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作者有話要說: 剛開文而沒有榜單的日子對小透明來說好痛苦啊。。

為表我極度在意這話,便道:“這話的意思是……你知道怎麽解決?”

他指尖沾酒在桌上比比劃劃,很有一番模樣,“這麽與你說吧,撇開穆四少在江湖上那些事不說,女人嫁出去總圖夫君又俊又本事,重要的是對自己呵護有加,你知不知道穆四少有個綽號叫四郎君,這個是江湖上的女人們給他取的,”他大笑一聲,“四郎君‘死郎君’,是說他不解風情,不懂紅顏知己,整天板着臉,女子百般殷勤還不識趣的叫人滾開,這才被人罵了。”

我連忙點頭:“他正是這樣的混球,吝啬小氣于你也是過之不及。”

衛小川突然撐着下巴望着我,眼睛被陽光照的透亮,無比純潔似的,轉而心不在焉盯着酒樓下面一個美姑娘,眼神在我與她臉上交替,像是抉擇了一番似的舍棄了我,盯緊了她,萬分欣賞的點着自己下颚。

“就算他放你走也無用,一個蘿蔔一個坑,你這坑都沒清幹淨怎麽再找夫家?只怕是逃出來休書也沒拿到吧。”他回過臉時已眼泛金光,滿面欣喜的握着我的手:“來吧,我來幫你讨回一份休書,價格從優哦。”

當初我怎會說他有氣質,真是瞎了眼。

衛小川的話倒是提醒我休書一事,但出于種種考慮,我還是獨自出了酒樓,那鬼宅在這方圓幾裏內也是出了名的,随意打聽下便能知路線,小半時辰後我尋到巷子,急沖沖進去,寬巷盡頭漆黑一片,我擔憂是穆懷春走遠了,連忙拍門,但很快門開了,門中立着個姑娘,十□的模樣,這白嫩水靈的肌膚在浔陽城中也是罕見,生動一笑更是柔情帶暖。

我愣了好久,方道:“對不起,好像找錯人了。”剛要走,便聽院裏一聲喊叫:“娘,我餓了。”轉眼看小豆子撲在她腿上,從她身後探出腦袋:“我爹回來了?”随即瞪圓了眼,眼前姑娘卻只笑着點頭,“你找懷春?”她将我帶進屋內,抱起小豆子哄了幾句便進了後屋去忙,她如此溫柔賢惠,一點不像搶來的,我不得不佩服穆懷春,給豆子找娘大概是他的樂趣也是人生追求。

雖然是個會下廚的美人,但年紀尚且輕,能算是個好娘嗎?我暗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你爹在哪裏?”

小豆子頗有深意的坐到桌子上,開始重新打量我,小拇指轉來轉去,“你想重新回來做我娘了?沒門了,這個娘才好,會下廚會唱歌喜歡我,”他瞪圓眼睛,“還會講故事,我不要你。”

那姑娘的窈窕身姿正在裏面晃,我一把揪住他頭頂的小掃把辮,冷嘲熱諷,“她給你紮的小辮?你有照過銅鏡嗎?知道有多難看嗎?”

雪白的院門嘎吱一聲推開,穆懷春已回來,看見我在竟不意料,“嫌醜和我說說,那是我給他梳的。”他單肩扛着白米,身上穿的整齊幹淨,半邊袖紮在腰上,紋案似雲,他喚了那姑娘的名字,轉而步步靠近一直看着我。

被他一言不發看着,總有種被欺負的感覺,“你在看什麽?”

小蓮已出來,站在我與穆懷春之間對我笑道:“姑娘別介意,他口氣是有些不好,但別無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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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假笑,“不用你說,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知道他什麽德行。”

穆懷春在後嗤笑,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帕,看似價格不菲,打開後裏面更是一支翡翠百鳥金步搖,他當着我的面往小蓮手上一放,“送給你的。”

我本以為他就是本性吝啬,原來竟是要看對象的。

我覺得但凡哪個女人都不會喜歡這樣被對待,即使如李家和藹的大姐那般被逼嫁給張家大少,若見夫君這樣對別的女人也會耐不住自己的好性子,上去給兩人各自一個嘴巴,因此我掏出胭脂砸過去,并呲牙裂嘴道:“我是來讨休書的,你快寫我快走。”

那小蓮竟萬般憐憫似的安慰我,并好心似的将步搖塞給我“姑娘你可別氣,可別因為懷春送了我這個就要鬧,這無非是個小東西,你若要,我讓他明天再買。”

此後步搖當然被我拍回她懷裏,穆懷春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多餘的人便走了。

他坐下/身,拾起地上的胭脂,放在鼻息下用力一嗅,便将胭脂盒在指間游走:“胭脂太香确實不适合小鬼,不要也罷,正也有後悔送你。”

“少廢話,寫完休書就大路通天,各走各邊。”

聞言小豆子竟從門後竄出來,端着紙筆墨硯,萬般期待的盯着他,恨不得早些把我趕出門。

穆懷春點點頭,又擡首看了看窗棂,随即将小豆子招來,在他耳畔說了幾句,小家夥當即一驚,轉頭瞪我,進屋拉着小蓮匆匆進了後院。

我有些不解,他卻已捏起墨條慢慢磨着,望着桌上燭火道:“我本想休過你也就罷了,分道揚镳對誰都好,可你現在帶這麽多人回來,有違婦道,我也不能這樣輕易饒過你,不乖的小鬼,我總要折磨一番。”

