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桑芸清對鐘離然有種很莫名的好感,好到完全不正常。子桑還沒見過她對哪個人有如此濃厚的興趣,以至于子桑懷疑她是不是在謀劃些什麽。

子桑這樣問她的時候,桑芸清明顯把眼珠子轉到另一邊去了——這是她撒謊以及逃避的第一反應。

子桑把她拖回來,按在沙發上:“說說吧,想什麽呢?”

桑芸清嘆了口氣,老實回答:“我就想吧,她對你挺好的,這麽多年,她還是第一個。”

“打住,別把我說得那麽可憐——然後呢?”

“沒了。”

“沒了?”

“真沒了。我覺得她人還挺好的,比我們做父母的都要操心。”

“謝謝你還有這種自覺。”

桑芸清拿了個靠枕,抱在懷裏:“你從小太自立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我們兩個回來一開門,你踩着個小板凳自己做飯呢。吓死我們了。可是吓完之後,慢慢也就習慣了。我跟你爸不合格,潛意識中總有種你這麽能幹,那就讓你幹吧,這種念頭。”

子桑的運氣大概都用在十歲以前了,沒被燙傷沒被燒傷,也沒摔過沒磕過,在這種家庭完好無損地長大,這真是要耗光她一生的好運。

桑芸清突然轉了話題:“你怎麽看鐘離然?”

子桑愣了一下:“岔什麽話題!問你呢?”

桑芸清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是什麽感覺嗎?跟你爸爸對我的感覺一樣。”

“呵呵,我還要觀察一下你們夫婦秀恩愛?”

“這還用觀察?這不是每天都在發生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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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瞪她,桑芸清收了得瑟,回到話題上。

“她待你像是待一個小女孩。我是這樣覺得的。”

子桑就明白了,桑芸清以前同她說過。但子桑作為當事人并沒有這種自覺,鐘離然待她……回想一下,真地說不清楚那是什麽感覺。

子桑沉默了片刻,暫且放過這個話題,回到問題的出發點:“姚家那個老東西還聽你說話嗎?”

“我上個月回去的時候還被他罵了。理由是我沒把你教養好,你沒姚林聽話——總之我回去住兩天,試試吧。”

子桑“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桑芸清最後一句話卡在嘴邊,張了幾次,都沒說出來。子桑突然想起來:“你剛剛說什麽?”

桑芸清:“我還沒說出口……你難不成修煉讀心術了!?”

“瞎貧!你最後那句話。”

桑芸清想了想:“順嘴禿嚕出來的,我也忘了。”

子桑一陣無語。

桑芸清收拾出來一個小旅行箱,就去姚家了。鐘離然收工之後來找子桑,要求子桑帶她逛t市。

子桑:“……你別以為我不長腦子聽過就忘。你的司機說你每年得有一半的時間在t市度過的。”

“主意,是在千影基地。哪兒有時間天天跑出來逛街啊!?”

“那你現在就有時間了?”

“大把的時間,簡直沒地方用。”

子桑想了想,帶她到老城區的夜市街。不同于新區的寬敞整潔,老城區自有她的繁華熱鬧之處。狹窄的街道到處都是人,三兩步就要側一下身子,以免撞到迎面而來的各種食物。

鐘離然吞了口水,看着子桑:“你太惡毒了……居然帶我來小吃街。”

子桑在路邊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用牙簽紮着,鼓着腮幫子吹了吹,然後一口吞掉。

鐘離然:“這裏有沒有我能吃的東西?”

子桑:“你明天還要上鏡,就別吃了。”

“那你為什麽要帶我來這種地方!?”

“讓你看着我吃呀!——基于‘你有工作,而我将會閑下來很長時間’這個不平衡之上,我總要有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

說着,子桑把餐盒塞到鐘離然手中,說一句“幫我拿一下”,轉身去買炒酸奶了。

子桑回來的時候,發現鐘離然的手已經空了,驚詫地問:“我東西呢?”

