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

本來順順利利的交易突生變故。

還來不及眨眼的功夫,形勢已經急轉直下。

所有人還沒搞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麽?

戰鬥就迅速打響。

“啊!見鬼,你們不要那子爵的命了嗎?”

“畜生,竟然敢偷襲!”

“幹他娘的,回頭就把那狗娘養的貴族剁了撕票!”

“停手,都停手,他媽的怎麽一回事啊?”

護衛們服從命令地搶先開始攻擊。

盜賊們一邊罵罵咧咧地嚷嚷,又一邊倉促地迎敵。

早有心理準備……

或者說,直接導致了眼前混亂局面的傑米在拔腿狂奔。

這事險到了極點。

由于去拿贖金的緣故,他的站位靠前,最先受到攻擊。

但他早有防範,在其他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開始提着裙子跑。

及至後來有人追過來的時候,又機靈地躲過幾波攻擊,接着,他就開始呼喚援兵,高高舉起那個裝滿贖金的箱子,邊跑邊朝盜賊們大喊:“他們要把錢搶回去,保護我,保護我,快來保護我。”

于是,“什麽,把錢搶回去?”“休想!”“誰敢碰老子的錢!”

盜賊們群情激憤,紛紛抛下本來正在戰鬥的敵人,轉身揮舞着武器沖過來,幫着傑米将後頭的追兵統統擋下。

庫克羅普斯總覺得這事不對勁兒。

但在如此混亂的情境下,他根本沒辦法去細想,只得大聲怒吼着,也加入了戰局。

傑米趁此良機,抛下所有人,不管不顧、頭也不回地朝前奔去。

又因為盜賊們為了保險,在挑選交易贖金的地點時,刻意挑了熟悉的、距離他們臨時窩點不遠的地方。

而這處地方周邊的地形地勢,早被傑米找借口出門溜達的時候,觀察了個清清楚楚。

所以,只見他七拐八拐地就進了一條巷子,然後,開始沿着小巷子極熟練地跑着。

左拐、右轉,爬牆,跳到樹上,再跳下來……

其時,太陽落山,天色漸漸暗下來。

傑米也看不太清路了,只憑着感覺拼命地往前跑,一步也不停留。

他的鞋子跑丢了一只;裙子一角不小心挂到樹枝上,便被他直接撕裂開來;

又有一些荊棘和石子,劃破了他的皮膚,雖都不是重傷,但一個個,都是細細碎碎地疼;最後,假發也被不知什麽東西鈎住,索性摘了,扔掉……

他的腿漸漸沉重地像是灌了鉛;

他的肺慢慢熱燙地像是點着了的火。

他仍舊踉跄着朝前跑,不斷地跑……

然而,身後的追兵依舊死死地綴着他。

最開始追的人還是用兩腿跑着,及至後來竟有人騎着馬追了上來,他們邊追還邊喊着:“抓住那個女的,她把錢拿走了!”“快去追她,別讓她跑了!”“你們這些傻瓜!馬過不去,往那邊……”“來兩個人,去前頭,從這裏繞過去,抄近路去堵她。”

傑米于是知道,情況危急,不能任由他們繼續這麽追下去,必須在力竭前甩掉追兵。

他拼命地想着法子,想得頭都快要炸掉,然後,他不再朝着人少的地方跑了,反而奮力朝着人流量最密集的街道,也就是之前提到過那條,擠滿了臭要飯的、小偷團夥、下等妓女、放高利貸的流氓,以及大部分可憐流浪兒的街道跑去。

等跑到了這條街道上,他才敢稍稍停住,彎着腰,氣喘籲籲地扶着膝蓋,緩了幾秒。

然後,他擡頭四下張望,發現那些一直追在身後的追兵們,此時竟成四角包圍之勢,一邊同樣地喘着氣,一邊拿勢在必得的目光牢牢地盯着他,一步步地包圍了上來。

傑米笑了出來,眼睛裏閃爍着極明亮的光芒。

他站直身體,當着這些追兵的面,從容地打開那個裝滿贖金的箱子,從裏頭抓出了一把、又一把的錢,猛地朝着天空抛了出去:“撿錢啦——!”

