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去小賣部嗎?不去,請你,走。◎

還有一周期中考試,王峰張望每天早上不到六點去男生宿舍叫早服務,住校生們叫苦不疊。

早起困一天,悲傷的一天從叫早開始。

去廁所時路過九班,葉淮被葛辰攔了一下,對方熱情地邀請他體驗住校生活,葉淮撇撇嘴,“不住。”

夏易從後面跟過來,搭着葉淮肩膀,對葛辰搖搖頭,“不住。”

接着順勢将人往後一拉,兩人越過葛辰朝樓梯口走去。

葛辰瞪大了狗眼,愣愣地盯着他倆到拐角消失,真是奇了他媽了個怪了,認識葉淮這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他會跟人勾肩搭背。

“去小賣部嗎?”夏易問。

“不去。”葉淮說,“去尿尿。”

“請你。”夏易說。

“走。”不吃白不吃。

“那你幫我抱作業,太多了拿不了。”夏易說。

葉淮轉頭看他,一小疊本子單手從側邊整沓掐住,還能空出一只胳膊來搭他的肩,神他媽太多了拿不了。

“行,給我。”葉淮無奈,夏易趕忙把那摞瘦小的作業本分成兩沓,兩人說笑着晃去韓螢辦公室。

“怎麽這麽少!”韓螢将作業本往桌子上重重一摔。

有一種能力,任課老師特有的,叫——看一眼厚度就知道少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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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淮悄聲往後挪步,他只是個打雜的...夏易伸手一撈,抓住他的手。

掙兩下沒掙開,不安分的手在夏易手心裏畫圈,夏易一邊扣着他的手阻止,一邊一本正經地跟老師說話,高高的辦公桌遮擋下,沒人知道兩個人的小動作。

又撓了一陣,葉淮不動聲色地往夏易那邊看了一眼,這人真的不怕癢,面不改色。

“馬上期中考試了,我看你們能考多少!你,這次英語要讓十班那位超了,有你受的!”韓螢惡狠狠地指着夏易。

後者附和能力絲毫不差,“不會不會,帆子英語考不過我的。”

夏易笑得一臉燦爛,數學和語文就不一定了。

笑得越燦爛,韓螢越火大,一想到上次月考氣就不打一出來,一手抄起一旁的教棍,“你再給我作弊!”

一棍子下去抽在夏易小腿上,疼得他往後一竄,和葉淮纏在一起的手猛地帶上桌面,甩飛出去。

葉淮心跳突地漏了一拍。

韓螢沒在意,繼續追着夏易揍。

“不會了不會了,打死不作。”夏易往後退,一邊躲一邊保證。

“你是扶貧協會嗎?成績好了不起啊!”韓螢氣話上頭,旁者聽來不知道是在罵他還是在誇他。

葉淮愣愣地站在原地,指尖殘留着某人的溫度。

一開始在桌子底下,他沒覺得什麽,直到手被拽出桌面,心中沒來由的慌張撞亂了心神,指腹在燃燒,燒得他不知所措。

數落完夏易,韓螢看向葉淮,“還有你,兩次十一名了,下次能不能争氣做個組長。”

考進前十會當組長,那就意味着要換組,葉淮搖搖頭,韓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葉淮笑,“我有組長。”

夏易笑得開心,上前攬住葉淮的肩膀對韓螢說:“韓老師,我組員,都是我精心栽培出來的,一組之魂,忠心得很。”

“你...”韓螢擡手,剛巧上課鈴響了,兩個人逃出了辦公室。

葉淮看着夏易,他大大咧咧的從不注意細節,辦公室片刻的胡思亂想很快被他掩去。

“下節王峰的課。”夏易說。

操!廁所沒上,還說去小賣部,信他個嘴!

