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藍天碧水,群山環繞,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正禦劍而行。
“真可惜,這次比試大會,咱們中宗只進了兩名弟子。”一名少年如是說到。
行在她身前的少女也面露惋惜,搭話道:“是啊,但也沒辦法,誰叫咱們中宗在這窮鄉僻壤之地,靈石靈器什麽的,根本和其他中宗沒法比,自然在修習上差上他們一截。”
說着,她回頭瞥了一眼吊在隊尾的女子,帶着不屑道:“有些人啊,在中宗裏作威作福,一見了大場面腿都軟了。”
一群人心照不宣地紛紛回頭,或幸災樂禍、或怒其不争、或吃瓜看戲,臉上表情十分精彩。
只見隊尾那女子長發飄飄,僅一根玉簪束起上半部分的頭發,纖腰束素,一身勁服将她纖長身姿勾勒,頗有一番睥睨天下卻遺世獨立的風韻。
她冷冷掃過衆人,清淡的臉上帶着教導主任的威嚴與霸氣。
看什麽看?作業寫完了嗎?啊!不是,應該是,日常任務做完了嗎?
直到現在,她還未完全接受自己穿書的事實。
她叫許婉,原是一所公立高中剛入職的思政老師,在課上沒收一名學生的修真小說,帶回辦公室後竟發現書中有個角色和她同名,她一時好奇便翻看起來。
書中對許婉的着墨不多。
她是鷺鳴宗的宗主之女。雖然這個宗又窮又破,但是宗主視她為掌上明珠,但凡有什麽好靈石靈器都先緊着她,又加上天賦異禀,所以她的修為境界也不低。
本來她可以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可她偏偏喜歡上青梅竹馬的男主,而男主心裏另有良人。
在男主和魔尊大戰時,她舍身擋下刺向男主的那一劍,死在了男主的懷裏。
說白了,她就是個工具人。
她死後,男主的奇穴被打通,突破出竅境,到達空冥境,可實力大增的他依然沒能打得過魔尊,最後被援軍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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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在療傷過程中,和女主的愛情小火苗熊熊燃燒,傷一好,就和女主打着提升修為的名號雙修了。
兄弟,你的青梅可屍骨未寒啊!
現實中的許婉吐槽完這一句,忽地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就到了這個異世界。
真特麽草率!
草率得她都有點不相信,直到這裏的地名、人名什麽的,都能和書中對上時,她才确信自己穿書了。
秉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原則,許婉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少宗主,勤勤懇懇地修煉,不去招惹隔壁宗的大師兄南淮——也就是本書的男主,獨自美麗。
在去這次比試大會之前,她的老父親特地将她拉到屋裏,千叮咛萬囑咐,讓她不要盡全力,劃劃水就好。
對此,她是求之不得。
因為照原劇情,男女主都通過了比試,在之後的集訓中相遇相知,還産生小小的暧昧,卻被原書中善妒的她從中作梗,生生掐滅了愛情的小火苗。後來女主得知真相,沒少找她麻煩。
所以,她在比試大會上放水,早早就下場了,眼不見為淨,男女主怎麽卿卿我我,與她無關。
然後就有了開頭被陰陽怪氣嘲諷那一幕,可她卻不以為意。
在許婉回憶的這段時間,前頭的人已經散得七七八八,她也落得更遠了。
不過她也樂得清靜,默默地吊在最後。
驀然,萬綠叢中一點黃。
許婉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一眼。
慢着,好像是個人?
她沒有驚動其他人,獨自掉轉頭,上前查看。
那點黃色是個小男孩,八歲左右大,靜靜地側躺在那,嘴角黯紅血跡在他白皙的臉上格外顯眼,清秀的五官此時全都皺在一起。
真可憐!哪個禽獸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還是這個小孩子擋了哪個大佬的路?
