準備的,只不過又被你這個酒鬼喝了。”

“他?他是。。。”陸小鳳不說話了,他已經知道他是誰了,昨日的少年此時換上寶藍色的長袍,衣襟上用月白色的線極精簡的繡着四五片樹葉,純色的衣裳使用很正式的制式。少年的臉清秀而陽光,有種陽光的明媚,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十分明朗的味道,并沒有因為衣裳的正式嚴肅而失去這種有些純粹的味道。

他不就是那個昨日陸小鳳覺得有趣的人嗎?

雖然昨夜陸小鳳遇上西山四鬼時,沒有見到少年出現,就一料到少年并非常人,也已可能離開,只是他不知道少年竟然與天下第一富人霍休有交情。

“陸大哥,你也來了。”少年笑。

“小莫你也在這,原來你找的是霍老頭啊,正好霍老頭這裏有不少好酒,來來這可是好酒,”陸小鳳全然不在意自己的酒剛從別人手中搶來,倒了一杯就遞給他新認下的好友。

“陸大哥,你怎麽也到這裏來了?”莫柏說話依舊直接,“衣服也都是灰塵,是不是被女人追得只能從屋頂跑?”

被說中的陸小鳳,“咳咳。。。”

另外兩人笑也不說破,只接過酒慢慢地喝着。

上官丹鳳果然找到了這裏,莫柏坐在一邊和霍休一起看着陸小鳳又被卷入一個案子。

“你是誰?你也是陸小鳳的朋友嗎?”跟在丹鳳身邊的女孩看到坐在一邊的莫柏上前詢問。

Advertisement

“是啊,你是上官雪兒吧。”眼前的少女一雙大眼溜溜地轉動着,就像一只靈活的小狐貍,對于一個可愛女孩子的提問,莫柏顯然不會拒絕。

“你怎麽知道?沒錯,我就是上官雪兒,我是丹鳳公主的表姐。”小姑娘一臉狡黠,“別看我小,我今年足足有二十一歲。”

“小機靈,”莫柏在小姑娘的頭發上大力地揉了揉,“你不跟上嗎?你的公主表妹可快走了。”

“雪兒,還不快跟上。”

“不要摸我的頭,真是讨厭。來了,表姐。”小姑娘追着出去了。

莫柏笑笑,真是個喜歡騙人的小姑娘。

“霍老板,你真的決定這麽做了嗎?”莫柏見陸小鳳上了上官丹鳳的車,去找花滿樓,轉過頭對一直坐在那裏的霍休說。

他其實感覺很複雜,并沒想到霍休會向公子尋求幫助,畢竟憑霍休的財力和人脈在

世上已很少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但是,三個月前他以他全部財産為代價,希望能找到一個人。

雖然他不知道那個人意味什麽,但是他還是被這一份委托震撼,親自來了。

“幫我找到她吧,不論如何,這是我所能做的最後一點事了。”霍休從懷裏掏出一副畫,放下便走了。

此時,莫柏才覺得他真的老了,沒有剛剛面對陸小鳳時江湖豪氣,就像一個與他同歲的老人,遲暮戀舊,越發懷念從前難以回顧的歲月。

或許,或許,這次真的是公子錯了。

莫柏将畫卷展開,神色一凝,“是,是她?”

畫卷上的粉衣少女氣質高貴宛如仙境帝姬,面目卻與剛剛他見過的上官飛燕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西門吹雪

長廊裏陰森而黑暗,仿佛經年看不見陽光。長廊的盡頭是一扇很寬大的門,門上的金環卻在閃閃的發着光。

他們推開這扇門,就看見了大金鵬王。

他坐在一張很寬大的太師椅上,椅子上鋪滿了織錦的墊子,使得他整個人看來就像是一株已陷落在高山上雲堆裏的枯松。

葉久柳笑了,心中更是鄙夷大金鵬王這幅做派。

明明窮的要死偏偏表面上要裝得闊得很。

丹鳳公主也已輕輕的走過去,拜倒在他的足下,仿佛在低低的敘說此行的經過。

大金鵬王一雙發亮的眼睛,卻始終盯在陸小鳳身上,忽然道:“年輕人,你過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說的話好像就是命令。陸小鳳沒有走過去。

