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暗衛受傷被主子抱抱
段钺反應已是極快,但仍趕不上火門槍驚人的射速,他将阿花救出時,右臂不慎中彈,整條手臂都被炸得鮮血淋漓。
黑袍人見他沒死,陰聲一笑,又快速補了幾槍。
段钺甚至來不及止血,一把抓起阿花,就在狹窄的房梁上瘋狂逃命,槍炮在他腳後的木梁上留下一串串燒灼的火洞,整個房梁都開始坍塌。
風乙扔下一只煙霧彈,阻攔了黑袍人的視線,對段钺大吼:“十六!走窗!”
段钺想也不想,當即拽着阿花奮力沖向窗口,宛如利箭般迅疾,好險在書房榻頂時竄了出來。
風乙等人立刻下來接應。
段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扣住石磚縫隙堪堪停下,阿花躺在他身上,滿臉的血。
“十六!阿花!”風乙趕到身側,跪下将兩人扶起,擔憂不已:“怎麽樣,傷到了哪裏?”
阿花呆了一會:“我沒受傷。”
段钺抿着唇,屈起膝蓋,用力将插進大腿的木刺狠狠拔出來。
無數細小的倒刺深陷血肉,帶飛出無數鮮血,皮肉外翻,傷口極可怖。
他一聲沒吭,随手撕下塊邊角料紮緊大腿,搖晃起身。
“叫上人,撤。”
阿花仰頭看他,血珠從段钺腿上滴下來,濺到他唇上。
他伸舌頭舔了下,才抖然回過神來,瞪着他右手,牙齒恐懼得哆嗦起來:“大人!”
段钺低頭看了眼,右臂已經沒有知覺了,不知道廢沒廢,趙景幼果然有點東西,這火門槍威力竟如此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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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阿花拽起來:“我沒事,先走。”
阿花勉強壓下心中不安,攙住他胳膊:“你腿受傷了,我背你。”
就在這時,黑袍人扛着火門槍從煙塵中現身,桀桀笑了聲:“偷聽完就想走?哪有那麽便宜的事,來人!”
大門猛然被踹開,院子裏湧出幾十個黑衣人,将段钺等人團團包圍。
風乙想也不想一個梨花镖甩出去,厲聲大喝:“阿花,帶十六先走!我斷後!”
“哼,倒算有情有義,可惜你們不幸撞破了公主的秘密,今日誰也別想活着離開!”
黑袍人擡起火門槍,“砰砰”幾發炮彈飛射出去。
風乙看過這槍威力,不敢硬抗,幾個閃避後退,長刀橫掃帶倒一片,拼死殺開條血路。
“走!”
段钺沉着臉:“不行,一起走。”
風乙笑了聲:“十六大人,您是信不過我麽?”
段钺蹙了眉。
遙遠的記憶湧上腦海,十年前老風乙代替他去送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他已經不再如年少時那般無力了,十年來沒日沒夜地習武,便是為了讓自己再也不要有後悔的機會。
他怎麽可能把風乙再一次留下。
阿花被他推開,愣了愣:“大人?”
“你先回暗衛營,搬救兵。”
段钺眼眸鋒銳,抽出腰間匕首,走到風乙身側:“我信你,和我要留下,是兩碼事。”
風乙不贊同:“十六,你受傷了。”
小黃書跳到他肩上,乖巧道:“爸爸,止痛藥兌換好啦!”
段钺欣慰:“好書書。”
說罷轉頭看風乙,微勾唇:“要不要打個賭,看誰劍下野犬最多?”
暗衛營訓練殺人,用的是專門飼養的瘋犬,戰鬥力極高,因此暗衛計數時,不說人命,說野犬。
風乙無奈,掃了眼院子裏的黑衣人,經過方才一番厮殺,剩下的并不多,應當不至于死在這裏。
他把自己的刀扔給段钺。
“說什麽比試,大人,你還是先換把武器再來比吧。”一把匕首能殺幾個人。
段钺接住刀,眼中露出笑意。
阿花跺跺腳:“讨厭!你們都不走,叫我一個人怎麽走啦,要死一起死算了!”
他也抽出腰間軟鞭上前來,衆人一邊抵擋,一邊打趣他:“花,你那破鞭子能抵什麽事兒啊!趁沒人打你,快走吧!”
“讨厭,你們就會欺負我!”
阿花哼了聲,一鞭子下去,登時就纏住兩個黑衣人卷飛起來,“啪”一聲狠狠甩到牆上去,血肉模糊,腦漿四濺。
衆人頓了頓,齊齊閉嘴。
阿花裝柔弱小白花裝太久,他們都忘了,這貨是營裏首屈一指的大力士,兩根小拇指就能給他們小隊長的小蠻腰折斷。
段钺一邊和黑衣人纏鬥,一邊默默遠離了阿花的戰場。他可不想待會迸腦花。
幸而這批人武功平平,雖在人數上占了優勢,但暗衛營這邊配合默契,倒沒有死人。
段钺兩輩子打架經驗豐富,且戰且退,很快就逼近府門。
他想了想,跳上牆頂高喝一聲:“杜銘禮!你再裝他娘的死,信不信我現在就到大街上将你的秘密說出來!”
