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突然問。
“恩恩,那個中毒而死的是上官丹鳳的暗衛,小白去的時候她已經快死了,小白發現她和上官丹鳳不論是身材和臉型差不多,就順手把她僞裝成那樣,丢到那條路上。”
“青衣第一樓到底在哪?”倚在門邊聽了全程的陸小鳳低低的出聲。
“就在珠光寶氣閣後面,至于霍休,”葉久柳好像想到什麽,神色一變。
“他已經死了對吧,現在的霍休是上官木。”陸小鳳突然感覺很無力,自己的好友是整件事情的幕後黑手不說,現在又得知他以為堕落的好友其實已經死了,他都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的好友沒有變壞,還是應該為他的死感到悲哀。
“傳說青衣第一樓有一百零八道機關,”葉久柳才不管陸小鳳的複雜心理,可憐巴巴地在花滿樓耳邊說,“七童,我們一起闖關去。”
作者有話要說:
☆、老財迷之死上
山并不高,山勢卻很拔秀。上山數裏,就可以看見一點燈光,燈光在黑暗中看來分外明亮。
花滿樓眼前卻只有一片黑暗。
葉久柳依舊提着他那把破扇子,笑得溫和牽着花滿樓的手,名為貼心,實則暗地裏就是吃着花滿樓嫩豆腐。
花滿樓也不知是不知道還是知道卻裝作不知道葉久柳的心思,竟是絲毫不覺得他們之間有多暧昧,對葉久柳越來越放肆的行為也都是笑着接受了。
唉,這種情況自從上次葉久柳生死不知後就出現了,花滿樓好像從那以後就格外容忍葉久柳這些小動作。
有時候他都懷疑葉久柳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的像這樣得到福利。
陸小鳳沖葉久柳翻了個白眼,大大的表示他的不爽。
不過,陸小鳳你對你兩個好友在一起了這個事實就不感到震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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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的三觀還正嗎?
“我們就這麽進去?”陸小鳳見兩人如此大刺刺地就想推開門進去,不由一囧,這兩人的膽子也太大了。
“不然,你想怎麽進去,青衣樓有一百零八道機關,我想他們也不會在周圍設什麽崗哨,你如果想按江湖規矩,下個拜帖什麽怕是沒人幫你送。”葉久柳大笑着道,似乎并不怕被人發現——既然遲早總要被發現,鬼鬼祟祟的豈非反而有失風度?
花滿樓道:“霍休真是有些意思的人。”
葉久柳道:“那還用說,他可是個練童子功的強大男人。”
花滿樓忍不住好奇,雖然他有預感不會得到什麽有趣的答案,“為什麽?”
陸小鳳神色古怪的沖花滿樓眨了眨右眼,“因為練童子功的人,一定是老光棍,老光棍心裏多多少少總有點毛病,心裏有毛病的人,武功就一定不能到達巅峰。”
雖然花滿樓因為目瞎看不到,但他卻常常會将花滿樓當做正常人,不自覺做這些事,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和他比起來,葉久柳那家夥就完全将花滿樓的目盲當做是和常人的一部分,就和他們身上有些奇怪的性格缺陷一樣,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沒有什麽喜歡或是不喜歡的,他是很平淡的接受,引以為常。
花滿樓微笑道:“所以你不練童子功。”
陸小鳳道:“絕不練,無論割掉我什麽東西,我都不練。”
花滿樓道:“只可惜你無論練不練童子功,武功都很難達到巅峰的。”
陸小鳳道:“為什麽?”
花滿樓道:“因為只要對練武有妨礙的事,你全都喜歡得要命,譬如說……”
葉久柳笑道:“譬如說,賭錢、喝酒、管閑事。”
花滿樓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太不讨厭女人了。”
陸小鳳大笑,全然不顧閉着的朱紅色的門,只按門上的“推”字一推,門就開了。
無論什麽樣的門,都能推得開的,也只看你肯不肯去推,敢不敢去推而已。
門裏是條寬而曲折的甬道,走過一段,轉角處又有個大字:“轉”。
陸小鳳就轉過去,轉了幾個彎後,走上一個石臺,迎面又有個大字:“停”。
陸小鳳停了下來。
“陸小鳳你也是夠聽話的。”葉久柳見陸小鳳當真照着紙條上的話,叫他轉就轉,叫他停就停。
“至少我們現在什麽機關都沒有遇到,更何況我不停又怎麽樣?這裏有一百零八處機關埋伏,你知不知道在哪裏?”
