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衛深夜被襲
“十六大人拒絕擇主,說是誰也不選。”
蔣飛塵回話,遲疑片刻還是道:“但也因此,被暗衛營段統領罰了幾板子,發了高燒。”
靖王擡頭,蹙了眉。
......
月色姣姣,映出樹下兩道漆黑身影。
蔣飛塵壓低嗓音:“殿下,您若擔心,卑職替您去瞧瞧便是,您還有傷,着實不該走動。”
“我親自去。”靖王不為所動,“你将人引開,一刻鐘。”
蔣飛塵勸不動,只得領命而去。
暗衛營都是刀口舔血的瘋子,想在這些人眼前動手腳,簡直難上加難。
蔣飛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看守的暗衛引走。
靖王從暗處現身,一步一瘸,走進暗衛營。
段七正用熱水絞了巾帕,替段钺敷在額上,便聽有敲門聲傳來。
他起身開門。
凜冽寒光在月下一閃而過,長劍發出輕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空刺來!
段七瞳孔一縮。
身後是小十六,他若躲,這一劍必傷及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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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擋也已來不及了。
段七強忍躲避的本能,控制身體站在原地,生生受了這一劍。
鋒利的劍刃刺穿右肩,強大餘力帶着人急速倒退,連人帶劍,狠狠釘在牆上。
段七悶哼一聲,壓低了聲音:“誰!”
黑暗中走出一個瘦削的少年身影,月光落在他肩上,仿佛不經重擔,風一吹就倒。
然而看清了那張臉的段七,卻倒吸口冷氣,瞬間沉下臉。
“四殿下。”
靖王掃他一眼:“出去。”
段七很想違令。
哪怕這人日後是他主子,可如今也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冷宮皇子,他便是反抗,也沒人能說什麽。
靖王看出他意圖,一手負于身後,一手快速抽出他肩上長劍。淋着血的劍尖,毫不留情抵在榻上熟睡的段钺喉間。
他神色淡淡:“最後一遍,出去,否則就等着給此人收屍。”
段七倏然攥緊拳,眼中迸出未知怒意。
片刻後他閉上眼,斂去一切情緒,沉聲應是,躬身退出房門。
靖王這才收了劍。
他走到榻前坐下,借着月光,打量段钺的睡顏。
小暗衛睡得不大安穩,鼻子喘不過氣,只能微張着嘴呼吸,隐約可見半截粉嫩舌尖。
唇瓣被燒得嫣紅,襯着蒼白清秀的面頰,有那麽幾分病弱妖冶的模樣。
大約是做了噩夢,小暗衛難受地蹙起眉心,眼角溢出些水漬,嘴裏喃喃叫着什麽。
靖王俯身,耳畔貼下去,才聽清,他在哭求:不要打我,疼。
原來小暗衛也怕疼。
可仍然那麽多次拼命擋在他身前,被刀劍一遍遍貫穿身體。
靖王指尖伸出,撫了撫他面頰。
因為這個動作,他離得近了些,才看見小暗衛脖頸上,添了一道新鮮的血口。
那是他剛才威脅段七時,拿劍尖抵着小暗衛白嫩脖頸,不小心留下的傷痕。
一粒粒殷紅的血珠正從傷口中滲出來,仿佛控訴他的無情。
靖王忽而松了手。
他終于發現,原來自己從未将小暗衛的安危,放在眼中過。
段七坐在院中樹下,咬着牙包紮。
沒一會,靖王便開門走出來,冰冷目光掃過他,叫人心中泛涼。
段七走過去,跪在他身前。
靖王漠然俯視:“段十六今日在禦書房,得罪了不少人。”
暗衛只是殺人奴隸,不需要靈魂。
有自我的暗衛,下場都不會好過,誰也不會任由這種不服管教的奴才活下去。
小十六日後無論投身哪位殿下,都不會有日子。
靖王不做白費力氣之事,他這麽說,意思便是要救小十六。
段七拱手:“請殿下指點。”
“等他醒了,叫他帶傷去求老三收留。老三性子莽,不會多想,只會憐惜。”
段七驚訝,他還以為靖王會收下段钺。
靖王見他神色有異,眸色泛冷:“連個人都護不好的廢物,滾下去!”
卻也不知在遷怒段七,還是在憤怒自己無能了。
......
段钺醒時,脖頸一片刺痛。
伸手摸了摸,才發現脖子受了傷。
亂七八糟纏着繃帶,也沒上藥,都捂流膿了。
“阿七,你這還不如不包紮呢。”他嘟囔一聲,自己費勁把繃帶扯了,忍着痛清洗上藥。
段七在一旁擦劍,眉目沉如水:“不是我。”
“啊?什麽不是你?”
沒頭沒腦的,段钺沒聽懂。
段七不欲多解釋。
他緊緊手指,看向正給自己擦藥的少年:“十六。”
“嗯?”
“你何時同四殿下相識的?”
這時候中承帝并未派段钺去冷宮監視,他怎麽也不該和四殿下有交集才是。
段钺動作頓了下,一聽到這個人名,原本好心情便蕩然無存,連眸光也黯了黯。
“你怎麽知曉?”
“我什麽都知道。”段七并不說昨夜靖王來看他,“你只需回答我。”
段钺抿抿唇:“他被誣陷偷金簪時,我、我去看過......”
段七陡然想起,那天清早他消失無蹤一事。
因為擅離職守,他還被統領打得爬不起床。
不知為何,心尖忽然竄出股無名火。
前世十六就為了靖王,死無全屍,如今已然重來一生,為何還是擺脫不了這男人!
段钺見他臉色發沉,有點畏縮,湊過去,小心晃晃他的手:“阿七,你生氣了嗎?”
段七回神,搖搖頭。
他将打好的草稿遞給段钺,叫他去向三殿下求情,就說昨日腦子糊塗,已經後悔了,想追随于他,求他網開一面收留雲雲。
段钺收了稿子,說是阿七一片心意,要好好保留。卻不願去求三皇子。
他這一覺睡醒,想開不少。
左右一條賤命,沒人憐惜,與其跟着三皇子四皇子這樣的大人物去奪嫡争寵,還不如安安穩穩找個主子,遠離紛争,明哲保身。
他看六皇子就是不錯的人選,病弱,早死,聰慧,不争寵,跟着有肉吃。
段七還不曉得十六笨腦瓜子裏已經想了這麽多,見他不願,倒也并未多逼迫。
三皇子前世下場凄慘,跟着他,也不一定是好事。
養了幾天傷,段钺勉強能下地走路。
他想起靖王身上的毒,躊躇片刻,還是背着段七,揣着藥偷跑去了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