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

不管傑米有什麽計劃,暫時都用不上了。

因為第二天,他病倒了。

事實上,這場病也早該來了。

打從入獄起,就沒過上一天安穩日子。

整天擔驚受怕,吃不好、睡不好不說。

還要絞盡腦汁、一刻不停地同各式各樣的人鬥智鬥勇。

甚至直到最後的那場勝利逃亡,也是整整一晚上的奪命狂奔。

雖說成功脫逃了,可事後既沒得到任何合理的休息,也沒有什麽營養方面的補充……

他能平安無事地撐到現在,真可謂是一種奇跡!

然而,他也只能撐到現在了。

許是終于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心裏繃緊的弦微微一松,人就倒下了。

幸虧海倫娜夫人惦記他,見他一天沒露面,特意過來拜訪,才及時發現了這一狀況。

只是也難怪他病了那麽久,都沒被人發現。

傑米非常的安靜。

他病得有些糊塗,腦子混亂中,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已經徹底安全了,便連在病裏都提着心,不敢聲張。

盡管是難受的,可他卻極端克制地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僅僅蜷縮着身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以至于,除了那張燒紅、發熱的臉和略微急促的呼吸外,幾乎完全看不出這是個活人。

海倫娜夫人被吓了一跳。

她突然感到一陣害怕,因為回想起多年前病死的小兒子……也曾是這樣的安靜。

知道她累,怕她擔心,也怕吵到她的休息,那孩子連咳嗽都盡量小小聲的。

所以,到了最後,她這個蠢媽媽竟然不知道,那貼心的孩子到底是在什麽時辰無聲無息地離開的?

想到這裏,海倫娜夫人的眼裏就噙滿了淚水。

她仿佛重新回又到了那近乎夢魇般的過去,于是,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焦慮地查看,直到發現人是活着的,才松了一口氣。

接着,便是一番盡心盡力地照顧。

盡管這位夫人心裏清楚,眼前這位先生的年齡和自己兒子的年齡相距甚遠。

可也許是他之前自述無父無母的可憐身世,再或許,是他此時病中的脆弱姿态,實在像極了當年的那個孩子,致使她那一腔早已深埋在心底多年的母愛,竟統統被激發了出來。

醫生來了又走。

海倫娜夫人自己掏錢,買齊藥物,擱廚房找了個罐子,細心地熬煮出退熱的藥湯。

然後,她坐到了床邊,凝視着他,溫柔又憂傷地回憶着:“若是……我的孩子長大了,是不是也會同你一樣英俊?”

等到傑米的燒漸漸退了,病痛重新遠離後……

一直從旁注視着他這麽一點點兒好起來的海倫娜夫人,竟也仿佛從中得到了一場救贖。

“好歹救回來一個。”

她這麽心酸又欣慰地想着。

而在傑米生病的這段時日裏……

王宮中那些貴族們片刻都沒消停,又發生了許許多多離奇古怪的事。

最開始是勞瑞斯夫人

盡管她前不久才遭到財政大臣德萊塞爾的一番訓斥。

但作為國王近段時間最為寵愛的情婦,她并不将對方看在眼裏,也自忖有足夠的底氣來對此置之不理的。

于是,周末的那場打着“鑒賞藍寶石”名頭的聚會,還是照常舉行了。

而且,還是特別隆重地舉行!

勞瑞斯夫人穿上了一條新裙子。

那裙子的設計十分複雜,幾乎拖地的層層疊疊的裙擺,及到肘節的袖子,突顯胸形和細腰的版型,以及上頭鑲嵌着的各種華麗的花紋、蕾絲和亮片,只要稍稍碰觸一下,可能都會影響到裙子整體的效果,因此要四個仆從幫着進行穿脫。