鐘離然指指身邊一個奶娃娃,正就着她媽媽的手,啃一個丸子啃得香。

鐘離然:“我覺得晚上吃那麽多不好,萬一你突然來了工作,狀态不是不好嗎?”

子桑:“……那是我的丸子。”

鐘離然:“你不是讓我幫你拿一下?我沒拿好。”

在奶娃娃的口水攻擊下,子桑敗了,只好把目光放到手中那杯炒酸奶上。

鐘離然:“找個地方坐坐吧。”

子桑看看她踩在腳底下的高跟鞋:“前邊有一個賣鴨腸的攤子,微信分享還送五串,我要吃那個。”

鐘離然過來拖她:“垃圾食品少吃。”

子桑心疼手裏的炒酸奶,一路護着怕灑,就讓鐘離然給拽走了。好不容易在小吃街中找到一家咖啡館,鐘離然二話不說,推開門就進。然後她發現,這地方的咖啡館,都兼營西餐……

鐘離然在充盈着黑胡椒味道的咖啡廳中,崩潰地感慨:“這不是我想的約會……”

子桑叫了一份意面:“你以為這地方純賣咖啡?那早喝西北風關門了。”

鐘離然:“難道就沒有人單純地想坐下來說說話?”

“說話來什麽小吃街?”

鐘離然:“是在下輸了。”

“知道就好。鑒于你沒有保管好我的丸子,你得請我吃這份意面。”

土豪然表示,買下這家餐廳也沒問題。

已經很晚了,鐘離然連白水都不敢喝,怕第二天臉會浮腫。子桑就在她對面大快朵頤,以吃雞蛋撈面的架勢,幹掉了半盤意大利面。

期間子桑的手機響了一次,是裴南來的電話,說蔣千菱在她那裏。子桑憋了一嘴的面,含糊不清地反問:“在你那就在你那吧,跟你蔣總裁彙報就行了,還給我打什麽報告?”

裴南:“我找你商量的。她現在不肯回家,說是不想見蔣總。但是蔣總一直找她,我怎麽辦?”

子桑:“我現在所有的潛能都放在嘴巴和舌頭上,大腦是罷工的。你就好好收留她吧,等我吃飽了再說。。”

鐘離然看她幹脆地切斷通話,笑着說道:“你可真行,末了不是給出意見了嗎?”

“沒有總結性意見,我之前不都白費力氣了?”

鐘離然往前湊了湊:“你其實就是等這個的吧?用語言刺激她,讓她産生羞恥心,然後放棄蔣家能給她帶來的特權。”

“這是排除她帶來的幹擾,最快速便捷的方式。”

“但你有點偷換概念。”鐘離然點着餐桌,“蔣家的財産,她有一半繼承權。這就是她在娛樂圈站穩的根基,跟那些天生好嗓音的人一樣,是天賜的。她完全可以利用,哪怕是燒着玩兒,也沒有人可以指責她,這是她自己的事情。”

“但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借此胡作非為。”

“出身決定了不公平,她有這個能力,就有這個權利。”

子桑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鐘離然跟她透露自己知道的消息:“不過你的刺激有用,蔣千菱完全不插手《夏日盛光》的事情了,那個角色好歹保住了戲份,也沒有被黑。”

“有什麽用?演員已經定下了,并不是我。”

“守住一個形象已經是很偉大的事情了。至于那個演員能不能把她演好……這不是你能決定的。而且,你現在的問題不在蔣千菱身上。”

“我知道,姚家。”

兩個人都沉默了。

還是鐘離然先打破沉默:“接下來有想接的戲嗎?”

“有,但是劇本都還沒有改,早着呢。”

“來我們組裏客串一下?”

子桑盯着她:“你認真的?”

鐘離然點頭:“很認真。”

子桑:“多少錢?”

鐘離然:“能不提錢的事兒嗎?”

子桑:“哦,那就別提出賣勞動力的事情了。”

鐘離然:“來吧,不會讓你吃虧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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