陸小鳳并不是個習慣接受命令的人,他反而坐了下來,遠遠的坐在這老人對面的一張椅子上。

他凝視着手上一枚形式很奇特的指環,蒼老的臉上,忽然閃起了一種奇特的光輝。過了很久,才慢慢的說道:“我們的王朝,是個很古老的王朝,遠在你們的王朝還沒有建立起來的時候,我們的王朝就已存在了。”

大金鵬王臉上的光輝黯淡了,目光中也露出了沉痛仇恨之意,道:“就因為我們的富足,所以才引起了鄰國的垂涎,竟聯合了哥薩克的鐵騎,引兵來犯。”

他黯然接着道:“那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年紀還小,先王一向注重文治,當然無法抵抗他們那種強悍野蠻的騎兵,但他卻還是決定死守下去,與國土共存亡。”

陸小鳳道:“是他要你避難到中土來的?”

大金鵬王點點頭,道:“為了保存一部分實力,以謀後日中興,他不但堅持要我走,還将國庫的財富,分成四份,交給了他的四位心腹重臣,叫他們帶我到中土來。”

陸小鳳對這件事已剛剛有了頭緒,所以立刻問道:“他們叫什麽名字?”

大金鵬王握緊雙拳,恨恨道:“上官木、平獨鶴、嚴立本。”

陸小鳳沉吟着,道:“這三個人的名字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

大金鵬王道:“但他們的人你卻一定看見過。”

陸小鳳道:“哦?”

大金鵬王道:“他們一到了中土,就改名換姓,直到一年前,我才查出了他們的下落。”

“他們現在分別叫,霍休,獨孤一鶴,闫鐵栅。”

陸小鳳倒吸了一口氣,他此時已經确定這一定是一個天大的麻煩,可是他人已經到這了,怕是這次再也逃不了了。

大金鵬王握緊雙拳,用力敲打着椅子,厲聲道:“我什麽都不要,我要的只是公道!”

陸小鳳道:“公道就是複仇?”

大金鵬王鐵青着臉,沉默着。

陸小鳳道:“你是不是要我替你去複仇?”

大金鵬王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黯然道:“他們已全都是就快進棺材的老人,我也老了,難道我還想去殺了他們?”

他自己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這句話,又道:“可是我也絕不能讓他們這樣逍遙法外。”

陸小鳳沒有說什麽,他什麽都不能說。

大金鵬王又厲聲道:“第一,我要他們将那批從金鵬王朝帶出來的財富,歸還給金鵬王朝,留作他日複興的基礎。”

這要求的确很公道。

大金鵬王道:“第二。我要他們親自到先王的靈位前,忏悔自己的過錯,讓先王的在天之靈,也多少能得到些安慰。”

陸小鳳沉思着,長嘆道:“這兩點要求的确都很公道。”

大金鵬王展顏道:“我知道你是個正直公道的年輕人,對這種要求是絕不會拒絕的。”

陸小鳳又沉思了很久,苦笑道:“我只怕這兩件事都很難做得到。”

大金鵬王道:“若連你也做不到,還有誰能做得到?”

陸小鳳嘆道:“也許沒有人能做得到。”

還不就是你吧,如此擡高自己,陸小鳳你又在作了死。

葉久柳倒是不在意,他自家有一個江湖百曉生般的存在,這些把戲倒是知根知底,只是此時別有目的,他倒是閉口不言。

花滿樓此時注意到葉久柳的氣息不對,察覺其中有異,倒沒說些什麽,他向來都為朋友着想。

葉久柳沖他一笑,花滿樓總是個讓人感到舒服的人。

陸小鳳繼續和大金鵬王扯皮,直到他喝下摻了顏色,裝作名貴葡萄酒的紅糖水,他一口答應下來必定幫忙,只是要去請幾個好友助陣。

葉久柳嘆了口氣,他知道陸小鳳一定會答應,只是不知道他會答應的那麽快,看來布局的人能将他的性格琢磨得一清二楚,必定是他熟悉的人,到時候真相大白的時候,陸小鳳怕是要嘔死。

“所以,作為她口中的聰明人,你還是跳下了這個圈套。”葉久柳戲谑地看着眼前一臉得意的陸小鳳,“果然是滿江湖都有丈母娘的浪子陸小鳳。”

陸小鳳:“....”

