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變天

林風眠搖搖頭:“我沒事,大哥能平安回來,我太開心了。”

潮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丫頭走時,明明對他是有怨氣的。

“真的?”

“真的。”她上前,拉起大哥的手,雲栖見狀,也去拉另一只,一下子三人又回到小時候。

潮止用手去揉林風眠烏黑的長發,目光柔和:“是大哥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

“都過去了。在外面我很惦念你們。”

林風眠的眼睛還是像小時一樣漆黑明亮,長長的睫毛時而将滿目光華掩地含而不露,看上去楚楚動人,美貌又添三分。

“我今後只想和你們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聽着她的話,看着她的人,林潮止才更确信,自己的決定是正确的。

斜陽低垂,懸在天邊要落不落,雲朵被燒得通紅。

穆簡成放下輿圖走了出來。帳外,風沙劇烈,這關外還真是沒有一點兒春色。

他毫不留戀外面的景色,一轉身又回到帳裏。

“呼延!”

“在!”

“也是時候見一見那群老頑固了。”

“是,大汗日理萬機,一直在外奔走,再不回去,大都的人就要紅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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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簡成眸光一動,但笑不語,單手轉着幾上那塊缺角老硯,末了道:“這樣,你讓許罔傳我旨意,多跑趟留都。”

“是!”

這日大都朝上沒人缺席,穆簡成端坐于王位,左右賢王垂首站在衆吏之前,二人身後,就是狄齊八大族老。

頗有分庭抗禮的意味。

“自大汗将矛頭指向南國以來,成果喜人,臣想何不就此稱帝,鞏固已有威望?”

“臣也贊成夏老的提議。”

底下人迅速交換眼色,穆簡成看在眼裏,未說可與不可,單拎出名武将,随意一問:“你覺得呢?”

“臣以為不可,如今我齊致力收複失地,本就得罪了草原上的鄰居,一經稱帝,難免成為衆矢之的,往後的仗更不好打了。”

“莽夫短見,”夏族老輕嗤,“只看眼前蠅頭小利,暫時的安逸,不顧春秋大業。”

穆簡成又遙遙一指,這回定在了左賢王,左賢王出列,溫文爾雅道:“凡事需看兩面,稱帝短期內是會樹敵不錯,但放眼漠北,多是不成氣候的小部落,即便九部聯盟再現,亦不足為懼。相反這個甜頭如果讓西面的戎人先吃了,後面就沒我們什麽事了。更何況,南梁還在虎視眈眈。”

眼下之意,是站在族老這邊了。

這些人的盤算,穆簡成再清楚不過。不去揭穿,單斜往交椅裏靠了,目光輕眯:“如今有辦法一石二鳥,免我齊腹背受敵。”

“真有這樣的辦法?”

“怎麽左賢王不信?”穆簡成問道,“與南梁議和。”

“什麽?”

一石激起千層浪。

“萬萬不可,梁人口蜜腹劍,我們是不會得到好處的。”

來時呼延奔已知曉全部計劃,當下穆簡成正襟危坐,默不作聲,他接過話來:“議和并非求和,成與不成,端看誠意,戎人就是我們的誠意。”

“大汗的意思是要背棄和西戎的盟約?”左賢王震驚不已,“十年盟約,是父汗定下的,如今已到第九年,穆簡成你這麽做,不怕別人嘲笑你背信棄義?你以為梁人又憑什麽信你?”

穆簡成哂笑一聲,正直腰身,直視左賢王,語氣再溫和不過,聽的人莫名心虛:“你以為父汗真的看重信義?他老人家若在世,最扼腕的就是你們這群草包把與戎人的盟約維持了九年。”

“你!”

“右賢王,你呢?”

慕容準有了把柄在穆簡成手中,被點到,立場便暧昧起來:“西戎已經沒有利用價值,連個梁國小太子都困不住,要他們有什麽用?”

“既然這樣,呼延奔宣旨吧。”

呼延奔毫不掩飾拿出早備好的一紙聖禦,看得衆族老臉色晦暗。

“按咱們的規矩,二位賢王只要一人的意見與大王相同,旨意便能頒下去,所以左賢王,得罪了,但事關機密,勞煩賢王那邊繼續跟戎人使臣演下去。”

不待衆人反應,穆簡成霍地自王座站起,大步走到大殿中央,與每個人擦肩而過,戾氣逼人:

“位置坐的太久,只管舒不舒服。父汗容得下你們,我容不下。醒醒吧,變天了。”

接着,目光直攝八大族老:“諸位該歇歇了,三十六曹尚書已于留都就位,今後增設左右仆射為二位賢王分憂,大都的水土不養人,就讓都城回到它本該在的地方。至于有違王令者,

他拖了個長音,“斬。”

穆簡成吐字冰冷,半晌,殿中仍有抽氣聲,新官上任三把火,汗王這把火,燃得可是有點烈。

“穆簡成你混帳!不要以為繼位了就任你折騰,信不信我們八家聯合彈劾,照樣有辦法治你。”

而他話沒說完,呼延奔手起刀落便将夏長老的首級給削了下來,鮮血飛濺,這下子右賢王直接跌坐在地,慶幸自己選對了立場。

另七個族老如今人人自危。

面對突如其來的血腥,穆簡成不為所動,仍舊覆手默默然站立着,待內侍将夏老屍身收了,文武百官也由躁動,轉而呆滞,他才不無遺憾道:“本王的話,怎麽這麽快就忘了呢?”

當日,王駕落在大都王宮,三日之後,開始遷都事宜。

因許罔先一步去留都籌辦,是以事情發展的極其順利,不過兩月,禁軍與各姓貴族已住進他們第二個家。

八大族老和家人在離開這片土地時,滿腹心酸惆悵,雖則留都也是他們發家的地方,但萬事不如大都來得方便。

又過了數月,三十六曹尚書自八大族老手中收回除稅收、漕運外的其餘權柄,一切都在穩重有序地進行着。

兩都權貴于是終于意識到,穆簡成說得變天了,是什麽意思。

這日下朝,穆簡成獨留下呼延奔,問道:“送去南國的信有回音了嗎?”

呼延奔一怔,反應過來大汗問得什麽,不由冷汗冒出:“還沒,不奇怪,現下我們與梁國還沒有真正議和,探子行事總不能太方便。”

他本以為穆簡成會發脾氣,熟料對方反應相當正常:“無妨,再等等,一會兒你再跑一趟,将這封也送出。”

呼延奔愈發緊張,接下燙手山芋,立即告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群像文,所以會比較慢熱,感情戲別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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