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在我已不想殺你,再過二十年,你再來找我吧。”

蘇少英突然大聲道:“二十年太長久了,我等不及!”

他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只覺得胸中一陣熱血上湧,手裏的劍連環擊出,劍法中竟似帶着刀法大開大阖的剛烈之勢。

這就是獨孤一鶴獨創的“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他投入峨嵋門下時,在刀法上已有了極深厚的功力,經過三十年的苦心,竟将刀法的剛烈沉猛,溶入峨嵋靈秀清奇的劍法中。

他這七七四十九式獨創的絕招,可以用刀使,也可以用劍,正是普天之下,獨一無二的功夫。

西門吹雪的眼睛更亮了,看見一種新奇的武功,他就像是孩子們看見了新奇的玩具一樣,有種無法形容的興奮和喜悅。

他直等蘇少英使出了三七二十一招,他的劍才出手。

坐在一旁的葉久柳終于忍不住了,甩出自己握在手中的折扇。

堪堪撞偏了劍神本應刺向蘇少英的咽喉的劍光。

劍神冷冷的看着葉久柳,“閣下是什麽意思?”

“我與他一門有舊,放過他吧,等二十年後,再給你一個對手。”葉久柳無奈出口。

“好,”還劍入鞘,立在一旁。

這個回答讓花滿樓也是一怔,他不知道葉久柳何時與西門吹雪關系這麽好。

竟然破壞他與人比劍也不怪他。

剛撿回一條命的蘇少英,向葉久柳虛行了一禮,“救命之恩,蘇某永不敢,日後有任何差事,蘇某絕不敢拒。”

說完便揚長而去,衆人也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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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從水閣外吹進來,還是帶着荷葉的清香,卻已吹不散水閣裏的血腥氣了。

葉久柳輕笑一聲,“大老板叫他們放下兵器吧,何必誤傷他們的性命,我們也不是來讨債的。”

“葉公子說笑了,不是讨債的要這麽逼我。”閻鐵珊冷冷道。

“我們只是想要一個真相,一個千方百計使我們過來的真相。”葉久柳話音剛落,揚手講桌之上的竹筷射向水閣的蓮花池某處。

“啊,”一個濕漉漉的的身影從水中一躍而起,落在地上。

“公主殿下,不.....”閻鐵珊話音未落,劍光穿胸而過,他睜大眼睛,像是在說什麽,卻在也說不出來。

“叛臣賊子死有餘辜。”原來上官丹鳳借閻鐵珊看見她面容慌神的片刻,在一種武林高手面前殺了閻鐵珊。

一切都發生太快,沒有人料到上官丹鳳會在自己被逼出池塘時,拔劍偷襲閻鐵珊,也沒有人料到閻鐵珊會在生死關頭走神,死于一個女子的一劍之下。

直到他的身體砸在地面上發出沉重的悶聲,衆人才反應過來縱橫一方的閻鐵珊,珠光寶氣的老板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水閣大戰下

“你不該殺了他。”葉久柳冷冷道。

他原來只是認為這個女人很讨厭,現在卻覺得他連讓這個女人活着的理由都不想找了。

“他害的我家這麽慘,”上官丹鳳已扯下了水靠的頭巾,一頭烏雲般的柔發披散在雙肩,襯得她的臉更蒼白美麗。

可是她眼睛裏卻充滿了仇恨與怨毒,狠狠的瞪着閻鐵珊屍體,看向葉久柳時,都已變成一種淡淡的悲哀。

淚水從那個女人的臉上流下來,蜿蜒出一個讓人心疼的弧度,讓她看起來越發楚楚可憐。

不得不說上官飛燕是一個很會利用自己優勢的人,尤其是在她一個足夠美的女人。

“可你不應該殺了他,他只欠了你錢,他沒有欠你的命。”葉久柳一字一頓道。

原本還為上官丹鳳這個美人楚楚可憐之态心生憐惜的陸小鳳等人,此時也反應過來,神色複雜的看着上官丹鳳。

明明是奪人性命的卻表現得比人家苦主更加可憐,更加小白蓮,這是要鬧哪樣,生怕別人不知道妹紙你演技好嗎。

“難道他不應該死?”那妹子還在掙紮,表情越發楚楚可憐。

葉久柳卻不想再看下去,踱步到閻鐵珊屍體前,彎下腰,俯身用手合上閻立本那雙已凸出眼皮外的眼睛。

他記得那裏面還帶着種奇特而詭異的表情,也不知是驚訝?是憤怒?還是恐懼?

