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易，風蕭蕭兮的易◎
課間大掃除，姚琨卷個紙條扔葉淮位上出門了。
–周五，成殿後。
成殿後？那不還是在校內嗎，跟在教室打的區別是什麽，寬敞點？既然狠話已經放出來了，葉淮全當默認，紙條卷卷丢掉，起身掃地。
楊桦桐給他安排了掃教室，基本掃不出什麽來，除了灰塵，就是...大家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卷子。
掃到夏易位下時，他剛抄好的那一大坨正整整齊齊地窩在桌腿旁，葉淮強忍着克制住自己的雙手沒有把它一窩端了。
拾起來拍拍灰，又掃了幾眼，放在桌子上，不得不說他的字，真的...一言難盡，雖說葉淮的字也不好看吧，但至少沒有他醜得這麽沖擊。
就像，一盤，散沙。
點未到線，線不成面，一維空間沒過度過來，筆畫四分五裂，五髒不全，面目全非，竟然是字......
真踏馬是個神奇的人，葉淮總結了一下從第一次見到他到現在對這個人的全部印象。
大掃除挂名劃水，很多人直接待在位上補作業，更有甚者影都沒有，比如夏易，直到班長說結束，才悠悠而來，教室是我家，掃除去他媽。
屁股剛沾椅子就聽見一個複讀機由遠及近，“哥，哥，哥......”從進門開始一直到楊桦桐座位上止住，趴在夏易桌子邊。
葉淮擡眼看了下，“...”
什麽叫冤家路窄，還全都同時出現，堵在一個死胡同，那人看了葉淮一眼，不帶善意，接着轉向夏易，又瞬間堆滿笑容。
“叫爹。”夏易慢條斯理地翻出下一張卷子。
“爹。”那人沒骨氣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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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淮嗤笑了一聲，舔狗。
“靠，能不能有點出息李帥！”楊桦桐拍了他肩膀一下。
李帥好像很急的樣子，話都說不利索，“大哥你補完了嗎？就差你了，我跟小柏打馬虎眼，她要來班裏一個個點名，我在中間不好做啊。”
“最後一張了。”夏易氣定神閑地翻到最後一頁，随即，臉有點僵，葉淮伸頭瞅了一眼，有點想笑——證明題合卷，滿滿當當兩頁紙的“因為所以”，光寫“點”都來不及。
上課鈴響，幾個人回位坐好，柏婉踩着高跟鞋進來了，篤篤聲停在講臺上，夏易認命地抄了起來。
十二班數學老師，葉淮看一眼就驚了...整個一萌妹子，短頭發娃娃臉，怕是套上校服往人群裏一扔都毫無違和感，他還以為高中數學老師都是老頭地中海，比如八班的“土豆”。
但是“萌妹子”一開口就是老.江湖了，一句廢話沒有，卷子往講臺上一摔，直切正題，“咱班現在不算新同學五十個人，我手裏四十九份，點到的人站起來。”
夏易對着手機屏幕，兩指撐開放大圖片奮力地抄着，班裏同學随着點名逐個起立，葉淮有些幸災樂禍，不輕不重地哼了一句：“年級第一？”
“沒這麽好。”夏易忙中抽閑，不忘謙虛一把。
“為什麽不先補數學啊？都讓你先補數學了。”楊桦桐轉頭輕聲說。
“我英語必須得寫。”夏易回他。
“為什麽啊？”楊桦桐問。
“我堂堂英語課代表好吧！”夏易一臉驕傲。
“呵！”楊桦桐知道夏易和韓螢向來不對付，“你要是英語課代表，我去摸螢姐腦袋。”
“nice！”夏易騰出左手沖他豎了個拇指，葉淮隐隐覺得，他要涼。
補不完了，夏易握着訂成冊的數學卷子想把最後一張撕了，扯了半天扯不下來，小柏訂的卷子，她故意的。
動靜太大，柏婉挪着步子往後排走來，高跟鞋的聲音清晰響亮，夏易奮筆疾書，不忘聽聲辯位。
“阿嚏！”楊桦桐側身打了個噴嚏，瞬間将某人暴露，一覽無餘。
夏易：“...”