要不要救他呢?許婉一時拿不定主意。
救,怕牽扯進什麽重要劇情裏;不救,良心不安。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懷中人動了動,艱難地抓住她的衣擺。
黃衣男孩的手倒是很幹淨,指甲修剪圓潤,關節處有繭子,應該常年握劍。
他虛弱地開口:“姐姐……救我……”聲音缥缈得像是從山谷裏飄來似的,小孩子特有的奶音加上無力的沙啞,像是被下了誘蠱,讓人無法拒絕。
許婉心一軟,将男孩攔腰抱起,跳上劍,抄近路回了鷺鳴宗。
遠遠的,她看見宗門口站着一人,墨綠色道袍下的身形蕭瑟,不是她爹是誰?
她指尖微動,足下大劍随即提速。
幾個瞬息之後,她便穩穩得落在最後一級臺階上。
許世平立即迎上:“婉兒啊!你總算回來了,爹生怕你一去不回啊!”随着他面部肌肉的抖動,唇上兩撇胡須也一聳一聳的。
耳旁炸開洪亮的聲音,許婉不适地皺了皺眉。
她是去參加比試大會,又不是去打仗,哪會一去不回?最多不過是表現優異,被留下集訓而已。
當然,集訓是不可能集訓,這輩子都不可能集訓的,安安靜靜做個路人甲不好嗎?
“啊!”許世平注意到她懷裏抱着的男孩,驚叫道,“你把人家打暈了!?”
許婉有些無語,她爹就是愛一驚一乍的,她要是心髒不好,都活不了多久。
“不是,他是我撿的。”她解釋道,徑直入門,“你快看看,他還能搶救一下嗎?”
鷺鳴宗窮,沒有專門的宗醫,平日裏弟子有什麽小痛小病的,都是許世平這個宗主診治的。
許世平跟着進院,側目打量了下她懷中昏迷的男孩:“你在哪撿的?別是什麽大麻煩,我們宗可遭不起!”
“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許婉道。
“也是。去別院客廂,那裏人少。”許世平提議。
鷺鳴宗人丁稀少,這一路走來也沒碰見幾個弟子。
推開塵封許久的客廂房門,灰塵撲面而來,許婉皺着眉別過臉去:“這房間多久沒人打掃了?”
“宗內就這麽幾個人,主院夠住,別院便甚少人來,更別說打掃了。”許世平拂袖,施了個避塵咒,屋內立馬煥然一新。
許婉将男孩平放在床上,讓出位置給她爹。
她自己則安靜地站在一旁,細細端詳起昏迷中的人。
男孩衣着不算華麗,但也是上好的蠶絲錦緞制成的,淡黃色的長衫上繡滿暖白色暗紋,護腕腰封也是牛皮質的,必定出身大戶人家或大宗。
手上的繭痕是練劍之人專有,但他身上卻無一點修道後凝練的真氣,難道只是個不懂道術的劍客?
許世平先是替他把了脈,忽地眉頭緊鎖,瞳孔微微顫抖,清明的眸子仿佛蒙上了歷史的塵埃。
他趕忙開啓靈識,在男孩周身查探一番,眉頭越皺越緊。
“怎麽了?”許婉在一旁着急問道,“救不了?”
“我救不了,”許世平收勢,看着男孩布滿細汗的臉,若有所思道,“但他自己似乎有辦法。”
許婉困惑道:“他自己?”
“對,他自行将毒素分散到四肢百彙,再用真氣各個擊破,最後化解毒素,收回真氣,但能否成功,還得看他的造化。”
“哦,”許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難怪她剛才沒有察覺到對方體內的真氣,原來是用于解毒了。
她同許世平在床前的四方桌旁坐下,圓角矮凳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這也太破了吧?
許婉在心裏默默吐槽,看了一眼身下的凳子。
“你打算如何處置他?”許世平問。
她轉回頭,看着床上面容痛苦的人,道:“還能怎麽辦,先留着呗!”
“可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
“他那張嘴有多大?”許婉不屑道,“好養……靠!”
話還未說完,她忽然震驚得瞪大了雙眼,“活”字被她生生咽回,還不禁爆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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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許婉:打臉來的如此之快