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鐘離然::“能不能欣賞一下你的針?”
子桑:“都在紫薇丫頭的指甲縫裏,你确定要我□□給你看。”
鐘離然嘴角抽搐一下:“好血腥……”
子桑乜斜着看她一眼:“可勁兒地裝,你什麽片子沒演過?跟我說血腥?”
鐘離然挑眉,往前湊了湊:“怎麽,我的片子你都看過?”
這也就是含蓄帶拐彎的口頭調戲一下,潛臺詞是“你是不是一直偷偷關注着我?”之類的暗示。
結果子桑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都有看。”
被這姑娘紮習慣了,預備着一副硬殼迎接上去,好了,針收起來了。鐘離然詫異,也有點不自在。
子桑淡淡地說:“影後的作品,當然要觀摩學習。”
鐘離然跟着她往外走,樂颠颠的:“诶其實也沒什麽,你拍個十幾年的戲,也能當影後。”
子桑停下腳步,回頭,很嚴肅地問:“有沒有人告訴過你——”
“你很愛我?”
“很想打你。”
鐘離然:“沒有——就算想也不敢說,畢竟我還是娛樂圈的風向标。”
這麽張狂,明眸秀眉之間,神采飛揚。自若得好像并不是……讓人很讨厭。
子桑是這麽理解這種矛盾的體驗的:畢竟她确實有自傲的資本。追溯娛樂史上,有誰能在二十八歲做到她這樣的成績?
二十一歲封影後,二十三歲唱片銷量占據榜首。二十六歲站到最高點封天後,到現在,穩穩坐着這個位置。沒有人能撼動。
這種……遙不可及的光芒,是子桑向往的。
向往到,讓一個萬年女四號心底微微泛着些酸。
子桑收回目光,胡亂地洗了把臉。鐘離然就站在浴室門口,靠着門框看她。
“我本來想驗收一下教學成果,看樣子只能明天了。”
子桑撩水的動作停下來,挂着一臉水珠,回頭看她:“現在就能給你驗收,不用等明天。”
白淨的皮膚儲夠了水,更顯清透。長長的睫毛上挂了一滴水,她仰頭的時候,眨了下眼,水珠沿着眼底滑下,像一滴淚。濃密的睫毛被水染得黑漆漆的。
完全是生理上的,鐘離然咽了口唾沫,有點想喝水。
子桑:“看完你就回你劇組,不要再來了。”
鐘離然強硬粗暴地把自己的神思拉回來,語調輕快地說道:“今天看完,還有明天的教程。合作嘛,哪兒能一次性解決這麽輕松?不然我就躺在家裏天天數錢好了。”
說的好像跟真的一樣。
子桑默默感慨:“鐘天後,你的臉皮可真是不一般。”
“是鐘離天後,姚小姐。”
子桑呆滞半秒鐘,然後一張清冷的臉糾結到一起了。
子桑:“高級會所,就是這樣洩露客戶信息的!?”
鐘離然非常抱歉地接道:“這家舞蹈室有我一部分,我算半個老板。”
子桑:“……”
鐘離然嘴角憋着笑,子桑從浴室出來,從她面前走過的時候,她用胳膊碰碰子桑:“說真的,你想不想改個名字。我也有熟人,挺好辦的。”
子桑徑直套上毛衫,然後裹上棉服,帽子和圍巾、手套都抱在懷裏,拉開門出去。
鐘離然追上去,跟在她身邊碎碎念:“你想,等你成了小花旦,當了影後,資料肯定是要列出來給粉絲看的。頂着這麽一個……複古的名字,多逗。姚淑鳳,鳳兒?”
子桑冷淡生硬地回道:“戶籍部王警官五歲的時候還尿褲子,六歲親小姑娘的時候流鼻涕吓哭了人家。你還要幫我改名字嗎?”
鐘離然不解了:“那你為什麽不改?”
子桑:“名字和身體發膚是一樣的,你為什麽不割掉你的手?”
“因為我的手很漂亮。我十五歲的時候還貪玩做過手模。”
“手難看的話你就會割掉嗎?”
