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
傑米出宮的時候,心态平和,完全沒有什麽氣憤的感覺。
只因他現在已經發現,這些貴族們外加王室的男男女女,人人都是厚顏無恥到了近乎無底線的程度,而且行為處事還非常自私自利,從來不顧他人的感受和情感。
他們近乎冷酷地認為,任何人、事、物,包括婚姻在內,都是能拿來做利益交換的。
所以,理查德國王這次的行為,也并非有意侮辱人,而是認真地想要找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在他想來:勞瑞斯夫人身份地位都可,雖名聲有些欠缺,可依舊不失為一個美貌佳人,且這位美貌佳人這幾年依仗自己的寵愛,好歹也算是王城社交圈中的熱門角色,手中積累了許許多多的人脈關系;
而路易斯呢,雖然目前認了德萊塞爾大人做父親,又有自己偶爾幫忙撐腰。可身份上,總歸不過是一個私生子,且初來乍到,立足很是不穩。
所以,這兩人若是能結合,理想狀态應是兩全其美的。
一來,勞瑞斯夫人能解決私生子問題;
二來,路易斯也能借助妻子的人脈,徹底融入到上層社會中來。
再加上,國王自認不是薄情寡義之人。
事後,他還會對這兩人施加一些恩典和照顧。
這麽一來,大家各得各的好處。
人人都有收獲,豈不是一件大好事?!
但很遺憾!
他想得是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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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傑米實不想讓後背憑空多出一個龜殼來。
只不過,若是當面拒絕國王,大家面子上過不去,顯然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所以,他幹脆表面上答應,心裏卻在暗中悄悄地琢磨,怎麽才能既顯得自己無辜,同時,又能讓另一位當事人,也就是勞瑞斯夫人主動出頭,來破壞這場婚約。
他想來想去,念頭一時間複雜紛亂。
及至突然想到國王要求的盡早成婚,繼而想到可能還要舉辦一場婚禮,由此便又想到最近正犯難的時機問題……
傑米突然就有了一點兒思路,不由喃喃地自言自語着:“唔,這麽說起來,這事還是有幾分可操作和利用空間的呀。”
于是,等将事情琢磨了個七七八八後,他就按照國王的要求,跑去向勞瑞斯夫人求婚了。
勞瑞斯夫人就很好笑了。
她明明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也知道傑米來求婚,無非是走一走程序,卻還是希望男人全都能為自己傾倒,便特意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嬌羞的樣子,又咬着下唇,抛了個媚眼過去,仿佛真的處于什麽愛慕者來求婚的場面中,十分嬌柔做作地表示,承蒙厚愛,但這事太突然了,還需要仔細考慮幾天。
傑米心中十分不耐煩。
別看他在王城社交圈只能算是個新人,但礙于勞瑞斯夫人一向是個風雲人物,哪怕人不在,四處也多是她的傳說。
所以,他對眼前女人種種令人不齒的性情和行事風格,哪怕稱不上是一清二楚,也算知道個大概的。
尤其像是近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
諸如,‘國王已經漸漸冷淡了她’,‘她犯蠢去搞什麽玩具慈善,險些弄出了大亂子’這樣的消息,幾乎可以說,早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因此,見她這麽裝腔作勢,便不怎麽想去配合了。
況且,他本來也不想刷這女人的好感,當即微微一笑,假裝理解地說:“夫人嫁給我,想來确實算是委屈了。但你我也皆知,這其中原是有着一些奧秘和原因的。而這些奧秘和原因,也不用我再細說了,想來外界那些沸沸揚揚的流言,早就流傳開了……”
勞瑞斯夫人呆呆地看着他,仿佛根本搞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但一聽到有流言,她又本能地做出一副裝傻樣子,慌忙快速地辯解:“什麽流言?宮內宮外總有一幹小人喜歡造我的謠呢!他們又說我什麽了?難不成是說我大腿內側有什麽胎記?還是說我生了什麽離譜的……唔,關于肚子類的病症嗎?啊,離譜得很,離譜得很,根本沒那回事的。”
傑米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裏又有些無奈,知道她這樣說話,就是全不認賬的意思,只好将話說得再明白一些,又帶了點兒譏諷的意思:“流言真假,我們自然不用去細究和在乎,但我這次來,實實在在是遵從國王的建議,所以,夫人,咱們就都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了吧?”
勞瑞斯夫人因別人不肯陪她裝傻、做戲,頓時惱怒起來。
此前,國王那般寵愛她,所以,人人都要奉承她;再有一幹浪蕩子,又都觊觎她美色,時不時做出些垂涎的樣子來,使得她有了一種‘男人見了我都會心動’的錯覺。
如今,她突然遇到傑米這樣,一上來就直白地表示出‘我對你并不感興趣’的态度,又看似委婉,實則直接地說出,兩人婚姻僅只一場交易,還是‘國王的建議’,繼而,明顯又暗示自己不要再拿喬,快些走完過場了事……
實在無禮又可恨得要命!