他突然将墨汁往燭芯撒去,屋中突然黑了,外面很快傳來窸窣之聲,有不少人躍進前院,原來竟是有人一路跟随,與我一起到了這裏。

我只覺得被他一抓,丢進了角落,還未疼的叫,門便開了,一把寬刀朝他面門飛旋而來,他當即轉劍接住,那刀便斷作了三節落地。

門外人朗聲笑着,拍掌道:“江湖上相擊而能立即斷其器的兵器當屬穆四少的劍,久聞不如一見,果真厲害。”那人乘月光步入,卻比月色更瑩,是衛小川,他用一張好人的臉朝我笑,“此次還要多謝駱大小姐的帶路。”

兵不厭詐兵不厭詐,我竟還是松懈一步,與他相識的頭回便被那副菩薩面給詐了。

他握着金柄雁翎刀,背手而來,在穆懷春三丈開外停住,“我的客套話說完了,現在說正事,我要買你手上的舍利子。”

“江湖上傳‘千金公子’衛小川家財萬貫,不知有幾斤幾兩。”穆懷春靜靜一笑,“我可以賣給你,但要你全部家財來換。”

衛小川揉了揉眉心,勾起一邊嘴角,不滿道:“這真是難為了我,拿不到紅蓮舍利我不甘心,可用了全部家財我更痛苦啊,你這是要我的命,”他刀在背後一轉,側鋒而來,“你逼的我只能動手奪走了。”

衛小川的刀非比尋常,硬且寬,竟是我迄今見到唯一能與穆懷春對過十招而不斷的兵器,一時間屋中刀光劍影,在屋中橫走,桌椅均被分割成數塊,木屑瓷片橫飛,月光被利器帶進屋中亂飛,刺的人雙眼生疼。

我只覺得是一白一黑兩團雲在堂內翻滾,突然手腕一熱被人握住,我擡首一看心便亂跳,身邊的人低低蹲着,舉指暗示我噤聲,在他們分心時,将我推上頭頂高窗,窗下正等着一匹黑馬,原來已等待機會多時。

我一時間有些激動,揉着眼,他一步躍地,起身跨在我身後,飛快朝密林中去,回頭看此人,不是邵爵還能是誰,縱然此刻他依舊是不痛不癢的表情,像被琥珀凝結過,卻讓我十分歡喜。我想起駱生的話:江湖上油嘴滑腔的大多不怎麽善良,而冷言冷語的卻基本是好人。

只是想起在湖船上巧遇時他的漠不關心,這便後怕的回頭抓他的臉,他臉色一變,終于開口了。

“你怎麽還是這麽煩人。”

“被人騙怕了,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哼,你倒是有點腦子沒?衛小川鬼裏鬼氣,你竟也信他,那雲月二字是他拓下的,他這人從未露過真跡,倒是天天用學他人字跡用來害人。”

“你這些天都在跟蹤我,是不是?我倒是錯怪你了。”我仰面看這風中少年,心裏一股暖意,之前的煩愁也煙消雲散。

“那日不是我不管,是你近他遠我,不太方便,穆懷春雖然名氣不在江湖榜上,卻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我只怕到時表露會害了你。”

“小哥你真好,我要是拿到休書嫁你得了。”

他肩頭僵硬,面上陡然五光十色,連忙推脫。

“家師與穆老爺近好,與駱門主有交情,我只是聽從師命來救你。”

還是一身老氣,有些古板,不過我開心,遠看墨色天地仿佛不遠是家。

“回了浔陽,我好好請你吃上三頓。”

前路傳來一言:“我家小鬼真是有禮,不如現在就将你朋友留下,好好吃一頓?”邵爵緊急勒馬,我與他都滾下馬背,定睛一望,半道攔截的正是穆懷春,他一邊長袖已斷了一截,看來是經過一場死拼,只是沒料想到他來的這樣快。

他用劍指着邵爵,回憶似的在半空緩緩畫圈,“邵爵,原名邵簡雲,蠻空派眉君道人的關門弟子,年輕有為,出師兩年便在江湖榜上排入前三十位。”他發出輕蔑一笑,“可眉君道人又是什麽好東西?小鬼你不經世事,太易信旁人,給我站回來。”

邵爵不讓,将我拉到身後,從腰間拔劍,“要她過去是做夢,我受駱門主托付帶駱小姐回去,舍命也必做。”

“這真是你們蠻空派的作風,為達目的命都不要。”

“當然。”

兩人一冰一火,劍氣在林裏相撞,冷風陣陣哭號,連續的狂風從背後撲來,邵爵用劍牽起一地落葉,形成一面葉牆,借機将我推到馬前,暗道:“你快走。”

我一步跨上馬,迎風狂奔中已不知去了哪裏,四周黑黑暗暗,像無底洞,再沒了來時的興奮,我迷茫的停下。

我雖然從未踏進江湖,但也算是耳濡目染,小哥幫我救我,我怎能棄他離他?萬一他有三長兩短,我豈不是愧疚此生?

想此我便駕馬回頭,在那不遠處的路中,落葉碎如粉塵,四周樹幹上也被劍削細了一截,那樹下靠着的正是小哥,他呼吸尚且平靜,手裏握着自己的劍,可惜已殘了一片。

“你怎麽了?”我上前一看立刻驚吓,他的正身前早被鮮血染盡,雙肩有一處劍洞,他被傷斷筋骨,暫時無力提劍。

他掙紮起身,望了望四周,全然不在乎傷勢,只氣道:“你怎麽這麽叫人不安心,回來做什麽,快走開。”

我上前将他攙向馬背,“我當然一點也不想回來,也十分怕死,但我也害怕你死。”

他的黑馬訓的十分有素,見主人傷重便輕聲一嘶,跪下身,我用衣服纏住邵爵的傷口,正要走忽見他面色大改,那時尚且沒多想,抽出腰上刀就是一揮,那一下卻将空中之物擊打回去,只聽一聲悶響,便見穆懷春站在十丈外,胸口插着那片被我打回的碎片。

他突然将眉頭緊緊鎖住,腳下快步如影,風一樣卷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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