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
拿出簸箕和掃帚把碎片收起來,丢到了對面的水房。
"真的太抱歉了,您看……"我做出極度懊悔的表情。
"不要緊啊。碎碎平安。"他笑着又給我倒了杯水,轉身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您應該多玩幾天,我們這裏……"突然,他手裏的杯子掉到了地上,臉變成了鉛灰色,撲通一聲跌倒在地板上,掙紮了兩下就再也不動了。
我蹲下去探了一下他的動脈,确認已經沒氣了,才長長地舒了口氣:"OK!都結束了。"
仔細地清除了現場我可能留下的痕跡,我按原路退回自己的車裏。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我靜靜坐在那裏,任由思緒飄蕩……
7月的北京,即使到了晚上還是燥熱難耐。我走進三裏屯的希臘風情酒吧,在淡淡的煙霧中看見周沁在角落裏沖我招手。
"找我什麽事?"我坐在他對面,向服務員要了杯冰水。
"有件事很棘手,需要黎姐您幫忙。是大買賣。"
"說過多少遍了。我洗手不幹了。"
"我知道,可是這件事有點特殊。"他吸了一口手裏的飲料,"您知道,我現在做私人偵探了。"
"好啊,總比跟着黑社會打砸搶要好。"我點上一支薄荷香煙,"遇到棘手的CASE了?"
"是這樣的。去年的夏天,一對年輕的情侶結伴去雲南旅游,結果被人發現雙雙死在了原始森林公園裏,這件事您聽說過嗎?"
"聽說過。"我點點頭,"驗屍結果很離奇,兩個人死于急性心髒衰竭。哼,健康的年輕人怎麽會心衰?"
"是的,當時雙方的父母都提出了置疑。可是驗屍的結果是沒錯的,這個案子最後也就以此結案了。"
"可是做父母的不肯罷休,就找你來調查對嗎?"
"嗯。其實開始我也不想接這個CASE,不過那兩家人實在太可憐了。女孩的母親早年病逝,做父親的是好不容易把她帶大,又供她讀了大學,眼看就畢業了卻不明不白地死了。父親受不了打擊,開始酗酒,結果在女兒死後不到2個月出車禍死了。男孩的母親身體本來就不好,聽說唯一的兒子死了,受不了打擊也一病不起,不到半年也去世了。那孩子的父親是個私營企業的老板,他找到我,說要不惜一切代價調查兩個孩子的死因。我考慮再三才答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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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調查出什麽了沒有?"
"前後折騰了一年,跑了不下十趟雲南,總算是讓我找到了線索。"周沁喝幹了飲料,招呼服務員再來一份,"我借助了一點當地黑道的力量,發現那兩個孩子購買過毒品。"
"過量的毒品會引起心髒衰竭這不假,但是做毒品檢驗就會查出來的。我想警察沒有那麽笨吧。"
"一般的毒品是能檢驗出來的。可他們買的是一種新的型號,能溶于水,無色無味。據說現有的毒品檢測是查不出來的。"
"什麽東西這麽厲害?我怎麽沒聽說過?"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啊。據說是植物研究所兩個博士秘密研制出來的,因為技術上的問題不能大規模的生産。他們就小批量地做一些出來賣。後來出了人命,他們怕被追查到就不再幹了。"
"你找到那兩個人了嗎?"
"找到了,我還設法弄到了一點他們的毒品給小白鼠吃了,果然會造成心髒衰竭,而且化驗不出什麽異常。"
"厲害!"我感嘆道,"既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就報警吧。找我幹什麽?"
"報警要有足夠的證據。"周沁搖搖頭,"可我的消息來源……根本就不能拿上臺面啊。孩子的父親不甘心,他說願意出一百萬……"
"別說了!"我叫他打住,"不行,你去找別人吧。"
"別人……我信不過。而且我知道黎姐你最恨毒販子對不對?"
"別裝出很了解我的樣子!我不想再沾這些是非了!"
"最後一次,黎姐。從此我就在你面前消失。其實原本我也不想管,但是那兩個孩子太可憐了。"
我掐滅香煙:"那兩個人叫什麽名字?"
"沈虹和盧俊清。這是我找到的資料。"他遞過一個信封,"如果還需要什麽……"
"你聽好,事成之後,讓你的委托人把那一百萬捐給戒毒中心,我只要他報銷差旅費就可以了;還有,你記住自己的諾言,永遠不要再來找我。否則你會有什麽下場,你應該清楚。"說完我起身走出了酒吧。
仔細考慮每一個細節是我做事的一貫原則。我精心設計了和嚴海新的邂逅,很自然地和沈虹搭上了關系。所以,當那天我把車停在她身邊招呼她上車時,她立刻欣然接受了。我猜蔡曉華一定是把和嚴海新的事告訴了她,否則她也不會喝的一塌糊塗,一路上根本沒注意我往哪裏開,只是不住地說嚴海新對不起她。我把車停在橡膠林,她就糊裏糊塗地跳了下去,轉了個圈才發現地方不對。而那時我已經戴上手套拿出絞索,站在她身後了。原本我拿走她的項鏈是為了誤導警察破案的方向,卻沒想到會有那麽多人積極效仿。不過也好,經過這一番的折騰,警察是筋疲力盡了,案子過了48小時自然會冷卻下來,最後也就變成了懸案。至于那輛灰色的別克GL8,是我租來的,用過之後送去狠狠清洗了一番才退回車行。在夜裏黑色、灰色和深藍色看起來是一樣的,所以當警察瘋狂尋找黑色箱型車的時候,我可以從容地開着另一輛租來的轎車去完成我最後的工作--出于謹慎的考慮,我每次出差都會在不同的車行租上3輛不同型號的車。
幹掉盧俊清時我已經懶得去玩什麽花樣了,幹脆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趁他去收拾破杯子的時候在他的水裏倒進了足夠致死量的"雪蓮花"--給毒品起這麽幽雅的名字我想是沈虹的主意吧。明天一早,研究所的人就會發現副所長在辦公室因心髒衰竭而死。我也可以回家了。
其實我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外表柔弱高雅的沈虹居然會利欲熏心到淪為毒販子。可能善與惡是每一個人都不能逃避的天性吧,它們此消彼長,不斷地相互排斥卻都永遠不會消失。就像我自己,究竟是天使還是魔鬼,有時候自己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