整條街像是被按下暫停鍵,靜止了一瞬。

聽到錢這個字眼,所有人都不由得望了過去。

接着……

歡呼聲、喊聲、罵聲,奔跑聲,人擠人,人撞人,人推人……

無數聲音和動作都在同一時刻發生!

整條街瞬間活了過來。

所有人瘋狂地朝着錢掉落的方向撲了過去。

本來計劃着要将傑米包圍的那幾個人,目瞪口呆。

還不等他們對此做出什麽反應,就已被洶湧的人潮給兜頭淹沒,只一小會兒的功夫,便連個人影都找不見了。

傑米又跑了起來。

但這一次,他的腳步要輕快很多。

此時,天色已近全黑。

不遠處,有燈光隐隐約約地亮起。

街道上的人群依舊沒有散去。

在金錢的魅力下,他們也許将徹夜狂歡。

傑米還是沒有放松。

但他一邊跑,一邊笑,一邊又揮舞着手臂、蹦跳着尖叫,快快樂樂、瘋瘋癫癫,把那些喧鬧擁擠的人群、兇神惡煞的追兵、暫時已經不知身在何處的盜賊、一地的金錢,以及一切不愉快的陰影……統統扔在了身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海倫娜是個金發女郎。

但她一點兒也不活潑,相反,臉上總是帶着一種疲倦的感覺。

其實,也難怪如此。

實在是她的經歷太過坎坷。

她從小父母雙亡,約莫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就随随便便地嫁了個人。

先平平無常地過了那麽兩三年的安心日子,結果,一場飛來橫禍就讓她沒了丈夫,只剩下一個三歲的兒子。

為了養活這個兒子,沒什麽依靠的她只好外出打工。起初,在一家小作坊裏做底層女工,于每個灰蒙蒙的晨曦,準時起床幹活兒,再一直不停地幹到夜半才能休息,筋疲力盡,攢不下錢。

然後,兒子病倒了。

高昂的醫藥費用又壓垮了她。

在即将豁出去,都準備去街邊賣淫的時候,一位好心的劇團老板慷慨解囊。

但遺憾的是……

盡管得到一定的醫治,她的兒子還是死了。

能做的事已做過,能盡的責任也已盡。

可身邊的人卻依舊是一個都留不住。

海倫娜不免悲觀地想:“我的世界再也不會有什麽美好的事物了。”

她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做什麽,也不知道何去何從。

最後,出于報恩的心理,她加入了那個好心老板的小劇團,成了一名女演員。

這年代的人都很看不起舞臺上的演員。

他們普遍認為,只有放蕩的女人才會喜歡從事這種抛頭露面的職業。而且還經常說,這些女演員同婊子們的唯一區別就是——婊子明碼标價、錢貨兩訖;而她們的價格卻總是浮動着的,時不時還要矯情地同人談一談感情。

很多女人承受不了這些侮辱。

于是,她們到了舞臺上,往往會出現兩種表現:要不然就是破罐子破摔,幹脆将自己當做妓女,放得太開;要不然就是畏畏縮縮、束手束腳,極力地想要遮掩自己,完全地放不開。

但經歷太多磨難的海倫娜卻已經無所謂了。

她有時候想:“若能讓我兒子活過來,不管是做戲子,還是做婊子,我其實都不在乎的。”

出于這種坦然的态度。

她在舞臺上演繹的角色,總在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既不過分誇張來嘩衆取寵,也不搞什麽裸露的噱頭去騙一堆浪蕩子弟。