“呵呵,”花滿樓淺笑,搖着扇子,倒是頗為贊同葉久柳的最後一句話。

“花滿樓難道你不是也被騙了嗎?還是被一個漂亮的女人。”陸小鳳炸毛了,略八卦湊上來問,“阿久,怎麽樣那只燕子是不是不錯?”

陸小鳳的眼睛亮晶晶像是一只肥肥的黃毛貓,張着大眼睛看着美味的骨頭。

畢竟,他對這個樂觀好友的婚事是極為關心的。

葉久柳和花滿樓只有報以一笑,不再說話,讓陸小鳳期待答案的心七上八下。

“陸小鳳你不會真的要去找西門吹雪吧?”葉久柳忍不住問他。

他嚴肅起來,一本正經的詢問倒是讓陸小鳳不适應。

“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次面對的可是這江湖數一數二的幾個高手。”陸小鳳知道自己的好友總是關心自己的。

“哦,你以為西門吹雪一定會幫你嗎?”葉久柳想到當年那個小面癱,不由一笑。

花滿樓聽到葉久柳的笑聲也不免想起第一次見到西門吹雪時他的模樣。

“我想西門吹雪一定不介意你去燒他的房子的,畢竟當年你可是連他都燒了的人。”花滿樓接口道。

陸小鳳聞此不由苦着張臉,一想當年不小心點了柴堆,将重傷昏倒在柴堆後面的小西門燒到,捂臉長嘆。

兩損友哈哈一樂。

“不過我有預感,我這次一定能請到西門。”陸小鳳實在受不了,言之鑿鑿道。

“我也有預感,你的胡子不安全了。”葉久柳眯着眼,将陸小鳳看得毛毛的。

陸小鳳聽到這話,臉色更加不好了。

“葉久柳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好不容易等陸小鳳興盡,去睡覺,房內只剩葉久柳和花滿樓相抵而坐,花滿樓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事關他的兩個朋友,他總是喜歡為朋友多想想。

葉久柳倒是料到花滿樓會這麽問,若是其他人怕是會懷疑他與這件事有關,只是此刻他眼前是花滿樓,會包容一切的花仙般的人物。

“倒不是什麽大事,你知道的,小白這丫頭最喜歡八卦和野史了,大金鵬王的事正好被她看到過,與我說過這個國家的滅亡是安逸久了,缺乏武力的後果。”

“她怕是有說過其他的。”花滿樓開玩笑說。

“我只是多吃了那年收上來的番荔枝罷了,她就給我冠上驕奢的名目。”葉久柳頗為無奈的說。

他在花滿樓面前總是忍不住直白的說話,放縱自己的性情,他不喜歡用一些謊言去欺騙這個人,這樣一個人他值得世上最好的東西。

“我只能說,陸小鳳這次要到大黴了。”葉久柳挑眉笑了笑,虛眯的細目讓他有種上揚的神采,這樣狡黠而自在的少年就算做了什麽惡事,這樣笑着的時候,總是讓人感到舒心的。

花滿樓聽到這話就知道這次的事也只是麻煩,而麻煩這種東西陸小鳳來處理實在合适不過。

“阿久,你這次能出來多久?”他們這些年說起來總是聚少離多,但他們彼此感情卻一直很好,就像他們從來不曾離散過一樣。

“至少,我要見見當年那個被陸小鳳燒得更像只落毛鳳凰的小面癱。”

花滿樓一笑,“怕是極為有趣的。”

屋子裏已剛剛黯了下來,花滿樓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看來還是那麽愉快,那麽平靜。

他永遠是愉快而滿足的,因為無論在什麽地方,他都能領略到一些別人領略不到的樂趣。

葉久柳就這麽坐着,坐在花滿樓的對面,細細的看着眼前的人訴說

當天夜裏,兩個女人溜進了陸小鳳的房間,葉久柳和花滿樓默默旁聽陸小鳳豔遇的全過程,又默默去睡了。

豔遇這種東西只有陸小鳳能夠消受得起了。

上午。青石板的街道已剛剛被太陽曬得發燙,兩旁的店鋪還有幾家未曾開門。

大城裏的人,又有幾個還能習慣那種“日出而作”的生活?