以至于她無端端竟有了一種受辱的感覺,因此對這個未來的丈夫十二萬分的不滿起來。
為着這份不滿,她索性也不再裝傻了,直接将扇子從臉龐挪開,露出一雙兇狠的眼睛來,惡狠狠地瞪着傑米,咬牙罵道:“你既知道是怎麽回事?還敢這樣待我?你這個狗……你不怕陛下……”
“我覺得,陛下也不見得還要去管別人夫妻間的事吧?”
傑米故意拿更惡劣的語氣去嘲諷她:“夫人,若是結了婚,陛下同你可就沒什麽關聯了。其實,實話實說,我覺得,他現在可能就想同你沒什麽關聯了,說不準還想急于擺脫您呢。否則,也不會建議我來這邊,向您求婚了……”
勞瑞斯夫人最聽不得這種暗示她失寵的話,當即沖口而出:“那是因為我懷了他的孩子。”
這話一出口,她又有些心頭惴惴,自悔失言。
只因在上層社會,人人都是假正經,私底下有些事明明做得很過分了,可面上卻都要裝出一副清白無瑕、規規矩矩的樣子來,如此,才顯得體面。
像她剛剛那樣,宛如當衆掀了桌子,就顯得格外粗魯和不體面了。
然而,這位夫人後悔也不過三秒,很快就又理直氣壯了。
只因她覺得,國王與別個男人是不同的,那是整個國家最尊貴的男人,而她既然同國王睡了,所以,也早就不是一般的女人了。
所以,勞瑞斯夫人當即又挺直了後背,做出一派篤定的樣子,炫耀說:“陛下才不是不理我呢,他不過是擔心我和孩子将來遭人閑話,這才要給我找一個歸宿。我告訴你吧,路易斯,你最好對我放尊敬點兒,日後有的是你的好處……”
傑米不贊同地看着她,先嘆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
這樣的神态和動作,惹得勞瑞斯夫人越發不滿起來:“你有話就說啊,偏偏做出這副死樣子又給誰看呢?”
傑米因此嘆息:“夫人啊,您雖然生得美豔妖嬈,但這腦子卻實在是簡單得很呀。”
然後,不等勞瑞斯夫人再次發怒,他又不慌不忙地繼續說:“你難道就從來沒想過?若是你真同我結了婚,這孩子名義上的父親是我,他自此可就失去了國王之子的身份,從此,也再無繼承王位的可能了啊?”
勞瑞斯夫人聽了這番話,不覺大大地張開了嘴,一臉愕然的表情。
因為她的眼界其實很小,哪怕懷了孩子,更多的也僅僅是想争奪國王的寵愛,唯一的野望也僅僅是成為這個國家的王後。
可說到王位的繼承人?
先不說她目前只是個情婦,只說理查德國王,還正是年富力強的年齡,一看就還能當好些年的國王呢。自然也就不可能去想那麽遙遠的事情……
或者說也許有過隐約的想法。
但其實并不敢往深處去想。
現在,這事卻被傑米突然點破了。
她不由得還真去琢磨起來,面上當然還是裝模做樣地說:“啊,你說什麽鬼話,我怎麽會想這種事呢?這原不該我一個女人要想的……”
傑米又故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卻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然後,他朝着這位夫人禮貌地鞠了一躬說:“萬分抱歉,我适才有些冒犯了。至于其它的話嘛……也不過是閑來無事,說着玩的,請別放在心上。而且,您要是說出去了,我也是不會認賬的。”
“至于求婚一事,您既然說要考慮幾天……”
“這倒是理所應當,婚姻大事,總不能太随便對待,本就要多多想一想的。所以,請容我今天暫且告退,過些天再來拜訪吧。”
勞瑞斯夫人被他這麽一退,反而搞得暈頭轉向了。
她雖頭腦簡單,可卻還是知道一些人們常用套路的,剛才見傑米說了那麽多,便以為他接下來會說出自己的目的,譬如,同她結盟,再譬如,給出一些建議。
可沒想到,他起了這麽一個頭兒,攪和得她心緒煩亂、不知所措後,自己卻轉身走了?
竟似真的全無目的,純粹只是由于看出一點兒端倪,便要朝她顯擺一番自身的真知灼見一般。
及至想要開口挽留,再問一問。
可眨眼的功夫,傑米就跟個兔子一般,飛快地跑沒影兒了。
勞瑞斯夫人不免又生了一肚子的閑氣。
她心煩意亂地想:“真見鬼啊!所以,這婚到底是結好,還是不結好呢?”
