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孝書
言航拎着林六月進門,正趕上林孝書離開。
“林叔,這麽着急嗎?吃完晚飯再走也不遲啊。”言航熟稔的跟人打着招呼,放下手裏的東西後,拉着林六月走過去。
“就給你留個午飯的機會,自己不珍惜可不怪我。”林孝書照例一頂帽子走天下,手邊空無一物,這副獨來獨往不留痕跡的樣子言航不知道吐槽了多少回。
算了,今天的重點不是這個。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我女朋友,林六月。”攬着女孩兒的腰,言航把她往前面推了推。
“這是我的人生導師,林叔。”
林孝書對他的擅自定位不置一詞,目光轉向林六月,不打折扣的沖着她笑了下,然後又轉頭言航教訓到:“既然都有女朋友,你也該收收自己的脾氣了,可別見誰都想杠兩句。”
言航撇嘴,心想哪能啊,他是給自己找了個無死角封殺自己技能的啞火器,在她面前,杠都擡不起來。
不過,瞅見林六月跟着看過來的訝異模樣,言航還是點點頭,轉眼一看父親在林叔背後瞪他,都能陰出水的臉色不着痕跡向林六月撇了撇。
言航哪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所以等他再去看林六月,後者已經收起了表情沉默站在邊上。
林孝書将一切盡收眼底,擡手戴上漁夫帽,伸手拍了拍言航的肩膀,也沒跟言歸沉打招呼就向門口走去。
言航跟着想再送一趟,被言歸沉叫住,還是示意了下林六月,自己跟着出去了。
言航轉頭,才察覺事情的嚴重性。
林六月整個人縮在衣服裏,臉色蒼白的不像話,表情看着沒什麽變化,卻散發出極端痛苦的氣息,仿佛痛到了臨界點,這個人都縮成一只刺猬,只要碰一下就能爆炸。
“六月?”言航放輕了聲音,伸出手去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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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粗暴的拍開了。
“別碰我。”林六月軟着腿後退幾步。
言航沒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被她的狀态吓到,他也不管林六月是不是會下重手揍他,上前接住對方不住搖晃的身體,順勢倒在沙發上。
林六月起初掙紮了會兒,最後還是沉默地趴在言航懷裏,一動不動。
言航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過了好一會兒看臉色沒那麽難受了,摸了摸她額頭,溫度正常,平時涼的要命的手也發熱,變成空調房裏的正常溫度。
“六月?”
沒應。
言航又喊了一聲,一看居然睡着了。
确定林六月徹底睡過去後,言航頗為無奈的扶額,正好看見父親進門,身子不自覺繃直了。
言歸沉看都沒看她,眼瞅着林六月的睡姿,倒是露出些笑意,看得言航心裏發毛。
“父親。”他覺得還可在在搶救一下,“她昨天晚上……”
“行了。”
言歸沉喝了口茶,入口有些涼,讓老爺子本就嚴肅的眉頭更加肅立,“別擱那兒強行解釋了,有這功夫不如帶她去歇歇。晚飯的時候記得下來就行了。”
言航覺得自己被老天爺強行帶上了濾鏡,自動過濾掉父親話裏的刺兒,居然還覺的這樣別扭關心他們的父親非常可愛。
然後聯想到今天他也這樣說了林六月,頓時覺得父親不只是可愛,簡直堪稱萌萌噠。
腦內被這三個字刷屏的言航不多說什麽,抱起林六月轉身上了樓,他還能感覺到背後實質般的目光,也不知道在看什麽,言航有些不懂了,大概還是以前一樣的注視,可他沒有一點鋒芒在背的焦灼……
哎喲!
言航腦子裏胡思亂想,腳下一個不察差點踩空,幸好及時穩住,言航摟着林六月還來不及慶幸,背後便傳來一陣被嗆到的咳嗽聲。
丢臉丢大了!
