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雲笈宗上護山大陣崩潰, 好在玄魄劍鎮住整座仙山,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
那冰藍色的巨劍猶如一把定海神針,穩住了雲笈宗弟子浮動的心。
被削平的折丹峰光禿禿地坐落在靈山環繞中, 就像是仙門的一道瘡疤, 每一個禦劍而過的弟子都忍不住被吸引去目光, 面露不忿,發誓定要好生修煉, 為宗門一雪前恥。
有這樣的志氣自然是好的,長老們樂見門中弟子經此一遭發憤圖強, 是以決定不修複折丹峰上殘景,留下這一道創傷, 并在其上立碑建臺,供門中弟子來此感悟。
一名衣袂翻飛的少年從折丹峰上路過,在劍上停留片刻,往雲笈宗深處的醫堂飛去。
他落到醫堂前的靈草藥圃外,這些藥圃對靈氣極為敏感,醫堂周圍都是不允許禦劍的, 他只能沿着狹長的石板小道, 快步朝裏跑去。
天青色的弟子道袍像一片嫩綠的葉,腳步之間帶起急促的風, 一路行去,攪起一汪綠色的漣漪。
幾個呼吸間,他已經奔到醫堂前院,看到一名女修抱着晾曬的靈草往外走, 他眼睛一亮, 叫道:“周師姐, 小白師妹出關了麽?”
被喚的女修停下腳步, 無奈地看向來人,“哪有那麽快,你閉關難道一兩天就出來的?”
“是啊,她又不是閉長關,一兩天就該出來了。”少年跑到她跟前,彎下腰喘了口氣,又立即站直了,将高紮的馬尾甩到身後,身量骨架快要長成,已經有了幾分飒爽英姿,不過面上卻還帶着少年人的青澀,讓人一眼就能看穿他懷揣的心思。
他壓低一點聲音,湊上前去,赧然問道:“周師姐,你就告訴我吧,小白師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周汀捂着嘴輕笑一聲,“我哪知道呢。”
屋裏聽到動靜的一名男弟子跑出來,“安淮,你怎麽又來了?現在宗門內大家都在忙着重建屋宇,修補陣法,怎麽就你成天這麽閑。”
安淮朝着對方拱手行禮,“趙師兄,我馬上就回去了。”他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用手帕裹住的東西,“周師姐,勞你幫我将這個給她,就當是賠罪,讓她消消氣。”
他塞完東西,臉紅得快要滲血,半點都不敢再停留,不等周師姐應聲,轉身往外跑,跑出幾步之外,他像是想到什麽,又驀地停下腳步,回身道:“師姐一定要告訴她這是我親手做的,要是……”原諒他了,就戴上給他看看。
安淮抿抿唇,咽下了嘴裏的話,就算不原諒他,也可以帶,她戴上一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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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不消氣,大不了他每天都做點東西送過來。一個簪子不行,他就做兩個,白英從來不會生他太久的氣。
“有勞師姐了。”安淮行過禮,轉過身,像他來時一樣,飛快穿過藥圃,禦劍離去。
那位趙師兄沒好氣地哼一聲,“臭小子,真會惦記我們小師妹。”
“他們倆到底吵什麽架了?”周汀嘀咕,捏了捏手裏的東西,猜到應該是發簪之類的飾品,準備先收起來,等白英出關了再給她。
趙師兄無所謂地笑道:“他倆不時常都在吵架麽?”
“說的也是。”周汀笑道,搖搖頭,“小孩子脾氣。”
兩人正交談,一個人朝外走來,目光落在周汀手裏,喊道:“周汀。”
周、趙二人同時轉身看去,俯身行禮,“師尊。”
“免禮。”荊重山态度溫和地一擺手,對周汀道,“把你那個給我吧。”
周汀愣了下,“師尊,這是安淮給小師妹賠罪……”
“為師聽見了。”荊重山那溫和的神情頓時一斂,眉宇間透出不耐,“阿英正是閉關關鍵之時,莫再讓這些無關緊要的人來打擾。”
周汀不敢再多說,雙手将東西奉上,“是。”
荊重山收下東西往裏走去,到無人處時,揭開手帕看了一眼,是一根相思木雕琢而成的木簪,上面嵌着指甲蓋大小的一顆紅珠,粗糙得很。
那紅珠上的光似乎映照進了他眼裏,荊重山眼中也透出一抹血似的紅,他站不穩一般晃了晃,扶住一旁的樹,五指驀地收緊。
木簪連同其上紅珠頓時化作齑粉,荊重山閉眼緩了片刻,再睜開時,眼中紅絲已經退去,随手将木屑撒在樹根下,用帕子擦了擦手,一并扔了。
荊重山擡起頭,看到從遠處飛來的小白鳥,他一揮袖掩埋了樹下的痕跡,快步朝前走去,伸手讓小白鳥落在了掌心裏,“靈靈,你醒了?”