“夏易！”柏婉道，“下課到我辦公室。”
“操，豬隊友！”夏易低啐。
開學...葉淮擡頭看了下教室正中牆上的挂鐘，兩個小時不到。
Double Kill.
極不自在地跟夏易窩在一張桌子坐了一上午，葉淮眼睜睜地看着他補完了各項作業，英語，數學，語文，化學，物理...這神人真的是一點都沒寫！更神的是他那點點線線堆成一堆，像黑筆斷水的字居然寫得飛快。
每節課上課前夏易會把上學期期末卷子擺在上面，再在下面補作業，碰到錯題停下來聽，葉淮瞥到他的卷子，錯得很少，每科都是。
桌子下午才到，經過一天的戰鬥，偉大的工程終于到了竣工階段，葉淮把桌子對齊，夏易伸手作握手狀，“你好同桌，正式介紹一下，夏易，風蕭蕭兮的易。”
葉淮眉頭一挑，拍了一下他的手掌，“葉淮，近酒家的淮。”
夏易有些好笑，“哪個葉？”
“霜滿天的葉。”葉淮反問他，“哪個夏？”
夏易笑着看他，“盛夏的夏。”
又不按套路出牌。
桌子挨在窗戶邊，冬日的暖陽絲軟輕薄，透過窗子輕輕地籠在身上，可能離暖氣太近，周圍暖烘烘的，葉淮看着他的笑容，竟生出一種是夏天的錯覺。
盛夏嗎？
倒很适合他。
可那笑容并有沒持續很久，直到生物老師兼十班班主任，兼教導主任——王峰，進門。
“今天有生物課？”夏易翻着課表，一不小心帶出來一張張嶄新的生物卷子，一沓就補了一張，上面還有個巨黑的疙瘩。
“明天考試，調到今天了。”楊桦桐說。
“你不早說！”夏易一把揪住楊桦桐命運的後脖頸，“我按課表補的作業！”
“夏易！”王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Triple Kill.
最後一節課韓螢收的尾，夏易終于把作業補完了，坐在位上百無聊賴地轉筆，抖腿，叼着筆帽吹劉海，給課本的插畫描邊，又把卷子上所有帶圈的英文字母塗黑...宛若一多動症晚期的智障兒童。
好像讓他聽英語是一件多無聊的事，其他科目還會偶爾聽聽改改，這次整張卷子結束都沒動筆。
英語一卷塗卡，葉淮也看不出來他錯了多少，瞥了眼二卷，任務型錯了一個空——沒加s。
作文扣了三分，下面老師用紅筆寫了超大的兩個字“卷面”，再附加三個遞增的感嘆號，最後一個感嘆號恨鐵不成鋼地做了加粗處理，紅圓點被塗成了大疙瘩。
葉淮向上看了眼他的作文，好家夥，這玩意字寫起英文來更驚悚。
講完卷子韓螢又強調一下明天的考試，桌子拉開後清理考場放學。
大家都準備回去臨時抱佛腳突擊一下《我愛放寒假》，葉淮也做好了通宵的準備，就見夏易把大本窩了窩搗進位洞，起身就走，葉淮這才發現，他沒背書包來——寒假作業從放假那天就一直在學校，沒帶回去。
......嚣張。
葉淮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臨睡前又進了一個帖子，名字叫做——逼王的傳奇人生。
大概是高一開學那會兒，夏易誘拐好學生白皓帆逃課去網吧，被逮到後一句“高一十三班”蒙住老師，後被通報批評，從此有了“十三班的夏易”這個名號。
十三中是歷屆學生口中約定俗成的“大B中”，而大B中B班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就是夏易，傳着傳着就叫成“逼王”了，所以逼王是牛逼王還是裝逼王？葉淮覺得應該是傻逼王。
晚上回去跟葉三夕做了個純精神無物質的空口告別儀式，她開學了，簡直不要太棒。
葉汐“十分不舍”，兔女郎裝贈予親弟，葉淮一臉惡心地收下，“感激涕零”，之後整個晚上都在和《我愛放寒假》周旋。
這次摸底考并不正規，不換班，只考語數外，語文随緣，英語看命，所以要複習的只有數學一門。
幾乎一夜沒合眼把大本上的數學大題刷了一遍，早晨蹲坑時再過一遍公式，頂着黑眼圈去學校了。