兩人踩着鈴聲尾巴進教室,葉淮趴在桌子上憋了一節課,夏易全程在一旁用嘴噓噓。

“噓——”

王峰講到選擇題部分,到葉淮這一組排頭拍了下第一個人的桌子,那人站起來講題,葉淮趕忙低頭算題。

“第十題選什麽?”葉淮伸手去扯夏易的卷子。

手一伸帶掉了筆,低頭下去拾,夏易在上面胳膊肘按頭不讓他起來。

“你他媽...”葉淮反手上去抓他。

那人還在喪心病狂的“噓——”

葉淮解開他的鞋帶,王峰在前面火車開一半突然來了一句,“同桌。”

“靠...”

夏易這排前幾個低聲罵了一句趕緊算題號,楊桦桐轉身翻夏易卷子,葉淮終于在下面完成他的大作。

火車開過去後,夏易又開始了。

“哎呀,好渴!”他拿出水杯喝了口,故作清涼解渴,砸吧砸吧嘴。

葉淮趴在桌子上,袖子裏拱出倆眼惡狠狠地瞪着他。

又喝了幾口,喉結滾動,咕咚咕咚的聲音放大了好幾倍,葉淮突然伸手,托住夏易的杯底往上一擡。

嘩啦——半杯水傾瀉而出。

夏易閉着眼睛,水倒了個滿面,額前劉海瞬間濕透,紅色校服前襟洇濕一大片,他擡手抹了把臉。

葉淮趴在桌子上笑,偷偷擡眼看他,夏易沾了水的五官棱角更加分明,睫毛上還顫着小水珠。

半晌他勾唇笑了,沒看葉淮,低聲罵了句:“小混蛋。”

剛巧下課鈴響,夏易轉頭看葉淮,二人對視一眼,葉淮拔腿就跑。

身後傳來一陣地動山搖,桌子椅子哐哐倒地砸出巨大的聲響。

葉淮身形一閃到教室後門,回頭看到夏易鞋帶綁着桌子腿,坐在一片廢墟裏瞪他。

“哈哈...”本就咧到耳朵根的笑容再抑制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廁所回來看到楊桦桐在前面拍桌子,下節課體育改成英語,體育老師生病了。

葉淮沒忍住罵了一聲,瞥一眼位,夏易不在。

“媽的體育老師身強力壯跟頭牛一樣怎麽會生病!!!”男生們一哄而上,楊桦桐只覺得大事不妙,慌張後退,被堵在班級門口。

幾個人擡胳膊擡腿将他呈大字型擡了起來。

夏易剛巧從小賣部回來,楊桦桐求救的眼神望着他易哥,夏易卻在一旁吃着零食煽風點火,鼓掌叫好。

“一二...”

也不下樓找樹了,一群人喊着節奏在十二班,對着門框作起了案。

不知誰嚎了一嗓子,“韓螢來了——”這才把楊桦桐放下來,人群四散到位上坐好,楊桦桐還在拽褲子。

雖然怨氣滿滿還是無奈配合地拿出了英語書,夏易把幾包零食塞給葉淮。

“馬上考試了,看你們一個個浮躁的!!!”韓螢進來就是一通吼。

夏易把零食分了幾包,紅包塞進位洞,綠包拆了。

“作業也交不齊,一個個的,想幹什麽!!!”一嗓子吼下來再沒人敢出聲了。

“你吃哪個?”夏易戳了戳葉淮胳膊,捧着送過去,葉淮轉頭,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他。

“英語作業,識相的這節課下課都給我交過來,不然...”韓螢按着講臺傾身向前,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後果自負。”

威脅力滿分,下面一個個面如死灰,全場寂靜,突然一陣“嘎嘣嘎嘣”的聲音在安靜如雞的教室裏顯得格外突兀。

韓螢自帶鐳射的目光掃向後排,夏易匆匆一眼,立刻把桌上的英語書立起來擋臉。

“我麻煩您下次吃東西的時候先擋再吃!”韓螢說,“別侮辱我這雙健康的眼睛!”

