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賤混混沌沌，走在灰色的巷道裏。

他鬼使神差地拐進一條幽深的小巷，走到最深處，推開了那間房子的門。那是他“以前”的家，不過自從房東趕他出來之後，就不是他的了。

一邊他在想，他還回來幹什麽？這已經不是他的家，他也沒錢繼續住在這裏了，

門咿咿呀呀地開了，阿賤繼續鬼使神差地走進屋子。

“媽……”他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女人。他管她叫媽，可是女人從來沒有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相反，她坑他去陪男人睡覺，然後再抛棄了他。

這個女人，可以說是他的童年，因為在他五歲前，只看到過她一個活人——她将他鎖在了屋子裏，以至于他四歲才開始說人話。

他的童年是扭曲的，殘缺的，可是只有這個女人，他只有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把他勉強拉扯大了，給了他一條“營生活命”的路子……阿賤對她愛恨不明。

女人不把他當兒子，可是他卻不能不管她叫媽。生他養他的媽，盡管五個月之後他就沒有再喝過人奶，哦不，連劣質奶粉都沒喝過。

女人轉過頭來，這是一個極具魅力的女人，白淨的鵝蛋臉，如花瓣般的紅唇，高挺小巧的鼻子，明亮魅惑的眼睛，就是一個十足的美人。

阿賤也是遺傳到了他媽的美貌，可是他太瘦了，長期營養不良，臉色蠟黃憔悴，臉頰凹陷，眼睛突出，光線不明時，就是個鬼樣。

“媽……”阿賤又叫了一聲。

女人冷笑一聲，薄唇輕啓，說道：“誰是你媽！”

阿賤閉了閉眼睛，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女人沒走的時候，她就一直不讓他叫媽。

女人站了起來，個子比阿賤還要高。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向他逼來，女人的鞋子阿賤認得，這是用他的初夜換來的。

高跟鞋噠噠地響，一下一下敲碎了他的心，女人的聲音輕輕揉揉的，可是卻将他的靈魂擊垮——

“你怎麽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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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情況怎麽樣了？”刑正浩看到手術室門開了，立刻奪步向前。

“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病人的意志很薄弱，能不能醒過來是個問題，他一度有了放棄的念頭。我們已經盡力保住他的性命了。”

刑正浩安靜地看着阿賤被推進病房，氧氣罩覆蓋了他大半張臉，瘦小的身軀藏在了的純白的被子下。

刑正浩有種錯覺，是不是他一不留神，被子就要蓋上他的頭了？

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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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說我們還得好好感謝人家。”邢正天一手摟着邢麗麗，一只手在桌上敲着。

他心裏對這個男孩的職業深感鄙夷，但是人家好歹是他寶貝妹妹的恩人不是。

“你想怎麽做？”刑正浩看了看他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哥又想要用支票打發人了。

“你不是知道麽？”邢正天一副你知道還問的表情，“他幹這行，不就是為了錢？”

刑正浩在心裏卻是條件反射地，想到他大口大口吃着牢飯的樣子，想着，也許他是為了錢，不過錢是用來買吃的，是用來過活的。

遇見阿賤以來，他從未看過這個少年有過新衣服，新鞋子，只是成天破破爛爛的，為了明天的面包東奔西走，可是人卻無奈地越來越瘦。

刑正浩已經在心裏，對這個阿賤産生了無盡的同情，還有保護他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