等到好不容易費勁兒地穿上了。

那位裙子的制作者,一個宮廷女裁縫就走上前來,那麽前後左右地細細打量了一番,又針對細節進行當場修改,務必使得裙子更加貼合這位夫人的身材。

這麽忙碌到最後,已經徹底完美無缺了……

女裁縫才心滿意足地望着那一個個看似無序,實則每一個都是精心排列、但卻不一定能維持很久的绉褶,思考着說:“唔,保持今天一整天應是沒什麽問題的。但到了明天……哎,也無所謂,只穿一次也夠本了,咱們明天再換套新的好了。”

接着,是各種珠寶首飾。

國王賞賜的藍寶石自然要被鄭重地佩戴在胸前,此外,還有珍珠手鏈和鑲滿鑽石的胸針。

由于費了這麽多的心血和精力。

這位夫人甫一出場,便獨領風騷。

除此以外,聚會現場也被布置得異常奢華。

在許多人窮到連件衣服都買不起的時候,這個聚會場所的所有欄杆卻都是拿紅色天鵝絨包裹着的。

然後,無數剛剛采摘下的鮮花被急匆匆地運送而至,足足裝滿六輛馬車。

仆人們紛紛上前,将鮮花們小心地搬下來,用以裝點聚會大廳,使得整個大廳內,蘭花似海,玫瑰如潮。

這是極為大手筆的消費了。

在這年代,只有富人才會購買鮮花,因為窮人從來不會考慮購買任何不能吃的商品。

然而,這些侵透了花農一家老小辛勤汗水的昂貴花朵們。

其使用時間不過僅僅是一場聚會的時間,等到聚會結束,卻要統統扔掉。

所以,與此相比,其它珍馐美酒,大概反而只能算是尋常必備之物了。

為了出席這樣的聚會。

來客們的裝扮自然也都不簡單,同樣極盡奢華。

因為與之前財政大臣德萊塞爾的沖突。

記仇的勞瑞斯夫人私底下還起了性子地想:“老東西!你越是看不慣什麽,我偏偏越是要做什麽。”

所以,除了大搞奢華排場外。

為了讓客人們玩得更盡興……

這位夫人同近期正讨好她的朱迪安狼狽為奸。

在朱迪安的撺掇下,他們找了一班身份低微的女孩子,然後,要求她們在表演舞蹈時,想辦法假裝不小心地讓自己內裏的衣服脫落。

這些身份低微的女孩子們起初并不答應,還覺得羞恥。

但當朱迪安開出了兩三百磅的高價後,那份羞恥便稍稍減輕了一些。

于是,這場聚會發展到了後來……

十分一言難盡!

若只是如此也不算什麽。

這世界本就一直很矛盾。

貴族們在外裝模作樣,往往表現得極致保守;

可私底下,他們亂七八糟玩起來時,卻又個頂個的放蕩。

大家對此心知肚明。

凡事只要不擺在明面上,就全當無事發生。

可偏偏有那麽一群纨绔,也參與了這個聚會。

他們身上有爵位,家裏也有錢,平時不摻和國事,每日只顧着尋歡作樂,放縱人生。

因此,他們雖會看在國王的面子上,也會奉承勞瑞斯夫人,卻并不會給她留多少面子,也不會特意去幫她維護什麽好名聲。

因此,聚會結束第二天。

這場聚會的種種細節就被他們傳遍了王城。

最可氣的是,這一群纨绔明明在聚會現場玩得比誰都歡。

可到了散播傳言的時候,卻又要裝得比誰都正經:“唉!唉!我一想到那幫女孩子裸露的樣子就面紅耳赤、心慌手熱,恨不能将衣服袖子都撕下來,把臉……不,把眼睛遮住,讓自己再也無法看到那樣有失大體的場面。”

正直的德萊塞爾大人聞聽此事,忍無可忍。

他跑去觐見國王,要求嚴懲這類傷風敗俗的行為,還主張把勞瑞斯夫人直接發配到外省去,反正不要留在王城就行。

理查德國王十分煩躁。

他既不想惹急這位財政大臣,畢竟,朝堂上的一些事還要多多仰仗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但也不想因為這麽一點兒狗屁事兒就發配了自己喜歡的情婦。

最終,他只好開始避重就輕地和稀泥了:“唔,其實也不怪勞瑞斯夫人,她一個女人能懂什麽,不過是跟着瞎胡鬧……好了,這樣吧,我回頭說說她,讓她改了。至于說,嚴懲傷風敗俗的行為……您要是想管一管,那就去管管吧。只還是注意影響,好比那一班跳舞的女孩,不知自愛,确實該管!”