小白鳥在他手裏跳了兩下,展開翅膀往回飛。
蕭靈靠在床榻上,通過小白鳥的眼,将這一切都收入眼中。她按着眉心,朱厭的聲音陰魂不散地響在她靈臺裏。
“蕭靈,你最後一次藥浴也結束了,體內瘴毒全清,內府靈脈都已經痊愈,桑無眠臨死之際留與你的東西,你也可以用了,你不需要荊重山了。”
“我看他也快堅持不住,行将走火入魔,你可當心着點,小心他發了瘋将如何治療你的事說出去……”
蕭靈将臉埋入手心,哀求道:“你別說了。”
朱厭低低地笑了好一陣,接上未盡的話語,“……若是如此,你在雲笈宗就呆不下去了。”他陰陽怪氣地補充道,“雖然,這不是你的錯。”
【卧槽,桑無眠還留了東西給靈靈?桑狗,你洗白了,我發誓以後不會再叫你桑狗了。】
【最狗的就是朱厭!朱厭這是要把女主引向歧路啊】
【朱厭就有那種“我身在泥沼,也要把你拉進泥沼”的感覺,病嬌我好愛!】
【荊重山該死!白英多麽可愛的小姑娘,就這麽死在他手裏,少年的青澀戀愛就這麽夭折了,我要哭了。】
【女主早就不幹淨了,她前面還能自欺欺人說自己不知道,但最後一次藥浴可是她全都清清楚楚知道了之後,還不知道又是哪個小姑娘為她死了。】
【彈幕也設身處地一下吧,蕭靈已經不能回頭了,她要是拒絕最後一次藥浴,那前面的人全都白死了,更何況誰不想活着呢,沒有人能拒絕活下去的誘惑。】
【這個劇已經崩到與原著無關了,書粉不認這個女主,也請劇粉做到書劇分離,別看了劇去原著刷負。】
【笑死,原著的女主不也是靠着聶音之的金丹和眼睛活下來的,都是犧牲別人成就自己,有差別嗎?】
聶音之正跟顧绛在馬市裏挑馬,顧绛要去的地方在青州那一帶,距臨仙城有七八日的路程,本來是要買馬車的,但聶音之看了馬,立即改變主意,想要騎馬。
顧绛本來不想理她,聶音之舉着綁了緞帶的手腕在他眼前晃,一副他不答應,就打算大摸特摸的架勢,“那我只能找別的快樂了。”
顧绛眼眸一沉:“本座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聶音之後退半步,泫然欲泣,“你別兇我,我害怕。”
顧绛:“……”這就是兇她了?
炎炎兔在一旁跺腳,忘了自己的腳傷,疼得“嘶”一聲,你害怕個鬼!
最終,魔頭選擇妥協。
聶音之看中了一匹高大漂亮的汗血寶馬,那金燦燦的毛發和漂亮的肌肉,讓她看到的第一眼就走不動路。
但這馬漂亮是漂亮,脾氣也暴烈,聶音之剛靠近想摸它,那馬就兇惡地打了一個噴鼻。
老板在旁勸道:“姑娘小心,這馬性子烈,一般人降服不了它。”
聶音之飛快退到顧绛身邊,揪住他的袖子,“哥哥。”
炎炎兔跛着腳跟在後面蹦,聽到她那聲“哥哥”,一邊冒冷汗,一邊惡心地快吐了。
封寒纓算是看出來了,聶音之就是靠着這種嬌嗲賣乖的手段将顧绛騙到手的,還是他師尊見的女人太少了,才會陷在這種低級的甜言蜜語裏。
顧绛偏頭看了一眼那匹汗血寶馬,馬兒仰頭嘶鳴一聲,甩頭扯着馬繩想往後退,又被顧绛一個眯眼定在原地,瑟瑟發抖地垂下了它高貴的頭顱。
在等待他馴服寶馬期間,聶音之擡頭望了望,正好看到這一串串冒出來的彈幕。劇情剛轉到他們這邊,彈幕裏讨論上一段劇情的內容還沒有消失。
“白英……”她輕聲低喃,腦海裏浮出一個一蹦一跳的活潑身影。
聶音之和白英有過幾回交集,她來折丹峰送丹藥的時候,沒忍住嘴,蹭過她的點心。之後做了香包來致謝,扭扭捏捏說,想打包幾塊桃花糕帶走。
她還記得對方紅透的臉頰,聶音之促狹地問她要帶給誰吃,白英羞得幾乎想把腦袋塞進袖子裏,“一個讨厭鬼,我覺得聶師姐這裏的點心是天下最好吃的點心,他非說是我沒見過世面,沒吃過好東西,才覺得什麽都好吃。”
聶音之當場就不開心了,立即讓廚娘做了所有的拿手點心,裝滿兩大個食盒,讓白英帶去,務必讓她盯着“讨厭鬼”吃下,做點評。
第二日,白英帶着讨厭鬼的道歉書上門,彎月似的眼眸晶亮,一邊忍不住笑,一邊求情道:“聶師姐,他知道錯了,你別怪他啦。”
一只手伸來擡起她的下巴,顧绛打量着她的神色,問道:“怎麽了?”
聶音之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
顧绛沒有刨根問底,說道:“你的馬聽話了,去給錢吧。”
“你不挑一匹嗎?”聶音之從芥子裏掏出一疊金葉子,非常豪氣道,“我買得起哦。”
顧绛面不改色道:“本座不會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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