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淩波也便應道:“公子莫慌,慢慢說。令堂是當真失蹤嗎?”
那些老人們見狀便對兩人道聲謝一同走了,留下青年向兩人解釋。
“唉。”青年十分擔憂的嘆了口氣,“家母三日前清晨離家去往筇山上香,然而時至傍晚,依然未歸。小子不孝,那日與家母不和,是以家母說過上過香後便去親戚家。在下本以為家母不過是去了親戚家,伊始并未焦急。然昨日家母仍未回還……太不尋常,不似平日最不至一日便歸的家母……在下這才焦急起來,四處尋訪親友,卻各處皆無家母蹤跡……我、我害怕,家母是否已遭遇不測……”
淩波聽着,微覺奇怪,不禁問道:“不知令尊……?”
青年搖頭道:“先父早已去世。”
淩波一愣:“抱歉。”
“不知公子名違?”方才在旁沉思的龍溟擡頭問道,“在下龍溟。”
“啊,抱歉,方才竟是忘記通報,在下李尋。”李尋撓了撓頭。
“李公子。”龍溟抱了抱拳,又正色道,“在下觀李公子裝束,當為儒生。然在下于公子身周覺石膏氣味,卻不知是為何?”
“咦?”李尋一愣,臉上焦急的神情松了松,“這個……因為家母十分敬仰佛祖,我做兒子的想盡孝,便去學了塑像的手藝,前些天,我照着家母的形貌塑了佛像,已經送到筇山聖廟裏去啦。”
他母親亦是去上了香,……淩波有些無語,他這難道還叫母親自己拜自己麽?
龍溟亦是面色一滞,道:“公子這般……唔,李公子言道,三日前清晨令堂是去往山中上香後失蹤。公子或可帶我二人去廟中一觀,許能找到些許線索。”
李尋聽了,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趕忙點了點頭,風風火火的便往城門方向去了。
方才怎未看出李公子是這般性情……淩波無奈的與龍溟對視一眼,一同追了上去。
由于時間耽擱,此時已然有人陸陸續續的自城外回來,卻是都帶上了不自然的神色。
淩波微覺奇怪,見身旁緩緩走過一位老太,便輕輕的攔了攔,以眼色示意龍溟先跟着李尋,轉頭問向老太道:“這位大娘……請問,為何大家回來後,神色皆如此之怪?”
老太看了她一眼,嘆口氣道:“唉……也不知是哪家做了孽喲,我們去神廟祭拜,神廟之中竟然充斥着奇怪的惡臭……唉,定然是神明發怒,降罰于我等啊……”
“……謝過大娘。”淩波謝過老太,三步并作兩步的向前追去。
神靈降發絕非可能,此中定然是有什麽原因。惡臭嗎……
龍溟與李尋一同,倒也走不遠,淩波很快便追上了二人。去山上的途中,淩波便也将此事告之于龍溟,後者聽後垂首深思,顯然于此事也十分重視,并不當之為小事。
因着路途尚遠,淩波思慮一二,問起李尋平時與其母的關系。
李尋聽見淩波問起,神情一頓,然後低沉下來:“說來慚愧,家母實為在下繼母。自先父去世,家母脾氣漸漸差起來,偶爾……對在下有些許打罵。然家母辛苦養我這些許年,打罵又算什麽?在下自是十分尊敬家母的。只是在下實在未做好人子,竟致如今母親不知所蹤……”
“如此,失禮了。”淩波抱歉地道,不再言語。心下卻不禁揣測,當真……僅僅如此嗎?
