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宮鬥
返航客機的頭等艙設有單獨房間和為情侶專門準備的雙人床,不過這會兒,原本應該是兩人間的地方卻多出了另外一個人。
纨貝勒重傷初愈,雖然因為體質的關系自愈能力非常強悍,可是這會兒依然顯得中氣不足,躺在床上唧唧歪歪的,好像轟蒼蠅一樣對着蘇杭揮舞着手臂。
“纨哥,你別白費力氣啦,之前我認你為主的時候,咱們怎麽玩兒都成,可這回我抱上了更粗的大腿,咱倆還是好聚好散,你這麽執着,不怕聖上吃醋啊?”
鏡妖自從占據了蘇杭的身體,倒好像是也承襲了他的一部分性格一樣,輕浮而俏皮,只不過他現在是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很多工作人員都漸漸地喜歡上了這個改頭換面的小夥子了,就不知道若是得知他被人換了芯子之後又會怎麽想。
這會兒他還說笑着戳了纨貝勒的心窩子,好死不死提起珠珠來,讓纨貝勒恨不得用三昧真火把他煉了,好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添磚加瓦。
這倆人正在打嘴炮,就聽見坐在舷窗旁邊橢圓形沙發裏的金文玲“嗯”了一聲,好像是從小憩之中醒了過來,蘇杭吐了吐舌頭,就跑到沙發那裏端茶遞水,一面問道:“主子,你醒啦。”
金文玲點了點頭,擺擺手沒有接過蘇杭手裏的溫水,在沙發上調整了一個姿勢,看了看纨貝勒,後者也在看着他。
“蘇杭,你出去。”
鏡妖聳了聳肩,不敢不依,一面對着床上的纨貝勒做個鬼臉,拉開門閃身出去了,還很貼心地從外面把門帶上。
金文玲離開了舷窗,來到雙人床那裏,在纨貝勒身邊躺了下來,他伸了個懶腰,在松軟的枕頭上面蹭了蹭。
纨貝勒挪動了一下胳膊,金文玲就很不客氣地枕了上去。
“蜜蜜……”
纨貝勒壓抑了一路,要不是蘇杭總是在旁邊插科打诨,他都要悶死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金文玲換了一個姿勢,轉過來面對着他,伸手在少年的腰腹之上按了按,見他沒有皺眉,骨頭應該是已經長好了。
他随意地摟着他的腰,待了一會兒,又伸手解開了自己梳起來的馬尾,放開了頭發,糾纏了一縷在指尖上,把玩着自己的發尾,一會兒又用細軟的發絲去戳了戳纨貝勒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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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嘆了口氣道。
玉良纨一副人艱不拆的表情,瞧着那麽委屈。
金文玲又接着說道:“我也很沒用……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澹臺流光那麽厲害,還不是護不住自己喜歡的人。”
他停了一會兒,見纨貝勒晃動着毛茸茸的腦袋在躲避他的發尾,有點兒不太滿意,伸手捧住了他的臉,不讓他亂動。
他扯了扯少年松軟濃密的自來卷兒,如果抻開的話,他的頭發其實挺長的,他用自己的發尾挑動着纨貝勒的頭發,伸進卷曲的部分把他的頭發勾住。
“朕護不住你,你還願意做朕的人嗎?”
“願意願意!”
纨貝勒簡直是激動,這不是愛的告白嘛,他非常激動地把金文玲摟在懷裏親了好幾下,忽然又停住了,歪着頭想了一會兒,紅着臉說道:“不過,不支持反攻啊……”
……
城郊·張公館
張學文跪在西洋樣式的沙發前面,腰杆兒挺得筆直,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老太爺……”
“行了,誰也沒想到陰差陽錯能遇到那個賤人,蘇杭的皮咱們就繼續用着,只是沒想到,我竟讓那個小狼崽子擺了一道。”
珠珠姿态很随意地蜷縮在沙發上,嘴裏還叼着一袋巧克力牛奶,雖然是個本體是個千年老粽子,這副身體的口味卻是他難以控制的。
兩人正在交談,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附在張學文耳邊說些什麽,張學文點了點頭,對珠珠說道:“纨貝勒來了,老太爺您看……”
珠珠擺了擺手道:“算了,他要真是算計我,我躲了也沒用,倒顯得咱們沒骨氣,叫吧。”
張學文點了點頭,吩咐管家把人帶來。
纨貝勒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一擡眼瞧見了珠珠,好像完全不驚訝似的,還打着膽子上前來摸了摸他的頭。
“小豬豬,想哥哥了沒有啊?”
珠珠很反感地把他的手格到了一邊。
“你直說來意。”
纨貝勒也不跟他客氣,大大咧咧往沙發上一坐,見張學文還在一旁垂手侍立,擺了擺手道:“退下退下,我跟你祖宗說兩句話。”
張學文臉上一變,看了看珠珠,後者淡淡地點了點頭,他躬了躬身,退出了房間。
纨貝勒先沒說正事兒,戳了戳珠珠的臉頰說道:“哎我問你,你真是張廷玉的弟弟張廷樞?四百多年啦,童顏怎麽保養的?快教教我。”
珠珠冷笑了一聲:“看來你的确用鏡妖照過我。”
纨貝勒一臉呵呵噠的表情看着他:“我老早就懷疑你了,一般的小孩子怎麽可能背得出‘盤庚遷于殷,民不适有居,率籲衆戚出,矢言曰,我王來,即爰宅于茲,重我民,無盡劉。不能胥匡以生,蔔稽,曰其如臺?先王有服,恪謹天命,茲猶不常寧;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矧曰其克從先王之烈?若颠木之有由蘖,天其永我命于茲新邑,紹複先王之大業,厎綏四方。’呢?”