陸小鳳和花滿樓,葉久柳正站在發燙的青石板上,幾人的功夫都不錯,自然不懼這種溫度,只是能在陰涼的地方享受,為什麽要受這種熾熱。

這三個人中雖然有不羁的浪子,但實際上各個都是家富萬財的貴公子。

“昨夜睡得可好,軟紅在懷的感覺不錯吧。”葉久柳一見陸小鳳蔫了吧唧的樣子就忍不住嘲諷。

陸小鳳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樣子,“總比人孤枕難眠的好。”

“陸小鳳你遲早要在女人身上吃個大虧。”

花滿樓只是淺淺的笑着,在一邊圍觀了兩人鬥嘴的全過程。

丹鳳公主用綴滿鮮花的馬車,一直将他們送到這裏才回頭的。

“我們一有消息,就會通知你。”

“我知道,我等你。”

我等你——有她這麽樣一個女孩子在等你,你還有什麽可埋怨的。

花滿樓忽然笑着道:“我看你只怕遲早總免不了要被她咬一口的了。”

陸小鳳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道:“這個人的耳朵簡直比兔子還要靈呢,下次我倒要提防着他些。”

花滿樓微笑着道:“她說的那小妖精,也就是上官飛燕的妹妹?”

陸小鳳苦笑道:“像她那樣的小妖怪,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很難找出第二個。”

“你怕是在床上也說過很多次,你個磨人的小妖精。”

葉久柳倚在一邊,涼涼的道。

“當年買下整個花樓的給自己小媳婦做禮物的不知是誰?”

所以這兩只就是傳說中的相愛相殺,互黑揭短一百年不動搖。

花滿樓沉吟着,終于忍不住問道:“她有沒有找到她姐姐?”

陸小鳳道:“好像還沒有——我剛才應該問問上官丹鳳的,她也許會知道你那只燕子飛到哪裏去了?”

“飛到哪?王謝堂前舊時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陸小鳳一開始就覺得奇怪,雖然江湖人都說有陸小鳳的地方就有麻煩,但是他知道葉久柳這個人會興致勃勃圍觀的事情必然是有利可圖的。

葉久柳沒有在理陸小鳳,他和他是從小到大一同長大朋友,他自是看出陸小鳳已被那個華麗的謊言所欺騙,顏色無雙的美人,遲暮尊貴的帝王,衰敗破落的國家,忠心臣子的背叛,所有的一切都能激起一個有正義之心,自信自尊的少年人的心。

陸小鳳又是一個從不缺正義感的人。

只是這回他要去西門吹雪那求救這可有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懶孩子求包養

☆、意外

葉久柳最後還是沒有見成當年的那個面癱,現在的劍神大人。

他原本已經計劃好萬梅山莊一日游也順便破産了。

只是因為他們一行在去找大智大通的路上發現,路中央卧着一個女人,一個已經毒發死氣絕的女人。

身上穿着江南錦繡坊出品的千金難求的玉銮绫,佩戴的首飾更是造型奇異,看上去有點異域美。

這一切從表面上看,明顯是個遇難的富家千金。

若是平常,陸小鳳只會摸摸胡子感嘆句紅顏薄命,并找個朋友幫忙安葬。

只是,當葉久柳将女人身體扶起,找個地方安置時,卻發現她的背後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細針。

而這種針恰好三人最近都見過。

它有一個熟悉而好聽的名字,飛鳳針。

“上官丹鳳!”陸小鳳看到這個女人的臉時驚呼出聲,他在幾個時辰前剛剛和那個有着同一張臉,美麗且聰慧的女人分開,臨行前她還笑容嫣嫣地說道,我等你,這對一個浪子來說是溫暖的,溫暖的想要安定下來。

現在卻在這裏遇到一個死去幾天,和她長得一般無二的女子,死于特殊的飛鳳針。

這意味着什麽,聰敏如陸小鳳又怎會不知。

他突然覺得心好累,縱使從前有過無數次在死亡間徘徊,他都談笑間與人論死生,從容不迫。

人說浪子無情。

但浪子真就無情嗎?