花滿樓道:“不知道,連一處都不知道。”
葉久柳笑了笑,道:“他的意思是既然不知道,為什麽不索性大方些。”
陸小鳳道:“一點也不錯,所以他們要我停,我就停,要我走,我就走。”
花滿樓嘆了口氣,道:“像你這麽聽話的人,倒實在少見得很。”
陸小鳳道:“既然我這麽樣聽話,別人又怎麽好意思再來對付我?”
花滿樓也忍不住笑道:“你無論做什麽事,好像都有你自己一套稀奇古怪的法子,但我卻從來也不知道你的法子是對是錯。”
陸小鳳還沒有開口,忽然發現他們站着的這石臺在漸漸的往下沉。
然後他就發現他們已到了一間六角形的石屋裏,一張石桌上,桌上也有個大字:“喝”。桌子正中,并排擺着兩碗酒。
陸小鳳笑了,道:“看來聽話的人總是有好處的。”
之後葉久柳和花滿樓跟陸小鳳也喝了酒,摔了碗,只是當他們摔了碗後移動的山壁後面卻只有幾十級石階,通向地底。
下面就是山腹,陸小風還沒有走下去,已看到了一片珠光寶氣。
山腹是空的,方圓數十丈,堆着一杆杆的紅纓槍,一柄柄的鬼頭刀,還有一箱箱的黃金珠寶和四個老人。
他們的臉色都是蒼白的,顯然已有多年未曾見過陽光,他們身上都穿着織錦繡金的滾龍袍,腰上還圍着根玉帶,赫然是帝王的打扮。
下面還有四張雕着金龍的椅子,一個老人坐在椅上,癡癡的出神,一個老人正蹲在地上打算盤,嘴裏念念有詞,仿佛正在計算着這裏的財富,一個老人對着面銅鏡,正在數自己頭上的白發。
還有個老人正背負着雙手,在踱着方步,看見陸小鳳,就立刻迎了上來,板着臉,厲聲道:“爾等是何許人?怎敢未經通報,就闖入孤家的寝宮?莫非不知道這是淩遲的罪名麽?”
他的态度嚴肅,看來竟真的有點帝王的氣派,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大金鵬王,還是四個長得差不多的大金鵬王。
哎,葉久柳在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霍休沒有殺這四個假貨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這些年上門讨債的假貨當然不會只有這四個,但卻只有這四個面容和上官丹鳳差不多,哦,或許說是和那個真正大金鵬小王子面容相似的人活了下來,并且他還像對待真正帝王一樣安排衣食。
葉久柳想起姜小白曾說過那個真正的大金鵬王之死,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個小王子也是個和李煜李後主一樣博學多才的人,詩書筆印畫,不說什麽樣樣都精,但都沉迷其中就是,養出一身如玉君子的風姿,雪夜夜游,嗜酒作畫,活得自如豪放,這樣的人酒醉跌進河裏溺死,也是很正常了的吧。
但不得不說,從各個方面來看,他無疑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有魅力到那個老財迷也可以為了他散盡千金,更是不惜在他死後仍可以布置這樣一個局拉那四個人為他殉葬。
哎,他聽到姜小白還裝模作樣的那句話,“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着相思。”
後面山壁的那扇門還是開着的,他悄悄拉了拉花滿樓的衣袂,兩個人一起縱身掠了過去。
門後又是條甬道,甬道的盡頭又有扇門,就看見了霍休。
霍休身上穿着套已洗得發了白的藍布衣裳,赤足穿着雙破草鞋,正坐在地上,用一只破錫壺,在紅泥小火爐上溫酒,身後左邊的墊子上跪着上官丹鳳,右邊則跪着霍天青,兩個人面色俨然。
好香的酒。
“你們來了,葉久柳,陸小鳳,我倒是小看你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吃完再回來寫
☆、老財迷之死下
“好香的酒,霍老頭不請我喝一杯嗎?”陸小鳳提起放在紅泥小爐上的酒,就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舒緩愉快就像在一個久別的好友家裏,正被熱情的主人家款待。
花滿樓與葉久柳都笑了,顯然他們都如陸小鳳一樣,都覺得這一次青衣樓之行就像一場朋友邀請之宴。
“陸小鳳你還是那麽嗜酒如命,”霍休笑笑,他确實是一個有趣的男人,至少在斂財方面确實是很合他的胃口,葉久柳想。
他有些嫌棄地看了看放在一邊明顯是為他們準備的墊子,想了想還是不想坐下,“霍大老板,不至于連幾個椅子都買不起吧。”
葉久柳雖然沒有潔癖,但家中衆人無一将最好的東西給他,出行更是不計成本地以他的脾氣怎麽舒服怎麽來,他自然是看不上明顯積了很多灰塵的坐墊。
霍休自然也知道葉久柳的小性子,也不再邀他們坐下。
“我一直都想不通,你的銀子明明幾輩子都花不完了,也花不完的,你已這麽大年紀,将來難道還要将它帶進棺材裏?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霍休道:“這筆財富本就是我的,只有我一個人辛辛苦苦的保護它,讓它一天比一天增加,我絕不能讓任何人分享!”