德萊塞爾沒有辦法,只好告退。

他心知,有陛下這麽護着,自己暫時是拿勞瑞斯夫人那個蕩婦沒有辦法了。

但這場聚會涉及到的另一個人——日漸失寵于國王的朱迪安。

他卻不想放過!

于是,這位德萊塞爾大人打着“國王同意”的名號。

其實也就是那一句“您要是想管一管,那就去管管吧”。

他找人組建了個新部門。

這個新部門的名字是——不道德行為查禁會。

然後,第一次查禁行動。

他就把朱迪安好不容易才千挑萬選出來的一個美女給抓了。

罪名是進行了不道德表演。

其實,應該是跳了幾次豔舞。

這美女是朱迪安計劃要近期捧起來的。

先是準備讓她扮演瑪麗安,在舞臺上露露面,接着,再帶她參加一些酒會,多結識一些人,争取在王城中快速地炒作出一些豔名來,最後,尋一個合适的時機,巧妙引見給國王。

可現在……

他氣急敗壞地跑去找勞瑞斯夫人尋求幫助。

當然,他沒說這女子是要引見給國王的。

只說這女子是準備出演赫金斯伯爵那出戲劇的。

朱迪安把事情說得跟真的一樣,一路嘆着氣:“唉,演出在即,主演卻被抓。我父親年紀大了,急得險些病過去……”

誰知勞瑞斯夫人卻裝起了傻:“哎呀,赫金斯伯爵大人千萬要保重自己呀。”

朱迪安只好繼續說:“家父目前還沒什麽事,只日夜發愁演出的事情,所以,想請夫人幫幫忙。”

勞瑞斯夫人又拿扇子掩了口,擺出了一副愛莫能助的矯揉樣子:“但是……朱迪安呀,我雖很想幫你的忙……可男人們那些外頭的事,我哪裏管得了呀。”

朱迪安這時候已經惱了。

他神色略有些僵硬,嘴上卻還是去奉承她,說陛下看重她,求她同陛下提上一二,讓德萊塞爾把人先放了,讓她把劇演完了再抓。

結果,沒等他把話說完。

勞瑞斯夫人就裝腔作勢地捂住了腦袋,嚷嚷起了頭疼。

一堆侍從們匆匆趕過來,聲勢浩大地照顧起她,又是給她按摩的,又是給她倒水的,又是喊着快去請醫生,又說先去拿什麽嗅聞瓶……

朱迪安被晾到一邊,無人理睬。

最後,他只好難堪地告退離去了。

可等他一走……

勞瑞斯夫人的頭疼就不藥而愈。

“呵,打量我傻呢!”

這位夫人搖着扇子冷笑道:“想給陛下送女人,還敢求到我這裏,呸!”

同一時間,朱迪安坐在馬車裏,也在憤憤然地大罵:“這個殺千刀的婊子!”

他咬牙切齒地想:“平日裏得了我那般多的好處和禮物,卻半點兒忙都不肯伸手。等着吧,早晚讓陛下厭棄了你!”

