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楚本分
裏正越想越覺得事情就是自己所猜測的這麽一回事,臉色也愈加難看起來。
“大伯有所不知,嫂嫂已經決定留下來為阿哥守寡了。小侄若再将她趕走,豈不是讓人......”
裏正聽聞,眉頭當即擰的更緊了。
大周崇敬文人孝道,也同樣尊重那些恪守婦道的貞潔烈女。所以這個時代對那些失去丈夫,還依舊願意守寡的婦人較為尊重。
若有人膽敢欺負,反而令人所不齒。
當然,大周的律法并不反對寡婦再嫁。不過,再嫁也得看時間。
譬如,才當了寡婦便立即改嫁的那種女子,無疑是令人所不恥的。
而真正意義上的守寡,一般為期三年。過了三年再嫁,婦人的名聲不但好聽許多,還會贏得人們的尊重。
只是女子的容顏易逝,三年一過,想要再嫁好的,自然也就更難了。
還有一種寡婦,則是守一輩子。
這種寡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稱得上是真正的貞潔烈女。不但維護了夫家的面子,能贏得人們的尊重和幫助,還能不招惹閑話。
而現在,窦芙自願為劉大郎守寡,自然也算得上是恪守婦德的烈女子。即便是裏正想以借口趕走她,那也是不能的了。
“哼!我看她是......既然是守寡,那便要清楚自己的本分!”
裏正義正言辭的接着道:“劉窦氏,你可清楚自己身為寡嫂的本分?”
本分?
窦芙還未理解裏正口中的真正意思。
她認真的思索了一下,還真不知道......于是搖頭。
裏正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險些氣暈。好半天才壓下心中的火氣,淡定道:“你若不知,可以去祠堂聽訓。”
窦芙又認真點頭,“哦”了一聲。
“……”
裏正一噎,沒想到窦芙答應的這般若無其事,好半天才臉色憋紅的接着訓導。
“還有……此事本不該我來管。但如今劉家只剩正德與你......為避免有人亂嚼舌根,損壞你們二人名聲。明日恰巧逢集,你便去街上買些朱砂回來,去祠堂将守宮砂點上吧!”
其他村民也紛紛點頭贊同。還多此一舉的解釋,說是為了窦芙的名聲着想。
“......哦!”窦芙再次點頭,心中則有些無語。
她這會子總算是看清裏正為何而來了?
什麽二人名聲!
分明就是怕她這個寡嫂突然狼性大發,在家誘拐小叔,壞了劉正德讀書人的清譽。
可她就算再怎麽如狼似虎,也不至于對還未發育成熟的小叔動歪腦筋吧?況且,她現在的身體年齡也才十四歲而已,自己都還是個小人呢!
窦芙無法理解這些古人的前衛思想,遂也懶得聽他們苦口婆心的教導之詞。
“那,若是無事,我便先去做飯了。”說罷。窦芙彎下腰去,自顧撿起地上散落的幾顆白菘回了院子。
裏正和衆村民:“......”
劉正德則站在一旁羞的滿臉通紅。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對于裏正所說的事,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窦芙拿着白菘直接去了廚房。
她從小被父母像踢皮球一樣,寄養在雙方後嫁娶的鄉下家裏。為了不被欺負和嫌棄,她只能努力的學會讨好雙方長輩,勤快的做各種力所能及的家務,所以她對用木柴生火做飯也并不陌生。
不過當她打開米缸,再打開油罐時,頓時明白了劉正德為何堅持将家裏所剩的銀錢全都交給她了。
至于吃了好幾天的白米粥,也是因為家裏沒有存糧的原因吧!
劉正德一進門便看到窦芙正對着油罐發愣的樣子。
他臉色尴尬,開口道:“家裏這幾日忙,廚房裏所剩的糧食不多,所以明日還要勞煩嫂嫂自己上街去采買些。”
窦芙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事實。
“我手上的傷口已經差不多好了,今晚便我來做飯吧!”她道。
劉正德沒有反對。
他明早便要起身離開,這些事以後也要靠窦芙自己來做。不過他見水缸的水已經不多,便拿了木桶去院子裏打了幾桶水進來,将水缸放滿。
窦芙先将大鍋洗幹淨,在裏面添上了水,又根據腦中原有的一些記憶,輕車熟路的燒燃了柴火。
正月間的天氣依舊寒冷,水也冰涼的很。
窦芙看着自己滿是凍瘡的手,倒也沒有多少抱怨,直接将鍋裏燒熱的溫水舀出來洗菜。
劉正德見此,并未覺得窦芙浪費柴火,反而因窦芙知曉愛惜自己,覺得心下微安。
當然,若是劉寡婦還在,看到窦芙這般嬌氣的樣子,指不定得罵她做妖。
洗好了菜,窦芙便開始熬米粥。
她想到劉正德明日要趕路,所以添米的時候,特意多抓了兩把。
米缸徹底空了......
家裏有兩口大鍋。剩下的時間,她将另一口鍋也洗幹淨,并添上了水。
這幾日她因為手傷,都沒有好好洗過澡。幸好天氣冷,否則早就全身發黴了。
待她忙完,劉正德也沒閑着。
他将家裏裏裏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窦芙看在眼裏,心中莫名感動,突然有種找到家的感覺。
家裏除了劉正德下午從菜園子裏拔的幾顆白菘和一兩斤白面,便只剩下半罐子腌制好的榨菜。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窦芙只得做了道青菜粥,另外準備了一小碟切成段的鹹菜,便算是他們的晚飯了。
劉正德并不挑食,再加上窦芙的手藝不錯,配上下粥的鹹菜,一鍋濃稠的青菜粥很快便被兩人吃完了。
劉正德想要收拾碗筷,卻被窦芙搶了先。
“你明日還要趕路,還是早些歇息吧!”
劉正德依舊沒有反對。
待窦芙忙完了廚房裏的活,又去洗了澡和衣裳。回房時,卻發現劉正德房中的燭火還在亮着。
想必是又在挑燈夜讀了。
她猶豫了一下,才走去敲門。
“熬夜傷神,早些睡吧!”
房中靜默了會,才道:“好!嫂嫂也早些安歇。”說罷。果然熄了燈,睡了。
翌日,天還未亮,劉正德便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