陸小鳳道:“所以他們也該死?”
霍休道:“非死不可!”
這個人的瘋狂已經入骨。
“難道上官堯活着的話,他也非死不可嗎?上官木。”葉久柳一直覺得上官木這個人的思維很古怪,視財如命,卻對上官堯有着有如獻祭般的愛情。
“你怎麽知道他?”上官木再不複原來的冷靜,變得有些歇斯底裏。
“上官堯是誰?”花滿樓回頭詢問葉久柳。
“他是大金鵬王朝的真正的接班人,大金鵬王朝的小王子。”葉久柳嘆了口氣,“一個驚才驚世的人。”
誰能想到一個王朝的皇室竟會對自己的侄兒有了那樣的心思。
“是啊,他是世上我唯一想分享我所有財富的人,可是他死了,因為無法複興王朝,他自殺了,”上官木大吼起來,他好像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激。
“算了,算了,和你們這些将要死的人有什麽好說的。動手吧。”
跪在上官木的上官飛燕與霍天青聞言起身分別攻向花滿樓和葉久柳。
霍天青的燕雙飛果然是天禽老人賴以成名的絕技,招招凜冽,又輕盈地如一只只飛旋的燕子。
花滿樓卻好像能預知他的下招一般,應付得從容自若。
而葉久柳這一邊卻招招帶殺,上官飛燕已經将自己臉上的易容都出去了,她果然是比上官丹鳳更漂亮的女人,她确實值得許多男人為之付出生命。
上官木卻明顯不想和陸小鳳動手,他的手輕輕在石臺上一按,突然間“轟”的一響,上面竟落下個巨大的鐵籠來,罩住了這石臺。
“你什麽時候成了籠中鳥了?”
霍休道:“等我走了後,你就不會覺得滑稽了,一個人若知道自己快要餓死的時候,無論什麽事他都不會覺得滑稽了。”
“哼,你倒是舍得下她們,”葉久柳嫌棄的将上官飛燕扔在鐵籠旁邊,她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但她的武功都被廢去了,她的手腳不自覺地抽搐着,身上是一身一身的因疼痛而出的冷汗,但她心卻比身體上的傷更加的疼,她唯一的親人抛棄了她,她付出一切想要得到的財富,甚至是生命都要離他而去。
“你不帶我走?你竟然不帶我走,”上官飛燕像是發瘋似的掙紮着撲向籠子裏的上官木,少官木看也不看一掌就将上官飛燕拍飛出去。
“我才不會和別人分享我的財富,哪怕是我的親侄女我也不會允許。”
霍天青早已停了下來,正站在葉久柳旁邊。
“霍天青你也不要怪我,将青衣第一樓作為你的墳墓也算值得了,況且還有陸小鳳這些人與你陪葬。”上官木一臉愉快的看着眼前這些人,他在不斷估計着這些人死後他還能獲得的價值,顯然他對他的估計相當滿意,自上官堯死後,他從未這麽高興過,他的熱情,他的欣喜自他死後就只剩下他的銀子,“這裏惟一的出路,就在我坐的這石臺下面,我可以向你保證,等我走了後,一定不會忘記将這條路封死的。”
“你以為你可以走了嗎?”
上官飛燕将一把黑色的飛燕針射向上官木,她大笑一聲,跌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呼吸。
依上官木的武功他一定能躲開,但飛燕針卻一根不落的全射進了他身上,“是你?霍天青你什麽時候下的毒?”