(二)

然而,在所有人都這麽想盡一切辦法,拼死拼活、勾心鬥角,試圖博得國王寵愛的時候……

國王的合法妻子,本應最愛的女人——王後艾麗莎卻在忙着慈善的事。

自從唐娜去世,國王和王後之間的關系,居然奇跡般地得到了緩和。

在此之前,他們兩人是毫無聯系又生疏的;

可在此之後,卻由于為同一個人悲傷、流淚過,反而仿佛有了那麽一點兒微妙的聯系。

理查德國王依舊不怎麽喜歡王後。

因為對方無論是容貌,還是行為舉止,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所以,在王後身體恢複健康後……

他雖然已經應朝臣們的要求,為了未來的子嗣,略敷衍地同她圓了房。

但大部分的時間,他還是更願意同其他女人尋歡作樂。

至于王後艾麗莎。

她對國王漸漸沒了什麽感情上的期待,轉而将注意力投向了別的地方。

一開始,僅僅是打理宮廷的瑣事。

由于她并不受國王的重視,處理這些瑣事,也費了一番功夫。

及至後來,國王将做慈善的事甩給她。

她才算是有了一個可以正經去花心思做的事。

因此,打從得了這項差事。

她每天都費心地思考着濟貧院、孤兒院什麽的。

盡管國王的意思,其實只是讓她代表王室,去裝裝樣子。

但艾麗莎卻很認真,還打算親自出門,視察王城濟貧院的具體情況。

可誰知……

這天,她清早起來吃東西,才吃一口就吐了。

女官瑪姬起初很着急。

及至想到了一種可能,又興奮起來。

于是,宮廷的醫官被急急招過來。

幾分鐘後,王後有孕的喜訊就傳了出去。

巧合的是,理查德國王得知這一喜訊時,正同勞瑞斯夫人在一處。

勞瑞斯夫人震驚之下,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怎麽可能!”

理查德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抹不悅。

但他依舊微笑着問:“怎麽,親愛的,你不為我高興嗎?”

勞瑞斯夫人轉過頭,眼睛裏盈滿了淚水:“我難道應該高興嗎?”

她略微提高了嗓音地嚷着:“我原以為你是愛我,不愛她的。可現在,你卻要她養你的孩子了。那我呢?你又将我放在那裏了呢?”

理查德國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突然間,他不再是眼前女人一直溫和的情人,而是變回了那個說一不二的冷酷君王了:“我本以為,你是知道的。你口中的她,才是我的王後。”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勞瑞斯夫人在他身後,哭得眼淚縱橫、傷心欲絕,擡手拎起桌子上的一個花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與此同時,傑米終于也緩過來了。

這一場病讓他在情緒上極難得地有了一些脆弱,對‘純粹依靠自己,在王城立足’的事情産生了些許懷疑。

并且,他還在心裏思忖:“我是想過一種平靜的生活,可若是什麽都不敢嘗試,只由于怕暴露身份,就躲躲藏藏、孤孤單單地一個人生活,那我之前費那半天勁兒做什麽?”

至于說重回鄉下……

他可不想再被人随便找個罪名就給扔獄裏。

而且,海倫娜夫人由于不知內情,又說了好些勸他去尋親的話:“只見一見也是好的,興許其中有什麽誤會。萬一沒人認你,你就回來好了,也不損失什麽的。反正在我看來,沒有一個母親能真正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

傑米想了想,決定去調查一番。

至于之後怎麽辦,還是要視情況而定。

根據信上所寫的那個‘德萊塞爾夫人’的稱呼。

他先出門去打聽‘德萊塞爾’這個姓氏。

結果,出乎意料,打聽過程十分順利。

只因德萊塞爾大人目前正是王城的風雲人物。

這位性格有些古板的財政大臣,心是好的。

但遺憾的是,他思維僵化,總是不知道該往哪處使力。

勞瑞斯夫人把聚會辦得烏煙瘴氣,奢侈浪費。

他打心眼裏不贊成,認為那樣的行為很不對,應該被譴責,但又不知道具體該怎麽處理,才能更有利于人民。

最終,費了不少心思,竟然搞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不道德行為查禁會。

思想境界上,是想好好整肅一下當前不良的社會風氣;結果行為上,卻是風風火火地四處掃黃!

