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衛名聲受辱
段钺區區低賤暗衛,聖上随手養的看門狗,豬狗不如的賤畜,竟在龍榻上整整睡了三日。
據伺候的大太監王霖說,這三天三夜裏,都是聖上守在榻旁,不眠不休照料。
一聽太醫說他可能挺不過去時,眼眶都熬紅了,當即大開國庫,取出珍藏多年的延壽奇藥,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砸,這才保全他性命。
上至朝臣下至太監,無不唏噓。
宮中近來傳瘋了,說他即将成為繼段飛之後又一位男寵,榮寵之盛,連莊貴妃都比不得。
段钺毫無喜意,只覺棘手。
他可不敢搶自家統領的男人。
上回被段飛打到屁股開花,到現在還疼着呢。
可他也不能回暗衛營。中承帝不許,說他重傷未愈,連床都不讓他下。
每日不僅免了他行見面禮,還端着碗要親自喂他用膳,噓寒問暖,就差将“疼愛”兩個字寫在臉上。
幸而他除了喜歡摸摸小手,并不做其他出格之事,夜裏休息也是去其他貴妃那兒,才沒叫後宮起火。
否則這會,段钺早被那幾個手段狠辣的後妃給收拾得骨頭都不剩了。
“你也是運氣好,碰上別人受這傷,屍體都該涼了,哪裏有這等天材地寶嬌養着。”
段十二握着他手腕,拆下染血發黃的繃帶,以酒液清洗淤爛的傷口。
段钺疼得哎呦直哼,縮着肩膀想躲。
“這會曉得疼了,你擋刀的時候不神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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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如何,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陛下去挨刀子吧,那我還當個屁的暗衛。”
段钺疼得嗓音沙啞,眼圈都紅了。
段十二并未接話,敲敲他直哆嗦的手臂:“行,暗衛大人,那您自己來。”
段钺埋怨瞪他一眼,逞強說了句“我來就我來”,利落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纖瘦的手腕,咬牙将烈酒一口氣全澆在深可見骨的傷口上。
“等等,少倒......”
話音未落,段十二便聽他痛得發出一聲豬叫,歪在榻上滿地打滾。
“你真是......”
段十二不知說什麽好,“誰叫你全倒了,這是特制的燒酒,消膿之用,一兩滴足夠。疼死你都活該。”
段钺疼得小口小口直吸氣,想哭又不敢落淚,咬着唇委屈得不行:“你又、沒說。”
段十二搖搖頭,拉過他輕顫的手腕,替他換了新藥,重新包紮好。
“陛下可說,何時才準許你離開?”
段钺用手背擦掉眼淚,吸吸鼻子,沉默搖頭。
“統領叫我傳話給你,朝堂幾位大人對你夜宿龍榻之事很不滿,你若再不想辦法離開,恐怕是要被彈劾的。”
段钺擡頭觑他一眼,小心翼翼的:“統領......生氣了麽?”
“生氣?什麽氣?”段十二并不知他何意。
氣他奪了陛下的寵愛。
段钺羞于啓齒,搖搖頭不肯說。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叫陛下厭惡他才行,否則陛下哪一天若真想臨幸他,他一個奴才,何來拒絕的權力。
段钺正思索着,又聽段十二道:“對了,那行刺之人,昨夜裏被東廠的人抓到了,你猜猜,是誰的人?”
“誰?”
“你絕猜不到。”段十二壓低音量,附上他耳畔:“莊稚吟。”
莊稚吟是莊貴妃的名字。
“怎麽可能!”
段钺耳尖上下聳了聳,驚訝擡起頭:“她可是貴妃,怎會行刺......”
“噓!”段十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事,如今還只有東廠和暗衛營幾人知曉,不可外穿。”
莊貴妃親族勢大,連陛下都得忌憚幾分,若宣揚出去,必會引起朝堂動亂。
段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湊在他跟前說悄悄話:“可東廠又如何查出是莊貴妃的人?按說她那般聰慧,不該留下把柄才是。”
段十二眼神無端落在他一抖一抖的耳尖尖上,突然有點心癢,想伸手摸摸。
他想着,也就摸了。
段钺眨眨眼,莫名其妙捂住耳朵:“幹嘛?”
段十二笑笑,收回手,若無其事回答他的問題:“有公公在刺客身上搜到了莊貴妃的金釵,你還記得麽,就是她說被四殿下偷了的那支。”
段钺不答話,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當然記得!他正打算揪出那奸夫,将莊貴妃弄進冷宮,再把他可憐的主子從牢裏扒拉出來呢!
如今這情況,是不需要他動手了?!
可他前腳起了心思,後腳莊貴妃就落馬,天下哪有這般巧合之事!
何況仔細想想,莊貴妃母憑子貴,全倚仗陛下寵愛,她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弑君。
此事,分明有人在背後操縱!
段钺心生不安,一把抓住段十二的手:“陛下可知道這件事了?”
“自然知道,不過莊太傅如今正負責春闱之事,此外江南岸修堤一事也落在莊黨頭上,牽一發動全身,陛下暫時不打算動她。”
段十二見他臉色不大好,皺皺眉,“怎麽了,難道你也心慕莊稚吟?”
也?還有誰?
段钺歪歪頭,倒也沒多想,随口幾句打發了段十二,叫他回去向段飛複命,過幾日便歸營。
午膳時,大太監王霖提着食盒過來,說萬歲爺今日政事繁忙,仍在禦書房議事,叫他先用膳。
可世上哪裏有主子挨餓奴才吃飽的道理。
原本他在這裏躺着就不合規矩,再放肆些,那當真是不知好歹了。
段钺冷聲拒絕,堅持等着。
王霖見他左右無事,笑了聲,躬腰上前,神神秘秘:“大人……可是想那物件了?”
那物件?啥玩意。
段钺一臉懵逼。
王霖露出一個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小心從懷中取出本燒毀半本的小書冊,遞給他:“你瞧,雜家替您收着呢。”
段钺一看,那書冊扉頁已經燒得破破爛爛,但仍是能清清楚楚辨認出“春宮”兩個燙金大字。
呔!
他的男男小黃書!
段钺臉色瞬間爆紅,陡然出手搶過來塞進懷裏,耳尖發燙。
“你、你看了……?”
王霖笑道:“大人放心,這禁書只有雜家曉得,連陛下也沒瞧見。”
又擠眉弄眼:“原來玄衛大人也喜好這些事。”
“我不好!”段钺瞪圓了眼。
王霖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壓低聲音:“那日遇刺,您也救了雜家性命。雜家雖是奴才,可知恩圖報着吶,您就放心吧,這事雜家替您保密,萬萬不會叫萬歲爺曉得的。”
段钺欲言又止,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臉色通紅,冷臉将王霖趕出去,低頭恨恨瞪着手裏這卷辱他名聲的小黃書。
“好家夥,看我不撕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