“在你溫酒的時候,我下在水裏。”霍天青一點也沒有對現狀的擔心,也沒有對他的前老板快死了有什麽動容。
“好好,”上官木跌坐在石臺上,“那我們就一起死吧,只不過你們會比我死的更慘,這裏惟一能吃的東西,已只有你和你的朋友身上的肉,惟一能喝的,就是你們自己的血。”
話音未落,他已閉上眼睛,此生此世再也沒有機會,去撫摸他的財寶。
陸小鳳拍了拍花滿樓的肩,嘆道:“看來我們好像已只有等死了!”
花滿樓居然笑了笑,淡淡道:“看來這就是他最後一着了!”
陸小鳳道:“你總不能不承認,他這一着實在厲害得很。”
花滿樓道:“但我們卻還有一着沒有下,我們手裏還有一個人。”
陸小鳳道:“哦?”
花滿樓道:“你難道忘了朱停?”
陸小鳳微笑道:“我沒有忘。”
花滿樓微笑道:“所以你直到現在,還能笑得出來。”
陸小鳳道:“所以你一點都不着急。”
花滿樓道:“他本不該将朱停也綁到這裏來的。”
陸小鳳道:“的确不該。”
葉久柳此時也拉着霍天青走了過來,一點擔心都沒有道,“看來,我們只要在這等一等,就可以出去了。”
“幸好,這裏還有一壺酒,還有幾個值得一起喝酒的朋友。”陸小鳳随便找了個墊子就坐了下來,“好酒。”
花滿樓接過酒壺,自己找了個杯子,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果然是好酒。”
葉久柳倒是沒有剛才的嫌棄,挨着花滿樓也坐了下來,他剛剛好像在花滿樓面前做了花滿樓不喜歡的事,花滿樓好像有些生氣,他還是先賣乖。
“霍兄,要不要也來一杯。”
“當然,”霍天青一攔衣擺就坐了下去。
陸小鳳一見霍天青這副做派,極自然熟地拉着霍天青侃大山起來。
四人相視而笑,交談甚歡,當所有疑窦盡去是,他們像是最好的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繡花大盜
朱停很快就到了,最漂亮的老板娘也陪在她身邊,兩人一來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現象,老板娘是見到陸小鳳這幅狼狽模樣就開啓熱情的嘲笑模式,而朱停則是當陸小鳳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只一個勁的和花滿樓讨論一些奇技淫巧。
這一幕他們并不陌生,自從陸小鳳和朱停吵崩後就時有發生,兩人明明是極好的朋友卻因為一些小事鬧崩,互相不理對方。
也是兩人都是犟脾氣,都不願向彼此低一下頭。
葉久柳他們也都知道他的脾氣,道了謝之後,霍天青就告辭離開了,他畢竟剛接手珠光寶氣閣,雖說整個珠光寶氣閣已經被他以強硬的手段全部接手,但他要是長久不去,保不齊會被人咬去一塊肉。
陸小鳳更是別了朱停後,極潇灑地跑了。
花滿樓則是和葉久柳回到了百花樓。
至于那些財寶,葉久柳表示他們都去了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月上中天,人扶牆,月獨醉。
花滿樓還在照顧着百花樓滿樓的花草,葉久柳坐在一旁清算賬目,他不是不想躲掉這一堆的賬本,只是原先能幫忙的兩人,一個和他賭氣跑去西門吹雪那裏想撮合西門吹雪和孫秀青姑娘。
一個則是因用他的玉葉恐吓花滿樓,怕被自己事後算賬逃去西域,美其名曰開拓西域新商路。
今年的賬本又因為葉久柳收了,青衣樓與上官木那一份財寶多了将近一倍。
更令他苦惱的是他家七童在他們脫困後就将一個涼涼的東西塞到他手裏,他也就知道了為什麽七童會在最後心情不好,原來是莫柏威脅時用的那片玉葉被花滿樓撿到了,他只好趕緊乖乖認錯,任憑花滿樓處置。
只是花滿樓原諒他的代價就是要葉久柳自己把賬算完。
所以平素只要看看結果的葉大少爺,今天只好自己在賬本中間熬了。
