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暗衛擋刀主子吐血瀕死
司乘雪不接話,就漠然站在那兒,冷淡俯視他。
段钺有點尴尬。
這人怎麽還跟前世一樣,一點都不給人面子的。
他自己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一本正經道:“司督主在此就太好了,奴才正愁找不到出去的路,您可否給奴才指個方向?”
司乘雪看他兩眼,就在段钺以為他不肯放人的時候,突然輕擡了擡指尖,指着東南,大發慈悲開口:“沿山澗,一直走。”
段钺松口氣:“多謝督主大恩。”
說着走過去,用腳踢踢趴血泊裏裝死的狗王爺。
“四殿下,別睡了,快起來,跟奴才回宮去。”
靖王虛弱地睜開眼皮,氣若游絲,叫他走。
“走啊,這就走。”
段钺把他架起來,一面轉身,一面假模假樣地叱責:“您看看,叫您老老實實在山洞等奴才,您又不肯,這不,又給人家司督主添麻煩了不是。”
“快,跟奴才離開這裏,別耽誤司督主辦正事。”
司乘雪唇角勾起一點玩味弧度。
他輕擡手。
東廠番子立刻抽刀,“唰”地架到段钺脖子上,攔住去路。
段钺步子僵了僵,幹巴巴咽了口唾沫:“諸位,刀劍無眼,還是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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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往旁邊讓了幾步。
刀也跟着,移到他眼前。
他再往右,刀就橫到右側。
段钺:“……”
周圍一圈東廠番子,跟看死囚犯似的警惕瞪他。
他裝不下去,只好轉頭看司乘雪:“督主,您這樣的大人物,總不至于要為難奴才一個小小暗衛吧。”
司乘雪道:“不為難,你走便是。”
真的?
段钺半信半疑,往前一步。
結果刀也更逼近一分。
“……”段钺默了默。
“大人,作弄奴才有意思麽。”
司乘雪負手,微微笑:“你走可以,段初初,留下。”
段钺厚着臉皮:“您來此,難道不是奉陛下之命,相救四殿下?”
“不。”司乘雪聲音淡淡:“我只是為救你。”
救他?他這輩子和司乘雪可不熟。
難道是老皇帝的命令?
段钺心念急轉,順嘴拍馬屁:“救一個是救,救兩個也是救,督主大人有大量,不如送佛送到西。”
司乘雪似笑非笑看他,不語。
段钺覺得他在嘲諷自己是傻缺。
話都說到這份上,對方還不放人,再拖下去也沒意思。
段钺斂了表情,冷臉後退一步:“初初不會給你,司乘雪,想殺他,便從我屍體屍體上踏過去。”
說罷将靖王扔到自己背上,拔劍出手,動作迅疾。
方才他插科打诨,讓幾個番子都放松了警惕,誤以為這少年不過嘴皮子利索。
誰能想到他動起手毫不含糊,無論內力身法還是劍術都算得上萬裏挑一。
明明年紀不大,看着青澀,下手卻狠辣無情,周身殺意比他們這些浸淫牢獄多年的劊子手還要可怖。
幾個番子反應不及,被他橫掃在地。
段钺常年在死亡邊緣磨煉出的反應力,叫他比所有人都多出幾分狠厲決絕,當即腳尖一點,立刻抓着靖王突圍,輕功使到極致,快得幾乎成了殘影。
司凜立刻大喝:“放箭!不能讓他們離開!”
說罷身先士卒,擡手便射出一支箭。
他也是暗衛營出來的,武功極好。
這一箭正中段钺後心。
遠遠地,只見小暗衛身子一個踉跄,從半空跌落在地,咳出口血。
但他不敢耽擱,很快就掙紮着從雪裏爬起來,将靖王重新抱起來,極快逃離。
司凜還想再放一箭。
誰料弓才搭起,他臉上就被司乘雪狠扇了一巴掌。
“住手!你怎敢傷他!”
又冷掃一眼衆人:“誰再敢放一個,我要他的命!”
司凜嘴角被打出血來,發冠都掉在地上。
他捏了捏指尖:“督主,屬下只是想為您分憂,段十六他就是個瘋子,既然得罪了,幹脆殺了一了百了!”
“閉嘴!”
司凜難以置信:“督主!您讓他們離開,遲早會将您的事暴露出來的!”
司乘雪毫不留情,在他另半邊臉上又掴了一掌:“叫你閉嘴你沒聽到?本督主做事,何時需要你來教?這次的錯,回宮再罰你!”