他好像說相聲貫口一樣,有板有眼地背誦着《盤庚》,臉上的表情是一種頗為玩味的玩世不恭。
珠珠深吸了一口氣,面上卻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這麽說,在對付那賤人的時候,你也是算準了我會出手相助,才故意留了後招?”
“算你聰明啊,自從有了鏡妖之後,我可是360°全方位立體式的複眼,想要找到你這個小家夥兒的藏身之處還不容易?”
“你為了逼我現出真身,就不怕麒兒有危險嗎?”珠珠眯起了眼睛看着纨貝勒,眼神裏充滿了對他的質疑。
纨貝勒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四周:“第一次碰到拔步床外面的軟煙羅我就知道了,那女人修煉的是子母兇,陰水破陽火,可是我現在有了鳳印加持,已經陰陽調和,她根本奈何不了我,幔帳四周早就被我布下了火種,只要她碰了文玲,立刻就會被三昧真火煉化。”
珠珠的瞳孔收縮了起來,他收斂自己漫不經心的目光,開始認認真真地重新看了一遍眼前的少年,有點兒欽佩自己選人的眼光了。
“你真不愧是聖上身邊的人,小小年紀宮鬥倒是學得不錯,只是你逼我現身有什麽用,只會讓麒兒更加痛苦,他信任的人殺了他的至親,你沒看見當時他絕望的眼神了嗎?”
纨貝勒想起了金文玲當時痛苦的表情,他眉頭一簇,眼神裏閃爍着悲憫,繼而卻變得更加自信起來。
“你錯了,麟兒的死始終是他心裏的一根刺,雖然在夜帝陵寝我們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他還是一直把這件事歸咎于自己,他想從你這裏得到真相已經太久了,長痛不如短痛,他有權知道這不是他的錯。”
纨貝勒頓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他眯起了眼睛對珠珠說道:“你何必給我下套兒問我這些話,就算你有本事斷章取義錄下來,文玲也不會相信你了,玩兒我玩兒過花招有意思嗎?”
珠珠的眼神已經變得認真了起來,有種養犬成狼的挫敗感,他努力壓抑着自己稍顯紊亂的呼吸,忽然摸了摸自己稚嫩的臉蛋兒。
“你說的不錯,我穿成了張廷玉的從弟,本來早一百年就來得及,可是那時候我的皮囊已經支撐不起我的術法了,所以只好提前到了這裏,我要讓玉家找到金鑲玉,還要為你挑選一只上好的玉匣,你對她還滿意嗎?哦不,你從來都沒有見過她……”
纨貝勒的眼睛裏一下子就充斥着血紅色的光芒,他的表情也失去了方才的好整以暇,變成了一副被人觸碰到了逆鱗的模樣。
“怎麽,生氣了?勸你還是收斂一些吧,我可不想再當一回掌印官,把你變成一只行屍走肉一般的鬼玺,那樣麒兒會傷心的。”
纨貝勒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蹭了蹭,坐在了珠珠的身邊。
“那你盡管一試,看看這次還能不能成功?”
他眼底的怒氣已經被壓抑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對絕對勝利的把握。
珠珠的眼神一凜,他發現自己的術法好像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他的眼神裏第一次現出了一種稍顯迷惑的神态。
“蘇杭出來!”
纨貝勒對着陰影之處喊道。
鏡妖沒想到纨貝勒已經發現了自己,在角落裏探了探頭,看到珠珠沒什麽反應,只好慢慢地蹭了出來。
“你可以問問這小妖精兒,咱倆誰的場比較厲害。”
鏡妖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兩人都曾經控制過自己,基本上算是勢均力敵,五五分成,這叫他怎麽說啊……
“上次是給你一個面子,在文玲跟前示示弱,你就當真了?笑話,也不想想自己這個玉姓是怎麽來的,還跟我這兒充什麽祖宗,要不是老子讓你們家世代供奉,你特麽還不知道姓雞姓豬呢。”
纨貝勒說到此處,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附在珠珠耳邊說道:“文玲是皇帝,你總是在他跟前逞強可占不到什麽便宜,我雖然碎了幾根骨頭,這幾天也都從某種方面找補回來了,羨慕嫉妒恨吧?你這戀童的怪蜀黍。”
珠珠霍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眼神裏很明顯地閃現着不甘心的态度,恨恨地盯住了纨貝勒。
“哎哎哎……勸你別沖動啊。”
纨貝勒雖然逞了口舌之快,也知道這只豬豬不是好惹的,況且現在兩人算是勢均力敵,鏡妖态度暧昧,未必占得了便宜。扯開了自己的上衣裏懷,裏面是一枚竊聽器。
“你要是趁我傷還沒好就跟我打架,文玲可是會知道的啊。”
珠珠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
“你這養不熟的狼崽子!”
“你這挖牆腳的兔崽子!”
纨貝勒很不客氣地罵了回去,還伸手指着珠珠的額頭。
珠珠仰視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玉良纨,倒是一點兒也不害怕。
“你敢戳我一下試試。”
“呵呵噠,你一個小屁孩兒我就戳你了怎麽着?”纨貝勒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當真伸手在珠珠白皙的額頭上面彈了一個榧子。
豔陽當空,一記焦雷。
……
【第八個故事:僵屍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