從頭到尾,角色應該怎樣表現,她就認真地怎樣表現。

因此也就極能打動人心,時常讓人恍惚地覺得,這演繹的故事是真的,這角色也該是真實存在的。

于是,她在當地紅了。

連帶着,那個明明規模很小、很破的地方劇團,也奇跡般地有了點兒名聲。

那位劇團的老板萬萬沒想到,一次随意地援手,能換回如此巨大的回報。

他天天樂得合不攏嘴,還被激發出了滿腔的雄心壯志,決定帶着已經成了劇團臺柱的海倫娜,一起去王城闖一闖,好好賺一把貴族老爺們的錢。

海倫娜其實不怎麽看好這次王城之行。

在她想來,王城是那種,随随便便扔一磚頭砸下去,都能砸到個子爵,若不然,最低……大概也會砸個男爵出來的地方,未見得會欣賞他們這種小地方的劇團表演。

可老板決心想要闖蕩,員工又怎麽能說喪氣話呢?

海倫娜只好依舊無所謂地想:“如果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再回來,也沒什麽的。”

于是,他們上路了。

由于路程慢長,每當行上一段距離,他們的車隊都要在沿途的車馬行停一停。

讓車馬行的夥計們把馬車維修一番,再檢查檢查馬兒們的馬蹄鐵有沒有損壞到該修理的程度,然後,一些生了病、或太疲憊的馬,還要被換掉……

這天,劇團一如既往地停駐在一間車馬行,靜靜地等着休整完畢,繼續上路。

這時候,一個車馬行的夥計突然跑了過來。

他客氣地向劇團的老板詢問:能不能接受一位獨身上路的客人?

然後解釋說,這位客人也要去王城,但又擔心路上一個人不安全,因此才想來搭個車,可以付錢。

好心的劇團老板沒想太多,一口答應。

他還熱情地說:“順路,不要錢。”

海倫娜知道這事後,有點兒擔心。

因為這年頭,世道開始亂了。

獨身上路的客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這個獨身上路的客人極有可能是強盜們派來的暗探,混到了車隊裏,專門負責探聽車隊的虛實,将來還要和強盜們裏應外合……

想到這裏,海倫娜憂心忡忡地透過馬車的車窗,向外張望了起來。

但不得不說,人多數都是視覺動物。

只那麽一眼,她先放了一半的心,還在心裏想:“這樣好看到近乎得天獨厚的人,不管去做什麽,想必都要比做強盜更有前途吧?”

(二)

大概也是因為這份好看,劇團的老板也較以往格外熱情。

他拉着那位客人聊了又聊,主動為他引見了海倫娜。

這世界對女人的規矩很多。

但類似劇團這種地方,卻又奇怪地沒那麽講究。

所以,那位老板在介紹兩人認識後,一邊拜托海倫娜幫忙招待下客人,一邊又說讓客人同海倫娜聊聊天解悶。

然後,他自己竟然抛下兩人,又跑出去忙活兒了起來。

客人……

也就是傑米。

在近段時間裏,他一直都在同壞蛋們厮混,每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個極兇惡、極不懷好意的面孔;耳朵裏聽到的全是髒話;鼻子裏聞到的是一群男人身上的酒臭和汗味……幾乎快被同化。

如今,乍然回到相對平和的社會,其實還沒怎麽适應。

結果,迎面又撞上這麽熱情的人,一時間被搞得大腦發懵,不知怎麽應對。

最後,他呆了好幾秒,才回過神,朝着馬車裏的那位海倫娜夫人笑了一下,以示友好。

但同時,他還在心裏擔心,擔心自己木愣愣的表現太失禮,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然而,對海倫娜夫人來說,這一笑是絕談不上有任何失禮的。

相反,她很是賞心悅目。

此時,傑米終于換回了舒适的男裝。

由于時間倉促,大小不是特別合身,但畢竟是從成衣店買來的新衣服。除此以外,還有新買的褲子和靴子,總之,這麽一打扮,從頭到腳煥然一新、幹幹淨淨、精精神神,一眼看過去,難得的朝氣蓬勃,十分令人有好感。

而且,在海倫娜的眼中……

眼前人除了那極惹眼的相貌外,最讨人喜歡的地方可能就是臉上的笑容了。

(終于成功脫身!)

