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暗衛吻了主子

段初初這顆向來冷酷的心,終于體會到一星半點,當初他屢次将段钺關在暗室中受刑時,小暗衛心底的絕望和麻木。

經受了那般非人折磨,段钺怎麽可能不恨他。

怎麽可能還會回來。

或許被抛棄,被殺死在這裏,就是小暗衛對他當初屢次欺騙玩弄的報複。

“段钺......”

靖王幹涸的唇喃喃着,眼眸漸漸阖上。

世界陷入黑暗。

耳畔那若有似無的腳步終于停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他面前。

“段......初初?”

熟悉的聲音裏,帶着幾分震驚和不敢置信。

靖王怔了怔,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小暗衛如同逆光而來的神使,斬破黑暗來到他眼前。

他是如此的不知廉恥,做了那樣的事,卻還敢在幻境中奢求段钺的救贖。

“段钺......”

纖細的少年雙腳俱被折斷,雙腿無力下垂,遍體鱗傷的身體被鎖在腐朽的十字刑架上,裸露出來的皮膚沒有一塊不帶着血沫,那張漂亮清貴的、總是叫他控制不住心軟喜愛的面龐,被鐵烙毀得面目全非。

段钺瞧見這一幕,腦袋一聲嗡鳴,憤怒得差點炸開,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平靜下來。

“是我,我來了。段初初。”

他克制着顫抖的手,捧起少年面目全非的臉,嗓音沙啞:“誰、這是誰幹的。”

他要殺了那人!

靖王神色恍惚,原來在他意識中,小暗衛一直都是這麽忠誠。

他分明知曉,卻總是惡趣味地傷害他。

“段钺,對不起、對不起......”

眼角幹涸得只能流下一行血淚,喉嚨發出痛苦嗚咽的悲鳴,他想忏悔卻發現無力償還。

“段钺、段钺......我不該折磨你,我錯了。”

段钺頓了頓。

這種生死關頭,狗王爺竟然在為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後悔,真不像他的性格。

估計都被燙傻了。

這深宮裏驕傲的白孔雀,哪裏受過這麽殘忍的折磨,怕是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段钺忍住心頭怒火,一揮長劍砍斷鎖鏈。

少年柔弱無骨,軟倒他懷裏。

他也确實沒什麽骨頭了,都被覃墨川那個賤人給折了。

段钺只要一想到自己唯一瞧得上的這張臉,以後再也看不見了,就氣得頭頂直冒煙。

“別說話,我先帶你出去。”

他才将人打橫抱起,四周壁燈忽而一閃,整個刑房都明亮起來。

覃墨川帶着人站在牢門前,笑意盎然瞧着他:“好久不見了,段十六,我還以為是我多想了,卻沒想到你竟然真的為了救一個不相幹的人身犯險境,四皇子這條命,留得不虧。”

話落,十數個黑衣人便快速沖進來,虎視眈眈将他包圍。

和那些雜兵蟹将不同,這些人個個氣息沉穩、肌肉遒勁,一看就是武功高強的練家子。

段钺警惕地後退半步,環視四周,尋找突破口。

覃墨川哈哈大笑:“我知曉你武功高強,特意将麾下最精良的一批死士調來,與你一較高下,段十六,帶着一個廢人的你,是絕逃不出這裏的。看,本将軍對你好嗎?”

段钺神色平靜:“殿下的臉,是你毀的麽。”

“是。”覃墨川吐出個字,勾起笑意:“又如何?”

“不如何,只不過......”

話音未落,段钺身形如疾風紫電倏而一閃!

誰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動作,眼角捕捉到他身影時,就見他已經瞬移至覃墨川近前。

覃墨川驚駭,立即做出防禦。

然而段钺比他更迅速,長劍陡然出鞘,在他臉頰上狠狠劃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許萬春大吼:“抓住他!”

衆多黑衣人蜂蛹而上,段钺手臂微微收緊,一手持劍,一手将段初初摟在懷。

“主子,抱緊我。”

血滴在臉上,冰涼的觸感尤其真實。

靖王忽而一怔,猛然擡眸。

主子......

段钺,不是幻覺!這是真的!

段钺察覺到他有些異樣,但來不及多想,眼神一凜,手持長劍殺進人群,劍刃揮灑鮮血,如同惡鬼修羅毫不留情收割走無數生命。

不過眨眼,地面就被鮮血浸染成一條血河,刑房裏橫七豎八倒着黑衣人死不瞑目的屍體。

玄衣少年懷抱靖王,神色冷酷,踏在一地屍山血海。

“只不過,”他繼續方才那句未說完的話,“會讓你付出相同的代價。”

覃墨川眯起眼,看向自己雙腳。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腳踝的防護鐵甲已經被生生撕裂出一道口子,鮮血正汩汩湧出。

方才那一照面,段钺不僅劃傷了他的臉,劍刃擡起時還順便挑斷了他的腳筋!