這戲卻仍要演下去。

站在一旁的西門吹雪突然冷冷道,“你也用劍?”

上官丹鳳怔了怔,終于點點頭。

“從今以後,你若再用劍,我就要你死!”

上官丹鳳顯然很吃驚,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西門吹雪道:“劍不是用來在背後殺人的,若在背後傷人,就不配用劍!”

他突然揮手,“叭”的一響,他的劍尖擊中了閻鐵珊胸膛上的劍尖。

他胸膛上的劍已被擊落,落在水閣外。

西門吹雪的人也已到了水閣外,他提起那柄還帶着血的劍,随手一抖,劍就突然斷成了五六截,一截截落在地上。

又有風吹過,夜霧剛從荷塘上升起,他的人已忽然消失在霧裏。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對于劍神大人臨走時那個眼神,他真的想說他不想看懂,有種放學別走天臺見的深深即視感。

水閣裏已經倒下了幾具屍體,血腥的氣息讓花滿樓有些反胃,不但因為這裏發生的仇殺,也是因為這裏的人心。

人性貪婪,嗔癡怪。

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心中的悲哀仿佛被他的溫暖所驅散。

他知道他是誰。

花滿樓沖着剛剛走到他身邊,很自然握住他的手的葉久柳笑了笑,“我沒事的,阿久。”

說完好像意識到他們兩個人光天化日之下這樣牽着手不好看,還輕輕的掙紮下,想掙開葉久柳的手。

葉久柳卻仍是握住他的手不放開,花滿樓也只好随他去。

霍天青将嚴老板的屍體從上官丹鳳的手中奪下後交給身後站着的小厮,冷冷的看向上官丹鳳,随後走到陸小鳳對面,鐵青的臉上,仿佛戴着個鐵青的面具。

陸小鳳苦笑道,輕輕嘆息了一聲,道:“閻鐵珊本是金鵬王朝的叛臣,所以這件事并不僅是私怨而已,本不是別人所能插手的。”

霍天青慢慢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陸小鳳道:“所以你也不必責備自己。”

霍天青沉默着,過了很久,忽然擡起頭,道:“但你卻是我請來的。”

陸小鳳道:“我是的。”

霍天青道:“你若沒有來,閻鐵珊至少現在還不會死。”

陸小鳳道:“你的意思是……”

霍天青冷冷道:“我也并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想領教領教你‘□□彩翼陸小鳳’的輕功,和你那‘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獨門絕技而已。”

陸小鳳苦笑道:“你一定要逼我跟你交手?”

霍天青道:“一定。”

陸小鳳嘆了口氣,丹風公主已突然轉身沖過來,大聲道:“你為什麽要找他?你本該找我的。”

霍天青道:“你?”

丹鳳公主冷笑道:“閻鐵珊是我殺了他的,從背後殺了他的,你不妨試試看,我是不是只有在背後殺人的本事?”她剛受了西門吹雪一肚子氣,無處發洩,竟找上霍天青了。

霍天青看着她,緩緩道:“閻鐵珊欠你的,我會替他還清,所以你已可走了。”

丹鳳公主道:“你不敢跟我交手?”

霍天青道:“不是不敢,是不想。”

丹鳳公主道:“為什麽?”