他那麽開心,笑得那麽歡,眼睛裏都有控制不住的笑意,周身洋溢着春風和樂的喜悅。

以至于別人僅僅這麽簡單地看着他,心情都會不自覺地好起來,唇角也不自知地微微勾起。

海倫娜因此打趣問:“你打哪來?又要去哪呀,快樂男孩?”

傑米禮貌地摘下帽子,向她行了個禮,才笑着答:“實在抱歉,我不太想提我的來處,因為那地方糟得讓我這輩子只想忘得幹幹淨淨,再也不去想它。至于去處,同您一樣呢,夫人,我要去王城……”

海倫娜夫人善解人意地沒再追問什麽來處。

她順着話題說了下去:“王城确實是個好地方,聽說那裏很繁華。”

“唔,一個國家的王都,總不至于令人太失望吧。”

傑米不由略有些向往地說:“我想在那裏,找一份安穩點兒的工作,再找一個住的地方,若是住的地方能附帶一個院子就更好了,面積不用特別大,但可以讓我在院子裏種點兒喜歡的植物……從此能夠安頓下來,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海倫娜夫人被他這麽質樸的夢想給驚到了。

她不禁脫口而出:“你這樣的年紀,竟不想什麽建功立業的嗎?”

傑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免自嘲一笑:“大概是我膽子比較小吧。”

他又有幾分尴尬地說:“比起複雜又需要承擔風險的建功立業,我還是喜歡沒什麽波瀾的平靜生活。不過,這話您聽了,大概會覺得我很沒用吧?”

誰知海倫娜夫人卻對此給出了極高的評價:“不,不,我倒不這麽覺得。事實上,比起那些一門心思擱名利場打轉的人,你這樣子的想法,才是最難得,也是最實在的。”

“再說,誰規定想好好過日子的人就是沒用的人呢?”

“我覺得,若是連自己的日子都沒過好,一天到晚還想追求這兒,追求那兒的人,只怕是眼高手低,及至這麽到了最後,多數也是兩手空空,什麽都抓不住的。”

傑米被她誇得臉紅,又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幸好,外頭傳來一陣巨大的喧嚣聲,這才解救了他。

這時,劇團的老板一臉複雜地走過來。

他沖兩人說:“哎,有一夥強盜被抓住了,今天要直接被施以絞刑。”

海倫娜夫人不由驚訝地問:“直接絞刑?都不坐牢嗎?”

劇團老板解釋說:“聽說,本來就是逃犯,手上有着好幾條人命,一路逃到了這邊後,還嚣張地繼續作案。”

“……直到昨天,他們在綁架、勒索一位尊貴的子爵大人時,才終于落網。具體不清楚……據說,是被那位子爵大人的仆從,又配合了鎮上的警察,聯手将他們抓獲的。”

“這夥人太兇惡了,法官擔心他們會再次越獄,逃跑。所以,保險起見,幹脆直接全判了絞刑,今天中午……”

“喏……就在那邊鎮中心的廣場上,公開行刑。現在,外頭正吵吵鬧鬧地號召鎮民們都過去觀刑呢。”

說到這裏,劇團老板略停了停,才重新說:“咱們後頭拉道具的馬車,壞了的車輪那裏,一時半會兒也還修不好,還得再等一等才能出發。所以,我剛同團裏其他人都說了,時間上趕得及,要是有誰想去觀刑,大家可以結伴,一起去湊湊熱鬧。對了,海倫娜,你去嗎?”