立着的英語書從頂上伸出只手,比了個“OK”,班裏一陣細碎壓抑的低笑。

很快期中考試如期而至,考試前一天不上夜自習,清理考場放學。

每次大考,理科基本不用看,最令人頭疼的就是政史地生,知識點又碎又多的小科,幾張講義窩進書包,葉淮準備回家突擊。

夏易又是一身清爽,所有書搬去辦公室,屁都不留,一根黑筆一根塗卡走天下。

“你不帶書?”葉淮問出口就後悔了。

果然,夏易指指自己腦袋,笑得猖狂,“都在這裏。”

葛辰說期中考試一定要吃家裏的飯,葉淮破天荒地跟他一塊回了家。

父母經常在外工作,但他們總會記得每一個重要的日子回家,比如生日,比如考試。

“吃家裏的飯能考好。”葛辰跟葉淮揮手,二人分別。

謬論。

葉淮停好車子,上樓。

推門進屋一陣飯香味,他短暫地信了葛辰的話。

“哎呀,回來這麽早!”陳芸秋說,“米蒸的不太夠。”

“我說過明天期中考試,今天沒夜自習。”葉淮心說,果然是謬論。

“什麽時候說的?”陳芸秋盛米的手一停,既而笑笑,“哎,我忘了。”

兩人分一小鍋米,電視熱播劇主角正說到激動處,聲音高亢,陳芸秋和葉淮面對面坐着,沉默地吃飯。

“不夠吃這個。”陳芸秋把一旁剛剛化凍的煎餅往葉淮手邊推推。

“你爸回來了。”她說。

葉淮握筷子的手一頓,擡眼看她,她躲了一下葉淮的眼神,“他想,明天來家吃個飯。”

頓了一下繼續扒飯,葉淮有點想笑,明明是一家人,就因為太久沒回來,吃個飯都跟多大的事呢。

“哦。”葉淮應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他想,跟你一塊。”陳芸秋說。

“我有夜自習。”葉淮沒看她,接着夾菜。

“你這兩天不是考試嗎?”陳芸秋反問,葉淮一愣,只想拍自己的嘴。

沒辦法只好應下。

第一天實在沒什麽可看的,文言文翻了一遍,葉淮很早就睡了。

吸取上次的教訓,韓螢主動向上提議,全年級桌子嚴查,位洞全部朝前,葉淮葛辰一個考場在九班,夏易簡顏白皓帆在十二班,群英荟萃。

連考三天,中途可以不回班,兩天結束,葉淮和葛辰往車棚走,遠遠地看見兩天沒見着人影的夏易。

他正斜坐在車後座上,咧着一口整齊的大白牙,笑容滿面地和白皓帆說着話,嘴角叼了根棒棒糖,說到激動處還上手去摟白皓帆。

葉淮徑直走進車棚,白皓帆往旁邊瞥了一眼示意,下一秒那笑容便對上葉淮,“同桌~”

葉淮瞥見他,“嗯”了一聲,繼續推車子。

“同桌~”夏易又叫了一聲,拿着一沓講義本子湊了過來。

真是破了個天了個荒了,他居然會在考試期間拿書,葉淮正想着,夏易把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全塞給了他。

正中放了根棒棒糖,糖球滾了個圈往本子邊緣走,夏易拿起來塞進葉淮書包側兜。

“簡顏的政治歷史講義,我去複印了,你要突擊照這個背。”夏易說,又翻着下面的本子,“這本可是帆子的寶貝,好好看!”

“你...”葉淮吃驚到不知道說什麽。

“你想看我的?”夏易伸手指指自己,“我的筆記除了我沒人看得懂。”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葉淮無奈,收下東西塞進書包,“誰想看你的。”

“謝謝。”

幾不可聞的一聲道謝,葉淮推車從夏易身邊走過。

“好好考啊~我的...一號組員~”夏易在身後喊。

作者有話說:

心動了,他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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