“阿久,你若是真不想看,”花滿樓剛澆完花,見到葉久柳有些憋屈的模樣,他覺得十分不能理解,葉家做着大江南北的生意,葉家嫡系的葉久柳卻不喜歡算賬,聽到算賬逃得比誰都厲害,倒不是他不會,相反他的計算能力相當的好,只是他說,他只關心他賺了多少錢,至于它們是怎麽來的,他還是不關心了。
葉久柳眼睛一下子亮了。
“可以幫我倒杯茶再回來看。”花滿樓壞心地笑了笑。
葉久柳看着眼角眉梢都帶着好像自己的惡作劇得逞的小得意的花滿樓,覺得心癢癢的,放下筆就竄到花滿樓,抱着他的腰,湊在花滿樓的耳邊故意吹了一口氣,“七童,你都不愛我了。”
花滿樓聽到這話,面色倒是不變,只是葉久柳看到面前的耳朵變得通紅,知那人害羞也不過紅紅耳朵,不能再逗。
“葉大公子的愛也太容易聽到了嗎?”花滿樓連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分明帶着嬌嗔。
“對你,我的愛自然是任你索取。”
葉久柳說的理所應當。
但花滿樓卻一點不信,只當那人貪玩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
花滿樓從沒聽葉久柳珍重其實地說起他們的關系,口中挂着愛不愛,卻總是帶着玩笑的口氣,手中更是不顧他意願的動手動腳。
他倒不是不喜歡葉久柳,葉久柳這個人是一個很容讓人産生好感的人,或是因為他的那副好皮相,或是他已練得爐火純青的翩翩公子的僞裝,又或者就因為他是葉久柳,就足以讓一個人喜歡。
只是他在一個個玩笑中将他和他的玩笑當了真,只是這玩笑他想也只是玩笑。
花滿樓喜歡葉久柳,很喜歡很喜歡。
“七童,你說你喜歡我對不對?”葉久柳湊了上來,咬着花滿樓的耳朵,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七少爺,本家送來一個帖子。”
花滿樓惱怒的推開還想繼續湊上來的某人,狠狠瞪了某人一眼,從阿福手上接過帖子,“讀”起來。
“我幾日後要出去一趟。”
葉久柳看着花滿樓有些愉悅的嘴角,從懷中掏出一張和花滿樓手中一模一樣的請帖。
“正巧我也要出去一趟,我想我們可能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說陸小鳳的朋友遍布天下,他們更是包括了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單葉久柳卻覺得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和吃喝有關,
西門吹雪家中有舉世罕見的美酒,死去的霍休身為第一富人,他的膳食比起皇宮也不遑多讓。
只是最讓人無法拒絕的還是苦瓜大師的素齋,苦瓜大師他自己也說他做的素齋怕是神仙見了,也要忍不住。
“阿久,這是木道人,當世的劍術大家,”花滿樓将一個老人介紹給葉久柳,那老人鶴發童顏,身上是破舊道袍,雖然洗得極白,但還看得出幾塊洗不去的污跡,只是神态自若,眉宇間有超脫于世的氣質。
又是個有趣的人。
“七童,木道長我可是見過的,”葉久柳想豈只是見過啊,只是他們都撞見了各自的秘密,所以不可說,不可說啊,“木道長,武陵春我可還有一壇,什麽時候我們再喝一杯?”
“葉公子,我們可說定了,那酒可一定要等我叨擾。”那道人灑然一笑。
“喂喂,既有好酒,怎麽能不叫我呢?葉久柳你也真不夠意思?”
陸小鳳依舊穿着那件紅色的鬥篷,只是形容卻沒有以往的潇灑,怕是連整潔都算不上。
“我雖然知道你平時對于自己極為自信,但我想此時怕是沒有幾個姑娘會願意撲倒你的懷裏,”葉久柳還是發揮了自己的厚臉皮,賴在了花滿樓身邊一起來了吃苦瓜大師的素齋。
雖然花滿樓沒有說什麽,但他還是在花滿樓溫和的微笑下有些心虛。
自家媳婦追不到,說明臉皮還是不夠厚啊,他現在就在努力中啊。
“陸小鳳,你到哪弄得自己這麽臭,”花滿樓笑,笑容裏分明帶着揶揄。
“哎哎,怎麽,我說,葉久柳那小子不願好好說話就算了,怎麽連你也不認我這個好朋友了?”
