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暗衛被找茬,主子看光光
“你想知道?”
段钺冷冷勾了下唇:“可知道的人都死了,四殿下,您還想知道嗎?”
靖王靜默無聲,桃花眸裏是猜不透的深邃偏執。
段钺不喜歡他這模樣,好似自己的心,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他躍到一顆樹上,将靖王再次帶進空間。
這次他叫小黃書關了燈。
空間幕天席地,夜色星空投射下斑駁的幽藍色微光,漆黑靜穆,宛如置于深淵。
靖王身體一僵,突然靠過來,抓緊了段钺衣袖。
堂堂權傾朝野的未來帝王,有個誰也不知道的小秘密。
他怕黑。
尤其是這種漫無邊際的絕望黑夜。
前世段钺每晚都要替他守夜,哪怕受傷昏迷了,也要擡到他房裏去休息。
因為只要段钺有一天不在,他就一夜無眠。
曾幾何時,這是段钺暗自竊喜的秘密,他以為自己對靖王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後來才發現那都是笑話。
靖王不是一定要他,只是因為他用着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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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他,還有無數人能頂替,只要靖王願意,他可以擁有一千一萬個“段钺”。
段钺想到這些,心底生了幾分恨意,故意湊近了,在這年幼的狗王爺耳邊幽幽吹氣:“殿下看見了嗎,這可不是什麽屋子,這裏是煉獄,是死人才能來的地方。”
靖王的呼吸,滞在胸腔裏。
他突然轉身抱住段钺,聲線緊繃急促:“出去。”
“去哪?”段钺挑眉。
“出去,随便哪裏。”
段钺察覺到他肩膀發着細顫,脆弱得好似一折就斷。
靖王這只狗,最擅長的就是演戲,真真假假,從沒有坦誠的時候。
段钺甚至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也在裝模作樣。
他将靖王帶出去。
靖王雙眼緊閉,纖長的睫毛恐懼地抖着,兩只手攥成拳,緊緊揪住他肩膀衣衫。
段钺突然想起,今天任務還沒做。
他伸手把靖王摟進懷裏。
少年尚未發育完全的身體很柔軟,乖順的時候尤顯小巧,段钺很容易就将他圈進懷,像抱了只幼崽。
他叫靖王“初初”,叫了十遍。
暗衛的聲音低沉,并沒有往常的冷酷,多了幾分柔和。
這叫靖王誤以為他在安撫自己,緊繃的身心漸漸放松下來,恢複平靜。
“這也和那間屋子有關系嗎?”
段钺擡眼:“什麽?”
“你每日都要喚我乳名。”靖王看着他眼睛,“但你明明很讨厭。”
還挺有自知之明。
段钺哼笑一聲:“對,沒錯,原來你知道。”
不知是出于什麽心理,那些詭異的能力,以及令人匪夷所思的空間,他都并未有意欺瞞靖王。
潛意識裏,他已經養成了對靖王忠心耿耿的習慣,還沒學會在他面前隐藏自己。
但這不重要,讓靖王知曉也沒關系。
他并不在乎靖王是否懷疑自己,更不關心狗王爺心底是否猜忌和警惕。
倒不如說,讓靖王因此疏遠他,那才更好。
段钺疾步躍到營帳前,彎腰将懷裏抱着的人放下。
“這都是妖詭之術。”他一臉高深莫測地警告:“段初初,我告訴過你的,離我遠些,否則你一定會遭報應,就像昨日。你變小一樣。”
四周禁軍見人回來,立刻上前:“四殿下!您終于回來了,陛下傳召您多時了。”
段钺冷哼:“四殿下回去吧,別再跟着了,奴才還有正事要辦,可做不到時時看顧您。”
他轉身要走。
靖王卻突然上前,抓住他手腕,冷冷吐出三個字:“我不怕。”
段钺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倏然沉下臉,狠狠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離開。
他險險在半盞茶過去時趕到。
衆人尚在就地休整,就見一陣風輕揚,白雪地上多了一個俊俏的玄衣少年,身似劍,冷入骨。
“你遲了。”段飛掀起眼簾:“幹什麽去了?”
段钺拱手:“出了點小意外,是屬下之過。”并未說出搭救靖王的事。
林潼更關心刺客的事:“大人可刺探出什麽?”
“對方手裏有火門槍。”段钺看向他,“一共二十餘人,是沖着陛下來的。”
司乘雪擡眸:“火門槍,是何物?”
段钺不知該怎麽向他們解釋這種新式武器,想了會才道:“不知諸位大人,是否聽過東洋異域的火铳之物?”
天朝和番邦并不互商,但偶有流傳出來的野史雜談記載了此物。蔣飛塵涉獵廣,倒是聽聞過。
“狀似鐵铳,端口噴火,有十丈外破牆之能。”他向衆人解釋。
段钺颔首:“火門槍便是改進自東洋火铳,且威力更甚,以一擋百亦不為過。”
林潼憂慮更甚:“如若這般,那該如何突破?前往靜安寺可只有這一條道。”
一時間沒人說話。
誰都不願出這個頭。
四下寂靜時,司乘雪突然出聲:“段十六,你怎麽知道,那東西的名字叫火門槍?”