更無語的是,貴族們被抓住了不過是罰款,妓女們被抓住了卻要坐監。

前者還好,不過是損失點兒金錢;後者卻極有可能是‘一人被抓,全家挨餓’。

這麽一搞,王城上下,怨聲載道。

再沒有一個人說他好了。

大家紛紛在私底下編排他:說他如今年老體衰,于床事漸漸無力,因此心理變态,開始嫉妒起那些有能力的人,才搞出了如此多的事端。

傑米聽完後,幾乎不知該做什麽表情。

但好在,雖有這麽一樁荒唐事,嚴重地損傷了這位老爺子的聲名。

可若是再細細打聽一番,又能得知,他沒幹掃黃之前,有着很正直的名聲。

據說曾在朝堂上多次勸說國王,專注政事,為百姓考慮。

至于他的夫人……

暫時打聽不到什麽消息。

但也不意外。

因為從德萊塞爾這位大人的行事作風可以看出:做他的夫人,必然得是極守規矩,從不随便抛頭露面,行事低調,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麽名聲傳出來。

傑米有些費解:“要這麽看……這對夫婦都不像是有私生子的樣子呀?”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

他幹脆試探地寄了一封信。

信中,他沒有直接把事情寫明白,而是托詞說,自己以前遭遇困難,幸運地得到了對方的一些善意地接濟。如今有幸來到王城,想要當面感謝一番,不知能不能給一個見面的機會?

最後,署名寫上路易斯貝克特。

這樣一來,即使是找錯人,或者中間有什麽不知道的隐情。

他也能借機推脫一二。

信寄出去後……

傑米以為,可能要等上幾天才會有答複。

沒想到,僅僅第二天。

那位德萊塞爾夫人便派人聯系他,約他在一處飯店見面。

傑米不覺愕然:“難道這個路易斯,真是財政大臣夫人的私生子?”

不過,考慮到見面的地方是飯店,應該不至于那麽輕易就被人滅口,他決定準時赴約。

等到了約定的時間,他一走進飯店,便被人引到了樓上的包廂裏。

推開門,果然看到了一位夫人,正蹙着眉頭,坐在裏面發呆。

那是一位氣質很優雅的貴婦。

從她保守的穿着打扮,以及端正的坐姿來看,顯然平日裏是很注重對外表現的那一類型。

只能說,不愧為是那位專注掃黃的德萊塞爾大人的妻子。

傑米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走了進去。

恰好,那位夫人聽到開門聲,也擡起了頭。

四目相對!

兩人都有些尴尬。

許久,德萊塞爾夫人才率先開口,輕輕地感嘆了一句:“你居然已經長這麽大了呀。”

傑米一邊回憶着路易斯的神态,一邊裝出局促的窘迫樣子:“您好,夫人。其實,我也不知該不該來找您……”

正當他琢磨着措辭,想将自己‘并不打算給對方惹麻煩,只想求一點兒幫助,從此能在王城過安穩日子’的意思表達出來時……

突然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說是來送茶水。

傑米于是停下話語,走過去開門。

一個服務員便端着茶壺、茶碗,及毛巾一類的東西走了進來。

包廂內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都等着服務員将東西放好,再繼續交談。

然而,他們沒注意到的是……

在包廂外的不遠處。

朱迪安正一雙賊眼發亮地盯着這邊瞅個不住!

事實上,在德萊塞爾夫人突然乘馬車出門的時候,這壞家夥就跟了過來。

由于之前被德萊塞爾大人抓走了那個美人。

他近段時間一直卯着勁兒地緊盯德萊塞爾家,本打算尋出對方的錯處後,好拿個把柄,來進行要挾。

誰知,盯來盯去!

沒找到男人的錯處,反而找到了女人的錯處。

如今,朱迪安望着包廂中的一男一女,興奮得幾乎想蹦起來:“瞧呀,瞧我抓到了什麽!”

“不道德行為查禁會?哈哈,笑話!有本事先把你老婆查了吧!”

他幸災樂禍地想:“嘿!搞不好外頭的那些謠言還真說對了,這老不死的東西擱床上怕是軟到不行……”

“所以,他老婆寂寞難耐,忍不住就出來找小白臉了。”

“哈哈哈,這事妙呀!真是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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