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臭是從何而來?”
“道長。”龍溟看了淩波一眼,問道,“在下觀道長二次望向門外,可是有何不妥?”
淩波聞言收回目光,搖頭道:“無事。只是……微覺奇怪。”
龍溟走至門口,細細探查,忽而勾唇一笑,道:“倒……确有異常。”
淩波靜靜地望着龍溟,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以龍溟的性子,自是不會賣人關子。他蹲下|身,屈指敲了敲門檻,“因着這較高的門檻原因,旁人自外并不易察覺門口地下情形,門內亦然。然若是仔細比對,便能發現,這殿中地面……可比門外高了不少啊。”
淩波一驚,此種情況,無論從建築或是何種方面均是不妥。
“何況……這地磚邊緣與門檻摩擦而出的傷痕,有些過于新了。”龍溟擡頭道。他的意思十分明确,這地磚之下十之八|九有問題。
敏銳的察覺到身旁李尋的氣息有些許紊亂起來,淩波心中有了一個幾近明确的猜測。她微微顫抖的閉上雙眼,對龍溟道:“……如此,龍公子……不妨翻開一塊磚,許能發現什麽。”
龍溟深邃的雙眸猛地對上了李尋,李尋駭得後退一步,強自鎮定道:“龍公子,怎麽……了?在下有何不妥?”
龍溟依舊保持着唇邊笑容,對李尋點頭道:“便讓李公子動手可好?”
李尋靜默了一會,各種慌亂的表現也都收斂起來。他也蒼白的笑了笑,走至門口。“公子與道長有何想法不妨直說。在下思考,二位應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随即蹲下|身,動手搬起一塊磚。
“淩波不願相信李公子會做出此等事情。”淩波滿眼複雜地望着李尋,也緩緩走至龍溟身旁蹲下。
“哈,可道長不願,此事亦已然發生。”李尋笑出了聲,将手中地磚放下取出一個平整的油紙包,慢慢的打開,其中赫然是屍塊與各類填充物。“也不必再想,這廟中地下幾乎都為在下藏了相同的物事。”
龍溟嘆了口氣,道:“李公子,何至犯下如此大錯?”
李尋緩緩站了起來,“公子與道長想必不知,……她,嫁與父親,不過窺伺父親辛苦掙下的家業。甚至一度曾欲除去我以繼承那筆錢財。我早便知她之目的,自是十分厭惡她。她本身脾氣暴躁,便時常打罵于我。在三日前的相争,我便終是控制不住恨意,将她殺死。”
整個敘述過程李尋平靜的可怕。淩波不禁多看他一眼,接話道:“……後來,李公子害怕為人發現此事,将令堂屍體藏匿于此,并未裝不知,刻意尋找……是也不是?”
李尋站在那裏,沒有接話。
“那塑像的神情想必是李公子殺死令堂之時,令堂的神情了。如此栩栩如生,于李公子,定是印象深刻。”龍溟也站起身,望着李尋,目光如炬。
李尋依然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李公子?”淩波猛覺不對,試探了一聲,起身與龍溟對視了一眼,由龍溟伸手。
只見龍溟的手方才觸及李尋的肩膀,李尋便向後摔去,重重倒在了地上,泛紫的嘴唇之間緩緩流出一絲鮮血。
不知何時,李尋竟是吞了毒藥自殺了。
“……”
“……”
室內猛然安靜下來,只餘紅燭的噼啪聲,以及兩個心情複雜之人的呼吸聲。
拾貳、歲夜平靜白玉煙
二人相對無言地首先處理了李尋的屍身,再将大殿徹底地清理幹淨,不留一絲痕跡。沉默地走入霭州城,遇見先前與李尋一同的老人,便謊稱李尋去往更遠的親戚處去找尋母親了。至于李家宅子,二人無力亦無權管理。
淩波如今的心情,稱其與霭州之霧氣絞合一般紛雜亦不遑多讓。龍溟在一旁緩步走着,內心不知如何,面上已是逐漸平靜下來。
兩人這般緩慢度步,淩波自我平複,終是理清了思緒,只仍對李尋十分之惋惜。龍溟停下腳步,看向淩波,道:“此時道長定是心中感慨,嘆李公子又何必如此。”
聞言淩波嘆了口氣,亦是停下,搖頭道:“龍公子卻是知我。”
“呵。”
又是靜默半晌,龍溟望向人群,忽而笑道:“事已然至此,道長也不必為此傷神。佳節慶典,道長也便放下心中郁結,好好輕松一番亦無不可。”
淩波一怔,随着龍溟的視線看去,方才發現這一番事處理下來,已然過了傍晚時分。四處張燈結彩,方才陷入思索還未察覺,此時分了神,人群熙熙攘攘,喧鬧聲不絕于耳。人們的談話聲,孩子的笑鬧聲,小販的叫賣聲,或是別的什麽聲音,交錯混雜,一片喜慶氣氛。
新年啊……
“也好。”淩波笑了笑,“我常年深處蜀山,已多年未見到此番盛景。龍公子并非中原人士,想來亦是鮮少見到了?”