他們只是太多情了,因為多情,他們無法看到自己的心,無法真正為一個人安定。

兩人都聽到了,他們沉默了下來。

花滿樓目不能視,無法看到上官丹鳳的那張臉。

但他像是意識到什麽,意識到陸小鳳看到那張臉時的沉默是為了什麽?

他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猜測,這是一個局,一個專門為陸小鳳所設的局,為了那筆巨大的財富。

只是他不敢相信,因為他的想法太奇妙了,幾乎是不可能的。

“唉,陸小鳳,怎麽有人這麽看得起你,設這麽大的一個局,引你入局。”葉久柳沒有廢話,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陸小鳳臉上的哀傷一閃而過,葉久柳雖然知道陸小鳳是個純粹的浪子,不會為這個女人難過太久,但作為朋友,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為一個騙局而傷心太久,他很自然的換了個話題。

“名人的苦惱,所以我家小白編江湖日報時我都離她很遠,所以明明我們倆我比較帥,比較有錢,但名氣卻是你大。”葉久柳頗為自戀的搖着頭道,模樣像極了一只高貴冷豔的貓。

“僞善,這是你頭一次承認不如我,我突然覺得我名氣太大,麻煩都找到我身上也是件好事了。”小鳳凰很快又恢複到原來傲嬌的樣子,語氣間帶上了一絲得意。

“可不是,江湖上誰人不知,陸小鳳丈母娘滿江湖。”葉久柳冷冷的刺道。

“....”無力反駁的陸小鳳。

“老搭檔,要不要陪我去見見當世第一劍客的風采。”陸小轉身對花滿樓說,語氣中一片輕松就像邀請自己一個朋友到另一個朋友家去游玩一樣。

花滿樓在一旁笑而不語,他原本還有些擔心,此刻陸小鳳卻又恢複到原來,他不自覺的放下了心。

他本來就是一個心極寬的人,他此時含笑的表情就告訴陸小鳳他會陪朋友去,哪怕只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他們也要找出真正的真相。

最後,他們決定花滿樓和陸小鳳轉道去找西門吹雪,将那出戲演下去。

而葉久柳則掉頭回程。

葉久柳本應該和朋友一起去查查到底是誰在算計他們,但看到丹鳳公主的屍體,他不得不回程,與陸小鳳分開。

只因為他曾受一個人的委托保上官丹鳳一命。

而如今上官丹鳳死了。

他自是要給那人一個交代。

他是個商人,自然重信,何況幫他保護上官丹鳳的是姜小白。

他接到委托時,就與姜小白商量,他稱病前往江南百花樓,守株待那只燕子來。

小白則是趕往她查到的那個大金鵬王的破落地方,提前将丹鳳公主帶出來。

她與他約好将上官丹鳳一個月前送到萬梅山莊,如今上官丹鳳死了,小白生死不知。

駿馬奔跑在大道上,年輕的騎手意氣飛揚,葉久柳喜歡策馬狂奔,如同姜小白喜歡将江湖事件統統變成說書的八卦,那些東西使他們覺得自己漫長而漫長的生命有意思,如江湖人刀口舔血的刀光生活讓人沉醉。

“小二,幫我喂馬,順便給我一份水。”

路旁的茶攤小二眼珠子掃過葉久柳身上的玉佩,衣料時,變得分外明亮。

“好嘞,”小二高聲應答,一把大肚黃銅的茶壺在他手中靈巧地轉了一圈,茶水一線地傾入杯中,正好八分。

“小心燙。”葉久柳的杯子一傾,小二順勢扶住了他,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

葉久柳突然知道這個異常靈活的小二是誰了。

腰間一輕,今年剛入手的和田玉果然就不見了,葉久柳笑着截住了要退下去的小二。

“偷王司空摘星喜歡我的玉佩,鄙人真是榮幸啊。不知道你現在跟鬥有沒有練好,再去與那只小雞賭上一賭。”葉久柳笑着道 。

那人站住嘆了口氣,“我就是司空摘星,不過我不是什麽偷王,我只是一個大偷,只偷些有趣的東西。”

“什麽都能偷到嗎?”葉久柳笑了笑,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變,下句話聲音卻很輕,像是不确定什麽,“那麽,我想請你幫忙偷個人。”

“偷人,我倒是沒有幹過,”司空摘星神色古怪問道,“偷誰?”