(二)
然而,不管這婚最終是結,還是不結!
傑米都下定決心,必然要搞一個婚禮出來了。
只因這婚禮肯定是要在德萊塞爾府上舉行的。
到了那時候,賓客雲集,豈不正是一個天然的搞事場所嗎?
于是,先不管勞瑞斯夫人那頭具體想沒想出個什麽一二三來。
借着有這麽一樁事在,傑米這邊已經積極主動地響應起國王陛下的號召,将自己要同勞瑞斯夫人共結連理之事嚷嚷得人盡皆知。
理查德國王知道後,确實十分欣慰。
他不禁愉悅地想:“這個兄弟,倒是同亨利那個混賬截然不同,很是貼心呢。”
但不得不說的是……
德萊塞爾大人的兒子同勞瑞斯夫人,這對組合實在令人意想不到,且還有點兒匪夷所思了!
因此,消息一出!
瞬間引爆了王城所有的社交圈,一躍而成本年度最熱門話題!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讨論這樁神奇的婚事。
“德萊塞爾大人怎麽說的呢?”
“不知道,只聽說已經暈過去三回兒了。”
“哦,天啊!可憐的德萊塞爾大人。說起來,這大半年可真夠他受得了。先是私生子從天而降,接着是私生子又找了一個同他極不對頭的婊子,要給他當兒媳婦,于他來說,真可謂是家門不幸!可憐,可憐!”
“說真的,你語氣要是沒那麽幸災樂禍的話,我還真信了你的話。”
“哈哈哈,沒辦法呀!誰叫那老頭搞得那個什麽該死的不道德行為查禁會!之前,還将我的一個情人給抓起來,我主動過去交罰款,他們都不放人,這事氣得我好多天都睡不好覺,我真是快恨殺那個老頭子了!”
“那我幹脆再免費送你一個好消息吧,我聽說,那老頭兒已經打算把那個什麽不道德行為查禁會給解散了。”
“可喜可賀,想來,有了那麽一個放蕩的兒媳,他也是沒那個臉面再維持下去了吧!”
一時間,人人相視一笑,都不禁有了一種報仇解恨的舒暢感。
但讨論德萊塞爾大人畢竟只是順便。
接下來,大家免不了也要聊一聊這事的正主——即将新婚的那對夫婦。
“其實,忽略勞瑞斯夫人的名聲,她倒也算個頂美的美人了,娶她倒也不算虧。”
“換做別人确實不虧,但說真的,你們想想,路易斯那小子的長相,才真是百年難得一遇。只單論容貌的話,要我說,勞瑞斯夫人還沒他精致呢。”
“這麽說,兩美人湊一起,不更是賞心悅目了”
“是賞心悅目了,只有點兒浪費資源了。”
“唔,我倒不這麽覺得,因為,這恐怕不是浪費資源,怕是另外一對……”
那個說話的人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就頓了頓,做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特意壓低聲音,使了個眼色,又意有所指地委婉說:“另一對朱迪安和唐娜夫人呢。”
另一個人聽他如此說,雖小小有些吃驚,卻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你的意思是陛下對他們……”
之前大膽猜測的那位立時又收斂了,還裝起一派無辜的樣子,微笑着一攤手:“嘿,我可什麽都沒說啊。”
至此,說話的兩人,便同旁聽的一群人,互相交換了幾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等到晚上的時候……
可以說,只用了一天時間,類似這樣的流言便已經順順利利地傳遍整個王城社交圈了。
德萊塞爾大人因此又氣暈了一回。
傑米好生擔心了一番,生恐假死計劃還沒正式開始,老頭就已經不幸地被自己給氣死了。
而德萊塞爾夫人……
她如今是一句話都不願意同傑米說的了。
便宜妹妹蘇珊娜倒是悄悄找過來,問上一句:“你真要娶那個勞瑞斯夫人嗎?”
傑米心中的計劃是肯定不能說的,只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消息都傳出去了,難道還會有假嗎?”
蘇珊娜不由很是愕然:“可勞瑞斯夫人不是陛下的情人嗎?怎麽能嫁給你呢?”
“因為等她嫁給我之後,自然也就不是陛下的情人了。”傑米才懶得同她解釋中間那些,有關成年人的利益交換問題,只随口敷衍地回答。
蘇珊娜一時很難理解。
在她天真的想法中,做國王的情人是一件很值得羨慕的事情,人人都要去奉承、人人都要去敬畏,從此想做什麽便能做什麽,那些父母曾經嚴令禁止的規矩,統統都可以置之不理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
原來國王的情人竟不是一個終身制職業,到期後,還是要嫁人的!
