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衛心軟護主
段钺去得不巧,沒蹲到人,破敗的殿門前只一個趾高氣揚的小太監守着。
小太監叫金寶,是伺候靖王起居的奴才,目中無人,常把靖王的吃食用度據為己有。
段钺記得清清楚楚,後來有一次三皇子派人陷害靖王,靖王故意沒有揭穿,而是直接拿金寶來當替罪羊。
金寶被當衆五馬分屍。
當然靖王也沒落得好,被三皇子扔到枯井裏關了三天三夜,還是被靖王妃給救回來的。
那之後段钺便得了個教訓,永遠不要得罪靖王,因為他狠到就算自己死,也要讓欺辱他的人屍骨無存。
他晚上還有任務,等得急,指尖點了點落滿灰塵的破木桌:“四殿下有說何時回來?”
金寶屁颠屁颠給他倒了杯水,一臉谄媚:“大人,殿下沒說,只說是去面見陛下。”
說着忍不住嘲諷:“一個不受寵的野種,陛下不殺他就是格外開恩了,他倒好,舔着臉湊上去,真丢人吶。”
段钺掃他一眼,不說話。
金寶前幾日怠工賭樂,并不知他眼裏這個“來找茬的玄衛大人”,其實幫了四殿下不少事。
等了半刻鐘,殿門口終于傳來幾聲響動,但不是靖王,而是六皇子和九皇子。
段钺收了功,向兩位殿下行禮。
“十六哥哥,來找四哥哥玩嘛?”
九皇子見到他,眼神便是一亮,松了六皇子的手,“噔噔”跑到段钺腳下,短胖白嫩的小手臂一伸,就圈住他膝蓋,仰着小臉期待地看他:“十六哥哥,也帶舟舟、一起玩,好不好呀?”
他從母妃那裏聽說送自己回來的酷哥哥叫段十六,便以為是自己的十六哥哥,經常挂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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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钺輕輕拉開他的手,蹲下來:“九殿下,不能喚奴才哥哥。”
九皇子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為什麽呀?”
因為奴才是奴才,是條狗,不配。
他還沒說,六皇子便先一步道:“因為十六哥哥年紀比舟舟小,舟舟得叫他十六。”
段钺一噎。
九皇子信以為真,掰着手指頭困惑地數:“可是、舟舟今年、今年六歲啦,十六幾歲呀。”
六皇子眼都不眨:“三歲。”
六殿下你這麽騙自己弟弟真的好嗎。
“那我叫、叫十六弟弟,行不行呀。”
“不行哦。”六皇子摸摸他腦袋,“十六不喜歡別人叫他弟弟,會尿床的。”
九皇子驚訝地瞪大了眼。
他都已經不會尿床啦,十六這麽大的人啦,居然還會尿床!好同情哦!
“……”
段钺任由六皇子抹黑自己形象,也沒吭聲。
他給九皇子堆了個小雪人,便快至午時了。
兩位殿下是趁着午休偷跑出來的,還得回去上課。
段钺護送二人離開。
臨出門前,六皇子突然回頭,淡淡道:“你前日在禦書房說的那句話,父皇很不喜。”
段钺愣了愣,低頭盯着自己腳尖,不語。
他又道:“三哥和四哥是死對頭,你若跟了三哥,往後,便不能再同我等來往。”
段钺仍是沒吭聲。
六皇子目光在他過分蒼白俊秀的臉上停留片刻,輕輕收回。
“若我在校驗中奪了頭籌,段十六,我要你。”
段钺訝異擡頭。
六皇子已經牽着九皇子離開了。
段钺聽到九皇子奶聲奶氣地問他:“六哥哥、要十六,幹什麽呀?”
六皇子說了什麽,被風吹遠了,段钺沒能聽清。
真是瞌睡了送枕頭,他才想過要跟着六皇子茍活,六皇子就給他遞了請帖。
是巧合麽?
他怎麽記得,前世六皇子是不愛參與這些紛争的?
段钺在臺階上托腮等了許久,一直到太陽落山,靖王才拖着傷重殘軀,一瘸一拐走回來。
殘陽如血,将少年身影拉得冗長。
金邊鍍在他周身,暖不了分毫,反到越顯陰森。
走得近了,段钺才看見他身後拖着血跡,延伸到遠方,觸目驚心。
“陛下又對你用刑!?”他脫口而出。
靖王不答,掀了掀沉重的眼皮:“你怎麽來了?”
段钺不想回答。
但靖王就那樣漠然看着,叫他忍不住冷喝:“我來就來了,還需征得你同意?”
一旁金寶聽了,在心中默默點頭。
他猜得果然沒錯,這位玄衛大人,和其他人一樣,都是來欺辱四殿下的。
他上前撫掌嬉笑地讨好:“大人何須動怒?您有什麽吩咐,奴才幫您辦便是,您看是不是先将四殿下綁起來?還是直接上鞭子?”
段钺直皺眉。
他知道金寶以前就是靠這個賺銀子的。
但凡有人來找麻煩,他便幫着一起動手。
主子開心了,便賞他幾兩碎銀,可比當差存的多。
三皇子是常客。
除他以外,還有些郡王的子嗣,和京城名門世家的纨绔子弟。
誰也不把靖王當人看。
雖然他也不是人,是狗比。
但段钺聽着就是刺耳。
他正要叫人出去,靖王倒是先開口,薄唇一張,殺意刺骨:“滾。”
金寶還不知曉自己招惹了什麽鬼羅剎,獰笑一聲,咬牙上前來抓他:“敬酒不吃吃罰酒!四殿下,叫你乖乖跪着你不肯,非要雜家動手是吧!好啊!看雜家不打死……”
他話音陡然被掐滅在嗓子裏,驚恐地瞪大眼。
段钺掐着他脖子提起來,冷着臉:“打死誰?”
金寶面紅脖子粗,兩腳在半空撲騰,喘不過氣:“大人、饒命……殿下,救……”
靖王掃了一眼,沒管,徑自走進殿。
段钺把金寶扔院子裏,轉身便跟着進去,“啪”地阖了門。
“你該把他殺了。”靖王一邊倒水,一邊道,“他睚眦必報,日後定會想辦法報複你。”
“我和你這廢物不一樣,他可動不了我。”
段钺走到他面前,一拍桌案俯下身,故意龇牙氣他:“你想他死,我偏不叫你如意,我要留着他,以後繼續幫着人折磨你!”
靖王擡眸,目光在他脖頸處傷口頓了頓:“還疼麽?”
段钺惡狠狠的表情一滞,沒反應過來,顯出幾分呆愣:“什麽?”
靖王卻不再問,垂了眼,手執粗瓷茶盞,臉上全是事不關己的漠然:
“叫你去找三皇子認主,你怎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