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連恺喜歡男人這件事做的極為隐秘,就連鐵哥們兒石頭都蒙在鼓裏。說起這個秘密還有點故事可講,連恺從小不像其他孩子那樣是被父母拉扯大的,他是跟在舅舅身邊混大的。他舅舅那時候也算一人物,整日混跡于藏污納垢的地方,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以當時的環境來說,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人間正道是滄桑。
連恺跟着舅舅整天不幹正事兒,二十出頭的他經常泡在洗浴城裏,每天看着臺上說着葷段子的二人轉,笑的前仰後合不亦樂乎。不經人事的他總會在不知不覺中有所改變,當時他最常說的話就是,“渾身沒勁兒嘴沒味兒,小牛梆硬咋回事兒!”
連恺舅舅給出了最直接了當的答案——想女人了呗。
連恺傻笑撓頭,一想自己都二十好幾了,是時候體驗一下魚水之歡的事情了。以前的洗浴城可不像現在這麽正規,特別服務工作者處處可見,連恺就琢磨着從這兒起手,徹底結束五指妹妹的苦逼生活。那時候的連恺沒有錢,大多是跟着舅舅幹活,就算掙了錢多半也是被他如數交給了自個兒的爹媽,說是存着給他娶媳婦兒。
半大小夥子兜裏整天裝着十幾塊二十幾塊,刨除買煙喝酒的錢,哪裏還有閑錢幹那個啊。偉大計劃得不到實現,自然而然就成了連恺的一塊心病,夜不能寐整日胡思亂想。說來也趕巧了,有天晚上舅舅帶着連恺再次到了洗浴城,二十元套票包括搓澡、刮痧、足療、看表演一系列高檔項目,等前幾項都進行完了,連恺跟着舅舅上了二樓,老套路的表演正如火如荼的進行着,由于人多,連恺不得已和舅舅分居兩處,一邊看着表演一邊等待足療師的到來。
以前給連恺按腳的大多數是漂亮的小姑娘,而這一次卻換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連恺一直以為這個行當是沒有男人的,這就好比男澡堂裏不會出現女人一樣。連恺大爺似得晃着腳丫子,笑呵呵的問:“以前都沒見過有男的啊。”
小夥子邊忙活邊笑着說:“一般不帶有目的性的都是不挑男女的,而且我是被領班特地吩咐過來的,說是你舅舅讓的。”
“操”連恺朝舅舅躺着的方向瞥了一眼。
小夥子往連恺的腳上抹了精油,淺笑道:“我看你年紀不大,倒是挺好色的嗎。”以男人的角度來說,這種話題永遠不會過時,大咧咧的老爺們兒之間,誰都不會刻意回避這種問題,又不是容易害臊的大姑娘,矯情個屁啊。
連恺翹起的嘴角帶着一股放浪不羁的味道,“操,天底下有幾個男人不好色的,這跟年紀大小沒半毛錢關系。”
話題一拉開,小夥子越發肆無忌憚了,“話也不能這麽說,十五歲以下的孩子,都沒這個想法。”
“你這是擡杠。”連恺沒好氣兒的白了他一眼。
“好像也是。”小夥子低下頭,盯着連恺的一雙大腳說:“我幹這行也有好多年了,還是頭回見到腳型這麽好看的。”
連恺驚詫道:“我說哥們兒,你可真夠逗的,這腳不就是用來走路的嗎,平時跟鞋裏捂着,哪有什麽好看不好看一說。”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夥子端正了架勢,一副演說家的神情,“外國都流行什麽手模腳模,就是因為手腳長的好看,社會再進步,各行各業都有需求不是。”
連恺忍俊不禁聽完了這番話,忍不住調侃道:“那你倒是說說,我這腳你說好看,能用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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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想知道?”小夥子目光明亮,神情正式。
連恺雙手墊在腦後,饒有興致道:“想知道啊,你說說看。”
小夥子左顧右盼,見四周烏漆麻黑的不會有人注意這邊,這才清了清嗓子,壓低聲說對連恺說:“可以用來……”小夥子聲音壓的極低,嘎巴嘴似得把話說完了。
盡管不是太大聲,連恺卻也聽清了,厭惡的同時又有種被貓抓了心的癢癢感,面對小夥子認真的模樣,連恺內心幾經掙紮,終于開口問道:“真有人願意幹這個?”
“當然有了,我就是啊。”
連恺大驚失色,“你是男的,我也是,這樣也行?”
“這有什麽不行的,只要舒服就成了呗,你試試不?不成我不收錢。”
連恺神色猶豫,吱嗚着不知該如何應答。
“行嗎?”
連恺疑惑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個眉眼清秀的小夥子,想了想說:“你該不會是個玻璃吧?”
