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家人

清晨七點半,天光微亮。

多數人還在沉睡,部分人已經行動,還有人被吵醒。

許萬欣睜開眼,了無睡意。

半個小時前,就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吵得她不能安睡,到現在也沒停下。

她爬起來,沒開燈沒拉窗簾,摸黑出了房間,走到隔壁房間敲門。

“我的祖宗啊,幹嘛呢大清早的,做賊不嫌晚啊。”

房間門沒關,燈也透亮。

許萬欣用手遮着光線,半晌才看見那滿地行李。

林六月站在衣櫃前,還一件一件往外拎,看了一眼許萬欣,繼續收拾,聲音嗡嗡的,“看你給我買的這些,沒穿過,還費勁。”

許萬欣一大陋習,愛買,不愛穿。

自稱是要終身奮鬥的搭配師。

但她現在的關注點不在這兒。

“你幹嘛?”許萬欣上前兩步,拎起林六月疊好的外套,随手一扔,面色不悅。

“我現在不是許氏總裁,走也是應該的。”

林六月把她弄亂的衣服重新疊好,放在一邊,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談論她今天要吃哪家的泡面一樣。

“是誰說了什麽?但是你應該不在意這些呀。”許萬欣又拎起一件襯衫,丢到一邊,小性子漸漸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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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六月不說話,徑自将襯衫疊好。

要是一般人,這态度肯定就是有個什麽,可許萬欣知道,林六月這直腸子卻沒裝上巧嘴,也就是覺着說起來麻煩,幹脆不開口,直接行動。

一般這種時候,說什麽也不管用。

可許萬欣怎麽甘心吶,她扯了一條紅色圍巾,在手裏纏纏繞繞,扭捏着開口,“那你不管我了呀。”

林六月聞言停住,擡頭直勾勾看她。

不得不說她那雙烏黑大眼兒,不打瞌睡時,還挺吓人的。

就在許萬欣被盯心裏發毛準備翻過去時,林六月猛地奪過她手裏的圍巾,見她還想扯什麽,一個手刀砍過去,許萬欣白皙手背上立馬浮現紅印子。

“不要搗亂。”

許萬欣吃痛,也明白到底線了,暗自撇嘴。

“我說真的。”但管不了一會兒,許萬欣就原形畢露,“你走了,許芷上了,或許在許家,就真沒人拿我當回事兒。”

許芷,許氏旁支,也是許氏新任總裁。

林六月提議,“那你跟我一起走?”

許萬欣自嘲着搖頭,瞅見對方眼神利得跟什麽似得,又加了一句,“我姓許。”

不姓林。

“那你接手許氏?”

許萬欣接着搖頭,表情更加不好。

林六月雖然不明白她的想法,卻知道她的堅持,沒多說,手下利索地把衣服塞進行李箱。

一時間,房間只有布料摩挲的聲音。

許萬欣心裏發酸,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麽了,只好在最後,找點兒話題安慰安慰自己。

“你昨兒什麽時候回來的,我等你好久呢。”

林六月拉好拉鏈,将箱子拎起來,“七月找我。”

“哦。”既然是家主有請,那她就管不着了,不過——

“那昨晚你感覺怎麽樣啊。”

說的,就是與言航的會面。

林六月往床上一坐,暗自搖頭,“他好像不願意結婚。”

那就是沒戲,許萬欣瞬間沒了興致,卻不想林六月一個轉折,“我倒是覺得還行。”

诶!

許萬欣來勁了,身子湊過來,“怎麽個還行法,說說。”

林六月想了想,倒不拿她當外人,只是怎麽說,是個技術活,啊有了!

“他有孩子。”

“……”

許萬欣直接懵了。

等她消化完其中信息,便一臉猙獰地掐上了林六月的臉,咬牙切齒,“我知道你不想生孩子,可是你也不用這麽直接吧,而且那言航才二十四吧,就有孩子?多大的?”

“四五歲吧。”被人掐臉也能吐字清晰的林六月。

“那不是跟你一樣大就有孩子了,而且還是沒媽的,六兒啊六兒,你也不怕帶回家被你二哥弄死。”

“不會。”林六月拉開她手,揉揉自己發紅的臉蛋,“我要是堅持,他也不能怎麽樣。”

不是你堅持就行的,林至安的手段,到時候讓那個堅持不了你也沒辦法不是,話說問題不是這個……

許萬欣扶額,對自己也是服了,“八字還沒一撇兒的事兒我是怎……”

“以前那麽多優秀的單身漢你不喜歡,非得挑個單親爸爸,而且你才十九,急什麽?啊!急什麽?”

許萬欣一陣叨叨完,看林六月還是一副狀态外的樣子,又恨鐵不成鋼使勁揉了揉她頭發,被她推開才撒手。

林六月起身準備走人,“那我先走了。”

“哎你急什麽?行李都不拿。”

“有事,你找人給我送一下,要不就給我寄回去。”

林六月那快意潇灑的樣子,極大程度上刺激了許萬欣,她勾唇一笑,“對了,你給人說你的名字了嗎?”

那頭腳步一頓,緩緩搖頭。

許萬欣眼裏一閃,寒氣四起。

“六月。”

林六月停住回頭,特不耐煩,“怎麽了?”

“我就是想跟你說聲再見,你怎麽那麽不耐煩啊。”

“我說了有事。”

“什麽事兒那麽急?”

林六月不好明說,只是有事指了指窗外,那是北方。

許萬欣明了,好整以暇地說:“你說你,整天打打殺殺,還不如留在我家做牛做馬呢,真的不考慮了?”