衆人眼神微變,紛紛看向段钺。
段钺神色不變:“暗衛營自然有暗衛營的渠道,廠督這麽說,是在懷疑奴才勾結外人,行刺陛下麽?”
這話裏氣勢絲毫不相讓,隐有幾分争鋒相對之意。
衆人目光在他倆之間來回巡視。
司凜嫉妒心起,主動跪地:“督主,卑職願為督主效命!請允許卑職帶人去清剿刺客!”
司乘雪冷哼,沒表示。
段钺和自家統領對視一眼,悄悄退下。
段四等人聚到他身邊,低聲問:“怎麽受傷了?和刺客起沖突了?”
還不是靖王幹的好事。
段钺搖搖頭:“輕傷,不妨事。”
段七摸了下他鮮血淋漓的手臂,道:“待會解散後來找我上藥。”
段钺點點頭。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是幾位統領的互相扯皮推诿時間,輪不到他插嘴。
最終林潼幾人一番商榷,定下方針:由錦衣衛和東廠打頭陣進攻,禁軍随後清剿殘餘勢力,暗衛營負責皇帝和各位殿下的安全。
小會議解散後,衆人陸陸續續離開。
段钺站在原地,等自家統領。
突然司凜帶着幾個東廠番子迎面走來,神色狠戾:“你到底和督主說了什麽,為何督主如今待我如此陌生?”
段钺掃他一眼:“你傷好了?”
自然沒好。
但他怎麽可能放着司乘雪一人離開,只要沒殘廢,他就一定是要跟着的。
“段十六,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否則就別怪我不念那點兄弟情分!”
“只是告訴他一些真相而已,司役長不做虧心事,怕什麽鬼敲門?”
段钺同樣冷漠透頂:“再者,從你叛變暗衛營那天起,你我二人就已是敵人。兄弟情分?你也真敢說出口。”
“段十六!”
這一聲冷喝,引起不少人矚目。
兩人都是宮裏少有的年輕才俊,一個東廠接班人,一個暗衛營頂梁柱,本就吸人眼球,更何況如今起了争執,更叫人想看熱鬧了。
不少人都停下腳步,回頭注目。
段钺不想在這麽多人當猴子。前世當夠了。
他松了神色:“抱歉,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奴才有事,先告辭。”
司凜不肯這麽輕易放過他,拔劍直指他面門:“一句道歉就夠了?段十六,你把我當什麽?”
一場争鬥在所難免。
段钺嘆口氣,往後背一摸。
結果什麽都沒摸到。他都忘了,自己的劍早為了保護靖王那狗東西扔了。
正懊惱時,司凜已經飛身攻上前。
段钺只得一邊去摸大腿匕首,一邊四下躲藏。
司凜更加憤怒:“為何不還手?段十六,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說罷攻擊越發淩厲,招招致命。
段钺避無可避,大腿劃破一道血口,身形微晃。
他一疼,也怒了,心說你他娘倒是給我還手的機會啊!
四周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有人打賭他倆誰更先敗下陣。
段钺因為年幼,又受寵,唱衰他的人極多,還有暗戳戳叫他回去洗洗睡覺的。
小黃書看不過眼,氣呼呼道:“太嚣張了!爸爸要劍嗎?不要錢哦!”
段钺可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表演一個憑空取物,連忙搖頭,腳下輕點幾下避過攻擊。
正左竄右躲時,段飛終于回來了。
段钺一個健步,沖到自家老大身後躲起來,委屈巴巴一指:“統領,他欺負我!”
段飛沉默片刻。
随後當衆把司凜打了一頓。
那是阖宮上下第一人,哪怕司乘雪也不敢說是他對手。
年輕的司凜又哪裏打得過,跪在地上被抽了好幾鞭子,還畏畏縮縮,不敢還手。
段钺揚眉吐氣,唇角彎彎。
臨走前,還朝他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氣得司凜眼底冒火。
最後看熱鬧的人都走光了,他才慢吞吞爬起來,朝自家督主走過去。
司乘雪早就來了,遠遠站在樹下,事不關己地看他受辱,根本沒有上前的打算。
“督主。”他跪下來,攥緊拳,“卑職替東廠丢臉了。”
司乘雪彎腰,擡起他下颌:“東廠的臉面用不着你一個叛徒來給。”
他聲音冰冷:“司凜,本督警告你,再敢招惹段十六,下一次,你丢的就是命。”
司凜震驚擡頭:“督主!”
“滾!”
......
段钺回去之後也被段飛打了一頓。
還是扒了褲子打的。
他家統領說,他要再不老實,四處亂惹麻煩,就把他捆吧捆吧扔進刑閣,關三天三夜。
段钺就委屈,明明跟他沒有關系,是司凜挑的事好吧。
他趴在馬車裏,段七替他上藥。
沒一會,門外暗衛通傳,說四殿下來了。
段钺還沒來得及穿褲子,靖王就掀了簾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