言航臉紅着,也不顧往後看,抱着人快步回到自己卧室。
身強體壯(?)卻連自己女朋友都差點扔出去的言航,将林六月放在床上,脫/了的外套和鞋子,然後把她幾乎蓋在臉上的長發撈到一邊,發現有一小撮頭發纏在什麽東西上。
從林六月脖子裏扯出了一條珍珠項鏈。
還是顆個頭不小的珍珠,外邊圍着朱紅色的晶體,像一個緊湊版的土星環。
言航拿在手裏看了半晌。
倒不是驚訝這東西的價值,只是覺得這個東西他好像在哪裏見過卻想不起來,言航的記憶力非同一般的,連父親都誇過他,這次也不想信這個邪,想不起來就使勁地的想,想得腦仁發疼還是沒想起來才作罷,只好等以後的靈光一閃。
嗯?
挨到林六月的脖子的手,摸到一片潤潤的皮膚。
他以為是汗,卻在撥開林六月臉上最後一點頭發是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那張已經紅潤的臉上布滿水痕,将鬓角的發絲打濕,粘在被憋紅的臉上。
言航用手摸了摸,還能感受到溫度。
林六月沒醒,睡死了一樣。
言航很難說服自己這狀況是因為做了噩夢。
這個連林六月都不信。
于是她幹脆不睜眼。
言航已經能摸清楚她的思維模式,也就沒勉強,起身去衛生間洗手,順帶把一身厚重的衣裳脫下來,只留襯衫晃來晃去。
他坐在床邊思忖,手裏有一下沒一下順着被子。
腦子裏想法太亂,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一會兒是言俏的臉,一會兒又是林六月的唐刀,或者是珍珠項鏈,還有黑色喪服滲出的血絲。
要人命的事嗎?
言航急得撓頭,因為他不管想什麽,最後的最後,都是林六月淚濕的臉。
他有些接受不能,不敢相信那麽多挑戰人防線的事都不如這個人傷心的理由重要。
言航的三觀被震得七零八落的。
但還是好想知道啊怎麽辦。
言航狠狠捶了捶枕頭,又怕吵醒人的言航只好停手,任由身體自由落地咚一聲倒在被子上。
有些硌脖子,他伸手揉了揉。
又想起昨晚通宵的林六月,言航只好往下縮了縮,癱成餅狀挂在床沿上,随後被人直面糊了一拳。
不重,就和他剛剛倒下去的力道差不多。
言航明白過來,感情這半天的是他白心疼了吧。
想罷,猛地一下掀開被子滾進去,被窩裏捂了半天的熱氣兒被他這麽一鬧都跑了大半,林六月擡腳就去踢他,被經驗豐富的言航揪着腿順勢而上,與一雙水淋淋的大眼睛齊平。
看樣兒還沒緩過神呢。
“好點了嗎?”言航幹脆不問緣由。
林六月點頭,拿着小心翼翼的眼神瞅他,那小樣兒看得言航心都軟了。
“那再睡會兒?”于是言航就接着往下編。
林六月接着點頭,直接趴他懷裏,腦袋挨着他肩膀,身子還一抽一抽的。
言航心裏那個癢啊。
“六月。”沉默半晌,他還是開口,“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嗎?”
沉默蔓延并拒絕着。
言航軟着嗓子,“我想知道,告訴我好不好?”
林六月搖頭,又把他抱緊了些。
“那我們來交易好不好,我可以告訴你我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哦。”
對于這等誘惑,林六月想了想還是搖頭,并且四肢齊上陣,像八爪魚似得抓着他,越纏越緊,大有他再問就纏死他的架勢。
林六月平時看着挺軟挺好捏的,卻也是個心志堅定,目标明确的人,她打定的注意,幾乎不會改變。
言航幹脆放棄。
……話雖然這麽說。
言航的心裏還是氣啊,這種不被心上人信任的苦澀,在他僅有的二十多年裏,真真第一次見,他覺得自己已經如此的有誠意了,為什麽不能說!
他不是她男朋友嗎?