“你若不是我的好朋友,我怕是連這一問都沒有,”
“人心不古啊,原來我這個陪你喝酒的好朋友也只值這一句問?好吧好吧,我應該明白的,任何一個人當有愛人時總是會對自己的朋友少一點關心的。”陸小鳳故意看了葉久柳一眼,嘆了口氣,又看了花滿樓一眼嘆了口氣,“我突然覺得司徒猴精也分外可愛了,哪怕他這次苦練了翻跟頭,讓我輸給他三百多條蚯蚓。”
“我看他就是想看你這幅狼狽樣,呵呵,”葉久柳很不客氣就拆穿了陸小鳳悲慘的人生真相。
陸小鳳別過臉不想理他。
衆人笑。
“七童,這個鍋貼豆腐不錯,”陸小鳳眼睜睜看着葉久柳在菜上桌後,運筷如風,花滿樓的碗須臾間就碼碼的尖尖的,暗嘆一聲葉久柳的手上功夫又進步了,只是不知道他家中長輩知道他家絕技被用來搶菜,不知又有什麽感想,當然,陸小鳳手下不停,與幾人搶得不亦樂乎,苦瓜大師在一旁幫他布菜,好像怕他吃得不夠。
“陸小鳳你知道現在江湖上最出名的人是誰嗎?”木道人心滿意足的捧着一杯熱茶,笑眯眯地道。
果然酒足飯飽後,思想就格外活躍,特別适合聊八卦。
可見八卦這種東西就算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們也難以抗拒的消遣。
“難道不是我嗎?”
“原來是你,不過某人不是跑去不知道什麽地方把自己搞得和茅房一樣臭?七童,下次如果陸小鳳敢這樣進百花樓,你就把他扔到冷水溝子裏,不洗幹淨不許他進來,反正這只小鳳凰也不怕什麽冷不冷的”葉久柳煞有其事地轉過頭對花滿樓說,只是他眼裏帶着一絲捉弄。
陸小鳳見花滿樓并不反駁,一臉寵溺的看着葉久柳,只能抓起一杯酒,仰頭喝下,他覺得在他離開的時候葉久柳那家夥說不得又對花滿樓做了什麽。
陸小鳳道:“不是我是誰?”
苦瓜大師道:“你猜呢?”
陸小鳳道:“西門吹雪?”
花滿樓道:“據說他最近一直在陪着峨眉四秀中那位孫姑娘,已經很久沒有在江湖中露面!”
陸小鳳道:“我也想不到西門吹雪也有這麽樣一天,我本來以為他遲早要做和尚的!”
苦瓜大師道:“佛門中不要這種和尚!”
葉久柳道:“自然也不是剛接管珠光寶氣閣的霍天青,他可正忙着從他的女控丈人手下娶那位葉秀珠葉姑娘,他和西門吹雪相比,我不由覺得西門吹雪的老人緣是分外的好。”
陸小鳳道:“若不是西門吹雪和霍天青,難道是葉孤城?”
苦瓜大師道:“也不是!”
木道人道:“葉孤城最近病得很重!”
陸小鳳愕然道:“他也會病?什麽病?”
葉久柳笑道:“跟我一樣的病,無論誰得了這種病,都不會再想出風頭了!”
陸小鳳想了想,道:“那麽難道是老板和老板娘?”
花滿樓笑道:“老板的懶病更重!”
陸小鳳道:“老實和尚也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大悲禪師更不是……”
他沉吟着,又道:“莫非是筆霞山的那條母老虎?”