“上官丹鳳。”

作者有話要說:

☆、姜小白

“上官丹鳳?你說的不會是大金鵬王王朝的公主上官丹鳳。”司空摘星的表情古怪地打量着葉久柳,好像在看一個因愛生恨,幹出雇人偷人的惡徒。

葉久柳也不生氣,臉上挂着七分笑意,任他打量。

“你又不是陸小雞那個離不開女人的色鳳凰,怎麽還幹雇人偷人的勾當?”一身小二打扮的司空摘星忍不住開口詢問,他對少年的印象極好,絕不認為他會是那種人。

“你怎麽就認為我請你偷人就一定為了美色。”葉久柳搖着頭,頗為深意地說,“雖然這個女人的美色能讓陸小鳳這個混蛋都不顧男人操守,撞破了屋頂逃了出去。”

這人果然沖着陸小雞這個混蛋來的,陸小雞可真是個麻煩聚集體。司空摘星暗想,卻是警惕起來,靜待接下來的重點。

“我可是仰慕陸大俠的風宇已久,無奈不得見,見見他的美人也不錯。”

司空摘星經常遇到江湖上那些剛出道的年輕人,仰慕所謂的大俠

,有的極力去模仿大俠的言行,有的收集大俠的行蹤,期待一場偶遇,但沒有一個像眼前少年一樣那麽淡然的提起。

“騙誰呢?憑你能看透我的易容,知道陸小鳳最近牽扯上一起大麻煩裏,你就不是一般人?”司空摘星極為自信的說。

“陸小雞果然沒說錯,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找你幫忙沒有錯。”葉久柳笑着承認了,他本來就沒有瞞着他的打算。

司空摘星的一雙眼睛裏的神采更盛,好像天邊破雲而出的繁星。

他自然聽得出葉久柳提起陸小鳳時的熟悉與善意。

“用美色誘之,友人引之,大義激之,這世上有幾個人能逃開這幾樣。陸小雞這次栽得也不冤枉。”

葉久柳一身米色衣裳,袖口用同色的絲線繡着同色的暗紋,精致而雍容華貴,他這時端坐在布滿一道一道污跡的板凳上,沒有任何違和的感覺,嘴邊仍挂着七分笑意,緩緩道來,絲毫沒有朋友被算計陷入一個大麻煩的惱怒感。

“有趣有趣,這世上能讓陸小鳳輕易栽跟頭的果然只有女人,這單子我司空摘星接了。”

司空摘星往臉上一抹,露出一張清秀的面容,一雙眼睛靈動異常,就像裝滿了整個星空。

這是他的真容嗎?

葉久柳眯着眼睛想,或許吧,每個選擇戴上面具的最怕的就是揭開他面具,露出他們希望掩藏起來的自己。

偷王之王也害怕吧,他提起陸小鳳時總是會不自覺的拂過他自己的下颚,他雖然沒有司空摘星那麽高妙神奇的易容術,也知道那處是易容術的接縫處。

他不會從來沒給陸小鳳看過他的真面目吧。

葉久柳聽說過有一種易容術,要求一個人常年累月在自己原本的面容上只做一點修改,直到自己的臉與原本的面容徹底不一樣,直到這世上再也沒有人知道你的那張臉下還有一張你真正的面容。

所以他是害怕吧,害怕陸小鳳會知道。

他經常和陸小鳳擡杠,打賭也是為了避免陸小雞這個混蛋發現吧。

一旦陸小鳳出事他又會沖上去幫忙,陸小鳳這只野禽也會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托。

這對朋友怎麽這麽別扭啊。

葉久柳摸着下巴笑,想起小白曾形容陸小鳳的朋友們的一句話,不坑朋友的朋友不是陸小雞的好朋友。

所以說,陸小鳳你的朋友就是一群坑隊友小能手,你造嗎?