到教室座位全部拉開，夏易還沒來，葉淮往他位洞瞥了一眼，大本果然安安靜靜地躺着，跟昨天甩進去的姿勢都一模一樣，真沒帶回去？這人裝什麽13呢？就不信他不掉馬。
三大科安排一天考确實很趕，冬日天黑得早，最後一科結束，天邊的餘晖已經所剩無幾，座位重新拉回來，四周七嘴八舌的對答案聲。
夏易在一旁坐好，氣定神閑，韓螢咳了兩聲進屋，班裏頓時安靜下來。
這學期又調來一個新的教導主任，據說是從南通的重點高中調來的，曾和葛軍共事。
南通！葛軍！靠！
同學們自動篩選并标紅這兩個詞，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行了別嚎了，新主任叫張望，明天早上會在學校門口逮人，叫張主任就好。”韓螢雲淡風輕地說着，下面又炸成一鍋粥，人都沒見過呢，開始逮人？這也太積極了！
“注意別違紀，頭發該剪的剪，是吧夏易？”韓螢伸出兩指放在額上給他比了一下，“眉上兩指。”
既而轉身警告那些留劉海的女生，“該夾的夾上，該紮的紮上，不準染燙，不準披。”
“校服給我穿板正了，不準改褲腳，也不準...穿的跟個二痞子似的，你是來上學的還是來幹架的！是吧夏易？”
班裏傳出小範圍的笑聲，韓螢嘴不停繼續道：“走讀生六點半學校門口刷卡完畢，四十開始早讀，所有人不準遲到！今天考試居然有人還能遲到...是吧夏易？”
奪命三連cue，全班笑瘋。
“好了，英語課代表布置作業，之後放學。”韓螢說完下面開始唏噓，開學第一天，考試還布置作業。
過了一陣某“英語課代表”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的新身份，櫃裏抽出一根粉筆，走到後黑板旁。
用那醜到吓人的字故作潇灑地在黑板上寫了個“english：”，g的勾卷上去翹得飛天，冒號點啪啪響，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
班裏瞬間炸了，夏易，英語課代表？不是說質疑他的成績，也不是質疑他的能力，是質疑他...韓螢讓他當自己課代表？彼此好好活着不好嗎？
其中首當其沖驚掉下巴的就數班長了，楊桦桐吓出一身冷汗，完了，他要去摸老虎屁股了，哦不，是頭。
“夏易上學期期末英語一卷滿分，全年級唯一一個分數在115以上的。”韓螢掃視在座，“有意見嗎？”
“沒沒...”四下頭搖得像撥浪鼓，更有甚者像李帥那樣的舔狗已經鼓起了掌，夏易的笑容開始逐漸誇張。
不得不說這個分在江蘇确實挺驚人的，雖說只是高一，滿分120的卷子大概只扣了葉淮看到的那四分，一分沒加s，其他還有卷面的因素。
葉淮坐在最後一排，夏易在他背後，離得挺近，盡管班裏鬧哄哄的，還是能聽到他逐漸外放的笑聲，愈發清晰，張狂，還故作謙虛地抓了下後腦勺，“低調低調。”
可那飛揚的嘴角一點也看不出，謙虛為何？低調為何？
“別得意太早，我倒要看看這次你能考多少，別以為我不知道，寒假作業自己做了幾題，心裏沒點逼數嗎，啊？逼王？”
這麽中二的外號居然連韓螢都知道！
夏易笑容凝固，葉淮唇縫一抿。
記好作業後，為防止其他老師再來布置，三十六計，溜為上策，到門口葛辰已經等着了，“卧槽，你跟易神一桌？”
“易神...經病？”葉淮回頭一瞥，看了眼夏易，“他就是仙女棒。”
“啊？”葛辰驚呆了，不過還有更驚訝的。
“打架那個，坐我前面。”葉淮說。
葛辰給他豎了個拇指，“...您運氣真棒！”
“明天成績出來你就會發現，什麽易神，不過是...渣渣，蝼蟻。”
作者有話說：
詳情請看《逼王的傳奇人生》(￣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