霍天青淡淡道:“因為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丹鳳公主臉都氣紅了,突然伸出一雙纖纖玉指,竟以毒龍奪珠式,去抓霍天青的眼睛。

她的手指雖柔若春蔥,但她用的招式卻是極狠毒、極辛辣的,出手也極快。

霍天青肩不動,腿不舉,身子卻已突然移開七尺,抱起了閻鐵珊的屍體,大聲道:“陸小鳳,日出時我在青風觀等你。”一句話還未說完,他的人已在水閣外。

丹鳳公主咬着嘴唇,跺了跺腳,氣得連眼淚都仿佛已要掉下來。

陸小鳳卻忽然對她笑了笑,道:“你若使出你的飛鳳針來,他也許就走不掉了。”

丹鳳公主道:“飛鳳針?什麽飛鳳針?”

陸小鳳道:“你的獨門暗器飛鳳針。”

丹鳳公主瞪着他,忽然冷笑道:“原來我不但會在背後殺人,還會用暗器殺人!”

陸小鳳道:“暗器也是種武器,武林中有很多君子也用這種武器。”

丹鳳公主道:“可是我從來也沒有用過,我連‘飛鳳針’這三個字都沒聽過。”

這回答陸小鳳倒不覺得意外,他問這件事,也只不過要證實那小妖怪說的又是否謊話而已。

丹鳳公主卻連眼圈都紅了,咬着嘴唇道:“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氣,所以才故意說這些話來編排我。”

陸小鳳道:“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

丹鳳公主道:“因為你認為我根本不該來的,更不該殺了閻鐵珊。”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眼睛裏又湧出了淚光,恨恨道:“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他把我們的家害得有多慘,若不是他忘義背信,我們本來還可以有複國仇的機會,但現在……現在……”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眼淚已終于忍不住珠串般挂滿了臉。

陸小鳳什麽也不能再說了。

誰說眼淚不是女人最有效的武器?尤其是美麗的女人,她的淚珠遠比珍珠更珍貴。

作者有話要說:

☆、質問

葉久柳默默地坐在這裏,坐在花滿樓對面,平日裏行事肆無忌憚,十分有底氣的少年,如今大氣都不敢出,只默默地坐在那裏。

“阿久,你就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花滿樓見到葉久柳一句話都不說的坐在那裏,心裏無端升起一股怒氣。

今日水閣裏的事雖然他看不見,卻仍有幾分異樣,葉久柳的武功并沒有不濟到接不下上官丹鳳那一劍,再者,就算葉久柳真的沒有反應過來,站在他身後的自己明明也能上前接下那一劍,但是他卻被葉久柳後退的身子攔住了,生生錯過了機會。

葉久柳尴尬的摸了摸扇骨,實在忍不住開口,“七童,你聽我解釋啊。”

“好啊,那倒是說說,為什麽要攔着我救下闫鐵栅?”花滿樓最讨厭別人漠視生命,葉久柳當下卻只告饒并不解釋。

“七童,我們路上遇見的那個枉死的女人是上官丹鳳,以你的聰明自然也知道我們被騙了,當了別人手中的刀。只是你不知道,我這次出來卻是受到了一個朋友的托付。”

花滿樓聽到這卻更是糊塗。

葉久柳也不廢話繼續道,“七童,我不能告訴你那個朋友的名字,但我能告訴你他托我救一個人,一個尊貴的女人,為了他的囑托,我稱病安居南京,實際卻來你這守株待兔,等那只愛說謊的燕子上鈎,而小白則是去了那個地方保護那個女人。”

花滿樓沉默了,他已經猜到葉久柳要保護的女人是誰也知道葉久柳為什麽會半路離開。

受到保護的人慘死在荒野,那保護他的人呢?是不是會傷得更重

“小白呢?”花滿樓有些擔心。

“七童放心,那丫頭,”葉久柳像是想到那日姜小白在司空摘星走後,騎上馬就逃,唯恐被遷怒的樣子不由笑出聲。

像是意識到這笑有點不合時宜,他很快就止住了。

“至于那闫鐵栅他必須死,一定要死,只有死人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太平。”葉久柳像是想到什麽。

花滿樓也不說話了。

沒有人是一定要死的。

只是一入江湖,争鬥的漩渦就會纏上你,你一輩子都難以離來。

要想脫離那個精彩又充滿血腥的江湖,要付出的往往都是慘痛的代價。

“你們怎麽還坐在這裏, ”從後院回來的陸小鳳像是沒有意識到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一扡下擺就坐在了兩人中間。

“權力權力,不過都為了權利二字。”

“人生得意須盡歡,

莫使金樽空對月……”

歌唱得并不好聽,因為是陸小鳳唱的。

他用筷子敲着酒杯,反反複複的唱着,唱來唱去就只有這兩句。

他唱一遍,花滿樓和葉久柳就喝一杯,葉久柳終于忍不住道:“我并不是說你唱得不好,可是你能不能換兩句唱唱?”