言航這心裏一悲憤,手上就跟着下了重手。
就見他倆一個賽一個用力地摟着對方,都是恨不得直接弄死,可是越是這樣,對方也就越是用力,怼到最後,還是頗有氣力的林六月勝出。
言航收手後,呼吸瞬間被奪走。
這丫頭居然還在掐。
言航趕緊給她回神,“六……六月,撒手,快撒搜……”
林六月像是才反應過來,松開手扶着不住咳嗽的言航給拍拍背緩緩氣兒。
等胸腔裏的氣都順了,言航抓着她細手腕想要算總賬之際,腦子裏驀地閃過還在他車裏放着的唐刀,非常蛋疼的慫了。
“沒事。”還不忘露出OK的表情。
林六月也是,擡頭看他的樣子頗為奇怪,搞得言航這家夥是不是壓根就沒醒,腦子還懵着呢,忍不住作死。
手爪子還沒挨着人,就被突如其來的手臂給摁在了床上,剛順好的氣又給撩亂了,林六月摟緊了他的脖子,哇一口啃在他脖子上。
“嘶……”言航疼得直抽氣,又把人撕不下來,只好邊喊疼邊問她咋地了?出了什麽事說出來他來解決。
林六月松開他,摟着他脖子好半天,才扭扭捏捏地說 :“你爸爸會不會覺得我大驚小怪,不喜歡我啊?”
原來是這事兒,言航算是知道這妮子的想法,合着還是因為兩次上門都沒做到盡善盡美才後知後覺的擔驚受怕呢。
言航碰了碰脖子側面的發熱源,疼得龇牙咧嘴,也是覺得奇了怪了。
你自己悲憤就算了,咬他算是怎麽回事。
這般‘會打算’,反倒不是林六月的風格了。
“有我就夠了,你還要多少人喜歡?”
仗着嘴利索,言航開始欺壓女朋友的無良行為。
“那……會不會讨厭我?”
“估計會吧。”言航看着瞬間耷拉下來的林六月,嘴角一勾話鋒一轉,“沒事,他連我都讨厭。”
林六月一臉的我不信。
言航來勁兒了,開始給她細數這些年言歸沉對他無止境的欺壓和脅迫,盯犯人似得盯着他,那根兒無形的繩子将他喘不過氣如何如何,他要不是遇見言俏和她,早就一命嗚呼之類的。
說着說着言航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他發現,林六月的精神頭又沒了,雖然還在聽他說話,可是眼裏愣是一點光彩都沒有,死氣沉沉的跟丢了魂似得,看着怪瘆人的。
連周遭的空氣也開始變得冰冷起來。
“別炫耀了行不行?”
言航不知道該說什麽,林六月的口氣過于平淡,卻透着股刺骨的寒氣,直逼言航。
而且他也不知道這哪是炫耀,但凡一個人被父母盯梢一樣看管着,都會覺得憋得慌,怎麽能叫炫耀呢。
言航想說話,看着她的眼睛說不出口。
直到很久以後言航才明白,他當初或許不用抱怨一句話,光是這個嫌棄的态度,就能把林六月的心一道一道捅個對穿。
只是現在他還不明白,想起林六月父母都不在了,從小雖然有哥哥長輩們,但應該是沒特別體會過這類情緒,也就在沒開口。
他不說話,林六月也就沒繃着,周身冰冷的氣息散去後,還是一個困得淚眼汪汪的小姑娘,不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這次大概是真的睡着了,抱着言航的手不自覺軟下去,迷糊間還嘟哝了句什麽。
言航離得這麽近,也只能聽到‘真好’這麽兩個字兒。
他肅着臉躺了會兒,便起身穿衣出門,走到書房門口敲門,進門就是一句,“父親,我有話想跟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加班中,每天晚上回來寫個幾百字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今天發現一個問題,這篇好像不是女主視角吧。
林六月的心裏活動幾乎沒有吧。
我的女主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什麽鬼!)
改了改了。
這一切都是男主的鍋好吧(把好字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