龍溟在一旁聽着,眯了眯眼。
花了些許時間三人方才到達廟中,人們陸陸續續下山,此時廟中竟是已然無人了。
才微微靠近廟,其中惡臭竟是已然能夠感覺得到。霭州并不算大城,卻也十分富庶,這座小廟雖不能稱之破敗,卻是能讓人第一時皺起眉,也不知是為何。整座廟色調偏灰,比起大城中廟顯得稍小,在這筇山之上有些不顯眼。廟中因為人們的上香,燭焰搖晃,總算稍顯明亮。亦是因為新年,此中也算潔淨。廟中供着四尊神像,三座為佛,而第四座是一座面目微微猙獰,有些肥胖的狀似觀音菩薩的女像,卻是栩栩如生。
這,想來應是……李公子所塑其母塑像了。
不知為何,淩波總覺得,那女像面上的表情是為……驚恐?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拾壹、恨意失手何至此
定是自己多想了。淩波搖了搖頭,與龍溟一同走進了廟中。
廟中惡臭實是令人不快,淩波不禁皺了眉,卻依然是靠近了佛像,指訣輕掐,将廟中剩下的蠟燭點燃。大殿驀然明亮起來,燭影斑駁地落在四周紅幕之上,佛像不再因着光線顯得猙獰,襯着不同的貢品,終于是體現了新年的喜悅氣氛。
李尋急急的跑進殿中,将地面的青磚踩得嗒嗒作響。他的身體似乎并不十分好,只是爬了山跑了幾步,便是氣喘籲籲地在龍溟身旁休息了一會兒,方才指着那座女像道;“這……這便是在下為家母所塑雕像。”
龍溟點頭,緩緩踱步至淩波身旁,擡頭望向女像,沒有多說什麽。
淩波看了李尋一眼:“淩波臆測這也便是令堂了。李公子便先等待我二人查看,再回想一二,或許令堂不過是去了更遠之處不日便歸。”
李尋卻是立馬搖頭道:“若真是如此自然是好。然而……在下家中并無太多親戚,家母也并無其他在下并未想到之處可去。”
“……”淩波一怔,便也不再言語,借着光線慢慢環着大殿踱步查看。
此時光線明亮起來,擡頭觀察四座佛像,倒也不似方才那般猙獰可怖。佛像如常般笑容可掬或是面目慈悲,因為時日而顯得些許古舊。而那座女像許是因為新塑,面目異常清晰,此時細看,眉目倒亦是頗有幾分精致。
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李尋再未出聲。龍溟沉靜穩重,淩波平日亦是不常說話,大殿之中便安靜下來,氣氛卻是無法形容地有些許怪異。
許是欲調節氣氛,龍溟收回打量大殿的目光,頓了頓,向淩波走來,平日極輕的腳步踩在青磚之上卻是十分響亮。
“道長以為如何?”
淩波搖了搖頭,再擡頭看了一眼女像,終是沒有壓下心中的不安,轉向龍溟。
“殿中看來,似乎并無不妥。只是希望是淩波多慮,總有些……不祥感。這殿中惡臭……”
龍溟面上嚴肅,卻有意無意地望向李尋,“不瞞道長與李公子,此廟中惡臭……實是與屍臭相近。”
雖是有些猜到此種可能,淩波心中仍是不可抑止地泛起了紛雜感。一旁的李尋一聽便急得站了起來,“難、難道家母……”
淩波頓了頓,再環視了一周大殿,以詢問的語氣對龍溟道:“如此,不知龍公子認為此惡臭源于何處?”
龍溟抱臂單手托着下巴,遲疑一二,緩緩掃了四座雕像一眼,語氣難明地一字一頓道:“殿中能夠隐匿之處,……若李公子之母,恕龍溟不敬,當真遇害……四座佛像之中,未嘗不可。”
淩波終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卻不知因着哪般心理,微微轉頭,看着李尋如何反應。
李尋聞言一怔,而後面上泛起了不可置信,上前兩步,足底踩在青磚之上的聲音格外清晰卻沉悶。
“這……其他三座聖像皆是極早便已然在廟中,而家母之塑像本為在下所塑……在下再是迷糊,也決計不會将自己的母親塑入像中啊!”
李尋說完,三人皆不知該如何接話,氣氛開始膠着起來。而因着方才之猜測,廟中種種猛然顯得十分之詭異。四座佛像原來是笑着的面容變得可怖,紅燭燃燒,和着噼噼啪啪的響聲,光線卻是莫名地似乎愈來愈暗。
淩波立于殿中,望向門外,卻是皺了皺眉——為何此時她感到有些不協調?
心中念着定然是錯覺,淩波看向李尋,嘆了口氣:“李公子,龍公子只是道此有一定可能,并非認定令堂遇害。然此猜測若要證實,委實卻也有些許困難。”
龍溟點了點頭,“依在下方才所觀察,此四座佛像皆已密封,若是欲知像中是否藏有物事,依現下境況,惟有破壞一途。然此四座佛像,想必是不可破壞的。”
李尋握緊了拳,走至自己母親的塑像前,似是十分掙紮的思考了許久,方才又轉身道:“雖是大不敬……若只是在聖像背後開一個小缺口,應是無礙。”
兩人怔了怔,最終龍溟輕點了點頭,取出一把匕首,小心的破開四座塑像背後,其中卻是空洞洞的什麽也無。
兩人舒了口氣的同時,又憂心起來。淩波再次望向門外空地,柳眉微皺,輕輕開口道:“幸而塑像之中并無任何物事。卻又不知,這彌漫大殿之中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