陸小鳳道:“不能!”

葉久柳道:“為什麽?”

陸小鳳道:“因為我只會唱這兩句。”

葉久柳笑了,道:“別人都說陸小鳳驚才絕豔,聰明絕頂,無論什麽樣的武功,都一學就會,可是你唱起歌來,卻實在比驢子還笨。”

陸小鳳道:“你若嫌我唱得不好,你自己為什麽不唱?”

他就是不想他的兩個好友這麽沉郁地喝着酒。

酒并不好,山村野店裏,怎麽會有好酒?

但無論什麽樣的酒,至少總比沒有酒好,花滿樓突然舉杯一飲而盡,高聲而歌:

“雲一弁,玉一梭,澹澹衫兒薄薄羅,輕颦雙黛螺。

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

這首“長相思”本是南唐後主李煜為懷念他的亡妻大周後而作,緋恻纏綿的歌詞裏,帶着種敘不盡的相思之意。

現在聽來卻又有幾分對江湖意氣之争的無奈。

葉久柳感覺花滿樓看着他的目光實在感到不舒服。

“花滿樓你相信我。”

花滿樓嘆了一口氣,還是放棄了,“好吧,我就等着那一天,你,你總是有理由的。”

“不說這個了,陸小鳳你不去睡一覺嗎?”葉久柳舒了一口氣,轉頭問起陸小鳳。

“若有霍天青那麽樣一個人約你日出決鬥,你睡不睡得着?” 陸小鳳反過來問他們。

花滿樓道:“我睡不着。”

陸小鳳笑了,道:“你這人最大的好處,就是你從來也不說謊話,只可惜你說的老實話,有時卻偏偏像是在說謊。”

花滿樓道:“我睡不着,只因為我根本完全不了解他!”

陸小鳳道:“他的确是個很難了解的人!”

花滿樓道:“你識得他已有多久?”

陸小鳳道:“快四年了,四年前閻鐵珊到泰山去觀日出,他也跟着去的,那天我恰巧約好了個小偷,在泰山絕頂上比賽翻跟鬥。”

“那這麽說,我倒是睡得着。”葉久柳笑了。

“倒是忘了姜小白了。”

葉久柳,只笑着繼續說下去,“‘天松雲鶴、商山二老’,商山二老久已被尊為武林中的泰山北鬥,他年紀雖小,卻是他二人的小師弟,”

花滿樓動容道:“商山二老如今就算還活着,也該有七八十歲,霍天青最多是不到三十,他們師兄弟之間的年齡相差為什麽如此懸殊?” 陸小鳳笑了笑,道:“夫妻間相差四五十歲的都有,何況師兄弟?”

花滿樓道:“所以‘關中大俠’山西雁成名雖已四十年,算輩份卻還是他的師侄!”

陸小鳳道:“一點也不錯。”

花滿樓道:“昔日天禽老人威震八方,但平生卻只收了商山二老這兩個徒弟,怎麽會忽然又多出個霍天青來的?”

葉久柳笑道,“花家本來明明只有六童,怎麽忽然又多出個你來?”

父母生兒子,師父要收徒弟,這種事的确本就是誰都管不着的。

“陸小鳳你到底有沒有把握,沒有的話今天晚上我去先幫你會一會他,我和七童可不會幫你收屍。”

“喂喂,僞善,你不會這麽無情吧,要對我有信心。”陸小鳳一下子就炸毛了。

“那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葉久柳明顯不想放過他。

陸小鳳沒有回答這句話,他從來也不願回答這種話。事實上,除了他自己外,世上幾乎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的武功究竟如何?