這麽一想。
似乎也就威風幾年,很沒什麽意思了。
蘇珊娜嘆了一口氣。
她因此也懶得繼續問勞瑞斯夫人的事,只自顧自落寞地走了。
傑米還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地讓便宜妹妹放棄了一個不靠譜夢想。
他抓緊時間給馬科姆傳了信息過去,要對方再去催促那位薩菲爾伯爵——關于任務的事。
讓他對那位伯爵大人這麽表示:如果還不能采取行動,繼而完成之前說好的交易,那時間就有些拖得太久了,實在不行,交易還是取消為妙。
薩菲爾伯爵對此深有同感。
但他最近之所以一直沒有采取行動的緣故,完全是因為府裏還有着一個亨利公爵在。
這位公爵大人非常不将自己當外人看,時常在他身邊跟前跟後,對一些書房和卧室隐蔽場所,也總是想進就進,絲毫不顧他人隐私,惹得薩菲爾伯爵心中十分惱怒,只礙于還不到翻臉的時候,才暫且忍耐着。
如今,反叛軍的人已然等得不耐煩了。
薩菲爾伯爵也覺得,總是這麽拖延下去,那就沒完沒了。
剛好!
德萊塞爾府上即将舉行婚禮。
這麽一來,那個朱迪安也是要去參加的。
既然如此!
索性大家都湊一起好了!
先讓反叛軍去殺了德萊塞爾,接着,自己最好不出面,只派個人将錢給他們,當場完成了交易,随後,再通知朱迪安去滅口、奪財!
事情這麽想了一圈,初步似乎是沒什麽問題的。
他于是立刻回了消息給馬科姆,訂下讓他們動手的時間,果然就是德萊塞爾府上舉辦婚禮的那一天。
但薩菲爾伯爵沒想到的是……
他這邊剛剛訂好一個計劃。
另一頭,亨利公爵便也不甘寂寞地跳了出來。
這位眼高手低的公爵大人要求薩菲爾伯爵,同他一起去篡位謀反。
為此,他還振振有詞、義憤填膺地說:“我是懶得繼續躲躲藏藏了,也受不得這個委屈,幹脆明刀明槍地幹一場!”
薩菲爾伯爵一時恨得幾乎想要打爆他的頭。
只因他日子過得好好的,雖暗地裏玩些陰謀詭計乃至暗殺的下三濫勾當,卻壓根不想一上來就挑戰謀反這樣的大事。
況且,哪怕真要是謀反,那也該是為自己……
而不是為這麽一個蠢貨!
但亨利公爵卻仿佛下定了決心。
他從此鸠占鵲巢,公然當着薩菲爾伯爵的面,開始聯絡舊部,召集心腹親信,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了謀反篡位的事宜。
而湊巧的是……
他訂下的時間,也是德萊塞爾府上舉行婚禮的那一天。
“德萊塞爾那個糟老頭子對理查德忠心耿耿,他兒子結婚,且又是同他的情婦結婚,所以……”
亨利公爵猜測地說:“理查德十有八九是會到場的。那時候,便是我們的機會了。”
薩菲爾伯爵心想:“不,那是你的機會,不是我的機會。”
他一點兒也不想同亨利公爵一條路走到黑,表面上應了幾句,心裏卻開始琢磨起怎麽脫身了。
另一頭,傑米終于再次求婚成功。
到了這時,勞瑞斯夫人已經知道他對自己并沒有什麽男女方面的意思了,可恨的是,他雖沒意思,卻狡猾地早早對外擺出了一副情願結婚的樣子。
因此,若婚事不成,責任便全在自己身上了。
那時候,自己免不了要面對理查德國王的不滿和責怪。
她滿腔郁悶和不滿,卻無處言說。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好先答應了求婚。
只是心裏還是不甘心,又想着他之前說的那句‘若是嫁過去,孩子便沒了繼承人資格’。
因此,她忍不住試探了一句:“你上次同我說,若是嫁你,我腹中孩子便不算國王之子的事情,可是有什麽解決的法子嗎?”
誰知,傑米一臉的純然無辜:“什麽?我沒說過呀?夫人,您記性不好?所以,記錯了?”
勞瑞斯夫人又被氣了個倒仰。
但橫看豎看,左右打量,她始終搞不清楚這小子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只把自己急得像是蒸鍋中的螃蟹一般,無處攀爬,只能徒勞地狂揮蟹鉗,在心裏吶喊:“你到底是不是要娶我?既然要娶,為什麽又同我說那些話?可若是不娶,現在這情況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真真恨殺這個混賬了,難不成是成心來折磨我的?若是如此……”
“啊!早晚有一日,我是要被你氣得拿起尖刀,剖出你的心來瞧一瞧的,看看那心是不是已然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