鐘離然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饒進了一個大坑:“不對,這不能放在一起比喻,這是不對等的。我切掉我的手,我可能會流血死掉。但是改個名字——”
“也會死掉。”
氣氛一凝,有些沉重起來。
子桑進了電梯。電梯下行的時候,子桑眼前黑了一下。等她回過神,鐘離然凝眉看着她,一只手還扶着她的胳膊。
子桑推開她的手,鐘離然順勢擡手,貼上她的額頭。
态度太過自然,子桑混混沌沌的大腦竟然沒有轉過彎來,愣在了原地。
“還在發燒——明天不用來了,我跟林老師說。”
子桑沒做聲。
電梯已經到了一樓:“秦導那邊可以再寬限幾天。他就愛虛張聲勢,不用聽他那一套——你還有液體嗎?送你回家,還是去醫院?”
差了兩公分,看過去的時候就需要微微挑起目光。
子桑:“誰說要送了?”
鐘離然無奈:“不然你以為我來做什麽?真是來欣賞銀針的?”
子桑的大腦又鏽了一下,竟然生出一種“她居然不是來找針的簡直太稀奇了”的想法。
難道真是來找銀針,才比較正常?子桑的腦子已經罷工了,做不出任何思考。
鐘離然指指門外:“大雪封路,的車不好打。平時也就算了,發着燒,別逞強。”
子桑跟着上了她那輛唯雅諾,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白雪,默默想,這一次,鐘離然可比親媽都好。
親媽連我病了都不知道,下着大雪還要我去把車給她開回來。鐘離然當免費司機,還不要掏錢。
要是待會兒能把我的藥費給結了就更好了。
鐘離然跟着車流緩緩往前挪動,城市裏就怕堵車,一次走半米,踩剎車、離合能把小腿肚的筋給崩斷。
又趕上一個紅燈,鐘離然正在換擋位,手機突兀地響起來。她忙空出左手去接電話,回頭看一眼副駕駛。
子桑閉着眼,皺了皺眉,喉嚨間溢出一聲嘤咛,不滿意地咂咂嘴,然後又睡着了。
跟個小朋友似的。
電話裏一連串的“喂?喂?喂!阿然姐,喂?你聽得到嗎”,把鐘離然嘴角那一絲笑意給壓了下去。
鐘離然:“催魂兒呢?”
田田:“阿然姐你哪兒呢?怎麽還不回來?外邊雪越來越大了,你再不回來,我怕天黑了路上結冰。”
鐘離然無奈,盡量壓低了聲音:“路上堵着呢。我給你個地址,你去看一眼。”
田田:“看什麽?看雪花飄落?”
鐘離然:“別貧,正經的。你帶上明哥一起,可能是小桑的家人或者什麽,你到那找找,就說小桑到醫院挂水,有什麽事兒,你來給支應着辦了。”
田田一陣沉默。
鐘離然:“聽明白了沒有?”
田田:“阿然姐,去年秋天我發燒,你還讓我跟着你一周飛了四個國家。”
“有什麽問題?”
“子桑這病一次,你連她家人都一起料理了。你怎麽不這麽疼我?”
鐘離然:“你一百二十三斤,疼不起來。”
電話摔上了。
敢挂老板電話的助理,田田估計是圈內第一個。
路上堵了兩個多小時,天早就黑了。鐘離然在一院裏轉了十幾分鐘,終于等到一個停車位,忙搶占了進去。
子桑還沒醒,鐘離然借着窗外路燈的光,琢磨着,不知道她有多重。
鐘離然拿手機,百科搜索欄鍵入“子桑”,上邊寫着“46kg”。
這種數據基本可以不用信,作為在娛樂圈混跡了二十多年的老江湖,鐘離然太清楚這中間的水分了。
她自己的百科上報的是“,55kg”,但其實自己有172公分,體重也會再多一點。
不過,就算有偏差,這姑娘也真是瘦啊……、
鐘離然回頭再看一眼。子桑睡得很安穩,鼻翼一扇一扇的,嘴巴微微張開,竟然還有點萌。
不想叫醒她,又十分無聊的鐘離然同志,樂趣全在一支手機之上了。她再次點開百科,登陸了自己的賬號,然後開始編輯。
鐘離然正忙得不亦樂乎,耳側突然想起幹澀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