“哎,你沒有把握,所以你連酒都不敢喝得太多。”

花滿樓一向很敏感,他不希望朋友因此而死,也不希望他所堅持的正義被玷污。

“花樓樓你陪我出去走一走。”葉久柳突然這麽說。

花滿樓怔了一怔,“好吧。”

“去吧去吧,就讓我一個人好好喝個酒。”陸小鳳聲色奇怪,頗為揶揄。

今夜的月色很好,葉久柳徑直走在前面,一句話都不說。

“阿久。”花滿樓停了停,他畢竟只是一個盲人,縱使平常行為如常人一樣,但是終歸與常人不同。

葉久柳回頭便看到的是這副模樣。

長夜月影斑駁,花滿樓有點無措的站在原地,就像披着一層玉色的月光,降臨人間的無知小仙。

作者有話要說:

☆、市井七俠

“怎麽了?為什麽盯着我看?”花滿樓覺得這一刻很奇怪,是不是他衣服穿錯了,他忙低頭用手摸索自己的衣物。

“咳咳。。沒事,沒事,只是你餓不餓?”葉久柳忙轉化話題,剛剛他不否認對花滿樓有幾分超過朋友之情的绮念都怪自家好友太好了。

“這三更半夜的荒野,我無所不能的僞善你能給我弄出吃的嗎?”花滿樓壞心地學着姜小白的口氣,成功地讓葉久柳囧了囧。

“噠噠,”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葉久柳向那邊看去,一個挑着擔子的小販向着他們這個方向走來,看樣子像是要去他們剛出來的小客店,擔子上貼着一個包字。

“喂,你的肉包子賣不賣?”葉久柳像是一點都不覺得這個時間點這個地方出現一個半夜賣包子的小販有什麽奇怪的。

“只要有錢,當然賣!”小販并沒有放下擔子,仍是挑着擔子繼續走,仔細些就會發現他的步子間的距離竟是一模一樣,走了這麽久竟然沒有一點氣竭之态,可見此人輕功之高。

“多少錢一個?”

小販道:“便宜得很,一萬兩銀子一個,少一文都不行。”

“呵,那倒是稀奇了,花滿樓,一萬兩銀子的包子,你要不要來一個?”葉久柳口氣輕松,好像對他而言一萬兩銀子就是一文錢一般。

“你呀,”花滿樓滿臉無奈,“老板,來兩個一萬兩的肉包子。”

其實七童你也很腹黑好不。

葉久柳讪讪地去接過包子,卻并不直接遞給花滿樓,而是拿起一個,“花滿樓,你覺得這萬兩的肉包子和平常的包子有什麽不同?”

“哦,有什麽不同?”花滿樓笑了笑,他總是這樣,恩,賢淑。

葉久柳被他腦子裏的想法吓到,忙別過頭,花滿樓像是意識到什麽,直直看向葉久柳。

葉久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雖然花滿樓是個瞎子為什麽他感覺好像真的被盯着不好意思呢。笑了笑,悠然道:“七童,我跟你說,今天這包子可太便宜了,它不但有毒,而且還是人肉餡的。”

花滿樓動容,“你怎麽拿這種包子出來賣?”

小販翻了翻白眼,冷冷道:“我賣我的,買不買卻随便你,我又沒有逼着你買。快把包子錢給我。”轉頭就将手攤在葉久柳面前,大有一副你敢不給,就收拾你山大王氣質。

“哎哎,你還演上瘾了?”葉久柳将手中的包子往嘴裏一塞,花滿樓來不及阻止,此時聽到葉久柳的話下意識看向那個小販。

那擔子旁哪有小販的影子,只見姜小白俏生生的站在那,身上還是那副小販打扮。

“兩萬兩,你要不給,下次再問我什麽,我可什麽都不會告訴你?”狡黠的樣子就像一只貓

“七童你看看她這幅樣子。”葉久柳攤攤手。

“小白,你為什麽這幅打扮”花滿樓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啊,差點忘了,快別廢話了,市井七俠可找上陸小鳳了。”三人聞言都向客店裏趕去。