劇痛傳來,覃墨川悶哼一聲,控制不住跪倒在地面,因為痛楚而彎起腰,疼得渾身直顫。

那屈辱姿态,如同謝罪求饒。

而角度,正好就是靖王的方向。

段钺長劍歸鞘,空出的手輕撫了撫靖王被毀的臉頰,眼中殺意洶湧:“你的命,我下次再來取。”

許萬春冷臉:“你以為自己還能走得掉。”

無數兵将手持箭弩湧進來。

倘若他單槍匹馬,的确逃脫不了。

但......

“書書,空間更新完成了麽。”

“剛好趕上!爸爸可以使用啦!”

段钺冷笑,斜眼一挑,殺機凜冽:“覃墨川,殿下的臉若是好不了,我會讓你覃氏一族碎屍萬段去償命!”

他步步後退,身影漸漸虛化。

許萬春一驚:“攔住他!”

密密麻麻的箭雨“簌簌”落下。

令人震驚的是,段钺竟像鬼魂一般,絲毫不受影響!所有羽箭都直直穿過他的身體,直接釘進了他身後的牆面上!

他陰森地勾唇,消失在空氣。

四周飄蕩着若有似無的殺氣,伴随着桀桀笑聲。

兵将們驚駭地後退:“鬼......有鬼啊!!”

許萬春臉色難堪:“慌什麽!小把戲罷了,他一定還在這裏,給我搜!”

說罷,立刻彎腰去看覃墨川的情況:“将軍?傷勢如何?”

覃墨川閉着眼,笑了幾聲:“段十六......好,好的好......”

“将軍?”

覃墨川倏然睜眼,眸底盡是瘋狂的掠奪:“本将一定要将他奪到手!回營!”

......

一進空間,便再也支撐不住,松開靖王,倒頭躺在榻上,意識昏沉。

他受的傷太重,哪怕體質好恢複力驚人,也經不住這麽折騰。

恰好止疼藥的藥效也過了,劇烈的疼痛襲來,他蜷縮在榻上發顫,恨不得立刻死去,也比現在來得輕松。

小黃書有點心疼,但不得不在他耳邊提醒:“爸爸,靖王的傷口還沒處理呢,現在昏過去,靖王這條命就沒了。”

段钺眼睫顫了顫,不得不爬起來,看向身邊的少年。

靖王也正在注視他,眼底藏了一抹擔憂和愧疚。

但見段钺一擡頭,就立馬受驚地低下頭,背過身去,扯着褴褛的衣衫,不安地将那張可怖的臉藏起來。

段钺看他一會,心中思緒萬千,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他想問你藏什麽,本就不喜歡自己那張臉,毀了便毀了。

他想說你活該,又想問疼不疼。

話在嘴裏繞了半晌,脫口卻只有一句平淡的:“過來,我幫你處理傷勢。”

靖王閉着眼:“你、你是真的。”

哦,忘了,他們小殿下的噩夢還沒醒。

段钺嗤笑一聲:“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靖王頓了兩三息,半掩着臉,伸手過來觸碰他。

那雙手遭受了夾刑,原本修長俊秀,根根分明如白玉節,這會卻紅腫溢血,血痕遍布。

段钺呼吸加重,手指攥得咔嚓響。

他覺得自己怒火又要燒起來了。

自己都沒舍得這麽對待的仇人,被旁人搶先淩虐至此,他氣得快要爆炸了!

下一瞬靖王冰涼的指尖觸到他唇角。

冰涼的觸覺讓他心頭之恨漸漸淡下去,暫時恢複冷靜。

“段十六......”靖王喃喃,至今無法相信,這人會回來救他,“為什麽......”

段钺被他畏縮的姿态刺得心煩意亂,直接撲上去,把人摁倒在榻上,虛覆在他身體上,直視他的雙眼。

靖王一怔,反應過來後,立即想擡手遮住自己的臉:“不要看。”

段钺冷臉,強行撥開他的手,舉過頭頂壓住,聲音凜冽:“什麽不要看?”

“臉、毀了......”

“毀了又如何,男人要那麽漂亮的臉作甚?你不是向來不在意皮肉之相,何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

靖王怔怔盯着他清澈明亮的雙眼,忽覺一股難言的卑微,無法用這幅容顏去面對這個人。

他難堪地撇過頭,抿唇不語。

“段初初。”

段钺把他的頭正過來:“看着我,說話。”

靖王閉上眼,淚水順着眼角溢出。

小暗衛身上的薄荷葉散發着幽幽冷香。

心底酸澀痛楚。

他辨不清是自己為什麽而哭。

“你不喜歡。”

他哽咽道,“你不喜歡這張臉。”

段钺眨眨眼,先前替狗王爺想了許多理由,唯獨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麽一句。

他不喜歡。

所以,是在意自己的想法嗎?狗王爺我行我素慣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體貼了。

段钺新奇,俯身湊過來,盯着他沾染了水霧後越顯朦胧豔麗的桃花眼:“段初初,誰跟你說我不喜歡。”

靖王眼睫顫了顫。

像蝴蝶振翅。

淚珠順着鴉睫滑落,美得不像話。

段钺沒忍住誘惑,低頭吻了下。

輕飄飄的,羽毛飄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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