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衛違逆聖意

凜冬寒風蕭瑟,積雪深沒腳踝。

踩下去恐怕要濕了布鞋。

段钺将長劍用粗麻繩纏繞起來,挎在後背,提氣縱躍,在成片的樹木和屋檐頂輕掠過。

禦書房前守衛的大內禁軍被落雪警醒 ,拔劍一聲厲喝:“誰!禦書房重地,閑人止步!”

段钺身形如玄鷹,從霧中淩空躍下。

踏雪無痕。

“段十六。”他自報家門。

禁軍頭領名喚蔣飛塵,乃将門蔣家唯一嫡傳後人,跟在中承帝身邊已久,見識不凡。

他很清楚十六玄衛日後的地位,更清楚段十六在中承帝心中分量。

當下拱手賠罪:“原來是玄衛大人,失禮。”

段钺避開了。

他再如何,也不過小小暗衛。

當不得堂堂朝廷禁軍統領一禮。

“聖上宣奴才觐見。”段钺言簡意赅。

他性子內向,有什麽話,愛往心裏積。對不熟的人,向來不多話。

更何況,蔣飛塵,是靖王的心腹。他更不願結交。

Advertisement

“王公公提過此事,陛下正在裏間議事,大人請。”蔣飛塵退開一步,做了請的手勢。

段钺推門,長腿跨進殿。

少年身形挺拔如松,氣質冷絕疏離,無論做什麽動作,都養眼悅目至極。

這般極品,難怪能得四殿下青睐。

蔣飛塵眯了眯眸,轉回身,繼續守着門。

段钺進殿時,禦書裏聚了不少人。

暗衛營統領段飛,左右手段一、段二,情報司段七,司藥局段十二等。

十六玄衛之人,到齊大半。

東廠來了位副都督,和一個眉清目秀的番子。

錦衣衛派了兩名十四衛所的千戶。

皇子們除了在外遠征的大皇子,和卧病在床的四皇子,其餘也都到齊。

寬敞的禦書房站滿了人,頓時顯得擁擠許多。

段钺是最後一個。

一來,便有許多目光落在他身上。

打量的,估價的,惡意的,千奇百怪。

前世跟随靖王,這等場面他見得多,并不慌張,不緊不慢上前行禮。

“陛下金安,奴才來遲。”

中承帝俊美成熟的臉上露出幾分真實笑意。

“無礙。”他朝段钺招手,眼中溫和:“雲钺,來,過來講話。”

段钺應是,拾階而上。

剛到近前,便被中承帝抓住手腕,往懷裏一帶,坐在了他大腿上。

段钺大驚,立刻就要起身下跪。

中承帝一手攬他的細腰,一手摩挲他耳尖,低笑:“別動,就這樣,朕不對你做什麽,嗯?”

段钺屁股如針紮,前腳掌用力抵地,根本不敢将重量壓在龍體上。

他被逼得小聲哔哔了句:“陛下,這不合禮數。”

“什麽禮數不禮數的,朕抱你一下怎麽了。”中承帝笑着,刮他紅透了的耳朵尖:“不願意啊?”

當然不願意。

但是不能說。

段钺難受地抿起唇,搖搖頭,眼角有點紅。

他擡頭快速掃了眼底下衆人,觸及到那些驚訝的目光,便立刻撇開頭,羞于面對。

至于段飛......他根本都不敢看統領的臉色。

這下可好,回去後,屁股又要開花了。

中承帝并不曉得,老實的小暗衛,這會心裏正嚎啕大哭。

他這回叫衆人來,是為了幾個月後的冬獵。

皇子們都長大了,立儲一事,也該慢慢提上日程。

幾位适齡皇子中,大皇子段雲絕,常年帶兵遠征,生母早逝。

二皇子段雲睿,聰慧過人,乃覃貴人所出。

三皇子段雲琛,和二皇子同出一母,武功不錯,但性子沖動。

四皇子段雲初,原皇後所出,不得聖寵。

六皇子段雲裴,體弱多病,醫聖世家林貴嫔之子。

七皇子段雲琅沉迷聖賢書,書呆子一個,莊貴妃獨子。

九皇子段雲舟年幼,嬌憨可人,乃蓮妃所出。

此次冬獵,關乎衆位皇子在中承帝心目中的地位之争。無論後宮,還是滿朝文武,皆極為重視。

“皇子年幼,騎射不精,冬獵期恐生事端。朕打算暫且将暗衛營十六玄衛,送去幾個皇子身邊伴讀,教習騎射武術,諸位意下如何?”

這意思,便是要提前分配玄衛了麽?

錦衣衛和東廠的幾個人交換了下目光。

這事雖說和他們沒多大幹系,但對他們各自的主子來說,卻至關重要。

誰不想要個文武雙全、又頗得盛寵的玄衛苗子呢?

當下便有不少目光,不經意間掠過段钺。

段钺也皺了下眉。

難怪老皇帝把皇子和玄衛們都叫來了,原來是要分配主子。

那不笑了麽,靖王現在還在榻上呢,爬都爬不起來。

老皇帝這麽奸詐,該不會是故意挑這個時機的吧。

段钺狐疑地看了眼。

中承帝察覺,朝他勾唇:“雲钺想要誰?盡管說。”

聽聽,旁的玄衛,是排着隊被人挑。

他段十六,是挑揀皇子。

高下立判。

三皇子段雲琛當場出聲:“父皇!兒臣屬意小十六!”

“哦?”

中承帝眸光微閃,頗感興趣的模樣,問他:“為何是雲钺?”

三皇子當然不會傻到說自己想當太子。

他道:“兒臣同小十六頗有交情,連這一手箭術也是他教的,分別許久,心中懷念,還想同他一道求學。請父皇成全!”

中承帝笑笑,并不應答,也不拒絕。

他将這難題拋回給段钺。

“雲钺,老三想求你,你如何想?”

段钺木着臉。

他看出來了,老皇帝在把他往火坑推。

三皇子心胸狹隘,記仇得很。

他若不答應,便是得罪,往後定要被找麻煩。

他若答應,三皇子欺負靖王時候,他就不能出手。日後靖王弄死三皇子,他身為暗衛,也是死路一條。

怎麽看都是個死胡同。

他想活命,就誰也不能選,只能依附中承帝生存,做他身邊一朵菟絲花。

當衆寵愛也好,讓他抉擇也好,都是在逼他成為衆矢之的。

老皇帝不愧是靖王他爹,一家子都是老陰比。

段钺心頭火起。

他是條狗,主子往哪指,他就得往哪咬。

可狗也會發瘋。

不給骨頭,叫狗幹活,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他這輩子,偏就不想任人擺布。

段钺冷着臉,強硬地拿開中承帝緊箍在他腰間的大手,起身跪在地上。

“啓禀陛下,奴才不願跟着三皇子。”

“奴才誰也不想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