海倫娜不由皺起了眉說:“我怕做噩夢呢。”

她格外費解地問:“我不明白,殺人有什麽好看的,還讓大家去看。”

“殺人是沒什麽好看的。”傑米贊同地點了點頭。

但他話音一轉地又說:“可殺強盜,應該還是有一定意義吧。以此來警示別的惡人,告訴他們,如有再犯,就是如此下場。”

海倫娜想了想:“我還是覺得殘忍。”

然後,她重新退回到了馬車裏,只抛下一句:“先生們,你們要想看就去看吧,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于是,傑米同她短暫的告辭,轉身跟着劇團老板,一起去看行刑了。

那場面是極壯觀的。

因為被抓的強盜有十多個人,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排了好長一排。

他們每個人的雙手都被捆縛着,被警察們粗暴地推搡到了刑臺上。

然後,一個個的繩套就被套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圍觀的人群知道他們都是強盜。

也沒什麽多餘的憐憫,見此,紛紛歡呼、吶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傑米注意到,庫克羅普斯居然還在咧着嘴笑。

一位侍奉神明的神侍走上了刑臺,詢問有沒有人需要臨終忏悔。

人群們見此安靜了下來。

他們迫切地想看看這些強盜們會是什麽樣的表現,痛哭流涕?沉默不語?還是恐懼求饒?

然而,庫克羅普斯卻笑呵呵地說:“我沒什麽忏悔的,我只是很高興能看到有這麽多人來送我上路,若是真就那麽無聲無息、孤單單地離開人世,可就有點兒太無趣了。”

負責行刑的人揮手讓神侍下去了。

他知道如庫克羅普斯這樣的罪犯,是最冥頑不靈,且壓根不會忏悔的。

庫克羅普斯對此不以為意。

他一如既往地微歪着頭,用那只完好的眼睛含笑看着這個世界。

及至行刑官下令。

行刑人員抽掉他腳下踩着的木板,徹底被懸吊起來之前……

他還放聲大笑着,極痛快地吼了一句:“殺人!放火!幹翻世界!”

然後,他就被吊了起來。

面目扭曲、猙獰,舌頭吐出,連死竟都是一副兇狠的樣子。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劇團老板不由得撫着胸口,感受着瞬間加劇的心跳,滿是敬畏地感嘆:“啊,啊,倒是一條好漢。”

傑米蒼白着臉,目光正對着庫克羅普斯那張醜惡的臉。

他隐隐有那麽一刻的難過,但很快,心腸便又重新硬起來,喃喃地自言自語着:“無法無天的狂徒罷了,那裏稱得上什麽好漢?!”

這麽又等了一會兒……

所有的盜賊就都掙紮着斷了氣。

至此,行刑結束。

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但突然,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一隊人匆匆忙忙地趕到了。

還有人着急地大喊着:“先不要殺!先不要殺!”

可已經晚了。

昔日的財務官萊文,看着那一整排連屍體都涼了的強盜們,氣得将帽子摔在了地上。

他至今對那場監獄大火耿耿于懷。

所有人的說法都是‘不慎失火,庫克羅普斯趁機帶人越獄’。

但萊文總覺得,內中還有隐情,想要追查一番。

可監獄都被燒成了廢墟,根本無從調查。

直到前不久,聽聞有這麽一夥強盜,似乎很像當面獄裏的獨眼大盜,他這才順着蹤跡追了過來……

可惜,又遲了一步!

傑米看行刑都沒怕,結果,被這人的突然出現給吓了一跳

他忙壓低帽檐,遮掩着,緩緩後退。

幸運的是,萊文壓根沒注意人群。

他正指揮着人,将一具具的屍體解了下來,想查看其中還有沒有活口……

于是,傑米跟着劇團老板,順利地返回了車馬行。

這時候,馬車也已全部休整完畢。

劇團的隊伍終于可以啓程,繼續朝着王城的方向出發了。

又由于海倫娜對他很好奇。

而且,在慢長旅途中,能有一位好看的男伴作陪,無疑是一件開心的事。

所以,她邀請傑米,同乘了一輛馬車。

等坐上了馬車,這位粗心的女士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不禁用手拍了下腦袋,笑着問:“哎呀,瞧我糊塗的!竟然忘了問,怎麽稱呼你呢?總不能一直喊你快樂男孩吧?”

傑米笑了笑,裝出一副腼腆的樣子。

“請喚我路易斯吧。”他略略欠身,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然後,又補充一句:“路易斯貝克特願意為您效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