他從不否認朋友之間的義氣,這世上總有些人可以讓人放棄他所堅持的東西,去為一個人赴湯蹈火。

他很慶幸他也有這樣的朋友,而且他們都可以為彼此放棄一切,生死相随。

“陸小鳳是個幸運的人。”

“那是自然。”

司空摘星的眼睛溜溜地轉了幾圈,語氣間盡是對朋友的驕傲。

“哈哈,那麽偷王偷到人送到任意一個春風閣,自有我的人接手。”

司空摘星的眼睛溜溜地轉了幾圈。

“春風閣,你是關中葉家的葉久柳,大善人啊。”

“只是家中有些餘財罷了。"葉久柳從沒有否認這一點,“我還是很窮的。”

司空摘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天下四大財閥房産最多當是江南花家,珠寶最多當數珠光寶氣閣,最神秘是霍休。

財力最盛怕是眼前這個人,別的他不知道,帶白色葉子标記的酒樓妓院他可沒少進,而且有人說,那年江南大旱一夜買斷關中四省的大米送往江北救旱的也是這位。

所以他沒錢,騙誰呢?

“你還不走嗎?”

“你不是也不走嗎?”司空摘星反問道。

“我要等人。”

葉久柳再也不說什麽,他在等一個人,遇見司空摘星只是意外的驚喜。

但他等的人還沒有來,他從沒有覺得自己這麽沒有耐心過,他剛剛如此和司空摘星開玩笑讓司空摘星幫忙偷人,也是一時意氣之舉。

他有些慌,他苦笑,他是不是還是定力不夠。

茶杯在他手中轉着,司空摘星還是那張清秀到過分的臉,眼睛轉來轉去,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馬蹄聲噠噠而來,大路上是煙塵茫茫,此刻一個身着青衣的少年飛騎着這一騎而來,煙塵滾滾似一條翻滾的巨龍,少年身形靈活,騎術高妙,遠遠望去就像遠古時騎龍的煉金師。

少年筆直的向兩人而來,馬蹄聲噠噠而進,兩人端坐如初,巋然不動,談笑依舊。

“好膽魄。”少年人輕巧的翻身下馬,足尖輕點,在兩人面前站定,那匹黑馬也随之停蹄,一騎一人,竟是出奇的一致。

好一個輕功高妙的少年,好一匹通人性的良駒。

“好馬,”葉久柳嘆了一口氣道。

“自然是好馬。”少年驕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

“既是好馬,葉大善人又為什麽嘆氣。”司空摘星有些奇怪。

“猴精,你又不是沒看到這是青衣樓的馬,而這少年我若沒猜錯的話,既是青衣樓第三樓的樓主鬼劍士蘭芳。”葉久柳似模似樣地裝出害怕的語氣,眼中滿是笑意。

“你莫不是怕了?”

“我太害怕,家裏有個好湊熱鬧的妹妹,還是非大熱鬧,大麻煩不去湊的妹妹我能不怕嗎?”司空摘星看得出葉久柳的表情更加輕松。

“我倒覺得你挺自得的。”

“閣下可是偷王司空摘星?我家主人有單生意要和先生做。”蘭芳見兩人均不理他,只顧交談,也不惱,只含笑道出自己的目地。

“青衣樓主還有什麽做不得,要麻煩我這個小偷嗎?”司空摘星有些後悔剛剛沒有離開。

“我們自是沒有偷王高妙的妙手空空。”少年人蘭芳篤定地說。“我家樓主想以十萬兩黃金請偷王幫個忙。”語氣平淡,好像在說今天他喝了杯水。

“好大的手筆,不知要偷什麽?”司空摘星感嘆,知這次生意怕是做定了,一個擁有天下第一樓和随手能給出十萬兩黃金的人你是不能拒絕的。

“上官丹鳳。”

司空摘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葉久柳,見他毫無反應,低低地喃喃自語。

“真是奇怪了,怎麽個個都要偷上官丹鳳?”

蘭芳神色一變,下意識向葉久柳看去。

“司空摘星,你可是先答應我的。”葉久柳依舊語氣淡淡。

“我可不管,我只是個小偷,至于給誰?你們自己決定。”說完 端起茶杯自顧自地喝起茶。

“先生,在江湖上行走還是多個朋友的好?與我青衣樓一個面子,可好?”

“面子這東西是自己給的。”

葉久柳想也不想地說道。

“那就讨教,先生高招了。”蘭芳自是知道眼前男人也是武學高手,內息比起他只強不弱,不然剛剛也不會有那般好語氣。

手一抖,竟從手腕間都出一把長劍。

原來他手腕間的寬大镯子竟是一把極輕極薄的軟劍纏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