杜府坐落在鬧市,毗鄰錦衣衛和長安府衙,府外一條官道,人來人往都是百姓。
黑袍人不想打草驚蛇,蹙眉收了隊,對段钺道:“無稽之談,你以為說出去,就會有人相信了嗎?”
“那不如試試,反正損失的也是你北夷公主的利益,都說單于緋燕軍紀嚴明,屆時她怪罪下來,我看你焉有命在!”
這話倒是戳中了黑袍人痛處,他頓了頓,惱火不已:“這次就放你一馬,下回再叫我看見你,定砍了你的腦袋來下酒!滾!”
段钺冷笑,也不和他逞口舌之快,低頭看了眼風乙和阿花:“撤。”
幾人迅速撤離杜府。
因擔心黑袍人設伏,特意避開官道,繞進暗巷回宮。
“大人,前路不通,是錦衣衛所的護欄。”
“不用管,直接過去。”
“是!”
幾人躍上屋頂,用輕功快速掠過。
誰料就在這時,小黃書發出警告:“爸爸!不好啦!止疼藥藥效要過啦!”
它話剛說完,段钺便忽而感到大腿一陣刺骨劇痛,全身力氣頓時卸了個幹淨,猝不及防之下,竟直挺挺從半空掉了下去。
阿花察覺不對,回頭一看,大驚失色去抓人:“大人!”
但是來不及了,他只碰到了段钺的指尖,眼睜睜看着他砸破房頂摔下去。
......
靖王正在向林指揮使禀告莊晁一案的調查結果。
莊晁是莊稚吟親弟,為人貪財好色,橫行霸道,不久前他看上了一個賣刺繡的貌美婦人,不顧王法 強行奸辱,又将其生父雙腿打折。
那婦人的丈夫才被征兵去打仗不久,腹中尚懷有一子,卻因此而流産,父女二人心痛如絞,不堪受辱,雙雙投河自盡,據聞怨氣化作厲鬼,整夜在河中哀泣,鬧得整條街都人盡皆知。
莊氏如今元氣大傷,莊稚吟仍被關在天牢不得出,莊太傅卻只是被禁足府中,餘黨仍茍延殘喘。
倘若莊晁這樁罪名也定下,莊不鳴這老狐貍再怎麽厚臉皮,也不可能繼續留在朝堂。
靖王正這麽想着,忽而聽到頭頂傳來細微響動,幾粒微塵從瓦片縫隙中落下。
他蹙起眉。
對面的林潼還未發現異樣,裝模作樣抿了口茶道:“殿下有所不知,莊晁這小子本官見過,性子憨厚,不至于這般作惡,想必其中一定有什麽隐情,依本官看吶,這案子還是先擱置一段時間,再派人仔細查查為好,錦衣衛公正嚴明,可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吶,四殿下認為呢?”
靖王眯了眯眸子,落下的灰越發多了,有一些甚至飄到他眼睫毛上。
他後退一步,遠離了林潼。
林潼不解:“四殿下,你這是做什麽,本官又不是什麽洪水猛......”
話音未落,頭頂一聲慘叫,緊接着一個人影砸開房頂,陡然掉下來。
靖王側過身體,原本是想避開。
突然他眼角瞥到什麽,神色猛地一變,陡然沖上前,一掌推開懵逼的林潼,張開手臂快速撲過去。
人影結結實實掉在他懷裏,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直接撞上牆壁,怕傷到懷裏的人,他快速轉過身,用後背抵住牆壁。
脊骨猛地磕到硬物,一陣劇痛,但靖王并沒有放手,反倒抱得更緊,生怕這人掉下去摔到哪裏。
這一系列動作牽扯到舊傷,叫他眼前一陣暈眩,緩緩靠着牆壁滑坐到地面,好一會才平息下來,終于得空低頭看向懷裏接住的人。
是個玄衣的少年,蒙着面,只露半張臉。
那熟悉的眉眼,燒成骨灰靖王都認識。
幸而他接住了。
靖王松口氣,伸手輕輕碰了下段钺蒼白的臉頰:“十六,醒醒。”
屋頂的阿花心髒險些飛出來,看見這一幕倒是如釋重負地拍了拍胸口,跟着跳下去。
......
靖王向林潼辭別,将昏迷的段钺公主抱在懷,走向自己房間。
阿花跟在他身後,不死心地要人:“殿下,大人受了很重的傷,得回宮醫治,您快把大人給奴才吧。”
靖王不理人,把人抱到榻上,替他檢查了下傷勢。
左腿一處刺傷,腰間一處劍傷,其餘各處擦傷淤血不計其數,最嚴重的是右臂的炸傷,血肉橫飛,連骨頭都露了出來,恐怕是傷到了筋骨,能不能重新擡起來都不一定。
靖王桃花眸裏一閃而過幾分森冷怒意:“誰幹的?”
“啊?”阿花愣了下,“哦,您說動手的人,還不清楚,不過聽他自稱,似乎是北夷公主的人。”
暗衛營有保密規定,他沒法說出來龍去脈,只能撿些不重要的事說。
說完又急得跪下來:“殿下,大人性命垂危,耽擱不得,求求您,快把大人還給奴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