三人來時,市井七俠已經掏出刀子了,正要往脖子上抹去,葉久柳不知從身上掏出什麽東西看也不看就向那刀刃擲去。

突聽“當”的一聲,火星四濺,他手裏的刀已斷成了兩截,兩樣東西随着折斷的刀尖掉在地上,竟是陸小鳳的半截筷子和葉久柳掏出的一枚玉葉。

這那玉葉正好落在花滿樓腳邊,花滿樓不動聲色的撿起了那枚玉葉。

不知道什麽時候離去洗澡的上官丹鳳已經在陸小鳳身邊,被氣得臉紅。

“老雁子,什麽事就值得你去尋死”葉久柳拉着站起來的山西雁就坐下,他的本家本來就在關中,葉久柳與這關中大俠倒是有幾分私交,“你不就不想陸小鳳不和你那小師叔決鬥嗎?犯不着尋死啊。”

“葉久柳你有辦法?”山西雁一張老臉上充滿急切,就像絕望的人突然抓住了一線希望。

“等着吧,這一戰打不起來。”葉久柳笑着應了,“對吧,陸小鳳。”早在陸小鳳用筷子截斷刀子的時候,葉久柳就知道他不會去赴這一場決鬥。

陸小鳳懶洋洋的嘆了口氣,道:“打架本是件又傷神、又費力的事,我找個地方去睡覺多好,為什麽要等着別人打架?”

賣包子的小販瞪着他,臉上的表情好像要哭,又好像要笑,忽然大聲道:“好,陸小鳳果然是陸小鳳,從今天起,無論你要找我幹什麽,我若皺一皺眉頭,我就是你孫子。”

陸小鳳笑道:“你這樣的孫子我也不想要,只要我下次買包子時,你能算便宜一點,就已經很夠朋友了。”

他随手抓起了挂在床頭的大紅披風,又順便喝了杯酒,道:“誰跟我到城外的又一村去吃碗趙□□子炖的狗肉去?”

葉久柳微笑道:“我。”

樊大先生忽然敲了敲他的旱煙袋,道:“還有我。”

簡二先生道:“有他就有我,我們一向是秤不離砣的。”

賣包子的小販立刻大聲道:“我也去。”

簡二先生道:“你專賣打狗的肉包子,還敢去吃狗肉,你不怕那些大狗、小狗的冤魂在你肚子裏作怪?”

賣包子的小販瞪起了眼,道:“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

山西雁大笑,道:“好,你小子有種,大夥兒都一起去吃他娘的狗肉去,誰不去就是他娘的龜孫子!”

花滿樓微笑着,緩緩道:“看來好人還是可以做得的。”

陸小鳳道:“偶爾做一次倒沒關系,常做就不行了。”

花滿樓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陸小鳳板着臉,道:“好人不長命,這句話你難道沒聽說過?”

他雖然板着臉,但眼睛裏卻似已熱淚盈眶。

丹鳳公主看着他們,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輕輕的喃喃自語:“誰說好人做不得,誰就是他娘的龜孫子。”

狗肉已賣完了,沒有狗肉。可是他們并不在乎!

他們要吃的本來就不是狗肉,而是那種比狗肉更令人全身發熱的熱情,用這種熱情來下酒,世上絕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得上。

何況日出的時候,還有人用快馬追上了他們,送來了一封信。

霍天青的信:

朝朝有日出,今日之約,又何妨改為明日之明日。

人不負我,我又怎能負人?

金鵬舊債,随時可清,公主再來時,即弟遠游日也,盛極一時之珠光寶氣,已成為明日之黃花,

是以照耀千古者,惟義氣二字而已。

天青再拜。

“就憑這封信,已足下酒百鬥,沉醉三日,何況還有那連暴雨都澆不冷的熱情。”葉久柳嘆到,他知道又到了這一步。

“這霍天晴倒是一條漢子。”陸小鳳一副深為感動的模樣,“不管他們是幹什麽的,只要能做到這兩句話,就已不負‘俠義’二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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