葉久柳道:“不是,這個人你非但不認得,而且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陸小鳳道:“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葉久柳聞言一頓,下意識看了花滿樓一眼,花滿樓似有所察,只是葉久柳很快就笑起來。
“是個有趣的人,也是一個喜歡穿大紅袍子,繡花的男人。”
“繡花的男人有什麽奇怪的,”花滿樓知道葉久柳有意賣弄,只覺這人怎麽越活越過去,倒是可愛極了,若葉久柳知道花滿樓竟然把形容小女生的可愛用在自己身上不知該哭該笑。
“繡花大盜,兩針一個瞎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坐在一旁的苦瓜大師接口道。
作者有話要說:
☆、金九齡
金九齡一身藍衣,右手拇指上還套着一只白玉扳指,他已經保養得很好,甚至連眼角的細紋都看不到,這位六扇門三百年間最優秀的總捕總是像一個走馬章臺的公子,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金九齡身上有兩樣東西是很少,有能比得上的。他的衣服,和他的眼睛。
金九齡的眼睛并不,特別大。也并不特別亮,但只要被他看過一眼的,他就永遠也不會忘記。
金九齡的衣服,質料永遠最高貴,式樣永遠最時新,手工永遠最精致,他手裏的那柄拆扇,也是價值千金的精品,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當作武器。金九齡認穴打穴的功夫,都是第一流的,事實上他無論什麽事都是第一流的。
不是第一流的酒他喝不進嘴,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不是第一流的車他絕不去坐。但他卻并不是個第一流的有錢人,幸好他還有很多賺錢的本事。他精于辨別古董字畫,精于相馬。就憑這兩樣本事,已足夠讓他永遠過第一流的日子。
何況他還是個很英俊,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年紀看來也不大,這使得他在最容易花錢的一件事上省了很多錢。別人要千金才能博得一笑的美人,他卻往往可以不費分文,只近十年來他倒是沒有真的同哪個女人有過什麽,這也算個怪事。
“他可不僅僅會繡花,他還會繡瞎子,其中至少有四五個是你認得的。”金九齡笑道,一邊又極自然地開始數人名,“常漫天,華一帆,江重威。。。”
衆人聽的那一個個或是聲威赫赫或是私交甚好的江湖武人就在那古怪打扮的繡花大盜手下的一根繡花針下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瞎子,都不免沉默了下來。
許久,木道人嘆了一口氣,搶過陸小鳳手中的好酒,滿滿飲了一口,“這未免也太過了。”
江湖人比鬥之事太過尋常,打死打殘打成重傷的比比皆是,只是一口氣将數百人的招子生生刺瞎的手段委實讓人無法接受。
“東南王府的江重威自從進了王府以後,就決不管江湖事,他也惹上了這個人了?”陸小鳳皺眉道。
“倒不是他而是王府裏的十八斛明珠惹的。”苦瓜大師道。
“這個人不但刺瞎了江重威,還盜走了王府的十八斛明珠。”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頗為苦惱。
葉久柳一笑,将自己得知的消息也說了出來,“另外還要加上華玉軒珍藏的七十卷價值連城的字畫,鎮遠镖局的八十萬镖銀,鎮東保的一批紅貨,金沙河的九萬兩金葉子!”
“你消息怎麽這麽清楚?”一旁的陸小鳳十分驚訝。
“一個一針能繡兩個瞎子的人,我還是要了解一下,畢竟我家也有要出行的商隊。”
“繡瞎子?”陸小鳳下意識看了花滿樓一眼,他不知道這次案子還牽扯到瞎子,他雖然知道花滿樓是個真正樂觀的人,卻也會下意識地擔心花滿樓會介意這個詞。
“還不止吧了罷,”葉久柳看了明顯是想将麻煩扔給陸小鳳的金九齡,畢竟這位鼎鼎有名的六扇門總捕頭的師兄正是這一次做素齋的苦瓜大師。
“其實,十天前我也收到有關那人的消息,也繡走了我家镖局的三十萬兩紅貨,”葉久柳顯然也收到消息,他這次出來雖然大部分是為了花滿樓,但是也有被姜小白囑咐一定要解決好這批貨的意思,“只是那人是個身穿紅袍滿臉大胡子的男人,繡品更是一流。”
“葉公子也知道這件事,倒也不奇怪,我差點忘了小白那丫頭這幾年沒少折騰。”金九齡像是想起什麽,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一抹笑容。
金九齡确實是一個有魅力的男子,此時的笑發自內心,竹林裏的風帶起額角不自覺垂下的一縷發絲,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小白她要是知道來吃苦瓜大師的齋菜能遇上你,她怕也不會跑到萬梅山莊去,告訴她,她必然會後悔死。”葉久柳仿佛看到那丫頭懊惱的樣子,原本沉郁的心情有些疏解。
金九齡卻不自然地摸了下自己的右手手腕處的一個牙印,“那倒是,那丫頭可是不饒人的很。”
姜小白曾被葉久柳送到金九齡身邊學習過幾年,當時姜小白已經在葉家生活了三四年,有十三四歲,金九齡卻已經二十出頭,已小有名氣,在六扇門內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