“中原地大物博,倒教人好是欣羨。”龍溟點頭道,“慚愧,龍某确是不曾見過中原節日。不若道長便與在下一同游逛,可好?”
“自然是好。”淩波看着提着燈奔跑的孩童欣然應允。
龍溟亦是一笑,待淩波轉頭,便提步向前走去。
二人在人群之中穿行,不時稍停看看左右小攤上的物事。小攤之上所售倒是不脫形式,皆是霭州當地的特色小吃、玩件,抑或是些許新年常見需用。淩波偶爾為龍溟介紹一二,或是由龍溟發問,二人倒是漸漸當真放下了方才之事。
以霭州的特色、百姓口音看,此應是雲貴一帶偏南之處,在古時,已是蠻夷之地了。此種地方最易受大城影響,是以人群所聚的戲臺,所演正是書中經典戲曲。之于戲曲,淩波、龍溟二人卻是都無甚興趣,只一同駐足少許時間便離開了。
霧中的新年,淩波倒是頭一回經歷。平日對于霧之印象往往不甚美好,如今輕輕推開白霧,暖黃的燈光朦胧,映者身旁人的側臉,淩波忽然覺得如此但願時光停滞。
龍溟忽的轉過頭來,倒教淩波微微駭了一跳。
淩波後退一步頓住,控制住自己也不知為何的表情,問道:“龍公子……可是有何事?”
龍溟笑了笑,向人群某處看了一眼,對淩波拱手道:“恕在下失禮,可否請道長去往前方橋旁等候一二,在下有一事處理……只得耽誤道長些許時間。”
淩波聞言微笑搖頭,“公子何來耽擱一說,我二人本便是于集市游玩。公子有何事便自去處理,若需淩波幫忙,直言便可。”
“多謝道長。”龍溟點點頭,再一拱手,轉身沒入人群,倏忽不見。
……龍溟去做何事,卻是未可知了。想到龍溟方才看向人群那一眼,淩波終是不由猜測。
莫非魔翳亦在此處……這一想法方才冒出便被淩波即刻否定。且不論魔翳此時又怎會來到此處,計算時日,作為夏侯韬的魔翳此時便不是在去往折劍山莊的路途之中也應是已然在準備了。
不願再多想,淩波再看了眼龍溟離去的方向,也不知應作何想,索性嘆了口氣自去了石橋旁側。
霭州當真是一個神奇的所在。分明最不過初春時,池塘之中已然綻開了夏荷。淩波所在石橋旁,河面正巧漸漸擴大成池,是以亦有一石亭修建于其上。初春得見夏景,倒也算一番奇遇了。
此時的霭州人民大都在游玩,石橋四周除去淩波再無他人。淩波便靜靠在亭邊,獨自靜默,直至龍溟前來。
龍溟走至近前,見淩波倚靠于亭旁,一愣後便皺了眉,問道:“道長可是困乏了?卻是在下的不是了,道長不如這便尋住處歇息?”
淩波睜開雙目無所謂地笑笑,站直身子轉向龍溟,“無妨,不過是思緒微亂,閉目理順罷了。公子可是辦完事了?”
龍溟複才笑開點頭,卻是自身後取出一盞藕色荷燈遞與淩波。
淩波一見,瞬時便怔住了。她上一次放荷燈,便是那一次與淩音一同離開淩家村于錦州逛燈節之時,到如今竟是已然數十載了。何況……那一次放的白燈,也是以為祭奠母親,或許,還有從前的自己。
見到這暖豔的荷燈,淩波一時反倒反應不及。
淩波遲疑着接過荷燈。“公子方才便是去……”
“道長不如這便放了荷燈,也正與荷花相映。”龍溟避而不答,只笑着對淩波道,“依在下所想,淩波道長平日于蜀山之上修習,應也是甚少于山下這般游玩。方才見霭州百姓論及荷燈,便想着可巧為道長買了來,望道長勿怪唐突——道長放燈之時,許個願可好?”
淩波已是不能再怔,依龍溟之言蹲下,掐訣點燃了荷燈,緩緩放入水中,撥開荷葉。
“……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