“或許是或許不是吧。”小夥子給出的答案模棱兩可,不待連恺再次提問,他搶先一步說道:“這事兒得你同意,不然我也不敢,看你這樣也是個能打架的,一旦你生氣了,我這細胳膊細腿的可不是你的對手。”
連恺見他眼神真摯,幾經思慮終究僵硬的點了點頭。
二樓的休息大廳除了舞臺上散發着刺眼的燈光外,其餘角落都是漆黑一片,完全掩蓋了這邊所發生的一切。連恺原以為他能堅持到最後,可沒想到才剛進行到一半就扛不住了,推開小夥子落荒而逃了。
回到家裏,連恺鑽進了被窩,他徹底失眠了。連恺不是因為反感才逃跑的,而是感覺面前的人不是對的人,他不願意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把積存二十多年的童子身奉獻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就算他長的不醜。
連恺內在的潛能算是被徹底激發了,從那時起他就明白了,他在女人面前注定成了一個沒用的男人,為了掩飾這一點,他越發無節制的和哥幾個流連于聲色場所,以至于到了今天,他還大手筆的投入資金,開了一家娛樂城,洗浴表演外加KTV三合一的大型娛樂城。
連恺在小城名聲大噪,不少人都是認識他的,為了隐藏秘密,連恺出門辦事兒一準要帶上幾個美女同行,以此來彰顯他這個人是個正常的純爺們兒。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就算隐藏的再好,時間一長也會露出一絲馬腳,頭個懷疑連恺的就是他的舅舅。連恺害怕秘密洩露,當天晚上就在自家娛樂城裏帶了個美女出去喝酒,美女酒力不勝,等到了酒店早已醉成一灘爛泥,為求演戲逼真,他扯開脖子一頓吆喝,待到第二天早上嗓子都啞了,這才得到舅舅一句佩服的贊美——小夥子就是身體好,往後悠着點玩兒。
經過這件事以後,再沒有人懷疑連恺了,這個秘密自然而然得到了擱置,只不過連恺不想這樣的活下去,他一直在等待那個值得讓他把秘密告諸天下的那個人。
當然了,連恺對艾飛突然性的觊觎并非他就是值得的那個人,最多就是有了一丢丢的好感,能成則以,不成也沒什麽可惜的。
自從艾飛反應過激那天以後,連恺消停了不少,只因為石頭的大婚将近,直到婚禮結束,連恺這才騰出時間登門造訪。一進門,連恺就看見艾飛獻媚似得給一個男人捏着腳丫子,有說有笑的德行氣的連恺恨不得沖上去踹他兩腳。感情跟老子這兒就一副隐忍相,到了別人跟前就眉眼亂飛了?
連恺抑制住內心的怒火,嬉皮笑臉的走了過去,“喲,今兒又開大活了?”連恺在艾飛詫異的目光下落座,伸手遞給那個哥們兒一根煙,“哥們兒頭回來吧?”
男人笑着點頭,“嗯,路過就進來了。”
“這樣啊。”連恺抽了口煙,勾起的嘴角盡顯狡詐,“你可能不知道,就這位仁兄捏腳的手法真是絕了,上回把一哥們捏進了醫院,上上回精油點着了,愣是給人燒成了二級殘廢,還有上上上回,磨腳那刀直接幹人腳丫子裏去了,那口子老大了……”連恺啧了一聲,咧着嘴說:“那血噴的,都趕上恐怖電影了。”
男人聽的毛骨悚然,二話不說把腳丫子從艾飛手裏抽了出來,臉色不善道:“你他媽的不跟我說你是老手嗎,這怎麽解釋啊?”
艾飛氣的不輕,渾身顫抖的站了起來,“你別聽他瞎說,那都是沒有的事兒。”
“哎哎哎,你說誰瞎說呢,我說可都是事實。”連恺擺出正經的模樣對那男人說:“我來這家店好多回了,如果不是他真不行,我才不會做這種得罪人的事兒呢。”
男人狠狠瞪了艾飛一眼,張嘴吆喝道:“經理,麻溜給我換位師傅,看你給我找的這叫什麽人呢。”
經理聞聲趕來,賠笑臉裝孫子總算把這件事兒搞定了。
好好一樁買賣就這麽被連恺破壞了,艾飛僵在原地半天沒動,憤恨的目光圍繞着嬉皮笑臉的連恺,如果不是自己情況特殊,他真想沖上去扒他的皮抽他的筋,讓他知道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連恺一根煙見底,掐滅了煙頭笑着說:“看我幹嘛啊,走吧,進包間給我按腳去。”
“不去。”
連恺眼皮一跳,不悅道:“咋地,我是不給錢啊?”
艾飛面帶嘲笑道:“你就不怕我給你弄成全身殘廢?”
連恺走到艾飛身邊,攬着他的肩膀說:“哥們兒銅皮鐵骨,只要你敢折騰,我都随你。”
“這可是你說的。”
“嗯我說的。”連恺從兜裏掏出一千塊錢,刷刷的甩了兩下,“折騰的舒服這錢就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