林六月緩緩搖頭,回頭遙望,恍若隔世,“萬欣,我是林家人。”

“……”

許萬欣明白,所以無法反駁。

她看着林六月走遠,心裏堵了半天,還是想通了,輕輕一句。

“謝謝。”

願意為我這個膽小鬼,承擔這些。

林六月在遠處低頭,神情落寞,“不客氣,我不是為了你。”

都是為了她自己。

同一時間,城市另一邊;

微微白光透過窗簾縫,在黑暗裏窺得一絲绮麗。

言航的睫毛顫了顫,幾經掙紮,掀開了眼皮子。

一雙懵然的瞳,是清晨獨有的誘惑。

“呃……”痛苦地揉揉眼睛,言航起床拉開窗簾,室內頓時堂亮。

都早上了。

言航望着窗外遠景,腦子盡是剛剛那場噩夢。

周圍靜悄悄的,也正适合言航凝神,等他整理好情緒睜眼。

敲門聲掐點響了。

兩聲,符合他們家的習慣。

言航卻忍不住嘆氣,“進來。”

一個小人推門進來,身上穿着整齊的衣服,站得直直的,“爸爸早安。”

“真正的早安不應該問到別人的卧室謝謝,早。”

“但是我想快點見到爸爸。”

“……都說了我不是你爸爸。”

“DNA報告也這麽說嗎?”

“……”

不用什麽報告,這也是他們家人該有的樣子。

不過已經不錯了,至少她已經不會像最開始那樣,每天早上起床就沖過來找他。

言航不跟她計較,把人轟出去,自行洗漱。

他,言航,二十四歲,卻又一個五歲的女兒。

其實對着這個訊息,他是拒絕的。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又不信奉什麽怪力亂神之說,故而造

就了現在難堪的場景。

想到某些不愉快的事,言航加快手上動作。

收拾好出去,他的好女兒,言俏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餐,都是些不需要技術的食物。

不過看她小小的個兒,卻要踮着腳,費力去拿碗櫥裏的盤子,言航不禁笑笑。

單手一伸,把東西拿下來遞給她,然後退出廚房,把空間留給她。

父女倆的餐桌,安靜極了。

如出一轍的用餐禮儀,優雅又具有氣勢。

言俏悄悄擡頭,氣弱弱地說:“爸爸。”

“什麽事?”

“你還是不打算帶我去見爺……”

言航一頓,原來是醒着的嗎?

他沒擡頭,沒頭沒腦問了一句,“你的出生年月在什麽時候?”

言俏沒明白過來,“2021年6月21日。”

言航笑了,面色溫溫柔柔的捅起了刀子,“可是,現在是2016年。”

言俏臉色一白,臉上有痛苦的陰影閃過。

可是言航不在乎,他本就沒有父親的感情,何必裝作慈父,“我明白你焦急的心情,可是在你不存在的五年前,就不能先閉嘴好好吃完早餐再說嗎?”

言俏面上徹底沒了血色。

望着她慘白的臉,言航心裏充滿詭異的愉悅感,論心計,他最擅長攻心。

只是看小姑娘快要埋到盤子裏的頭,言航又感到無力。

他在遷怒什麽?

“好了,時間到了自然能見到,在你之前先好好吃飯吧。”

言俏瞬間來了精神,“是。”

言航抿嘴。

給點好臉就要蹬鼻子,這性子也不知道像誰。

吃完早餐,言航假裝沒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阻止了主動收拾的舉動,“我來吧。”

言俏跟到廚房,在門口目不轉睛看着爸爸洗碗。

她爸爸長得好看,有能力有資本,就是沒有人情味。

“爸爸,昨天的阿姨……”

“嗯?”

“沒事。”

言航回頭,小姑娘一臉落寞,看得他于心不忍,鬼使神差問了一句。

“是想你媽媽了?”

言俏點頭,但還是很懂事的說:“但我媽媽不姓許。”

那姓什麽?

言航差點脫口而出,還好沒在一個孩子面前失态,不過腦子裏卻在想,昨晚的人也不姓許,卻能讓一個冷靜自持的孩子這麽激動,不會有那麽巧吧,不會,再怎樣孩子是不會認錯人的,昨晚言俏都已經确認過了,可能只是長得有些巧合……

一時間,言航對這個可能會有的未來妻子,充滿好奇。

收拾完,言航出門上班。

留下言俏愣愣盯着門板,不知在想些什麽:“爸爸……”

下午,言航回總部彙報,順便見一面父親,不對,是順便彙報。

但是天道好輪回,一報還一報。

早上他剛怼完自己女兒,下午就颠兒颠兒跑回去挨怼。

瀾水董事長言歸沉逮着兒子一陣訓,上到工作事物,下到生活習性無一說。

果然,他們才是一家人。

“不管如何,你今晚必須跟我去一趟許氏新任總裁的酒會。”

言航直接皺眉,就要拒絕。

可心裏有一個聲音不斷的說,去吧,去看看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麽回事,冒充還是有預謀。

決定後,他便打電話給鄧敏清,讓他照顧下言俏,還不陰不陽把人給打壓了一頓,搞得鄧秘書還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麽。

那時他不知道,多餘的欲望,總會引起不必要的開端。

這不,兩個小時後,言航話沒套到,卻接到了鄧敏清的電話。

言俏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瑟:言航就是那種,怼天怼地怼空氣,磚治不服的磚家。

鄧秘書:那我算什麽?

阿瑟:空氣啊。

鄧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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