他轉頭,盯着段钺背影,眸光深沉:“通知崖頂的人,收網!段钺,他逃不了的。”
……
這頭段钺帶人跑路之後,卻并未急着離開。
方才司乘雪踢的那一腳太狠,他柔弱的主子估計已經內出血了,再不治人都涼了。
他尋了處隐秘之地,硬撐着疼,替靖王療傷後,才倒頭躺在一旁,重重喘了口氣。
死媽的司凜,虧他以前偷雞腿時候還分他一根骨頭啃,丫下手竟然那麽狠。
段钺艱難瞥了眼後背。
娘的脖子太短看不見傷口。
不過不妨礙他疼得要死。
他想打坐調息片刻,可惜穴位裏卡着箭,沒法運轉心法。
只能轉過身,背對着靖王。
“喂,你死了沒,沒死就幫我把箭拔一下,我夠不着。”
靖王半撐着身體,看了眼那深陷血肉的箭頭,虛弱道:“你會死。”
“那也不能插根箭跑吧,死了算我倒黴,快點動手。”
靖王颔首,深吸口氣,握住箭柄。
可惜他使不上力,拔了兩下,只拔出一半。
段钺疼得差點把舌頭咬斷,抱着樹一直用頭撞,滿眼淚水止也不住。
靖王沒見過他這樣,不知所措:“你、別哭。”
段钺嗓子都啞了:“我求你了,想我死就直說。”
靖王舔舔唇,“不拔了,我帶你走。”
“你他娘都拔到一半了!快!”段钺受不了地怒吼。
他只得狠狠心,帶上幾分內力,用力朝外掰。
滾熱的血潑了一地。
箭終于拔出來。
段钺倒在地上,眼皮耷拉,人也快沒了。
他用最後一分理智,叫小黃書出來,讓它從商城趕緊幫自己買一個保命的東西,随即便陷入昏迷。
再醒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在原來的山洞裏躺着。
估計是靖王把他背回來的。
真奇了,狗王爺竟沒丢下他這個棄子。
他爬起來,看見傷口敷着幾片草藥,血已經止住了。
靖王十指不沾陽春水,包紮這種事自然不會。
但他涉獵極廣,藥理精通,草藥估計是現摘的。
山間冰天雪地,也不知他跑了多遠才找到這兩片葉子。
段钺沉默片刻。
他身上裹着兩件厚衣,一件自己的,一件靖王的。
放在前世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靖王哪怕眼睜睜看着他凍死,也絕不會送他一件保暖衣物。
他變了。
可這同自己又有什麽關系。
他再變,也還是那個曾棄他如敝履的狗王爺。
段钺起身爬出洞。
一眼就看見個瘦小的身影蹲在河岸邊,正對着一堆柴禾皺眉。
段钺悄聲走到他身後,見狗王爺吭哧吭哧鑽了半天木頭,就是生不起火。
“木頭都濕了,你能生得了火才有鬼。”
靖王聽到聲音,擡眸看他,并不生氣:“你傷好點了嗎。”
“死不了。”
段钺冷哼,半蹲下來,拾起木頭掂掂:“看好了,小廢物,得這樣。”
他掌心聚起內力,不過片刻,濕澀的柴木便冒了煙,水分被蒸幹。
再點火,很輕易便着了。
他将木頭丢到柴禾堆裏,一根根蒸幹。
靖王內力不夠,幫不上忙,在一旁看他忙。
“為何不走。”
他問的是自己被抓時,段钺為什麽不放棄他逃離。
段钺卻會錯意,以為他問自己為什麽不回宮。
“司乘雪肯定在上面設了埋伏呢,現在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能活命就不錯了,你就忍忍吧。”
靖王桃花眸平靜看他一眼,沒再說話。
段钺問他餓不餓,去河裏抓了條魚回來烤。
靖王不知道他哪來那麽多調料,明明整日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還随身帶着這些用不上的東西。
段钺跟他說,自己有妖術。
靖王沒說話,不過表情顯然是不以為意。
直到他親眼看見段钺一拂袖,将那一堆小山似的獵物,盡數收進囊中。
他瞪着眼,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段钺第一次見他桃花眼睜這麽大,像傻子一樣。
“不要惹我。”他故作高深,警告傻白甜段初初,“否則我就對你使妖術,讓你也從人世間消失!”
靖王望進小暗衛清澈泛光的眸底,半晌,乖乖“嗯”了聲。
段钺疑惑他如此溫順,不過沒多想,轉身回了山洞。
一夜過去,傷勢幾乎好全。
他以往治愈力雖也強,但不至于此。
段钺疑惑地問小黃書,究竟買了什麽保命利器。
小黃書把賬單給他看。
“【百分百替身保命】随機抽取一名幸運觀衆轉嫁傷勢,價格一萬金幣,僅限使用一次。”
“爸爸金幣不夠,采用分期付款,每日利息一百金幣,逾期一月翻倍償還,請爸爸加油還債哦!”
段钺抽抽嘴角。
這坑人的商城,也就是說他現在欠了七千五金幣,還不算息金。
“我不要了,退貨。”
“商品一經售出概不退換哦,爸爸別難過,【救靖王于危難】的任務已經完成一半啦!等到完成之後可以還兩千金幣哦!”
“他不是已經沒事了?”
“由于爸爸使用【百分百替身保命】技能,且附近的人只有靖王一個,所以傷害已經轉嫁到靖王身上,靖王目前已陷入缺血休克,預計一刻鐘後将死亡,請爸爸盡快治療哦!”
段钺:“……”
他轉頭就去扒拉縮在一邊的人。
觸手冰涼。
完了,呼吸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